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谟-人性论-第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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存。这两种对象的这些性质在想像上有一种适当的效果。广袤的各个部分因为对各个感官来说是能够结合起来的,所以在想像中得到了结合:一个部分的出现既然不排除另一部分,所以思想通过接近的各部分间的推移或过渡,就因此较为顺利而容易。在另一方面,时间的各部分在实际存在中的不能并存,就把它们在想像中分离开来,并使那个官能(想像)难以推溯任何一长串或一系列的事件。每一个部分必然是单独而孤立地出现,而且必须先驱除了被假设为紧接在它之前存在的部分,才能依次进入想像中间。因此,时间方面的任何距离就比空间方面的同样距离在思想中引起较大的间断,因此使观念,并因而使情感大为削弱;因为依照我的体系来说,情感在很大程度上是依靠想像的。
与前面现象性质相同的,还有另外一个现象,就是:同样的距离在将来比在过去有较大的效果。在意志方面,这种差异是容易说明的。因为我们的任何行为既然都不能够改变过去,所以过去不能决定意志,是不足奇怪的。但是在情感方面,问题还是新颖的,值得我们考察。
除了我们有通过空间点和时间点依次前进的一种倾向以外,我们的思想方法还有另外一个特点,协同产生这种现象。在安排我们的观念时,我们永远顺着时间的接续方式,容易由考虑任何对象进到紧随其后的对象,而不容易进到在它以前发生的对象。除了其他的例子以外,我们也可以从历史叙事所永远遵守的那个次序来明了这一点。除了绝对必要之外,没有任何东西能迫使一个历史家打破时间的顺序,而在其叙事中把实际在以后发生的事情提前叙述。
这一点也很容易地应用到现在的问题上,如果我们回顾一下我前面所说过的话,即人的现在情境永远就是想像的情境,而且我们是从这里进而想到任何远隔的对象的。当一个对象是过去的,那么由现在进到它的那个思想进程是违反自然的,因为那是由一个时间点进到先前的一个时间点,更由那一个点进到先前的另一个点,这都是与自然的接续进程相反的。在另一方面,当我们把思想转向一个将来的对象时,我们的想像就顺着时间之流向前移动,依着一个似乎最自然的顺序达到那个对象,永远是由一个时间点进到紧随其后的那一点。这种顺利的观念进程有利于想像,使它在较为强烈、较为充分的观点下来想它的对象;相反,如果我们在自己的进程中不断受到阻碍,而且被迫去克服由违反想像的自然倾向而发生的种种困难,想像便不能在那样强烈而充分的观点下来想它的对象。因此,过去的些小距离程度就比将来的大得许多的距隔程度,在打断和减弱想像方面有更大的效果。由它对想像所有的这种效果,就发生了它对意志和情感的影响。
还有另外一个原因,既是有助于产生同样的效果,而且也是由决定我们依据观念的接续来追溯相似的时间接续的那种想像的性质发生的。当我们从现在的刹那来考虑将来和过去的两个同样远隔的时间点时,那么显而易见,抽象地考虑起来,它们与现在的关系是几乎相等的。因为将来在某时候会成为现在,过去也曾有一鹰是现在。因此,我们如果能够消除想像的这种性质,过去和将来的同样距离将有一种类似的影响。不但当想像停留不动、由现在的刹那观察将来和过去时,情形是如此,而且即使它改变它的位置、而使我们处于各个不同的时期时,情形也是如此。因为在一方面,当我们假设自己存在于现在刹那和将来对象之间的某一时间点上时,我们就看到将来的对象接近我们,过去的对象后退,而变得更远;而在另一方面,在假设我们存在于现在与过去中间的一个时间点上时,过去就接近我们,而将来则更变得辽远了。但是由于上述的想像特性,我们宁愿把我们的思想确定在现在和将来之间的一个时间点上,而不愿把它置于现在与过去之间的一个点上。我们愿意推进我们的存在,而不愿延缓我们的存在;我们顺着似乎是时间的自然接续顺序,由过去进到现在,再由现在进到将来。因此,我们就想像将来每时每刻流近我们,而过去则每时每刻在后退。因此,同样一个距离在过去和在将来、对想像并没有同样的效果,这是因为我们认为过去的距离不断在增加着,而将来的距离却不断在减少。想像预料事物的进程,并且在对象所趋向的那个状态下观察对象,一如在被认为是现在的那个状态下观察对象一样。
第八节 论空间和时间的接近和远隔(续)
我们已经说明了三个似乎很可注目的现象:为什么距离削弱了想像和情感;为什么时间方面的距离比空间方面的距离有较大的效果;为什么过去的时间距离比将来的时间距离有更大的效果。我们现在必须考察似乎与这些现象可说是相反的三种现象:为什么一个很大的距离增加我们对一个对象的珍视和敬慕;为什么时间方面那样一种距离比空间方面那样一种距离、更能增加这种珍视;为什么过去时间的距离比将来时间的距离更有这种作用。我希望,这个题目的奇特、可以使我有理由对它作较长的讨论。
先从第一个现象谈起,即为什么一段很大的距离能够增加我们对于一个对象的珍视和敬羡。显而易见,单纯观察和思维任何巨大的对象,不论是接续着的或是占有空间的,都会扩大我们的灵魂,而给它以一种明显的愉快和快乐。广大的平原、海洋、永恒、漫长的世纪,所有这些都是使人愉快的对象,超过任何虽然是美的、而没有适当的巨大和它的美配合的东西。当任何远隔的对象呈现于想像前时,我们自然就反省到间隔着的距离,并借此想像到某种巨大而宏伟的东西,获得了通常的快乐。但是因为想像容易由一个观念转到另一个与之相关的观念,而把第一个观念所刺激起来的一切情感传到第二个观念,所以对这段距离所发生的那种敬羡就自然地扩散到那个远隔的对象上面。因此,我们就发现,对象不一定要实际远离我们,才能引起敬羡;一个对象如果借着观念的自然联结把我们的观点转移到任何巨大的距离,那就够了。一个大旅行家虽然和我们处在同一个房间内,仍然被认为是一个了不起的人物;一个希腊的奖章虽然放在我们的柜子里面,也总是被认为是珍贵的古董。这里,对象借着自然的推移就把我们的观点转到远方和远古;而由这距离发生的那种敬羡,借着另一次的自然推移,又返回到了那个对象上面。
但每一种大的距离虽然都引起对于远隔对象的敬羡,可是时间方面的距离比空间方面的距离还有更大的效果。古代的半身像和铭刻比日本的棹子更是被人珍贵;且不说希腊人和罗马人,我们就是对于古代迦勒底人和埃及人比对于近代中国人和波斯人确是更加尊敬,宁肯费更多的无益的辛苦去澄清前者的历史和年代,而不肯费较少的辛苦去作一次航行,确实地去了解后者的性格、学术和政府。我不得不离题稍为远些,以便说明这个现象。
人性中有一个很可注目的性质,就是:任何一种障碍若是不完全挫折我们,使我们丧胆,则反而有一种相反的效果,而以一种超乎寻常的伟大豪迈之感灌注于我们心中。在集中精力克服障碍时,我们鼓舞了灵魂,使它发生一种在其他情况下不可能有的昂扬之感。顺境使我们的精力闲散无用,使我们感觉不到自己的力量,但是障碍却唤醒这种力量而加以运用。
反过来说,也是真的。障碍不但扩大灵魂的气概,而且灵魂在充满勇气和豪情时,还可以说是要故意寻求障碍。
他渴望:
在怯弱的群兽中如愿地出现
一头口吐泡沫的野猪;
或者,有一只褐狮闯下山来。
凡能支持情感和充实情感的东西,都使我们愉快;正如在另一方面,凡使情感微弱无力的东西也都使人不快一样。既然障碍有第一种效果,而顺利有第二种效果,所以就无怪心灵在处于某种心情中时,就要寻求障碍而厌恶顺利了。
这些原则不但影响情感,也影响想像。我们只须一考究高峰和深渊对想像的影响,就可以相信这一点。任何一个高峰都传来一种骄傲,或使想像有崇高之感,并使人幻想比下面的人高出一等;反过来说,也是一样,一种崇高而强烈的想像也传来上升和高超的观念。因此,我们就可说是把一切好的东西的观念和高的观念结合起来,并把坏的东西的观念和低的观念联系起来。天堂被假设为高高在上,地狱被假设为处于深渊。一个高贵的天才被称为高超的、崇高的天才。“于是振翼起飞,离开湿漉漉的土地”。在另一方面,一个粗俗而肤浅的想法就被入不加分别地称为低下或低劣。繁荣称为上升,困苦称为下降。国王们被认为处于世间的顶点,而农民和雇工被称为处于最低的地位。这些思想方法和表达方法,并不像初看时显得的那样不关重要。
无论常识或哲学都明显地看到,高和低并没有自然的和本质的差别,这种区别仅仅是发生于产生了由上而下的运动的物质的重力。在地球这一部分所称为上升的那个方向,在我们对躅的地方,就被称为下降。这种情形的发生,只是因为物体有一种相反的倾向。我们确实知道,不断影响我们感官的那些物体的倾向,必然由于习惯的缘故在想像中也产生一种相似的倾向,并且当我们想到任何位于高处的对象时,它的重量的观念就给予我们以一种倾向,要把它由它所在的那个地位运送到直接位于其下的地方,如此一直下去,最后达到地面,才使这个物体和我们的想像都同样地停止下来。由于同样理由,我们在由下往上想时也感到一种困难,而在由低的对象向高的对象推移时,不免有一种勉强之感,就像我们的观念由它的对象获得了一种重力似的。证明这一点的有一个事实,就是我们发现音乐和诗歌中被入努力钻研的流畅被称为降调、收音或乐阶;流畅的观念给我们传来下降的观念,正如下降产生流畅一样。
因此,想像既然在由低的趋向高的时候,在它的内在的性质和原则方面发现一种抵抗,而灵魂被喜悦和勇气所鼓舞时、既然在某种意义上要找寻抵抗,并且当想像的勇气遇到可以滋养它并运用它的场所时,它便迅速投入那种思想或行动的场所;所以结果就是,凡借触动情感或想像来鼓舞和活跃灵魂的每样东西,自然给想像传来这种向上的倾向,并决定它反着它的思想的自然之流而逆行。想像的这种向上的进程符合于心灵当前的倾向;那种困难不但不消灭它的活力和敏捷,反而有支持它、促进它的相反作用。因为这个理由,所以美德、天才、权力和财富,就和高超与崇高结合起来;正如贫穷、奴役和愚蠢是和低下与卑微结合着一样。如果我们的情形正和密尔顿所描写的天使的情况一样,认为下降是逆行,并且不费辛苦和强制便不能下降,那么这种事物的秩序就会完全倒转过来;这可以由下面这一点看出来,就是:上升与下降的本性是由困难和倾向得来的。因此,它们的每一个结果也都是由那个来源发生的。
这一切都很容易应用于现在的问题,即为什么时间上的巨大距离比空间上的同样距离产生了对于远隔的对象的较大的尊敬。想像由一个时间部分进到另一个时间部分时,比它在空间的各部分间的推移,要较为困难;这是因为空间或广袤在我们的感官看来是联合着的,至于时间或接续则永远是间断的、分割的。这种困难在与短的距离结合起来时,就打断并削弱了想像;但是在巨大的距离方面却有相反的效果。心灵由于它的对象的巨大而昂扬起来以后,由于想像的困难而格外昂扬起来;心灵因为每一刹那都被迫重新努力由时间的一部分推移到另一部分,所以就比在空间的各部分之间推移时,感到一种较为活跃而崇高的心情,因为在空间的各部分方面观念是顺利和方便地向前流动的。在这种心情中,想像如同通常那样是由考虑距离进而观察远隔的对象,使我们对它相应地发生一种尊敬:古代一切遗物所以在我们看来那样珍贵,并且比由世界上最辽远的地方所带来的东西都显得更有价值,其原因就在于此。
我所提到的第三个现象将是这一点的充分的证实。并非任何一种时间距离都有产生尊敬和珍视的效果。我们不容易想像我们的后代会超过我们,或者和我们的祖先并驾齐驱。这个现象所以显得更加可以注意,乃是因为将来的任何距离都不如过去同样的距离那样地减弱我们的观念。过去的距离在很大的时候虽然比将来的同样距离更能增加我们的情感,可是短的距离却有减弱情感的较大的影响。
在我们通常的思想方式中,我们处于过去和将来的中间地位;我们的想像既然感觉难以沿着过去往后退,而易于循着将来的途径前进,困难就传达来上升的概念,而顺利则传来相反的概念。因此,我们就想像我们的祖先可说是高高地在我们的上面,我们的后代则在我们的下面。我们的想像达到前者时需要努力,而达到后者时却很容易:在距离小的时候,这种努力就减弱想像:但是在伴有一个适当对象时,它便扩大并提高想像;正如在另一方面,顺利之感在距离小的时候帮助想像,但是在想像考虑任何巨大的距离时反而要减弱它的力量。
在结束这个关于意志的题目之前,我们如果用几句话总结前面关于本题所述各点以便把全部论证更清楚地置在读者前面,那也许不是不适当的。我们平常所谓情感,是指任何祸福呈现出来时、心灵所发生的一种猛烈的和明显的情绪;或者当任何一个对象呈现出来、借着我们官能的原始结构特别适宜于刺激起一种欲望,这时也有情感发生。我们所谓理性也是指着与情感性质相同的感情而言;不过这一类感情的作用较为平静,并不引起性情的混乱;这种平静状态使我们对于这些情感发生一种错误,使我们误认为它们只是我们理智官能的结论。这些猛烈的和平静的情感的原因和结果都是相当容易变化的,并且在很大程度上依靠于每个人的特殊的性情和心情。一般说来,猛烈的情感对于意志有一种较为有力的影响;虽然我们也常常发现,平静的情感在得到反省的配合和决心的支持时,也足以控制情感的最暴烈的活动。使这方面整个情形较为不易断定的原因是:平静的情感容易转变为猛烈的情感,转变的原因或是由于性情的变化,或是由于对象的条件和情况的变化,例如由任何伴随的情感借来了力量,或是由于习惯之力,或是由于想像受了激动。总而言之,一般人所说的这种理性和情感的斗争使人生变得多样化了,不但使人们彼此互相差异,而且使各人自己在各个时间中也各不相同。哲学只能说明这个斗争中少数的较为重大、较为明显的结果;而必须舍去一切较微小、细致的转变,因为那些转变所依靠的原则是太细微了,不是哲学所能掌握的。
第九节 论直接的情感
我们很容易观察到,不论直接的或间接的情感都是建立在痛苦快乐上面的,而且为了产生任何一种感情,只须呈现出某种祸福来就够了。在除去痛苦和快乐之后,立刻就把爱与恨、骄傲与谦卑、欲望与厌恶,以及我们大部分的反省的或次生的印象也都消除了。
由祸福最自然地并且不用丝毫准备而发生的那些印象,就是伴有意志作用的欲望与厌恶、悲伤与喜悦、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