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地惊变-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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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脚木足那个地方,鬼使神差,敢于另立中央,与毛泽东等人抗衡。可是,现在情形,时移事易,百丈大战之后,四方面军损兵折将,辗转川康,挨冻受饿,可以说溃不成军。南下以来,真不是滋味。他一方面想与二、六军团会师,见一见好久没有见面的老朋友,可以向他们倾诉衷肠,同时可借助他们的力量,看是否有一点转机?况且,这又是朱德坚持要这么作。总司令的意见,他也不好违忤。但另一方面他又怕与二、六军团会师,自己背着个另立中央的包袱,怎么去向二、六军团的首脑交代?何况中央又来电频催北上,两支部队会合后,二、六军团的同志一定要执行中央命令北上,自己又怎么办?如一起北上回到党中央身边,又怎么向党中央交代?一想起这些,张国焘真是矛盾重重,五内俱焚。
张国焘蹲在甘孜的“临时中央”里,举棋不安,束手无策。他不得不找比较贴心的陈昌浩商量,颇为忧心地对陈昌浩说:“昌浩,眼看我们就要同贺龙、肖克的部队会合了,你看怎么办?”
张国焘的问题好像还没有提出来,就问陈昌浩处置的办法,不知内情的人,仿佛感到有点滑稽。但陈昌浩完全领会张国焘的意思,从四方面军决定策应二、六军团北上以来,陈昌浩就发觉张国焘心事重重,担心着“临时中央”这个包袱。陈昌浩想了想,关心地回答说:“我们是否与中央磋商,同二、六军团会合后,由二、四方面军领导人组成西北局。。”张国焘不等陈昌浩说下去接着说:“你的意思是取消我们的‘临时中央’?”陈昌浩用不安的眼神盯着张国焘说:“事到如今,只好如此!不然不好协调各方面的关系。”张国焘痛苦地摇摇头,叹了一口气说:“我们南下不遇着强硬的敌军,也不会如此。”陈昌浩赞同地点点头,补充了一句:“气候又恶劣,给养也困难。”张国焘接着说:“再加上毛泽东闹分裂。真是天时、地利、人和,我们一样都不占,哪有不输的道理?”陈昌浩苦笑了一下。张国焘期盼地问陈昌浩:“你说‘临时中央’什么时候取消为宜?”陈昌浩直截了当地回答说:“越快越好,最好在与二、六军团会师前。”张国焘沉思了一会儿,毅然说道:“马上召开会议宣布。至于毛泽东等人在巴西闹分裂,悄然率乓北走之事,以后再同他们理论,我看总有个是非曲直。”陈昌浩满意地说:“这样好!不然我们背着‘临时中央’的包袱,容易被人指责,有点被动。取消了,我们主动得多。”张国焘颔首。6月上旬,张国焘在西康的炉霍召开的党的活动分子会上,正式宣布取消伪中央,终于结束了他8个多月的党中央主席梦。7月初,二、四方面军在甘孜地区胜利会师。张国焘、朱德、陈昌浩即从炉雀赶去甘孜,与贺龙、任弼时、关向应、肖克、王震等人相会。张国焘一见任弼时,听见大家叫“任胡子”,笑着紧紧握往任弼时的手说:“过去我常叫你小弟弟,几年不见,居然蓄起几根胡子,青年老成起来,现在我也要跟着大家叫你任胡子了。”任弼时扶了扶眼镜,笑着说:“那时我刚留俄回国,任少共中央书记,还是一个青年小伙子。”张国焘说:“那时你极富青年气味,做青年工作很适宜,经过历年的磨炼,现在看来,已脱尽青年气味。”贺龙在一旁说:“人家是六大以后的政治局委员,已经升为中共的要员啦,岂不刮目相看。”张国焘打量着贺龙,浑身上下已看不出一点“绿林气味”,简直是一个循规蹈矩的军人,于是幽默地说:“贺龙,你也变了不少,脱尽绿林气,成了中共的一方诸侯。”贺龙莞尔一笑:“我现在是共产党员,早已不是绿林好汉了。”大家开心地笑了起来。张国焘注视着肖克,看他斯斯文文的,于是说道:“肖克,你不像个军人,倒像个文人。”朱德说:“肖克是个知识分子,会写文章哩。”张国焘接着说:“我一看就知是个文人。”贺龙、任弼时等二、六军团首领,在同四方面军会师前,已粗略得知张国焘在一、四方面军会师后,从毛儿盖开始为战略方针一直与中央发生争执。后来发展到两军分裂,张国焘另立中央等事,虽然不完全明白个中原委,细枝末节,但大的方面是略知一二的。由于二、四方面军辗转迂回,于患难中刚刚相会,大家都不愿谈起这些不愉快的事情。张国焘更是谨慎,由于有懋功会师以来的许多经验教训,更是讳莫如深。心想等大家喘口气之后,再详细告诉贺龙等人毛、周、张、博的“分裂”行为,好为自己的另立中央洗刷一番。再加上他的心是虚的,又有点怕涉及这些敏感的事情,于是见面时更是闭口不谈。
却说中央得知二、四方面军在甘孜会师的消息,张国焘又将拟建立西北局的事电告中央。党中央考虑二、四方面军的命运前途,考虑到张国焘已宣布取消了“临时中央”,服从中央领导。为了进一步团结张国焘,团结广大的四方面军指战员,中央很快批准成立西北局,以张国焘为书记,任弼时为副书记。
会师不久,贺龙收到张国焘派人送来的一堆材料,他认真看了一下,见其中有四方面军刻印的《干部必读》小册了,上载反对毛、周、张、博‘搞分裂’、‘北上逃跑’的文章。贺龙皱皱眉,拿着这份《干部必读》来到任弼时下榻的地方。
贺龙将小册子递给任弼时:“任胡子,你看看张国焘送来的这份材料。”任弼时接过来一瞧,心情沉重地说:“唉!国焘现在还在散发这些东西!你准备怎么办?”贺龙断然说道:“我不准备往下传。”任弼时马上接着说:“应该这样,不利于团结嘛。”贺龙关心地说:“你是政治局委员,应该做做上层干部的思想工作,找他们谈谈话,了解一下情况,毛泽东等同志为什么中途与张国焘分道扬镳,这中间到底产生了哪些矛盾?谁是谁非?”
任弼时点点头:“我已经找朱德、刘伯承、陈昌浩、傅钟、李卓然等同志谈过,了解不少情况。我还要找徐向前、张国焘谈谈,听听他们的意见,了解一下张国焘同中央发生分裂的经过,以便找出解决问题的方案来。消除隔阂,促进党和红军的团结。大敌当前,团结至关重要。”
贺龙接着说:“你赶快找他们二人谈。”任弼时找到徐向前,他们是第一次见面。任弼时早就听说黄埔军官学校
第一期毕业生徐向前在四方面军中大名鼎鼎,战功卓著。是张国焘的左右手,以致格外敬重。见面后,他们说了一些相互仰慕的话之后,任弼时对徐向前说:
“向前同志,你认为张国焘同志和中央的分歧,究竟在哪里?想听听你的看法。”徐向前说:“首先,中央和毛泽东同志北上的方针是正确的。自己当时没有跟中央走,是不想把四方面军分成两半。其次,大敌当前,应以团结为重,国焘同志另立中央,很不应该。党内有分歧,可以慢慢地谈嘛!但是我说话他不听,朱老总的话,他也不听。现在取消了‘临时中央’,对团结有利。现在,张国焘同志既然已经同意北上,最好不谈往事,以免引起新的争端。第三,一、四方面军会合后,当时我们非常高兴。但中央有的同志说四方面军是军阀呀,土匪呀,逃跑呀,政治落后呀,这又太过份了,伤害了四方面军的感情。我和四方面军的许多指战员都想不通。”
任弼时认真听着,并用自来水笔将徐向前的话记在一个小本本上面。任弼时记完后抬起头,冷静而又诚恳地说:“你讲得很好,谈意见就要像这样开诚布公,才有利于问题的解决。只有把问题暴露出来,才好对症下药。我已向中央建议,召开六中全会,请求共产国际派代表参加,从原则上解决以往分歧。”徐向前满意地说:“我赞同你的倡议。我们从参加革命起,就表态拥护第三国际,臂章上也是那样写着的。由共产国际出面解决以往的分歧,我赞成。”任弼时进一步说:“我一定要在这方面作出努力,尽到一个共产党员的责任。你还有什么意见?”徐向前摆摆手:“就这些,我可是和盘托出了。”任弼时关起自来水笔合上本子说:“向前同志,今天算是打扰了,准备告辞了,我还想找张国焘同志谈谈。”徐向前恳切地说:“大家的思想问题解决了,放下包袱,好一同北上。”任弼时说:“但愿如此。”任弼时来到张国焘住的地方,开门见山地请张国焘谈谈懋功会师以来的争执,以及事态演变的经过。张国焘风趣地说:“任胡子,今天你是不是想做‘包拯’?”
任弼时温和地微微一笑:
“我可扮演不了这个角色。不过,我是没有参与这一争端的人,现在研究一下,也许将来可以为大家的和好尽些力量。”
于是张国焘从四方面军如何准备迎接一方面军,谈到两军在懋功相会,毛儿盖会议的争执,凯丰的文章,毛泽东等“私率”一、三军团北上,以及阿坝会议四方面军“群情激愤”,再谈到脚木足另立中央。讲起四方面军如何准备迎接中央及一方面军时,好像袒开了赤诚的胸怀,无比真挚;谈到北上还是南下的争端时,则强词夺理,为自己的南下路线辩护;讲到毛泽东等悄然率一、三军团撤离巴西北上时,又“义正词严”,将毛、周、张、博诸人大加挞伐一番,“逃跑”、“分裂”、“不顾信义”、“可耻”等等言词全用上了。可是对他的“密电”、则避而不谈。好像压根儿没有这件事。中央和一、三军团从巴西急去,全是毛泽东等人疑忌太多酿成。他在脚木足另立中央,是由于四方面军反对中央的呼声太高,他不得不采取这一断然措施,仿佛理所当然。虽然有点出轨,似乎也是在情理之中。。
侃侃而谈,张国焘讲了一两个钟头,算是将一年来的积怨全倒了出来。任弼时注意听取了张国焘的意见,经过认真分析、思考后对张国焘说:
“四方面军策应一方面军是真诚互助的行动,由于双方都有成见,最先表现这种成见的,应该说是凯丰的文章。一、四方面军彼此的批评很多是不必要的,也是不公平的。但毛儿盖开始以后的争执,势所难免。因为北上和南下,是两种不同的战略方针。由于四方面军坚持南下,毛泽东等不得不率一、三军团北上。脚木足成立‘临时中央’,似乎太过份了,在中央的历史上,还从未有过。但不管怎么说,这是一次严重的教训,值得大家警惕,从中吸取教益。”
张国焘一听,有些不满地说:
“任弼时。我看你这个‘包拯’断案有点不公,怎么不指责毛泽东的‘分裂’行为呢?我们成立‘临时中央’,分明是由于毛泽东私率一、三军团策马北溜所造成,我们是被逼上梁山的。”
任弼时哈哈一笑:
“国焘同志,这段公案,留待以后再说吧,现在有些情况不明,我也说不清楚。刚才的意见,是我向朱德、刘伯承、陈昌浩、傅钟、李卓然、徐向前等同志了解后,又搜集了有关资料,研究一、四方面军争执的症结之所在,然后得出来的结论,可能有不尽恰当的地方。但我认为,问题应该这么认识,你好好想想。‘临时中央’既然已经取消了,这就有助于问题的解决,这一点,你做得还是对的。”
张国焘听到任弼时最后又表扬了他,强颜一笑:
“任胡子,我看你是想以调人自居了?,希望你多了解一些情况,不要偏袒任何一方。”
任弼时点了一下头:
“那是当然。不过,你那些谴责毛泽东、周恩来、洛甫、博古的材料,最好不要再向下发了,不利于大家的和好嘛,你说哩。”
张国焘有点不自然地说:
“问题终有澄清的一天,不发就不发嘛。”
任弼时诚恳地说:“还是北上才有出路,你看一方面军到了陕北,立即打了一个胜仗,已经站稳脚根。现在,大家对党在组织上的统一,极为关心。
建立最高集体领导,我认为是当前最为迫切重要的问题。陕北的同志,也同样认为是迫切需要的。在这一基础上,我党团结一致,想来可能得到顺利的成功。我向陕北的同志建议在一、二、四方面军大会合时,召集中央全体会议,已得到他们的同意。现在国际正在讨论这一问题。那时大家再客观冷静地作些批评与自我批评,想来有助于问题的圆满解决。”
张国焘思忖了一会说:“你是说要二、四方面军迅速北上,去同一方面军会合?”
任弼时点点头:“是这个意思,我们一起走。”
张国焘不无忧虑地说:
“那么,四方面军要三过草地啦。”
任弼时肯定地说:
“路要这么走,有什么法呢?”
张国焘想了想说:
“再过草地,又要同马家的骑兵作战,二方面军缺乏同骑兵作战的经验,可叫伯承到二方面军去讲讲打骑兵的战术。”
任弼时高兴地笑了起来:
“你愿意把川中名将刘伯承派到二方面军中来当教官,我代表二方面军表示热烈欢迎。”
张国焘说:
“请总司令下一道命令就行了。”
刘伯承来到二方面军。在认真向广大指战员讲解打骑兵的战术之余,一日宿营后,他处理完公事,心里老是平静不下来,脑子里总是闪出一个健壮、活泼的青年女战士来。他想起第二次过草地时,在一次行军途中,这个年轻的女红军掉队了,他走过去,看到她行走很艰难,便让她骑自己的马。年轻的女红军怀着无比感激的心情辞谢了,首长的关怀,鼓舞着她加快步伐,迎头赶上前进的队伍。一会,刘伯承又想起去年夏天,总部四局的参谋们得到两只毛茸茸的熊掌,他亲自动手,用脸盆熬了一锅鲜美的熊掌汤,和参谋一起包括那个年轻的女红军,美美的吃了一顿。。想起这两件事,刘伯承温馨地笑了。
任弼时的妻子陈琮英走进刘伯承的房间,看到刘伯承脸上挂着微笑,喜悦地问道:
“参谋长,你在笑哪样?”
刘伯承收敛起笑容回答说:
“陈琮英同志,请坐,是哪股风把你吹来啦?”
陈琮英笑着说:
“我是给参谋长送喜事来啦。”
刘伯承开怀笑了两声:
“我刘伯承有啥子喜事啊?”
陈琮英说:
“你看汪荣华怎么样?参谋长,你也是四十多岁的人啦,应该找个对象了。”
刘伯承嘿嘿一笑:
“哟,陈琮英同志,今天你是来当红娘啊。”
陈琮英睁大一对眼睛说:
“如果你一旦同意,小汪那里,我可以做工作、保证她会答应。”刘伯承试探着反问道:“我这一把年纪,人家看得起吗?”陈琮英伸出大拇指说:“大名鼎鼎的参谋长,想高攀怕都高攀不上哟。”刘伯承风趣地说:“试试看吧,看我刘伯承有没有这份艳福。”陈琮英高兴地说:“我马上去找汪荣华谈。”小个子陈琮英说完,一闪身走出刘伯承的房间。陈琮英离开后,刘伯承独自笑了起来,心里甜滋滋的。他赶快磨了一盘浓墨,提起笔,工工整整地写起蝇头小楷来。不消说,这封信是写给汪荣华的。刘伯承一口气写了好几篇,停下来叫了一声:“小黄!”特务员小黄走进房来,看见刘伯承写字时极为认真的劲头,亲热地说:“首长,你又在抓紧时间练书法?”刘伯承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小黄,笑眯眯地说:“今天不是练书法,是写一封信。”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