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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无敌-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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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焚雪自己挑起的火,是他自己开启的祸端,就要由他来承受这一切的后果。
  胜负没到最后,没有人知道谁会输!
  就算恨了十年又如何?就算失去尉龙府又如何?他们之间的仇现在变得单纯,他们之间要的不过就是输赢,就算此刻他们跨出了那道界线,彼此最终仍要分个高下。
  至于他们之间到底有没有爱存在,没有人敢去确定。
  如果有,那么爱和恨哪一个会先失败?
  现在亦没有人敢说个分明……
  「你不怕我现在偷袭你?」肉欲与理智始终在尉少臣脑中拉扯,残存的理智还妄想着要回到现实。
  「尽管杀了我。」焚雪的眼神简直挑衅,此时的他没有一丝防备,要取他的命有如探囊取物,但尉少臣却怎么也下不了手。
  「我的命本来就是你的,但如果你不是用最完美的剑法取走我的命,那么这十年根本是多余。」焚雪很狡猾,用这种方式激他。
  「你想死在自己的剑下?我会成全你!」
  情欲凌越了早已破碎的理性,此刻尉少臣的脑子里根本装不下其他想法。他发了狂似地侵犯着这副绝色邪魅的躯体,用最深的爱和着最浓的恨,一起宣泄出最极端的感情。
  恨之入骨,爱得狂烈,彼此都一样倔!
  就算流着眼泪和血,打死也不说爱!

  第五章

  尉少臣是被雨声吵醒的,迷迷糊糊地半睁开眼,屋外是一片蒙蒙秋雨,天色显得暗涩灰沈,根本分不清此时是清晨还是近晚。
  缓缓转动有些僵硬的身体,惺忪的睡意也在瞬间清醒。他身下还枕着绉了的雪白衣衫,但应该偎在身边的白影却已经不在。
  大手轻轻抚着丝滑的白裳,尉少臣的视线往下发现了点点红渍,心头蓦然一紧,随即失速狂跳起来。
  昨夜,彷佛是梦……
  两个人都醉了,但没人去分辨对方是不是真的醉了?
  漫游的思绪缓缓回神,尉少臣坐起身发呆,脑子里完全被昨夜的激|情记忆所填满。尽管只有一夜,已足够让所有的藩篱界限溃决,他已经无法像过去那样无时不刻只想着剑,现在他眼里心底彷佛都只看得见焚雪……
  该怎么继续面对?该怎样继续相处?他实在不知道。
  但逃避退缩从来就不是他的个性,他很快地起身梳洗一番,然后跑出屋外直接冲向焚雪的竹屋。
  敲了半天门,跟着放声大呼小叫,除了淅沥沥的雨声,没有半点回应。尉少臣蹙起眉,开始觉得不对劲。
  「焚雪!焚雪!」他用力拍着门。要是以往,焚雪肯定会直接从屋内送出一道掌气,让他飞出半丈之外,跌个好几连翻。
  尉少臣拧着眉,冒着雨跑向另一边的屋檐下,直接掀开窗往里探。
  「焚……」他一愣,简单素净的屋子里,别说看不到焚雪的人影,连空气都显得冷冰冰,了无生气。
  放下窗转过身直皱着眉,尉少臣瞪着雨幕下显得凄凉的湖景,狐疑着焚雪会跑到哪里去。
  觅食吗?自从他开始习武之后,觅食就变成他的工作了,他可不相信焚雪会这么好心帮他分担。又湿又冷是焚雪最讨厌的天气,过去只要天候一变,焚雪一定会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取暖,根本不会出门。
  那么现在他人呢?一夜激|情过后消失无踪,难道他在逃避些什么?
  尉少臣双手环胸,蹲在屋檐下生闷气。就算朝夕相处了十年,他似乎永远都抓不住焚雪的心思,过去他认为那不重要,但现在他却极为渴望能深入焚雪的心。
  所以他生气了,气焚雪永远都像在跟他捉迷藏,气自己像个傻瓜一样、永远在焚雪身后跟着转。
  焚雪在这个时候不见踪影,实在太教人起疑,他会去哪里,尉少臣也永远猜不到。两人之间好象没完没了,一直在同一条路上迂回绕转,他却始终看不到焚雪站在哪个地方。
  他人在哪里?心在哪里?尉少臣从来没找到过……
  接连几日的绵绵细雨,将整座离枫谷浸在萧瑟凄冷的秋意里,尉少臣借着每日不间断的练武,来发泄心中那翻腾汹涌的愤怒。
  焚雪真的消失无踪了!十年的守信,竟在一夜之间破灭?不是答应过他不会离开这里吗?现在人呢?他人在哪里?
  尉少臣气恼地挥剑划破雨幕,剑气射向迷蒙的湖面,倏地激起水花飞溅。雨水滑过他怒红的脸颊,烧烫的火气丝毫不因这湿冷的天气而降温。
  他气的是焚雪总是什么都不说清楚,气的是焚雪总是把自己当成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气的是焚雪永远都不让自己知道他在想些什么。焚雪到底把他尉少臣当什么?
  木剑怒然狂挥,尉少臣发泄地大吼:「你死哪去了?还不给我回来!」
  「我听得见。」
  突如其来的熟悉口吻,带着慵懒又冷淡的语调,轻飘飘地从后窜入尉少臣耳里。
  尉少臣猛然转身,惊愕地回头一望,随之飞洒的雨珠跟着他过大的回身动作,而甩溅到那张白皙的脸上。
  只见手握油伞的焚雪轻合长睫,眼帘微掩,晶莹的水珠在他颊上滑出一道透明的水线。
  那一瞬间,尉少臣可以确定自己的心脏出现短暂的停歇现象,当他的心再度跳动的时候,那失控的速度竟教他感到微喘。
  「你……」尉少臣瞠目结舌,说不出话来,脑袋完全无法运作。
  「你对我的怨念真重。」焚雪淡淡一笑,极具魅惑,看得尉少臣莫名一阵耳热。
  很快地回过神来,尉少臣立刻瞪起眼来叫道:「我对你可不只是怨念而已!」
  「是啊,你对我是恨,恨自己为什么没能力杀掉我。」他的笑轻柔得似春风。
  焚雪很爱用话激怒他,偏偏自己就是这么容易被他的言词挑衅到。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会跟你慢慢耗的!」
  焚雪加深了微笑,细雨下虚幻得像一抹飘逸的雪影。
  「我从来没听过君子报仇的时间可以从三年加长到十年。」
  尉少臣一愣,随即胀红了脸低吼:「少跟我咬文嚼字!这几天你到底去哪了?」
  焚雪却不回答他,只是深深地看着他,像是要把这几天没见面的思念一次狠狠地看个够。是的,他非常想念尉少臣,想念到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的地步,所以当他一回来就听到尉少臣气呼呼的咆哮声时,他真的非常非常高兴。
  好象他终于能够感受到了,原来这世上,有个人这么在乎着自己。
  他灼热的注视太直接、暧昧了,尉少臣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双颊不自觉的泛着热气。
  「看什么?我在问你话!」
  「你不想看我吗?这几天,你都不想看看我?」
  他又来了,竟然说这么任性又直接的话!尉少臣蹙着眉不情愿地回道:「我只想知道你到哪里去,还有你离开的理由,为什么那天……」说到这他的脸更红了,就算雨势渐渐变大,也降不下他脸上的高温。「那……那天过后,你就走了?」
  焚雪还是看着他,不知怎的,尉少臣发现焚雪的眼神突然在瞬间变得委屈了起来。
  「如果我没离开,当你一醒来,你会怎样面对我?」焚雪连语气都变得闇沉了。
  尉少臣一愣,他的脸很烫,心跳得很急,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他看见焚雪的眼神又变了,幽幽沉沉的像神秘的大海,蓦地又漾起了浅浅的笑意。
  他淡淡地说:「我知道你没想过,所以我暂时离开,免得我们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说得真好听!尉少臣又皱眉。
  「胡说!」他才不信。焚雪不是这种人,他古怪得可以、自恋得可以、任性得可以,他从来就是我行我素,从来就不会理会别人的感受,编这种理由,三岁小孩才会相信。
  「什么要不然?」尉少臣瞪眼,他最讨厌他这种让人摸不着头绪的说话方式。
  「如果我没走,你会怎么样?」
  焚雪在试探他,尉少臣感觉到了,所以他坦荡直接地迎上那双深沉难测的美丽双眼,斩钉截铁地回了句:「再做一次!」
  雨下得更大了,燃烧在彼此眼中的火却烧得更盛。
  凝视的眼神像似要把对方吞吃入腹,双方都在把持着最后的自制力,看谁先认输,谁就会先跨出第一步。
  蓦地一抹灿亮的柔光却在紧绷的时刻划开了这凝滞的气氛──焚雪突然间勾扬起的优美唇线,牵起一抹足以教人心荡神摇的笑容。
  「这样就够了。」说完,焚雪缓缓地自背后抽出一把长剑,一把灵气浩然的剑,是尉少臣不曾忘却的剑,尉正青的伏龙剑。
  尉少臣整个人一震,双眸瞠大,心脏猛地揪紧,痛得几乎夺去他的呼吸。他往后跟跄了两步,脸色唰地一白。焚雪怎么会有爹的剑?难道──
  「你去了尉龙府?」他几乎是尖叫出声。
  他到尉龙府拿回爹的剑,那么尉龙府……尉少臣悲痛地看着已然面无表情的他,直觉地大喊:「你灭了尉龙府?」
  焚雪冷漠地望着他,原就白皙的脸色在这一瞬间更是苍白。
  「你是不是灭了尉龙府,然后把我爹的剑拿走?是不是?」尉少臣激动地指控责问。
  焚雪的眼神变得冷寒,好似要将纷落的雨水都凝成冻人的冰雹。
  「你何不自己去证实。」他冷冰冰地淡声日道,换来的是尉少臣的怒火狂燃。
  「我当然会!」
  尉少臣倏地冲向前,一伸手抢过焚雪手中的剑,强劲的拉扯间也一并将他的油纸伞撞落于地,冰冷的雨瞬间将彼此淋个彻彻底底。尉少臣没有再多看他一眼,拿了剑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雨中焚雪的身影显得孤伶伶的,他的脸色苍白得宛若冰霜,然而再冷也冷不过由心底最深处窜起的寒意。
  缓缓地仰头,微微地起了眼,焚雪感受着雨水打在身上的滋味,原来这么痛……
  不给解释的机会,就定他的罪──
  尉少臣,你好伤人!
  ◆◇◇
  尉少臣用最短的时间回到尉龙府,当完好无缺的尉龙府映入他眼里时,心底的恐惧瞬间被抚平了。
  紧绷的心绪终于得到纡解,尉少臣几乎是整个人瘫倒在地,气喘吁吁地望着阴沉的天──
  还好尉龙府没事,还好……
  就算这里已经不再是他的家,但是他依然希望它能好好的。尉龙府是爹一手建立的家园,是他过去曾经有过的温暖家园,即使现在已经不属于他,也没有关系,没关系!
  雨势渐大,逐渐冷却了他连日来躁动不安的心,忽地,他猛然一怔。
  不!不好!
  他怎么会这么鲁莽?怎么会这样冲动?怎么能在什么状况都不明确的时候,就一口认定焚雪有罪?
  尉龙府没事,但焚雪有事!
  蓦然起身,尉少臣再次投入漫天霪雨之中。
  他的脚步更急,心慌意更乱。一路上没命地狂奔,尉少臣湿透的身体已经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汗水。他无法停下自己慌乱的脚步,只怕一停,一切会来不及,来不及弥补他所犯下的错。
  该死的雨!为什么下了这么久还不停?难道不知道焚雪最讨厌下雨天吗?
  但有谁会知道焚雪最讨厌下雨?只有他知道!只有他知道焚雪讨厌雨天,只有他知道焚雪怕冷!那自己为什么还残忍地丢下他一个人淋雨?拋下他一个人受冻?
  该死的是他!是他自己!
  他们永远在同一条路上追逐,迂迂回回、前前后后,谁都不等谁。
  但是他头一次追得那样累,头一次感觉到自己的心正在碎裂,因为说了不该说的话,因为伤了不该伤的心……
  他从来不会在乎自己说错什么话的,从来就不曾这样后悔,为什么自从那一夜之后,他们之间就变得如此牵挂纠缠?
  焚雪是他所恨的人,伤了他有什么好后悔?
  但这样的想法丝毫无法阻止他对焚雪的在意。对焚雪,他有着不能承认也不敢承认的情感!
  十年来,焚雪彻底实行对他的承诺,不仅是将武艺传授与他,几乎焚雪会的都倾囊教给他,而自己给了焚雪什么?
  给了完全的不信任,完全的否决!
  他对焚雪的确有恨,但焚雪对他有恩,还有那彼此未能坦诚的情感……互相矛盾,互相拉扯,一直以来都在煎熬着他的心。
  如今他已经分辨不清,到底他对焚雪是恨胜于爱,还是爱多于恨?不知道!他真的不知道!
  他只知道,如果现在他不马上赶回离枫谷见到焚雪,他会咒死自己。
  回到离枫谷时,依然是下着雨的,气候冷得足以将人冻成冰柱。
  尉少臣呆立在湖畔前,怔望着凝结成冰的湖面,明明没有雪,湖面却被冷冷冰封。那是焚雪的杰作,他最致命的一式──焚雪之招!
  让他错愕的不只是冰冻的湖水,更让他神魂俱裂的是,那付之一炬的两幢焦黑颓倾的竹屋。
  离枫谷已经没有焚雪的身影存在,就连他们一起生活了十年的住所,也一并跟着化为灰烬。
  「焚雪!」尉少臣握紧双拳大喊:「我回来了!你在哪?你在哪?」
  听不见那声慵懒熟悉的「我听得见」,耳边只有雨声,和呼啸而过的风声。
  「你不是说不会离开这里?」他发了狂似的在湖岸边的树林里穿梭,疯狂地咆哮着:「你人呢?现在你又跑哪去了?出来啊!我叫你出来!」
  脚步猛然一顿,尉少臣重重地喘着气,怔望着那株刻满他偷袭失败纪录的老树干上,有着一排以剑气留下的字迹──
  让自己成为天下第一,再来找我报仇吧!
  当下,彷佛有双冰冷的手,轻轻地拂过他湿透的脸,缓缓地移向他的唇,最后攀上他的颈项,倏然紧紧扣着、勒住他的气息。
  猛地一回神,尉少臣立刻抚着自己的颈子大口呼吸。
  十年前自己向他下了战书,十年后换他对自己挑衅。
  然而他却不想接受,他不想承认自己已经失去了焚雪,不想面对以后必须自己一个人生活的日子。
  对!他觉得焚雪很无聊,因为他总是冷冰冰,总是爱理不理,但是自己已经很习惯身边有焚雪在,不管他多冷淡、多无趣都没关系。
  但是,其实焚雪一点都不冷不是吗?
  焚雪在自己身下颤抖着发烫的身体,粗喘、呻吟的时候,一点都不冷……
  什么天下第一?他根本不想当天下第一,他只要焚雪回来!
  回来!
  回来!
  ◆◇◇
  不灭的传说始终在瞬息万变的武林流传着……
  传说有一名雪妖,全身白得找不出一丝污秽,手握的冰剑透明又犀利,一出手就是见血封喉。
  传说雪色剑魔未逢敌手,所以江湖道上人人跃跃欲试。为的不是斩妖除魔,而是光扬自身剑道的威名。
  没有人知道他来自何处,又为什么会消失十年,而如今他又再度出现,整个江湖沸沸扬扬,引发了武林一波波的骚动。
  能够跟焚雪过招便能受到万众瞩目,若是能取下他的首级,那岂不是证明了自己是天下第一?!
  焚雪走到哪,每个人都想知道。但是焚雪一出现,却没有人敢靠近,因为现今武林尚未有堪与他交手的高手出现。十年前江湖上曾有个剑术高人与之过招,但自从那名高手死在焚雪剑下之后,江湖上更是找不到一个可能胜过他的高手。
  要栽培出一名顶尖的第一剑客,十年的时间原来还是不够。
  雪影依然是那么冷漠孤独,有人形容他比过去出现的时候更为嗜血无情,也有人说他和以前全然不同,已然多了点人味。
  但传说终究只是传说,由着人们去绘声绘影,焚雪根本不在乎。
  春天快到尾声,山谷内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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