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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新西游记 作者:海诚-第7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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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道长为何不委派小人个差事?便是端汤送水,打扫东厕也中!”玄玎冷笑道:“莫急,莫急!”却抛下沙僧,自去东苑清虚殿面君,将诸事陈告一遍。
  国王心烦道:“国师,那孙悟空何时能采来炼丹之药?”玄玎笑道:“我支走孙悟空,原有说数。不过贫道另有良策献给圣上!——那五行八卦神丹虽能健体延寿,终归难脱凡体。莫如成仙飞升,不受阎罗管,不坠轮回道,岂不更妙!”国王叹息道:“只怕寡人身弱多病,难以修炼成仙!”玄玎道:
  “毋须修炼!”国王大喜:“国师何不早言!——不知用甚方法?”玄玎道:
  “只因大王成仙,需筑九丈高坛,用五百童男童女祭天方可。小道不愿冒天下之大不韪,故今日才言。”国王踌躇道:“为朕一个成仙,要害五百孩童,只怕万世留骂名也!”玄玎笑道:“陛下忘了那四个东土和尚——我已令猪八戒去证童男童女,祭天时叫他们一起动手。陛下只装不知,坐享其成,贫道亦干干净净。事后陛下发旨,小道拿人,将他四个或诛杀于市井,或流放于荒野,以平民愤,岂不是一箭双雕!”
  人逢喜事精神爽。那国王听国师说能“成仙”,陡然来了力气,挣着身子坐起。传谕赏赐国师黄金百镒、白银万两、锦缯百匹、美姬二十名!玄玎忙叩头谢恩。
  一厢淑妃奏道:“皇上,我这兄长什么都好,就是只爱丹书,不慕女色!
  皇上赐给他这么多美女,岂不是难为他!”恨得玄玎直咬牙,还得装笑脸称是。国王闻言,忙道:“那就改为姬妾两名,拣黑胖丑陋些的,冷落了亦不可惜。”太监得了圣谕,便回堂拟旨去了。玄玎恼怒,也悻悻告辞出殿。淑妃对国王道:“奴家有几句话忘了交侍兄长,去去就来!”国王听说成仙有望,精神亢奋,正要搂住淑妃亲热,闻言只好道:“速去速回!”
  淑妃不带侍从,奔出清虚殿,在沿湖而筑的长廊上追上玄玎。道士见四下无人,责道:“小妮子今日富贵,靠的何人!适才为何坏我的好事!”淑妃撒娇道:“奴家怕道兄泡在姑娘堆里,把奴家忘得一干二净,故此??”
  玄玎回咳作喜,“原来如此,却不怪你了!”淑妃道:“却有一事要道兄帮忙!适间我差人打探元皇后死活,不知何故,竟然没死!且公主还去看过她!
  这丫头一直阻拦皇上立我为后,请道兄设计将这老贱人、小贱人都除了。等我登上后位,一定多赏赐长兄几个‘嫂嫂’,叫你黑白不闲着!”玄 玎看淑妃美目熠熠,轻佻之至,忍不住搂过来给她个嘴儿。淑妃忙挣开:“呀,也不伯人瞅见了!”四顾毕,又道:“我言之事你帮不帮忙?”玄玎道:“淑妃娘娘发懿旨了,谁敢不听!”淑妃欣喜,转身回清虚殿。玄玎趁机又在她丰臀上拧了一把。淑妃娇骂一句:“坏种儿!”风姿万千地走了。
  玄玎一路思想如何废黜皇后、公主,回到碧云观。见黄昏中沙僧无精打采坐在灵官殿前台阶上发呆。粉壁上题了一首诗,墨迹未干。诗曰:
  和氏空怀璧,未得明主识。
  蛾眉懒梳妆,《长门》写就迟。
  紫骝闲草野,缘因伯乐佚。
  壮士徒嗟吁,生来不逢时!
  玄玎惊道:“好个‘壮士徒嗟吁,生来不逢时’!‘壮士’,且随我来!”
  沙僧喜悦,乐颠颠跟道士进了静室。玄玎道:“沙和尚,贫道看你人虽平实,肚里却有些弯弯,且先问你,如欲毁灭某人,又恐外人说三道四,该如何做?”
  沙僧道:“甚易!只需先诋谤其名声,尔后任贬任罚,或囚禁砍头,大众还要拍手称快哩!”玄玎喜道:“妙,妙!——贫道适才睹你词赋,知你非等闲之辈,有意留在身边出谋划策,叫你‘英雄有用武之地’!如何?”沙僧忙拜谢,道:“承国师老爷看重,敢不效犬马之劳!只是上有师父、师兄,多受牵掣,还望老爷见谅!”玄玎道:“有我在此,谁敢把你怎样!”沙僧叹道:“小人久居人下,小心惯了。老爷不知我那师父、师兄厉害:师父唐三藏,生性多疑,性情乖戾,愚贤莫辨,侍候一旁,形同伴虎;我那大师兄孙悟空,逞能好胜,好大喜功,颐指气使,不可一世;二师兄猪八戒好吃懒做,喜酒恋色,装傻讹人。小人与他们同行,每日挑担子、遛马、伺汤奉水,甚苦差事都做了。却出力不讨好儿,不知吃了多少冤枉气!”玄玎叹道:“原来如此!”沙僧垂泪又拜:“趁此良机,万乞老爷帮我一下,亦解老爷心腹之患也!”
  玄玎与沙僧说得投机,扶起他道:“叫甚老爷,自家兄弟,但说不妨!”
  沙僧受宠若惊,叫声:“贤兄!”道:“我那师父,凡心未泯,今宵可使一殊色女子诱之,再令猪八戒捉奸。待姓孙的回来,也好作个证见!”玄玎思忖:“我正虑如何毁公主名节,便有这个主意,岂不是天助我也!若公主出了‘丑’,即可究皇后‘家教不严’之愆,一发处置!妙哉,妙哉!”称赞沙僧一回,乐得沙僧点头哈腰,满身骨头都软了。玄玎忽皱眉头道:“你那大师兄,可是个刺儿头,需格外当心他才是,休叫他看出破绽!”沙僧笑道:
  “孙悟空委实神通广大,不过也有怕惧??”却卖关子不说。急得玄玎叫道:
  “好兄弟!好哥——快快告知贫道!”沙僧方道:”贤兄瞅见他头上那金箍子没有,那却不是寻常饰物!”玄玎道:“是甚,是甚?方才他道‘头顶金箍儿,左右难弄’,贫道也听见了,却未深究。到底有何故事?”沙僧附耳说一番,乐得妖道满面春风,跳起来与沙僧拍肩膀、扯耳朵、揪鼻子,以示亲近。遂吩咐心腹弟子依计而行,又令人排酒酬谢沙僧。沙僧摆手道:“贤兄自饮,还是送我去庙里陪师父念经吧,免得久不见我,生了疑心!”玄玎夸道:“好个沙和尚,真有心计!”便着人送沙僧回无碍寺,陪三藏诵《楞严神咒》,不在话下。
  却道三藏与众僧诵经至亥时,吃了宵夜,老主持道:“天色不早,各自安歇吧!”大众纷纷随侍者去禅堂。沙僧伴着师父也要去,忽见一个公公与两个打灯笼的宫女迎来。公公施礼道:“唐长老,国师吩咐,圣僧一日诵经辛苦,那禅堂人多杂乱,恐睡不好,故为圣憎另打扫了一处静室安寝!”唐僧欢喜谢了,便要沙僧同行。公公道:“国师老爷只要唐长老一个去,小人不敢擅便!”沙僧笑道:“人家国师高看师父呢!徒儿才疏学浅,叨不上光儿——师父自便,徒儿好歹哪儿都能凑合一夜!”自抽身去禅堂。
  唐僧以为是国师器重,也未多想,欣然随公公走了。前有宫女挑灯引路,只见游廊甬道蜿蜒,粉墙月门重重。也不知走了多少路,转了几道弯,末了进入一处清幽幽的庭院,虽不甚大,却也奇石曲池,花木扶疏,分外雅致。
  远处西楼上灯光昏黄,却无人声。那三人引唐僧入楼下一室,点亮灯烛,掩门而退。唐僧四下打量看,窗下置竹榻纱帐,炉中散缕缕檀香,壁上有一幅尉迟乙僧的菩萨像,画得活灵活现,呼之欲出。三藏挑灯赏看多时,才要就寝,忽闻商外传来一缕幽怨的箫声。又有低婉歌声缥缈传来——其声悲凄,令人动容。三藏细听,原是一首《子夜歌》。词为:
  谯鼓传,月明重宇曲池寒。风乍起,菊残霜篱,桐疏深院。
  夜阑高楼人无眠,独凭雕栏弄箫管。清梦远,旧恨未泯,新怨又添!唐僧心想:“不知吹箫咏歌者何人!有何沉沉寂苦、脉脉心事,却无处倾诉!
  只有夜深人静时,告白于寒菊明月!”须臾,箫声又起,如泣似诉。三藏心生慈悲,循声出门,沿紫蔽盘绕的甬道往前。入一月门,疏于修剪的木槿花阻住去路,三藏只好拨花而行。猛听箫声近切,抬头,见琼楼玉宇上一个佳人,素裙缟裳,斜倚危栏,抚弄洞箫。唐僧吃一惊,惊诧深宫沉沉锁娇娥,一腔愁怨谁人知!又醒悟自己深夜贸然至此,何其孟浪!若被佳人知晓,必不以为是好人!急抽身要走,已惊动了楼上佳丽,惊魂甫定,问道:“楼下何人,敢窥吾妆!”
  三藏不敢答话,惊慌要走,却被花枝挂往衣衫,一时走不得。那楼上已咚咚跑下几个身高力大的宫女,将唐僧拿了,使丝带捆结实了,道:“哪儿来的贼和尚,敢来惊扰公主!要死了!”唐僧连忙求饶,大声道:“列位女菩萨息怒,听贫僧分解:我乃是东土大唐差往西天的取经僧人唐三藏,率徒弟孙悟三、猪八戒、沙悟净来至贵方,被御差拘到禁苑无碍寺为皇上诵经祛病。蒙国师恩赐,引至邻庭就寝,忽闻箫声美妙,似隐无限心曲,寻思:‘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大胆冒昧,循声而来。不期冲撞了公主,万乞恕罪!”
  几个宫女听三藏言语恳切,道:“原是个远道的和尚!看他人生得不丑,面相也善,言语也真,不像个巧言令色之徒,莫如放了他!”三藏听了,千恩万谢,众宫女才要与他松绑,忽见一个小宫女跑下楼道:“公主有令,叫把那‘贼眼’儿带上楼去!”众宫女道:“你这和尚,不知这宫闱禁地难进难出!——公主要问罪,且怪不得我们了!”押三藏上楼。唐僧心想:“此番必死无疑!”战战兢兢,上楼去了。欲知三藏性命若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五十四回 受蒙蔽八戒查兰闺 明心窍大帝赠条葵茗香琴悠,唐僧与公主烛下絮诙;三更鼓响,八戒竟带人破门捉奸??
  行者乱本神,满天下为昏君采药;星君道缘由,赠大圣明心之条葵??
  且说唐僧被押解上楼,心自忐忑不安。入椒房,乍见银烛辉煌,照着霞帏彩幄。正中坐一个佳人,仪态万方,冷艳绝伦,想是公主。慌忙跪下,公主见三藏惊惶,不觉芜尔一笑,挥手拂去侍女、起身将唐僧扶立。又亲与他松绑。唐僧迷惑间,公主双手置胸前,微俯首,轻摇手,略屈膝,风姿绰约地拜了一拜,口颂:“多谢圣僧!”唐僧愈惑,连称“贫僧无功不敢受禄!”
  公主道:“听你在楼下言语,你不正是东土和尚唐三藏么,有个徒弟唤作孙悟空?”唐僧道:“正是,正是!”公主笑道:“这便对了——你徒弟孙悟空,白昼去冷宫赶走了阴司差役,救了找生母一命。也是你这做师父调教得好!谢他亦要谢你!”将事备叙了。三藏恍然悟道:“原来如此!其实那厮泼赖,惯于逞强显能,好打抱不平,驱个小鬼,救条性命,也算不了什么!”
  公主请唐僧落了座,笑问:“高足有如此神通,不知圣僧法力多大?”唐僧惭愧道:“一路上多有人这么问贫僧,说来难为情,其实贫僧只会念经!”
  又邀功道:“不过也有用处,今日一到贵国,便被差官锁——请入禁苑庙里为圣上诵经。念到半夜,才散了,至今嗓子还有些干哩!”
  公主忙唤宫女奉香茗鲜果。唐僧也不客气,吃了几盏,余香满口。才看那茶,见嫩芽洁白,水光晶莹,赞:“好茶!”公主笑道:“此乃玉蕊茶!”
  也陪了一盅茶,叹道:”圣僧为父王诵经禳灾,理应感恩!然父王为妖妃所惑,已病人膏肓,恐神仙也难救他!”遂将道士如何携胡淑妃入宫以美色迷惑父王,擅权富闱,将母后贬至冷宫,欲置于死地诸事皆叙与唐僧。说到悲切处,忍不住泪如雨下。唐僧原是个面慈心善之人,见公主花容缀泪,安慰道:“公主勿悲伤,我那大徒弟孙悟空,奉国师之命去名山仙岛替你父皇讨合丹之药去了。等他回来,定让他为公主讨个公道!”公主道:“那妖道心毒手辣,不是个好人,不知孙长老为何要受他调遣?”
  唐僧被公主一说,一时也百思不解,支吾道:“那猴头本是个不服管的,或许是‘在人屋檐下,怎敢不低头’;又见皇上委实病得不轻,便放下虚架子,去做采药人了?”公主摇首道:“妖邪不除,父皇无药可治也!”唐僧道:“公主莫虑,孙悟空是个善走路的,一个筋斗十万八千里,三两天便可回来。你寻个机会,将冤屈相告,再奉承他几句好话。他是个急公好义的猴子、好大喜功的货色,准会助你驱赶妖邪,让你父皇、母后破镜重圆。如何?”
  公主闻言欣喜,拭去泪痕,唤侍女摆上葡萄佳酿、精巧核肴。奉酒谢唐僧。唐僧盛情难却,略吃了半盏。公主一饮而尽,面色漾霞道:“我与圣僧虽素不相识,然箫声牵连,邂逅相逢,也是天意!”又饮两盏,稍带醺意,唤待女取琵琶来,如搂婴儿,舒展纤指,轻拨慢捻,弹奏一曲,果然情雅凄婉,如珠曳泉流。唐僧忍不住击节称赞,问公主何曲?答曰《点绛唇》。唐僧道:“愿闻其词。”公主笑诺,急唤侍女取文房四宝,挥紫毫笔写娟秀字。
  唐僧看了一遍,才要说甚,公主却一把将花笺扯碎了,笑道:“不好,不好,让圣僧见笑了!”唐僧睁大眼道:“谁道不好,字体纤秀、文辞隽水,撕了可惜了!”慨然吟道:
  谁辨月霜?秋蛩鸣时寒侵帐。烛影轻曳,鲛衣罗衾凉。
  千缕悲苦,无处再寄放。才推觞,便调琵琶,声声诉衷肠。公主钦佩道:
  “圣僧只看一回,便记住了,真真过目成诵!”唐僧道:“公主这首词,借物比兴,假景生情,不虚饰,不矫作,真真切切,委婉动人。眼里才看,心里便刻下了,怎么忘也忘不掉也!”公主心里喜,口上嗔道:“你这和尚,看着老实,也会巧嘴儿讨好人!”唐僧脸红道:“贫僧不会甜言蜜语,有一说一,有二说二。”公主嗤嗤笑道:“却是我说错了?请圣憎恕罪!”又拜了一拜,唐僧忙扶公主道:“公主哪里话,谁也没说错!”公主被唐憎捉了手臂,却不挣脱,只将一双秋潭般眼睛定定瞅着唐僧。唐僧急忙松了公主。
  两个重新入席,皆有些害羞。唐僧偷觑一眼公主,不想公主也在瞟他,两人俱把目光避下,心都在怦怦跳着。
  忽闻远处传来更鼓三声。唐僧惊起身道:“贫僧该回去也!公主也早早歇息吧!”公主亦起座,微微点头,眉眼里颇有留恋之意。三藏也不忍遽离,两个默默相视,似有无限话语,又不知从何说起。忽听楼下有动静,唐僧方道:“公主,贫僧去也!”才要出门,忽见一个宫女跑进:“公主,不好了——”话未说完,便见猪八戒带一伙锦衣尉,咋咋呼呼,涌进椒房,吓得公主宫女面面相觑。唐僧喝道:“八戒,公主在此,休得无礼!”八戒呵呵笑道:“师父,老猪奉国师之命在外头候了一个多时辰了,估摸着该上床了,谁知你们假正经儿!”公主战战兢兢道:“唐长老,他也是你徒弟?”唐僧气得浑身发抖:“我几世不行善,积下这么个好徒弟,平白地来捉他师父的奸!”
  八戒大笑道:“师父,老猪在家过日子好好的,你非要西天取经,弄得老猪抛家舍业,跟你当徒弟!吃苦受累不说,难熬的是 多日未尝腥荤了!俱是你害的!——今日犯在老猪手里,有何话说!”唐僧辩道:“皇天后土,我与公主清清白白,什么也没做!”八戒道:“黑天半夜,你不睡觉,跑公主绣楼上做甚?虽没干事,也是意淫!便对人说你与公主私通,被捉住了,谁辨真伪!”唐僧惊呆了:“八戒,你疯了不是!我大老爷们家被你泼脏水也罢了,人家公主金玉之躯,岂容你平白诬陷糟践!”八戒对公主唱个喏道:
  “美人,休怪老猪,是国师吩咐老猪这般做的!”公主又恼又惧,一迭声骂“国师”:“畜生!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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