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注定的空间-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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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稳定只是暂时的,凯丽非常清楚现在的情况就像是水坝上出现了几处裂缝,很快漏水的地方就会多起来,最终……溃堤,当预备队消耗殆尽时,最坏的情况就会发生。因此她尽量节约使用兵力,亲自将命令下达到每一个士兵那里,竭力不让一名士兵做出无谓的牺牲。
很快她就打出了感觉,完完全全沉浸在了指挥作战之中,她已经心无旁骛,仿佛自己是一名艺术家,正在绘制自己一生中最重要的画作,或是在雕琢王冠上的钻石。她没有时间去理会恐惧和部下临死前的惨叫,也感觉不到时间的流动,她的思维完全被“指挥”这个词控制了,此刻她只想打出最完美的防御战。
随着坦克逐渐损毁,炮火渐渐减弱,越来越多的敌军冲上防线,连杀伤力巨大形如蜘蛛的潜伏者都冲上来钻入地下对防线展开攻击……预备队渐渐不敷使用,凯丽毫不犹豫地命令自己的警卫队上到地面去增援防线。同时她条件反射般地拔出自卫手枪,推弹上膛,放在桌上。虽然它发射的子弹连迅猛兽的甲壳也无法穿透,但凯丽没有闲心想到这一点,她更没空想到,她的那些警卫曾两次救过她的命。
但身边的异常响动还是惊醒了不能自拔的凯丽。她转过头,弗朗西斯正在穿戴臃肿的封闭式步兵战斗服,他瘦小的身躯显得与这战斗服很不协调。
“你要做什么?弗朗西斯。”凯丽惊讶。
“我也要去增援防线,我看你完全可以不需要我的辅助。”弗朗西斯平静而坚定地回答。
“你不是战斗人员,没有必要去!”凯丽不同意。
“不,现在外面需要我,需要每一个……人。电脑里备份有我所积累的经验,所以失去我部队不会蒙受损失。我一出生就被告之在人类遭遇危险时必须挺身而出……所以,再见了,少校。”战斗服的面罩放了下来,弗朗西斯的面容被反射的灯光所取代。
凯丽说不出话来,她沸腾的血液开始降温。
“他们曾告诉我,总有一天,我会进化得和人类一样,到那时,我就会被人类所接纳,拥有人类所拥有的一切。但是我知道,人类一般不会在别的人类遭遇危险之时挺身而出,所以……我到底还是没有变成人类。但我并不遗憾。”弗朗西斯突然闭口,然后有点困难地提起高射速机枪,向外走去。
第二部 星际争霸烛光岭:决战时刻(2)
3
凯丽目送她的副官走向地狱,她没有看见他最后的表情,这是件幸运的事,可以避免这表情闯入她的梦境。
但是现在凯丽再也难以集中精神指挥作战了,她心神已乱,原本无暇顾及的各种情感和思绪在脑中四处飞舞。猛然地,她想起了帕克斯顿,她的心仿佛被狠狠捏了一把。他在哪儿?凯丽四处察看。终于她看见角落里的一块显示屏上有头被冻结住的雷兽,只有幽灵战士才能做到这一点,而帕克斯顿是现在高地上唯一的幽灵战士。几秒钟后凯丽认出了地上散落的幽灵战士的装备残骸和血肉碎末,她甚至清晰地辨认出他的那个钛质星形护身符。
胸腔里似乎被塞入了一块燃着的木炭,凯丽眼中滚烫,她多年来头一次意识到自己原来是会流泪的。是的,帕克斯顿得到了解脱,就以如此简单的方式,而留下她继续生存,继续战斗……
凯丽放弃了指挥,她茫然地注视着部下不成章法地各自为战,防线被疯狂的敌军越撕越烂,心中空空如也。
Zerg虫海已经淹没高地,只剩一些被机械工程兵死死围护住的地堡还在顽强地喷吐火舌。Zerg战士已经发现了高地上层的兵器和建筑都是伪装品,但并没有马上作出反应。
这时天空中出现了上百粒闪烁的光点,如同上帝撒下的一把流星。
Zerg大军楞了一阵,然后开始了疯狂的大撤退。
太晚啦,凯丽冷笑。因惊慌失措而手忙脚乱撤退的虫子们出尽洋相,这让她的心中产生了些许复仇的快感。
地下指挥所突然陷入了彻底的黑暗之中,灯光都灭了,指挥系统的各显示终端也失去光芒。片刻后应急备用电力系统启动,昏暗的灯光才回到指挥所。凯丽意识到,高地的战斗结束了。
都结束了,四周一片沉寂。凯丽感到了疲乏,很想抽支烟,但她连空烟盒都找不到了,于是她只好蜷缩进宽大的皮椅闭目休息。等待总部的救援队。
可能是温控系统电力不足,也可能是灯光昏暗,还可能是体力透支,凯丽感到了寒意,她抱紧了双肩,缩成一团。
尾声
残阳如血,通红的天空和大地弥漫着异星球的迷幻色彩。凯丽接受完健康检查后被获准外出散步,她走上野战医院后面的小山,远眺烛光岭。
她什么也没有看见,就像在获救前一样,当时她以为自己会梦见点什么,但她失望了。
血红的世界让凯丽感到难以自制的悲哀和伤感。仗打赢了,可她失去了一切,她的副官、她的卫队、她的部下,还有……刚刚获得了她好感的人。或许,连她希望聊以纪念他们的烛光岭也已不复存在。凯丽不知道,在似乎永无尽头的战争中,她还会失去些什么?
凯丽突然觉得委屈得不行,就像小时候心爱的玩具被人抢走时那样孤弱无助。这委屈混杂着绝望在她体内弥漫,吸走了她的力量。凯丽双膝一软跪倒在地,低头捂住嘴,无声无息地抽泣起来。
凯丽的身躯颤抖着,泪水成串地滴落在膝前,喉咙里间或发出如同溺水者临死前被硬挤出的那种声响。凯丽不想压抑自己的情感,她知道自己这时候需要发泄。她感到无比的委屈和绝望,但她明白任何人都不该为此负责,她只能像帕克斯顿所说的那样,质问上帝为什么要这样安排……
凯丽使劲哭泣着,哭声压抑而尖利,如同一只受伤的母兽。她痉挛的双手死死攥紧胸口的衣服,仿佛在搓揉自己的心脏,她要把自己体内的软弱和绝望化为泪水统统挤出去。现在能阻挡野蛮邪恶的Zerg侵略脚步的只有人类,所以她没有权利软弱,没有权利绝望。她唯一的权利就是哭泣。
一支军容严整装备齐全的机械化部队从基地旁边高速驶过,直奔特克斯山脉。凯丽正装伫立在基地大门口,向那些庄严行着军礼的战士还礼,目送他们远去。这是陆战9师的部队。战功赫赫的9师有着极其坚硬的牙齿和无比强健的肠胃,他们杀气腾腾地扑向残余敌人,要把它们生吞活剥。凯丽的目光越过他们望向远处,仿佛看到乌云般的运输机正把精锐的323空中突击师投放到Zerg的大后方,彪悍的伞兵们在杀戮毫无还手之力的Zerg工蜂和建筑。
这一切都要归功于凯丽少校,还有曾驻守于烛光岭上的那些战士,正是他们的生命使得这一切具有了可能性……凯丽有权利获得战友的致敬和人们的尊敬。
但凯丽对种种表彰意兴阑珊。她看看天色已暗,便去为亡灵们点上一支蜡烛。
那一夜风很大,但基地后面小山顶上的微弱烛光却摇曳了很久都不曾熄灭,令发现了这一点的人感到惊奇。
(全文完)
小说作者
《烛光岭》作者
刘维佳,湖北宜昌人,科幻作家,现任《科幻世界》编辑。作品风格与众不同,黑色的主题让压抑与沉重感压得你喘不过气来,人性中善良的一面没有伪装地被扼杀,世界的本原表露无遗。主要作品有《黑月亮升起来》、《高塔下的小镇》(1998年度科幻小说银河奖)、《来看天堂》等。
第二部 星际争霸行者一(1)
◎ Zeg
献给吾友MANDO
他说,勇往直前
——Zeg 2000
他们的事迹成为历史
他们的征途成为传说
——开拓者纪念碑铭文第二段
黑色的夜空点缀着几个星,它们发出清冷的光,投射在一望无际的旱海之上。
一个人影站在连绵的沙丘上,虽破坏了柔和连续的美感,但却给人一种神秘的感觉,那就是我。
我回过头,帐篷里透出来的光混合在苍白的星光之下,显得更加微弱,渐渐消失在我头上的虚空中。作为一个被普通陆战士兵视为异类的GHOST,自己一个人出来守夜是很平常的事情。实际上,GHOST总是背负着一些常人难以想象的使命,而他们对这些使命总是闭口不谈。他们用古怪的眼睛看人;只服从被分派的部队指挥官的命令——而往往又比他们军衔高;他们整天背着一个原子电池,打仗的时候就把自己藏起来,诸如此类。
这些传闻使得他们总是被士兵们排斥。在士兵中甚至流传着诸如GHOST见死不救之类的故事。其实,我就是这样的。
帐篷里的灯光渐次消失了,沉睡又降临大地,这时我听见有人在走动。
“嗨,来杯茶吧。”
是那个新兵,他好像对GHOST有着很大的兴趣,我没说话,接过茶默默地坐下。
“记得吗,出发前你在餐厅里答应告诉我的……”
“快去睡觉,明天还得回基地。”
“我刚才没用兴奋剂,现在根本睡不着。”
我转头看着他。
“我看你也很兴奋……”
坐在我身边的下士不断地讲着他无聊的故事,更要命的是他还一支接一支地抽着烟,烟雾和机舱里的燃油味混合在一起,使我觉得好像置身于ZERG放出的孢子雾之中。凶猛的虫子从雾里冲出来,身边的人不断被扑倒,酸液流进盔甲里,士兵的惨叫和虫子疯狂的嚎叫混在一起……又是这些噩梦,我摇摇头从恐怖的回忆中摆脱出来。在ALUR的日子时常清晰地浮现在我眼前,我正在努力适应,练习让自己不再被那些情景刺激到。
在烈日的曝晒下,机舱里的温度很高。士兵们昏昏沉沉地坐着,偶尔有人发出一声笑以回应下士的故事。我扣上头盔查看电子地图。为了远离那些恶心的虫子,我申请调到这里,但却要面对人类的另一个强敌P族。
和ZERG不同,他们把战斗当成一种艺术,但对我们来说,结果都是一样的——我们的伤亡很大。三天前,东边的矿区遭到袭击,那个该死的MANDO要求支援,并且说需要一个GHOST,更不可思议的是,他居然指名要我去。现在三架运输机正满载着士兵做穿越沙漠的飞行,我就坐在里面。
突然一声巨响从窗口外传来,机舱里的气氛刹那间变得紧张起来,不知道是谁起的头,士兵们纷纷起身挤向窗边。我转过身打开挡光板,一架运输机的引擎已经着火并冒出滚滚黑烟。这时两个蓝色的光球从下方飞上来,虽然从窗口不能看到下边,但我知道那是龙骑士的攻击。外面的运输机忽然震了一下,一台发动机爆炸了,整个运输机在空中解体,大大小小的碎片笔直地掉了下去。那里的战友们呢?我不愿去想。
“都坐回去,保持冷静,我们要加速了。” 在大家都紧张地向下看时,一个声音突然从扩音器中传出。话音未落,运输机抖了一下,大家都倒在地板上。随即两个红色的火警灯闪了起来。
很明显,这一架运输机也被打中了。
我感到失重,我们在往下掉。
“快坐回去,系好安全带。”
大家慌忙地爬回座位,开始真心诚意地祈求各自的神来保佑自己。振动越来越剧烈,运输机明显是被连续击中。我们从虫子的利爪之下逃出来,难道只为了这时被龙骑士打下来?这太亏了。
尽管如此,我们却只能坐着等死。大概过了一年那么长的时间,又是“轰”的一声巨响。机舱里的一切东西都跳起来然后落到不同的地方——我们已经着陆了。
“快点,都出去,别在这呆着!”士兵们的头儿吵吵嚷嚷地把手下轰出去,机舱里烟雾弥漫,我闻到一股刺鼻的电线烧焦的味道。
我站起来看了看,然后向机头走去,我要看看救我们的人怎么样了。
“少尉,你不想出去吗?这儿要着火了。”
“嗯,”我没理他,径直向前走,踏过地板上的杂物,拨开乱糟糟的电线,把门强行推开。
驾驶员已经死了,运输机的机头撞在地上,一根操纵杆插进她的肚子里,她低垂着头,血流了一地。真是恶心的死法。我站着动不了,眼前又出现了被虫子切碎的尸体,被雷兽踩得稀烂的尸体……
我摇着头摆脱这些想法转身向外走,“但愿你安息,可怜的人。”
机舱之外是一片灼热的世界,耀眼的日光不知要比家乡的强多少倍,放眼望去只有洁净的天空和连绵的沙丘。这是干枯的海,是死亡的海,这里不是人该呆的地方。
过了好一会儿我才适应外面的亮度。回头看去,运输机正在一个平缓的沙丘的脚下冒着滚滚的浓烟。士兵们从刚才的惊吓中缓过劲来。我听见有人在咒骂那些幸运的人,“他们飞走了,把咱们扔在这儿。”
“他们看到飞机坠毁了,不会冒险回来查看的。要是你们还想活命,快离开这儿,龙骑士马上就会到。”我大声说道。
士兵们都不说话了,他们的头儿瞪了我一眼。“我们走。”他说道。
没等我们迈开步,两个金光闪闪的龙骑士出现在左前方的沙丘上,接着四个狂热者从另一边出现。于是我们被围在了运输机的前面……战斗进行得很快,对付龙骑士还可以用干扰弹,但敌人还从另一边包抄过来,迅速投入近战。他们的剑划出优美的曲线,从士兵的头盔正中插进去,再拔出来,士兵连叫声都发不出来就抽搐着倒在地上。混战中我们的士兵不是对手。我就像回到了ALUR那阴暗血腥的地狱,眼前只是单方面的屠杀。只一瞬间我们就只剩下两个人,正当我考虑是否钻进起火的机舱时,运输机忽然爆炸了,机舱门里喷出的气浪把我高高托起,从ZEALOT的头上飞了过去,又脸朝下摔在地上……
我醒来的时候,四周都是钢铁的碎片,我飞得很远,几个ZEALOT也都不见了。虽然是摔在松软的沙地上,但身上还是疼得受不了。我慢慢地坐起来,检查自己——伤倒是没有,不过我觉得背后很沉,拿下背包,我发现一块三角形的碎片插在上面。我不知该说什么好,碎片砍在充电用的反应堆上,切断了所有的控制线。看样子反应堆是不能再用了。不过正是这样,碎片才没把我的脊骨打断。我一边咒骂,一边把包里砸坏的东西扔出去,原子电池、电台、一个应急照明灯,我带来的茶杯居然也被砸碎了。
“真是厄运啊。”我嘟囔了一句,然后用一块应急胶布把背包粘好。背上包回身一看,刚才的战友躺在我身边,刚想叫醒他,随即发现一根铁管插在他背上,于是打消了这个念头。而在远处,运输机炸开了,几块大的碎片插在地上还在燃烧着,周围横七竖八地躺着几具尸体,血把沙地染成红色,就像——还是不去想了。
我把头盔扯下来挂在带子上,那玩意把我压得晕乎乎的。打开战术电脑,眼前出现了一幅地图,我大概掉在了沙漠的正中,离哪一边都差不多远。现在是上午,要是走的话,大概后天能到沙漠的边缘;要是等在这儿的话可能会有P族的士兵来,再者说也未必会有人来找我。我的包里还有两块干粮和一小瓶水,这状况又使我想起以前的沙漠训练。“应该没有问题吧?”我对自己说。
就在我回身要走的时候,我看到了有个什么东西在动。
“什么玩意?”
我立刻趴下,把放大倍率调高——一个战士,他正摇晃着站起来,一手扶着根钢梁一手按着头,看上去他似乎还有点晕。接着,他抖掉身上的沙子开始环视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