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南人惹谁了-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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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当今地域文化特征的概念,笔者一向不认为就是那些地底下挖出来的坛坛罐罐。历史是形成地域文化特征的重要原因之一,但它决不能代表地域文化本身。笔者所理解的地域文化特征应该是以人——现代人为核心的带有鲜明地域特色的思维和情感方式,它应该是活生生的。如果留心,它其实就在我们的身边。
比如:山东人的“耿直”,北京人的“神通”,东北人的“仗义”,上海人的“精明”等,这些各个地域的人们可能没有上过一天的正规学校,不读书也不识字,但在他们的骨子里,从一生下来就从他们的父辈祖辈那里开始了耳儒目染的继承。那些体现在他们身上的下意识的生活习惯,往往最可以代表他们所处的地域的文化特征。
在中国任何一个上规模的图书馆内,关于华夏各地域文化研究的社会学图书可谓汗牛充栋,用不着尽行浏览你就觉得它们的作者一半是由考古专业中途改行的社会学“专家”,另一半则是缩手缩脚、语焉不详的“好好先生”。书上凡是涉及地城人格精神的字眼,不论民族地域,不论历史现状,几乎到处充斥着诸如“勤劳、善良、勇敢、无私”等外交礼节性的辞令,让人感到乏味的同时也使人产生一种错觉——中国遍地都是雷锋。
图书上关于河南人的记述也是礼节性的。从三皇五帝到当代愚公,无论人情人性总是一派“大好春光”。作为一个河南人,笔者不想护短,可也并不想听那些连篇累牍的奉承。说实话,笔者自己都觉得它们描述的那些形象既不像河南人,也不大像现在的中国人。
感谢时代的进步把网络这把双刃剑交给了我们,拿着它你可以以“黑客”的身份“黑”掉任何有价值的东西;也尽可以凭着良心来发表自己对世界的真诚——真诚的理性,真实的感情。
还是前面所提到的《中国南北诸省区人印象》一文,它不光针对河南人,而是把各省人逐一画像,有些段落倒也颇有意思,现列举二三:北京:老派北京人重礼数,善待人,颇有尊贤礼让之风。但此地衙门众多,官气颇盛,八旗子弟余风犹存,市民身居京畿之地,见多识广,既熏染官场的“霸”气,市井的“赖”气,又兼有旗人闲散,嘴贫善侃,故侃爷辈出,有“京油子”之名。在“地方上”的人面前,常有高人一等的自负,说起话来盛气凌人。
上海:上海人是好公民,坏邻居。其敬业态度无人可及,公共意识也比较强,总是衣冠整洁,修饰得体。但上海人的地域认同感很强,骨子里十分自傲,内心轻视外地人(外国人除外),尤为排斥苏北人。外地人在上海被一概视为乡下人,故难以融入上海人的圈子。在私人交往中,上海人总是与人保持着一点距离,善于权衡利弊,为小事斤斤计较,也正因为如此,上海出了不少银行家和商人,却难出一个诗人。上海女人举止得体,雅致,有女人味,但不可能出现那种为爱不顾一切的“烈女”,上海男人在媒体中往往有小男人的坏名声,但懂得尊重女士,体贴妻子,把西方的绅士遗风中国化了,也别有可爱之处。
四川:群山环抱的四川盆地,尤其是成都平原,物产丰饶,有天府之国的美誉。四川多神仙类的人物,精明能干而散漫悠闲,能享受吃喝玩乐,也喜欢谈玄探幽。川妹子既辣且媚,骂起人来“嘴巴狡”,尤其是在公共场所与人吵架的时候,往往“辣”劲十足,使对方只好落荒而逃,发起嗲来也无人能抵挡。但川人偏居一隅,见识不免狭窄,有,夜郎自大的遗风,虽藏龙卧虎,但若不走出荧门,也只能成为一些歪才怪才。
山东:山东古为齐鲁之地。为人忠厚直爽,外粗内秀,讲义气,重教育;但也爱赶时髦,喜欢在全国制造声势和影响,讲究人际关系,会走上层路线。“山东出响马”,山东人既有豪放之名,也就愿意炫耀豪放,表现出来的却往往是粗鲁,例如,说起话来大声武气,嗓门粗放,喜欢酗酒比酒量,然后动粗。山东女孩其实温柔多情,有教养,重仪表,尤其在青岛、烟台等沿海城市,美女也不少见。只是山东话忒土,女子撒起娇来让人头皮发麻。山东人乡土意识特重,自以为山东天下第一。中国有两个地方喜欢吹嘘自己的家乡,山西人唱“人说山西好风光”,山东人则唱“谁不说俺家乡好”,如果你说山东不好,山东人准跟你急。
广东:广州人从蛇到鼠,从猴到虫,几乎什么都敢吃。这种野性,使广东人与在正统文化束缚下失去创造力的中原诸省人相比,更显得敢作敢为,血性充沛。内地人讲“关系”,最重要的是会打通各种关节;广东人讲“本事”,关键在个人能否抓得住机会施展才能。广东人不喜欢管别人的闲事,人与人之间关系比较冷漠,但也因为如此,也才很少像内地人那样在人际纷争中浪费时间。广州本地女孩大多身材纤细,但容貌却令人难以恭维,如果你在广州街头看到靓女,那大半来自外省。
……
文章的作者看来是一位接受过高等教育且喜欢云游四方的“文化行者”,他对中国各地域文化特性的把握在某种程度上是有特点的,最起码他的描述方式得到了笔者的认可,虽然这种“指认”带有强烈的主观色彩和片面性,虽然笔者也并不赞同把诸如“女人腰身”之类的东西归人到地域文化的范畴。
中国地域辽阔,历史悠久。人与人生活的自然环境不同,政治、历史、文化背景不同,所以地域人格精神的差异是肯定存在的。在这里,让我们姑且抛开学究和官员们对地域人文个性和事佬式的论断,从另外一个角度更加鲜活地去了解、去探究他们丰富的存在。
我们都知道山西人喜欢食醋,而山东人喜欢吃葱,湖南人喜欢吃辣,江浙人则喜欢吃甜一一从这些点点滴滴的生活细微之处我们也有可能打开他们各自族群的精神之门。
因为灵魂只有一个,而它外化的形式却有许多种。
这种地域文化差异的存在不仅体现在各地域人“衣、食。住、行”等生活方式、生活态度方面,还往往会通过各自地域的一些代表性的人物反映出来。
比如:东北人有“赵本山”,北京人有“张大民”,湖南人有“宋祖英”,山东人有“孔繁森”,广东人有“李嘉诚”(笔者姑且以眼下名人明星做比,如此种种)。似乎惟独河南人难以选个形象代表出来,那还倒不是河南人中间没有英雄,而是和周边地域比较起来河南人似乎没有什么特别突出的个性特点。
是啊,河南人到底是什么样子呢?
给河南人画像很难——这几乎是公认的,无论是社会学者还是河南人自己。
河南作家张宇曾经有这样一段话:如果从地域文明这个角度出发,把地处中原的河市人抽样出来,进行对照和分析,你马上会发现,这将是非常困难的。虽然在地理位置上你可以把这一块土地划出来叫什么中原或者叫河南省,但是在文化精神和地域人格这个层面上,你简直无法把河南人的个性从中华民族中区分出来。河南人和中华民族的整体形象与人格精神紧密联系在一起,已经达到无法分割和区别的程度。
这么说吧,如果把我们的中华民族比拟成一棵大树,那么河南人不是哪一根树枝,也不是哪一段树干,可能就是根系的一部分,如今露出地面的仅仅是个小脸面了,大部分被埋在历史的地层深处,只能够去感受、去联想、去意会、去领悟,而很难从表层上看到庐山的真面目。
忽然想起来多年前在北京的一次聚会,外地作家就问过我们河南作家这个问题:你们说说你们河南人和别处人有什么不同?我和老作家乔典运在场,我们两个四目相对,竟久久答不上话来。我一下子才发现,自已身为河南人,竟然从来没有想过河南人的特点和性格是什么。人家追着问,你们就说说啥叫河南人?这时候乔典运开口了,他说话有一点结巴,但是并不妨碍他出语惊人,他说:这么说吧,一句话,河南人就是咱中国人的妈。
虽然是一句笑话,但是多年之后,我仍然觉得老乔的这个比方确实形象。不幸的是老乔已经作古,我一直觉得老乔是最了解我们河南人的。
我们河南人早已经没有了自我,我们河南人的自我早已经丢了,丢在了磋跎岁月的深处,迷失在历史的长河里话说的意味苍凉。
是的,假如没有性格也可以算做一种性格的话,河南人的性格应该大抵如此了。这不仅因为笔者本人也是河南人,更因为在寻找河南地域文化及河南人人格精神特征的过程中笔者和张宇先生有着几乎完全相同的感受。
河南平原辽阔。
乘坐京广线的列车南去,从豫北到豫南,你看到的几乎都是绵延不尽的单调的大平原。随着季节的不同,这里出现的只是无边无际的绿色和土黄色的更替,长此以往,年复一年。沿黄河而下,从豫西到豫东,你身旁的黄河水平坦、结实,仿佛凝成了一大块凹陷在河槽里的黄土,如果不是太阳的反光,你甚至都会怀疑上面是否已经播种了秋后收割的庄稼。
没有突起的峰峦,突显的转弯,突然的惊喜;有的只是平和、开阔和毫无戏剧性的舒缓。
这当然是河南人性格的一部分。
河南历史悠久,文化积淀深厚。
大概东方民族自从有历史以来就开始在这块土地上开垦。收获、繁衍、征战。她地处九州之中,西边的来杀,东边的来挡,南来的要过,北来的也要占,每一个盛世和乱世的轮回都布满了多文化融合的光点。儒释道并存,巫医侠纵横,南风北俗汇聚中原——于是,河南就兼有了东西南北四方的特点。
没有特色鲜明的秧歌舞、龙船调、信天游,有的只是朴实的坠子曲和田野里兴奋的干声吆喝;没有土生土长的尖利极至的思维方式,有的只是功成时的“中庸”和残败时的“老庄”。这似乎也是河南人性格的一部分。
当然,还有——他们见过太多太多的人——从王侯到阶下囚,经过太多太多的事——从官逼民反到无端兵变。他们扮演过太多太多的角色了,在每一幕都事关宗族生死、王朝兴衰的戏剧中河南人早就感到了厌倦,他们看着脚下的黄土脚前的黄河不得已归拢了纷乱的思绪,压抑了张扬的感情,把自己变成了一块没有形状的泥巴,可以塑造成天神也可以捏做吃饭用的陶碗。
他们是从黄土黄河的身上获得灵感的。
他们也在旷远天地和自然中间发现了自我生命的意义和价值。
从此,他们的精神就和厚厚的黄土粘合在了一起,和漫卷的河水交织在了一起。从此,这个能扛起一切苦难的“中国人的母亲”的脸上就挂上了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表情。
豫菜什么味道呀?不像粤菜,不像鲁菜,不像川菜,不像东北菜的就是豫菜。豫剧什么调子呀?不像秦腔,不像越剧,不像二人转,不像采茶戏的戏曲就是豫剧。河南在哪儿呀?不东,不西,不南,不北,正中间的就是河南。同样,那个哪里人都不像但却吃豫某听豫剧一身土味并夹杂黄河水腥的人就肯定是河南人。
河南人就这样消失了,消失在水和土中间,消失在泥巴千变万化的形态当中。
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为了能够永远地生存。
泥巴有什么个性呢?
要想将自己塑造成一种有用的物品,个性是它最大的敌人。
但,看似没有形状的泥巴——是水性和土性的混合,完好时是便利家常的器皿,摔碎了就是可以和刀剑争锋的瓷片。
前些天,一个进京打工的河南小伙子和笔者聊天时讲述了他因为明白告诉人家自己是河南人而被某单位拒绝聘用的经历。说到激动处,他的眼圈微微有些发红。在询问他以后怎么办的时候,他赶忙掩饰着自己的情绪说:没事儿,大不了咱再从耍地摊开始,不偷不抢凭本事吃饭,老天爷还能饿得着咱!
他有点紧张似地使劲搓着自己一双粗糙的大手,就坐在笔者的对面。
三、卑贱与穷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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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河流了几千年,一转弯没了水。
笔者想说:这也并不都是河南人干的。
之所以这样讲是因为有“段子”已经把河南人编排到外星上去了一一说某外星文明在地球即将崩溃之际跑来“采种”,各色人种采完,最后才把河南人弄上来,外星人惊其难逮,故问其家世,一听到“河南人”三字随又将其扔回地球:“就知道你是假的,河南人没那么好逮广河南人已经被人糟蹋到路人不齿的地步了,但你似乎没有听到多少来自他们的怨言。
关于河南人如何如何的流言不是没有异议,但尽管有怀着正义感的外省人站出来帮腔,河南人的还击依然是非常无力。
笔者清楚:绝大多数的河南人听到这些“段子”的时候心里并不舒服,他们可能脸色微微发红,继而会认为这不过是一个玩笑,做人做事断不能因为一个笑话和旁人翻脸;他们也可能会认为大家在一起都是兄弟,老二调皮,老大还不至于为此伤了彼此感情。其实,河南人是乡土观念很重的一个群体,他们的沉默不是因为无话可说,而是最大限度的忍耐、最大限度的宽容。
当然,河南人也有腿根子发软的时候。
听到人家骂河南人这个那个,我们细想想似乎都可以找到诸多的旁证来说明他们是偏见甚至是诬陷,但惟有一点确实是怎样也不能回避的事实:河南很穷。
历史上的中原富庶是不需回顾的,“兵家必争”当然有它足够的理由。但到现代,河南却在不知不觉中衰落了。流民四散,饿殍遍野,战乱饥荒如同决堤的黄河水一样倒灌进每一位河南人的记忆,再也无法收拾。噩梦醒来的时候,文明的火光已经在蓝色的大海边点燃了,直到今天依然背负着沉重历史的辽阔中原有的只是一声叹息。
河南和中国一样:人口多,底子薄。
古人云:衣食足,知荣辱;仓库实,知礼节。
因为河南很穷,所以河南人就很土——至今无论在南下打工的列车上还是在中央电视台某类大赛的演播现场内都还可以听到那味道浓重的中州话;因为河南很穷,所以河南人就很滑——至今无论是在大小农产品交易市场还是在京城高楼林立的建筑工地都还能看到那种狡黠的眼神;因为河南很穷,所以河南人就很粗俗——有不少证据表明他们绝对敢于在五星级酒店的餐厅里吆喝着猜拳行令、敢于在天安门广场那样的地方只是背转身就可以小解;又因为河南很穷,所以河南人就很会作假——在“厦门远华案”动辄多少亿的腐败、“电白舞弊案”公然破坏了一个国家的造血功能的时候,他们却只拿出些假货就足以听到全国一片愤怒的指责之声。
全国其他地方假酒喝坏了人、啤酒炸伤了人、假药吃死了人等一切,在街头巷尾的议论中仿佛也都归罪于河南人——不是河南人干的,也是河南人教的,要不他们祖上就是河南人!仿佛河南人是扰乱国家经济秩序的罪魁,是破坏改革开放巨大成果的祸首。
河南人真是好欺负。
没错!这一切都是因为你——穷!
笔者在外多年,旅居各地。有一次曾在某大城市见到一个奇异殴斗的场面:一个青年竟奋力将一六旬老汉掀翻在地,并且讲了句本人至今都铭记在心的“至理名言”:——“我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