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注定的空间-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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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还闭着眼睛,但我已经明白自己刚从梦中醒来。
音乐声……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思路渐渐清晰:有人告诉我,独自去看通宵电影是排遣失恋情绪的最好方法,我听从了他的建议。可惜的是,我选错了场次。今晚的电影太沉闷,我一定是不堪困倦的折磨而睡着了。
睁开双眼,我看到银幕上缓缓升起演职员表,太好了,又一部闷片结束了。为了赚回电影票钱,我决定一直坚持到天亮。
屏幕黑了下去,我等着下一部影片的开始。
然而屏幕半天也没亮起来。
找不到胶片了吧?我响亮地吹了声口哨,却发现没有响应者。这种流氓手法已经过时了?我不禁有些惭愧。大厅里黑乎乎、静悄悄的,什么也看不见听不到。瞬间,指尖似乎又传来滑腻的感觉,但我马上就意识到那是皮革扶手造成的错觉。
灯忽然亮了。怎么,电影放完了?我坐起身朝四处看去。
虽然大厅里还很暗,只有几盏壁灯亮着,但足以照到每个座位。我发现整个放映厅只有我一个人。
天啊!我睡了多久?
银幕上突然闪现出一句话:
胡图你永远我没
这显然不是一句话,简直是一个不会用标点的手机白痴在发短信。但奇怪的是,写这条白痴短信的人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更奇怪的是,这条短信是怎么跑到银幕上去的?
我隐隐觉得后背有些发凉。
有什么不寻常的事发生了。
我站起身,收拾好东西,拎着喝空的饮料瓶轻轻向出口走去。那句诡异的话仍然在银幕上闪动,仿佛在窥探我的反应。推开出口的门,楼道里依然空无一人。我把饮料瓶扔到垃圾箱里,推门走出室外。
橙红色的灯光洒在夜晚的街道上。刚下过雨,水泥地反射出无数亮点,空气清新。我点上一支烟,迈开大步向家走去。一路上还是一个人都没有,连平时在“安居宾馆”门口通宵等生意的出租车都不见了。拐进小区,保安室门口的灯惨白;屋子里呼噜呼噜响,不是睡觉的呼噜声,而是什么东西兴奋的呼吸声。我抑止住内心的紧张,快步向3号楼走去。
楼道里有只猫在哭泣。没错,就是一只猫在哭泣。它背对着我蹲坐在台阶上垂泪,伤心欲绝。我似乎惊动了它,它在昏暗的灯下用绿油油的眼睛瞪了我一眼,然后从我脚旁蹿了出去。像得到什么命令,楼道里从1层到我住的4层的灯依次亮起,墙壁有几秒钟像月光下的湖面粼粼闪动。我有些踌躇——该不该进去?最后我还是鼓起勇气,在好奇的灯光下拾级而上。
到房门前,我掏出钥匙,灯光忽然熄灭了。在光线消失前的一瞬,墙壁似乎也变了。我在黑暗中摸索着打开门,伸手去开灯。
灯没有反应。
我又上下按了几次开关,灯还是没反应。我站在门口,门还开着,屋内屋外全是一片黑暗。我听到什么地方传来“嘿嘿”的笑声,压抑的笑声。我用力关上门,撞击声在周围的空气中回荡。我打着打火机,在跳动火苗的光线下,一切都显得灰蒙蒙的。我顾不上换鞋,跑到阳台上的柜子里找出手电,打开。我把它别在衣领上,这光比打火机的亮多了,我略感放心,看了看表:3点14分。
我一屁股坐到沙发上,手电光直着照向前方,从电视屏幕上反射回来。我看到自己瘫在那里,胸前光芒四射。这时我才注意到屋内有浓浓的尘土味,可也不完全是,还有点其他的,像是……像是腐败的气味。我摸摸沙发皮,然后把手指凑到鼻子前面。
这简直是掩埋了5000年来所有死人的坟土的气息!
我抑制住呕吐的感觉,俯下身来仔细打量着沙发。它像是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使用过一样,肮脏、恶臭冲天。
而实际上我下午刚离开这里!
我惊慌地环顾四周,一切仿佛都在衰败,在不知名的神秘力量下死去。这时我发现在我刚才坐过的地方,也就是沙发的靠背上,模模糊糊地写着什么字。凑近去看,字黑乎乎的:
如果死人在走路
如果白天如夜一样黑
如果船行于陆地
下面的字似乎没有写完,只是一团线条,然后划出一条长长的线。
我几乎没有力气直起腰来,两腿发软,头皮发麻。猛一回身,那个胸前发亮的身影还在电视里看着我。
手机忽然强烈地振动起来。拼命地振动,完全不顾电池的死活。过了漫长的几秒钟,那个胸前发亮的人才掏出手机。来电号码显示是0000。
我按下接听键,听筒里传来轻微的呼吸声,我都不知道这到底是电话那边的声音还是我自己的呼吸声。我放下电话,一切又都归于沉寂。整个房间、整栋大楼、整个街道、整个世界似乎都已死去,没有一点声音。在这黑暗与死寂的压迫下,我的呼吸声都慢慢轻了起来。我强烈地渴望听到什么,哪怕是邻居的吵架声、水管里的水流声、街道上醉鬼的怪叫声都好。我需要声音,活的声音……
“咚咚咚!”门忽然响了起来。我吓得往后退了半步,嗓子发干,什么也说不出来。
停了一下,“咚咚咚”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我踮着脚,慢慢向厨房走去,那里有一把菜刀。走过大门时,我仔细听着,门外没有任何声音。我推开厨房的门,它可恨地吱吱作响。我拿起菜刀,用手试了试,感谢老天,还是锋利的!
有了菜刀和手电,我镇定了些,走回大门前。从猫眼望出去,什么也没有。“有人吗?”我问,声音却出奇的嘶哑。清了清喉咙,我提高嗓音又问了一遍,还是没有回答。刚才什么东西在这个死亡的世界活过来一会儿,现在又死了?
我慢慢打开门,同时握紧菜刀。
随着门被打开,被压制的手电光一下冲到外面的楼道里,什么人或东西都没有。在光影的晃动中,我看到楼道里的墙也已破败不堪。我站在门口稍微犹豫了一下。
家里变成这样已经不能待了,现在最好的办法是去派出所,希望那里还能有活人。我下定决心,迈出房门。
“……在走路……”我清楚地听到有个孩子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回头一看,什么人也没有。走回室内,环顾四周,依然空荡荡的。我几乎能肯定刚才的声音就是发自我现在站着的地方,那是一个孩子的声音。
这里真的不能待了,我冲出屋外,冲下楼梯,冲出楼道,直到黑沉沉的夜空出现在头顶的时候才停下来,仰天长出一口气。我慢慢走向小区大门,一路上警惕地四处张望。没有路灯、没有月光、没有星星,四周黑得化不开,只有在手电照到的地方才能看到物体。它们从黑暗中显形,慢慢又沉入无尽的黑暗。
快到小区门口,手机又振动起来。这次我没来得及接听,因为前面有什么东西。
在门口,唯一可通行的小门,有个人正跪在地上吃东西。“嗨!”我高声喊道,总算见到人了。他停下来,慢慢抬起头。
这不是人,而是被毁容的人,是鬼,是僵尸,是不知什么东西!它浑身的血管都露在外面,黏液慢慢垂落,本来该是眼睛的地方只有细细的两道缝。它打量打量我,放下手里的东西,站起身来,有两米高。它张开双臂,慢慢扭动着走过来。
第四部 寂静都市寂静都市(2)
“别过来!”我毫无意义地喊着。
它还是一步步走来。我看到那两道缝猛然张大,露出里面黑亮的球体,没有眼白,全是黑的。我试图绕过它,但它反应很快,截住了我的去路。另外,我发抖的双腿也实在无法跑得很快。
没有选择。“去死!”我莫明其妙地选择了这样一句口号,举起菜刀冲了上去,冲它猛砍。
第一刀一砍上去,我就有些放心了。这家伙的动作实在很慢,我把菜刀从它身上拔出来后,它才做出进攻的招式。我不会武功,只能倒退几步躲开。它双臂前伸,想抓住我。这很简单,我瞅准机会,连砍两刀,断了它的臂。接下来我不容它做出什么反应,砍瓜切菜一般将它砍倒在地,连踩带跺,直到那个东西变成一堆烂肉为止。手机安静了。
我拎着滴血的菜刀在无边的黑暗中站了许久。我杀了人吗?我杀了个怪物吗?在我砍它第一刀之前它是想攻击我吗?我不知道。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一切只能依靠本能。
我转身准备离开,这时才发现刚才被怪物丢下的是什么。
那只哭泣的猫后半身已经没了,还有些潮湿的眼睛无神地看着我。我蹲下身,掏出手绢盖在它身上。这很有些假模假式,我从未见过这只猫。我只是藏在这具躯体中的灵魂,默许这具躯体去做它想做的各种事情。
迈过猫的尸体,我走出小区,向不远处的派出所走去。街道上没有夜游侠,黑是这里唯一的颜色,宁静是这里唯一的“声音”。
哦,不,还有我的脚步声。它在暗夜中清晰得刺耳,远远传向无尽的远方。如果还有另外的怪物,它们一定会听到这声音。但我现在不像刚才那么害怕了,我有一把瑞士菜刀。这一切到底是什么?这世界发生了什么?我湿乎乎的手已干,后背的凉意已消失。人,活人,正常的哪怕是喜欢随地吐痰的活人都哪儿去了?拐过街角,派出所出现在手电光照亮的范围里。
这里也黑着灯,连门口晚上长亮的红灯都黑着。我的心一沉。
“有人吗?”我喊道。
迎接我的仍然是死寂。我走进派出所大门,旁边的屋子窗口立着块黑板,上面写着:
下午2:30去201取苹果
没见过比你更坏的人了!
王浩荡赶紧交水电费!去你妈的
周四上午分局来人视察,请各处提前打扫卫生就不怎么着吧
如果
如果?我心里一紧。如果什么?我想起家里沙发上的诗句。这个“如果”和那些“如果”有什么关系?它们是谁写的?它们要告诉我什么?
我走进派出所大楼。
她的照片圈着黑框,挂在办公窗口的正中。
我从未见过她的这张照片。她神情沉静,深不可测的眼神直视着我。为什么这里会悬挂她的照片?我突然想到,不知她现在怎么样了?是否也和我一样在这无边的黑夜中狂奔?现在不能想她!我摇摇头,现在要先找到警察!
我推开左边的门,一条长长的楼道出现在眼前。墙皮都已剥落,地上还有零散的水洼。我依次推开两旁的房门,都空空如也,也都破败不堪。117号房里还有一个开了盖的暖水瓶,木塞还放在桌子上,旁边是少半杯浓茶。我把手放在瓶口试了试。
冷得像墓碑。
走到尽头的124号门前,手机再次振动起来。我掂掂手中的菜刀,一把拉开房门。
一个跟刚才那个一模一样的怪物正在啃咬一个人的头,那人背对我坐在椅子上,右臂已经不见了。手电光惊动了它,它转过头看着我,嘴上还咬着一丝连接在尸体上的头皮。空气中有浓浓的火药味。我往前迈了一步,脚下丁当作响。我扬了扬手中的菜刀。
它向我走来,但没有松口,那具尸体就被它拽着从椅子上翻倒下来,拖在地上蹭过来。我大喊一声,但身体像被定住一般动弹不得。它还是那么扭动着逼近,后面拖着尸体。它的黑眼睛在手电的照射下亮晶晶的。
我再次大喊起来。这次身体终于从震撼中醒来,菜刀快捷无比地砍在它的脖子上,位置极佳。它的头立刻翻到后面去了,但躯体仍然能动作,粘滑的双手搭在我肩上。我汗毛倒竖,疯了似地狂砍起来。等我清醒过来时,手机已经安静下来,手电的光正照在那人的尸体上。他死不瞑目地一只眼看着我,另一半脸已经没了。
我已没有手绢盖住那半张脸。
我转过身扶住门框狂吐起来。我有菜刀,但我的心脏已经不堪重负,砍杀的快感不足以弥补这恐怖的景象带给我的恶心之感。为什么选中我?为什么这件事让我碰上了?如果这是梦,赶紧醒来吧!也许在吐完后我会发现自己正坐在电影院里,旁边是起身准备离去的观众。他们唧唧喳喳,这个在骂电影不好看,那个在抱怨找不到皮包。也许他们还会拍拍我的肩膀说:赶紧走吧,你才最亏呢,40块钱的票你睡觉就睡掉了27块两毛五……
然而一切都没有醒来。
我艰难地走出室外,定了定神。黑暗中只有我胸前的手电照亮了前面的一点区域。返回大厅,我准备再查查右边的楼道。她在照片里悲伤地看着我。
推开通向右边楼道的门,我惊喜地发现有扇门上方的气窗透出光亮。
我快步跑到那扇门前,手机也很凑巧地一声不吭。
我推开门。
屋里大灯没开,只有一盏台灯亮着。一个人正坐在那里摆弄着桌子上的什么,嘟嘟囔囔着。
“嗨!”我轻声道。
“去你妈的!”他头也不回地骂。
我走到他身后,看到他面前摊着一堆毛票和硬币。
“这里都发生什么事了?”我问。
“惹急了我还不交了,怎么着吧?”他还没理我。
“喂!”我拍拍他。“你怎么了?”他回过头来。
那是一张多么无助的脸啊!
他泪流满面,嘴角哆嗦着,脸上的肌肉扭曲纠结。“这是魔鬼的世界……”他哽咽着。
“你胡说什么呢!”
他抹了把鼻涕,喘着气盯着我看了半天。“你……你不信?”他猛地站起身,快步走到墙边的柜子前,把柜门拉开。
里面全是尸体,人的尸体。
血肉模糊。
“我拼了老命才把他们的尸体藏起来……他们是我的朋友,不是食物……”他看着柜门上的把手说。“全是怪物……它们吃了徐丽、吃了赵头儿、吃了马队长……它们还吃了李处……哈哈哈!”他狂笑起来。“活该!去你妈的!”
他回头用亮闪闪的眼睛看着我。
我明白了。我明白这里发生了什么,也明白我要干什么。“现在我要去找我的女友……前女友,你能跟我一起去吗?”我问。
他“哐”地一声关上柜门,走回桌子前:“还差两块六……”
“警官!”我喊道。
他掏出手枪,“啪”地一声放在桌子上:“这里有10发子弹,你自己去吧!”
我默默地抓起手枪,离开他,离开这个活人,带上房门,把嘟囔声关在里面。
我走出派出所,站在无边黑暗中一个明亮的小岛上。半个小时,大约要半个小时就能到她家。
我开始向她家的方向前进。
第四部 寂静都市寂静都市(3)
我在黑暗中奔跑。出于安全考虑,我选择在道路中央行进。双黄线、白色分道线、直行左转箭头不断从前方的黑暗中出现,又从脚下退至身后的黑暗中。街道两旁的建筑在手电光的散射下影影绰绰,但看不清。在这样浓的黑夜中前进比想象的要艰难,很难估计参照物的距离,甚至该在哪里拐弯都不容易确定;我只能依靠记忆,还得不时跑到路边看看那些建筑是什么。
偶尔,我眼角的余光会瞥到一些奇怪的影子。它们在黑暗与光亮的边缘游动,行动的样子一望而知不是人类。我没有去主动招惹它们,毕竟我不是要拯救世界,我要拯救我自己——当然还有她。
有辆公共汽车横在路上,两个血糊糊的躯体分别站在车的两头,来回推。走近了我才发现,在车轮下有个死人,被它们像沥青路面一样压着。它们发出兴奋的咕噜声。我挥刀砍烂了其中一个,另一个赶来相救。我立刻掏出手枪连发3枪,将它击倒在地。黑色的血,也不知是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