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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新西游记 作者:海诚-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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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俺师徒俩风尘仆仆来到贵刹,却无果品款待,只奉两盏清水,也忒薄气不是!”玄虚道:“孙长老果然言语尖刻!”行者冷笑道:“不仅如此,还行为刁钻哩!法师自要当心!”唐僧见玄虚尴尬,道:“悟空,休得无礼!”
  行者做个鬼脸,闪在师父身后不作声了。
  玄虚便亲自奉果与三藏品尝,一厢与三藏扯话儿。问起大唐官制,三藏竟也知晓,答道:“那皇帝之下有三省六部,三省是中书省、门下省、尚书省,分设中书令二人、侍中二人及左右仆射,均为宰相。尚书省又辖六部——吏、户、礼、兵、刑、工??全国分为十道、三百五十八州府、一千五百余县邑,由吏部选授按察使、太守、县令。”
  那玄虚听得津津有味。行者忍不住道:“法师为何对世俗之事这般热心?”说得玄虚面红耳赤。唐僧道:“你便不作声也不能把你当哑巴卖了!”
  遂撵行者道:“且去马厩看看有无蚊虫叮咬白马!若有,寻把艾蒿与它熏熏!”
  行者道:“师父嫌俺多说了,故此支使走也!”众皆笑。
  玄虚见行者去了,盯着三藏,细细打量,猛然抚掌道:“无怪老僧与法师一见如故,哎呀,我思想起来了!——三百年前,你我同为观音菩萨的声闻弟子!咱们两个,情同手足,晨昏相伴,余暇时还时常对奔,互有胜负!”
  三藏见玄虚说得确凿,不得不信,其实惜懂,只好胡乱应承。玄虚又道:“有一年浴佛节,咱兄弟俩月下坐隐①赌胜,我还输你一串紫檀数珠呢!”
  三藏目瞪口呆。又听玄虚道:“想贤弟棋艺定会大有长进。且喜今夜月明风情,咱们手谈②三局,重叙旧情如何?”三藏连连摆手道:“贫僧奔术拙劣,恐不是法兄对手!”玄虚道:“贤弟莫客气!咱们兄弟腰隔三世,且喜重逢,今宵若不以棋会友,尽欢而散,明晨一别,又不知何年何世再得相会!”
  说着,忍不住潸然泪下。那唐僧见玄虚动情,手足失措,只道:“这如何是好!”行者已“看马”回来,道:“师父便应了吧!不然,岂不叫人小觑东土之僧不学无术!”三藏叫行者激将,也是无路可退,只好应了。
  玄虚闻言大喜,即击掌令人取来揪抨玉棋。三藏执黑,玄虚拈白,开始布子。下了几着。行者道:“你们下哑棋,老孙看着无昧,也讲些门道给俺听听!”三藏道:“贫僧不敢班门弄斧!”玄虚便不谦逊,开口曰:
  “这棋局纵横,各分十九路,合三百六十一道。一者,据天元而运四方,三百六十合周天之数。对奔之道,为上者,则远棋疏张,置以会围,得道之胜,不战而屈人;中者则相绝遮要,以争便求利,故胜负狐疑,须计数而定。
  下者则守边隅,趋作罫,以自生于小地、然亦必不如。”
  行者听了,如堕五里雾中。三藏抚掌道:“法师果然为弈林高手:前人棋旨,烂熟于心。贫憎岂是对手!——这便推枰认输也!”玄虚道:“贤弟,你这是‘真人下露相’。且看你这布局,先起‘势子’,远而不疏,近而不促。起手即攻而兼守;又事‘侵凌’,应援衔结,勾落相连。使我路狭势赢!”
  三藏道:“见笑了!贫僧不过是胡乱落子,哪有甚章法!”么虚道:“兄弟,这股对阵,终无甚意趣!自古‘博弈’、‘博弈’,不可遽断。咱们便以这局棋博一博如何?”三藏道:“却不知法师要以何物为注?”玄虚道:“老衲以这寺院财产田亩为博采,贤弟便是那个包袱,如何?”
  唐僧吃了一惊,一迭声道:“使不得,使不得!这包袱中僧帽袈裟诸物皆是皇上所赐,怎敢作赌注!万一输了,日后如何向圣上交代!”玄虚道:
  ①② 坐隐、手淡——皆为围棋雅号。《世说新语》:“王中郎以围棋为坐隐;大 公以围棋为手谈。”
  “贤弟三百年前赢我念珠,愚兄一直耿耿于怀呢!”唐僧只沉吟不语。行青生性好胜,插言道:“师父,怎见得会输呢?”唐僧道:“莫非你善弈?”
  行者道:“不战而拱手称臣,咱们师徒面子何在?”附耳道:“且应下,看他有何伎俩。”唐僧知行者神通,便慨然应允。玄虚以为三藏上钩,狂喜,令:“焚香上茶,我与贤弟重续三百年前棋缘!”
  两僧人便投子对挛。果然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材,一场好战。有诗为证:
  汝授数子式斗折,吾应几手布晨星。
  俄顷两犬牙错,便起金戈铁马声。
  猛势乍来海潮急,赢形忽去幽泉涌。
  禅房纹揪正鏖战,天井竹影曳清风。两人自戌时下到子初,中盘厮杀初毕,其局势,大抵均称。行者看得头昏脑胀,又不能离开,抓耳挠腮,好不难受。那玄虚急于取胜,趁行者心不在焉之际,朝知客暗递眼色。知客便往香兽里续了一把香。片刻,异香袭来,三藏嗅了,飘飘欲仙,神不守舍,随手拈子而落,不几着,已被对方得了便宜。行者见三藏皱眉,悄问:“师父怎的了?”三藏道:“怎的了,要输也!”
  行者心中已明是那香料作祟,知那玄虚作妖即怪,师父凡人肉胎如问抗得了!三藏又窃语道:“徒儿快救我!”行者便把手背到身后,自屁股上揪了两恨毫毛,暗中念动真言,将其变成一已来长的老鼠、两柞长短的狸猫,吱吱哇哇,先后蹿到房梁上,弄得尘土乱掉。玄虚不提防,迷了眼,正揉。
  那老鼠夫足,一下子跌至棋盘上,狸猫紧追不舍,也忒地跳下来。这一鼠一猫,三挠两扑,将棋局弄乱,却又一前一后,飞跑出户外。行者赞道:“贵寺有此好猫、硕鼠休也!”三藏亦夸那狸猫灵巧勤快!玄虚气得大骂:“瞎猫死鼠!”要与三藏重新开局。三藏笑道:“月已上南天,子时矣!咱们今世无缘,来世再弃可也!”
  玄虚无奈,只好收抨敛子,由知客陪着同了方丈。玄虚恼怒道:“到口的肉竟又飞了,真是怪事!”知客道:“大师,一计不成,弟了还有一计!”
  玄虚道:“有甚妙计,快说出来。事成之后,老衲重重存赏!”知客道:“倘玄虚肯耀小的做个监院??”玄虚道:“便聘你做个‘当家师’,快道出你那锦囊妙计来!”知客道:“我看那孙长老鬼头鬼脑,不好对付,因之要在唐长老身上下功夫!”附耳说了一番。
  玄虚道:“主意虽好,可黑灯瞎火的,一时何处寻青楼女子?”知客忸怩道:“倒是有个现成的。”玄虚急问:“在哪?”知客道:“师父先恕弟子破戒之罪,才敢说出!”玄虚道:“这有何难,饶你便是,尽管说来!”
  知客方大起胆子说出。原来向时他在城里艳春楼寻了个妓女媚儿,约好每月逢初二、十六傍黑来寺,由知客贴身小沙弥从角门领进来与其会面。今日正是十六。那媚儿早来了,在知客寮房中沐浴一新,正等待与他谐鱼水之欢呢!
  玄虚闻言,黑风扫脸道:“你这厮,既知佛门戒淫,为何还要招野鸡入寺!该当何罪!”知客吓得扑通一声跪下:“小人为了恩师能遂心愿,才斗胆说出,甘愿受罚!”玄虚呵呵大笑,扶起知客道:“你一片忠心,老僧还能以怨报德!”知客这才放下心来,与玄虚密谋一番,然后依计行事。
  且说住持、知客等悻悻走后,唐僧师徒两个忍不住捂着嘴笑。三藏道:
  “只怕他不会善罢于休!”行者道:“怕甚,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三藏打个呵欠道:“悟空,时辰不早,咱们睡吧!”念了就寝偈,解衣上床。行者嗤嗤笑道:“只怕那老玄虚‘身不安稳,心有动乱’。”关上门户,也要睡。外头却又起了风,刮得门窗乱晃。
  风声中,猛听一阵脚步响,有人进了院于,接着打门:“唐长老、孙长老,贼人将白马盗去也!”行者一跃而起,开门见一个僧值,手持馄棒,气喘吁吁道:“适才小僧值夜到东院,见马厩里唐长老所乘白马不见了,又见角门大开,隐隐有马蹄声远去。恐未走远,持来报知!”三藏见行者沉吟,急道:“还不快去寻马!”行者便让僧值引路,追贼去了。
  三藏烦恼,也无心再睡,起身在灯下踱来踱去。不久,闻门外脚步起,忙迎上道:“徒弟,马寻着了?”不想推门进来的是个女子,神色惊慌,鬓松钗斜,衣裙不整,人还有些要色。进了屋,先反手关上门,又扑通一声跪下道:“长老救奴家则个!”三藏疑道:“你是谁家女子,怎么闯到这禅房来了?”女子含泪道:“奴家居清白庄,贱名碧玉,良家女子也!昨日来庙中烧香拜佛,因口渴向小沙弥讨了一盅条吃,谁知竟腹泻不止。身子绵软,行不得路,只好滞留寺中。那知客引我去一静室养病,答应明天送我回家。
  奴家以为他是好人,未加戒备,谁知适问他强入奴家栖身之处,要与奴家同床共枕!呜呜!奴家趁其宽衣之机,抓把香灰迷了那厮两眼,跑了出来!”
  逮往三藏之手:“长老千万叫奴家躲躲,那厮正在追小女子哩!”三藏一时手足失措:“这??”
  忽听有伙人跑进庭院,嚷道:“上房有灯火,进去看看!”旋即听见知客道:“莫胡闹,此乃是唐三藏法师下塌处,不可造次!”那女子危急之际,也顾不得害羞,趴到唐僧肩上,吹气般道:“长老好歹救奴家一救!”爬上床,钻进被裳中,又朝三藏招手,悄声道:“长老快上床,不然必被那色鬼香出破绽!”三藏听着门己叩响,也是救人心切,身不由己上了床。战战兢兢问:”是何人敲门?知客门外道:“是小僧打扰法师!——适才有一伙盗贼进了寺院,盗去了一些值钱的供具,还有圣僧的白马。据僧值报,尚有一女贼潜藏寺中。圣僧是否见过甚生人,或听过甚动静没有?”
  三藏怒火中烧,心想这厮在为佛门中人,采花寻柳不说,还冠冕堂皇抓甚女贼!没好气道:“贫僧非礼勿视,非礼勿闻,捉贼请去别处!”知客听出三藏话中带气,忙道:“失礼,失礼,小僧这就带人去别处!”
  听动静知客领人出了庭院,唐僧松了口气,觉身后热平乎的。原来那女子紧贴着他哩!忙道:“好了,知客走也。请下床吧!”女子应着欲掀裳被,门外又起呛喝声。女子吓得又缩进被子,可怜兮兮道:“长老,再停一霎如何,奴家怕那贼和尚杀回马枪!”唐僧无奈道:“那就再等片刻。”女子轻声道:“长老,你怕了?”三藏道:“怕?不怕。”女子窃笑:“怎的浑身汗浸浸的?”从身上抽出条香帕儿给三藏拭汗。
  三藏心说,“不妥不妥,这算甚!”就推她道:“贫僧自己擦!”女子倒乖,把手帕给他。一个美艳的女孩子倚偎在身边,汗如何消得下!越擦越多。女子悄声笑了:“长老慌什么?长老是救人呢!‘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若不是你救奴家,叫那贼和尚逮住,还不叫他??奴家今年才十六岁呢!”唐僧期期艾艾应着。女子又道:“长老你衣裳全湿了,不如脱了吧!”
  便去解三藏衣带。唐僧忽然生疑:“良家女子怎会这般行事?”便推她手道:
  “你究竟是何人,要做甚?”
  女子羞红了脸:“小女子只想着长老衣裳湿了,一身是汗,怪难受的,不料冒犯了长老,还请恕罪!”三藏见她娇怯,以为自己多心了,疚歉道:
  “却错怪了小姐。其实贫僧身上汗不多,能将就。”女子噘起小嘴道:“奴家不信!长老骗人哩!”三藏道:“谁骗你!”女子道:“却让奴家摸摸有汗无汗。”趁其不备,将手儿从衣襟下探进去。三藏乍触到那只绵绵小手,心跳跳的,欲罢不能,嘴里说着:“别。别!”却不管她。那女子边摩弄三藏胸脯,边嘤嘤道:“长老不疼我??”三藏道:“不知小姐何意?”女子道:“适间奴家吓了一身冷汗,还未消下去哩,盼长老给我擦擦。”三藏此时也有些迷乱,抓起香帕,拭那女孩儿额角。女子耸着胸道:“这厢汗多!”
  把乳峰往三藏手上蹭。三藏何时经过这事,一时痴迷,眼也饧了。那女子见状飞快解了裙带,袒露白晃晃玉体,要拉三藏上身。吓得三藏“噢”地叫了声,脸涨得通红,跳下床,急往外走。
  那房门哗啦开启,行者闯进:“师父,你这是怎的——吃醉酒似的?”
  三藏一把抱注行者,“徒弟,你快别寻马了,先救为师吧!”呜呜哭起来。
  行者笑道:“师父莫哭,你到院子里,一看便知!”
  三藏揩了泪,出门一瞧,见窗下伏着知客等几个和尚,木雕泥塑似的,原来叫行者使定身法定住了!行者进屋,喝令那女子着衣,也一把揪了出来。
  女子跪倒,只叫:“唐长老饶命!”三藏道:“悟空,是怎么回事?”行者道:“却叫知客这厮说!”念了咒语,那几个僧人才能动弹;纷纷跪下,连连磕头,只求“神仙饶命!”行者道:“饶你等也可,快从实招来!”知客便说出设“美人计”欲引唐长老入彀,好乘机敲诈那御赐僧宝。行者骂道:
  “你门也是佛门弟子,为了几件宝物,便如此下作。罪在不赦!”挥棒便打。
  吓得几个面如土色,连连告饶。
  三藏止住行者,道:“我佛慈悲,劝善止恶,不动杀戮!”行者只好收了棒,喝道:“看师父面子,且寄下打。快还我白马来!”知客得了性命,忙跑往后院藏马之处将自马牵来交与三藏。行者仔细看了,见白马并无损伤,才放心,道:“师父,俺去寻那元凶算账!”
  这时风也小了。行者踏着晓月,径去方丈室,见门扉紧闭,一脚踹开。
  又见窗户洞开,料那玄虚已越窗而逃。行者刚探头砚望,■地挨了一锡杖!
  倘是凡人,脑浆也打出来了。行者只觉得有些痒,挠挠头跳下窗,原是那玄虚躲在窗下暗算他。见不能伤行者,腾空便走。行者大喝一声:“妖僧哪里去!”紧追不放。
  那玄虚法师坠云落到寺后山崖上,现出本相,原是一只毛茸茸大猩猩,持锡杖打来!乒乓几个回合,那猩怪手怯,叫行者将锡杖打飞。猩猩见逃不过,跪下求饶。行者骂道:“你这厮既修成人形,又窃踞住持之位,理应修身养性,为何利令智昏,要陷俺师父十不义?”那猩怪道:“说来话长——先时我曾被百戏艺人带至市井,供人耍弄,百般受辱。却见那做官为宦者,出行时前呼后应,百姓皆回避,好不威风!我私心艳羡已久。修得人身后,在寺中度口,不过权宜之计,为的是收刮点财帛,做陆升之资!昨日见你师父那几件僧宝,知其非凡,想弄到手,献给大雪国国君;他必然宫欢,赏我个一官半职。我也吁戴峨冠,乘车轿,显赫一时!”
  行者呸一声道:“你的兽类,妄生念为黎民主宰,岂不令人笑掉大牙!”
  那猩怪道:“找如何便做不得官儿?为官者禽兽不如者多矣!”行者恨道:
  “老孙本要饶过你,但你有此念头,将来不知哪方无辜百姓要遭殃,故不能养虎遗患!”挥棒劈去!那猩怪却从行者裆下钻过。行者转身道:“却未防你从此处爬过去,真真下作!”猩怪道:“只要能保住命,还要甚脸面!”
  见行者又横棒扫来,化一道黑光而去。行者叹道:“猩猿一家,且念同类之情,饶他一命吧!”只此一念,便留下孽种,后世出了李林甫、秦桧、魏忠贤??之流多少禽兽不如的奸臣!
  行者回到寺庙,天色已大明,却见那女子哭哭啼啼,与三藏告别。行者笑道:“怎的,贴锅饼贴出情来了?”三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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