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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小商河-第1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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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奈何,机灵些的撒丫子就开跑,早早抢到马匹出城狂奔,见机晚些的金兵也晓得避开西门,往其余诸门逃窜,还有一班在城中有家有室的,却在进退两难间,转眼就见“岳”字旗插满了四门城中府库衙门、军营在两个时辰内就改姓了岳,四门立即关闭,岳家军半天之内就已经遍城张榜,一则安民,二则令告发城中作恶的金人。
    这一来,汾州城彻底地翻了天,莫说金人平日里本来就作恶多端,便是正经八百经商的金人,在汉人面前也往往不可一世,那些攀衙门靠军营的金人,更是横行霸道惯了,眼下到了清算的时候,岂会躲得过?好在牛皋也经过多少世面了。晓得乱起来不易弹压。当下严令民间私自上门报复,凡有罪过地金人,总须岳家军上门擒拿搜缴,明正其罪。当然了,老牛也没忘了开仓放粮,救济城中百姓。
    汾州位处河东地面心腹之地,北通太原府,西接延安府,南下可达平阳府、解州府,历来东西来往地客商有不必过太原的,却总躲不过汾州去,前者金人破城时,曾大杀四方。至使河东大邑汾州城中最少时户不过万。眼下经过数年生息,加上来往客商极多,也算恢复了三分元气,城中倒不下三万户,绝大部分自然仍是宋人,在兀术动员下迁来的女真、突厥、渤海、蒙古等族还不到七百户,这番反攻倒算,宋人自然笑逐颜开,城中其余各族就倒了大霉。牛皋昔日有过破洛阳、长安的经验。还懂得嘱人仔细核实,凡女真人有作恶者,一概格杀,但麾下潞州将士多有与金人有大仇者,昔年被金人杀绝全家地亦有之。实际执行起来。岂会一成不变?
    当下城中杀声四起,待临时的知汾州府牛皋牛大老爷巡视之时。却见处处血迹,莫说金人几乎屠绝,连那些说不清族别的异族居民也多有大倒其霉的。凡在城中客栈暂住的行商,则是西域人得免、夏人得免,金人一概被屠掠一空,甚至连城中被迫与金人通婚的汉人家庭也遭了殃,与金人所生的子女纷纷被砍,稍有藏匿,便有人举报,随之而来的则是不测之祸,老牛人老心软,看得一路叹气,随行的河北兵士却个个犹未解恨,看来这一番屠杀也在所难免。
    却说汾州城破,只得四五千兵马入了城,而且其中的骑军主力立即远遁,留下守城地都是岳家军精锐步卒,连“牛”字旗也不举,高竖城墙上地入目皆是“岳”字旗,专候金人来攻。岂料太原府虽近,府中军政大员闻讯皆是苦笑不得!
    原来撒离喝攻太行时,河东兵马尽归其节制,凡有可用之兵,早早就被撒离喝着人携兵符来一一调走,此刻四下里皆是岳家军旗号,连太原府也不过三千余兵马勉强看守,治下县城屡屡被岳家军洗劫,府城中连屁也不敢放一个,闻说岳家军大队袭取了汾州城,皆破口大骂:“这伙天杀的大胆山贼!”但要说到发兵相救,则是泥菩萨过江——自家也难保!
    不但如此,连太原府也早在汾州求救之前,就已经分别向撒离喝和兀术处发去了救命书,书中道:“太行山贼,举岳家旗号,四处劫掠州境,府中兵马已奉帅令,尽数集于解、泽诸州,实无可用之兵,今势如累卵,专望求援!”岂知这话如同商量过的一般,沿太行上下,太原府、平阳府、解州府,甚至南到河中府,北到真定府,各府知州,留守将帅,皆是一般语气,大致内容,兵书如雪片般飞往上京、开封!
    撒离喝比上京得到消息早了些儿,正月底便晓得义军四处袭扰,河北地面上无一处安身之地,却在开封府中坐困愁城,不晓得该求援何处,依兀术遗书所言,太行不过一伙破败山贼,虽屡屡为祸,却非心腹之患,大宋才是卧龙病虎,不晓得哪天便会恢复过来反噬一口,是以近一个月来便在开封与诸路将帅共商江河间防御事项。本来兀术之死,江南诸镇御前兵马肯定也会加强戒备,往边界巡逻的游骑自然格外多些,这也是人情之常,落在撒离喝眼里则如风声鹤唳,无一处不可疑,直到正月二十九,临安一位密使到了开封,撒离喝得书大喜,这才放下心来,开始回顾河东地面。
    同时,健康府大营,王德却面如死灰,将中枢札子远远掷在上,散开的密札上隐隐现出:“不可妄起边衅,动摇民心”等语,良久,方才口中喃喃:“良机已失,权臣在朝,此生休想再收复河北了!”
    武将与红颜,最惧空老!
    却说撒离喝正在心中喜悦,晓得江南不会有大动作,此前的兵马调遣,不过是江南的谨慎之举,兼有自家防备的意思,却并无趁机北上之意,心中大定。三十日,太原、平阳诸府军报火急入开封,撒离喝拆书一看,七窍生烟,暴跳如雷:“这——这伙山贼好大的胆子!”
    郦琼不解其意,却听得撒离喝怒吼道:“列位,且整治兵马,某家必要返回河东,碾碎这伙大胆妄为地贼子!”待军报传阅遍后,众人方才晓得,原来抽家军已经趁河东空虚,袭取了汾州城!
    但说到整治兵马,众帅却都犯了愁:原来这番大集沿河上下将帅会商防御大计,却无人带了大批兵马来会,只因各将帅分别都有自家防御河段,麾下兵马已经颇为紧张,眼下虽然临安有了消息,谙宋军不会大举北上,但若是撤去江河间防御,唐、邓、蔡等诸州尽在宋人眼皮底下,谁能够保证宋人全无动静?就算江南的宋军不会北上,河北的宋人就不会作乱么?
    自去年与蒙古一场厮杀,金军主力已经大举集结往长城以北至上京一线,以防御来去如电的蒙古骑军,眼下江淮间哪来的多余兵力可以支应河东?
    撒离喝空自大怒数日,却见众将帅吱吱唔唔,都不甚爽快,晓得自家毕竟只是河东统帅,却并不能够完全节制河北所有兵马,也不敢担起擅撤江淮防御地大罪,只得忍气吞声,向郦琼求助。但郦琼麾下,以汉军为主,骑军少得可怜,眼下千里驰援,步军能够有何大用?纵是尽了全力,也好不容易为撒离喝凑足了三万兵马,其中骑军两万,步军一万,终于将这尊大神请出了开封府,往河东地面而去。
    兵发两日,已经在泽、解二州地界,前方侦骑来报:“大帅,太行贼军大营距此已经不足五十里,前方多是山贼探子,大军须先往太行关下求援崇州节度使,还是径过解州?”
    撒离喝北望太行诸山,英雄气短,晓得若是与近两万岳家军对撼,纵然获胜,也是一场惨胜,何况前番太才大败涂地之余,若说再对太行用兵,只怕眼下好不容易凑起来地兵马立即就军心涣散了,有了乌带挟主帅逃命的先例,撒离喝实在不敢冒这个险。
    “何况解州并非本帅治下,乌带,祝你好命,本帅救汾州要紧,顾不得你了!”
    撒离喝嘴角一抽,长鞭前指:“直发解州!”
    众将喝道:“是!”
    三万大军,远远绕过岳家军主力,悄悄过解州境,往平阳府而去。岳雷得报,不敢擅专,着人去请杨再兴定夺。杨再兴得讯大喜,召集府中文武,取出印信吩咐道:“眼下河东要紧之际,晋城有姚侑、郭师傅率部防御,吾无忧矣,城中精骑,今日尽随吾去杀撒离喝,诸事不决,便惟张先生之命是从!”
    洪皓也不谦虚,在旁拱手接知府印信。老郭欲言又止,杨再兴附耳道:“将铁炮搬两千个至晋城墙头上,若有万一,不妨应用!”老郭一张脸立即笑得鲜花般灿烂,再不复忧色,拱手作别而去。
    柔福却有些不舍,在后苑收拾衣物时忍不住泣下,杨再兴环臂抱过娇妻,拭去粉脸上清泪,道:“你家夫君勇冠三君,却成日价只在床第间动武,岂是好男儿本色?这番去,定要胜而后返,吾妻不必多虑!”出门之时,见秋香与阿蛮在门外默默相送,心中一动,搂过来一人香了一口,这才大笑出门而去。
战太行 第二百一十五章 片纸破金营,雌威定朝纲。杀气!
    岳雷屡屡得报:“撒离喝已过解州”、“撒离喝已进平阳府界”、“撒离喝着人尽掳平阳府汉人男子随军”。诸般军情急如星火,心下也自焦燥,却总是不见杨再兴回信,这日里正在着急,突然得报:“二爷,杨大人亲率泽州府大军来援!”
    “杨叔叔,果然亲自来此!”岳雷大喜之下,快马迎出十里外,方下马迎候杨再兴大
    二月初四未时,蹄声雷动,杨再兴亲率万余泽州精骑抵达太行关下。
    乌带得报,率众至塔楼上远观,面如土色,虽然只见得岳家军旗号,但眼下兵马分明是从泽州来的,杨再兴岂无半点嫌疑?一个岳家军已经难得对付,再加上一个大宋神枪,莫说自家这点子残兵败将,纵是撒离喝亲率主力来援,又岂能讨得了好去?眼下这围营的三万余兵马中,精锐骑军便不下两万,太行与泽州府,哪得这许多好马来?
    同时自家也在惊疑不定的是,数日前闻说撒离喝率大军前来,该当早就到了太行了,为何到眼下还没有半点消息?近日里岳家军已经将围营合拢,内外消息再无半点相通,这撒离喝所部到哪里去了?
    杨再兴此刻却对乌带置之不理,率众将前往太行关下,亲临正在修复中的太行关,眼下的太行关已经吸取了前番被撒离喝攻破时缺陷,分为里外两关,相距数百步,上下也有二百步距离。首道关口高度增至三丈高下,楼门顶部宽度也增至两丈宽,已经足以容纳数百精兵同时作战,里侧墙面上则有多处石壁藏兵洞,一般的抛石烟熏已经不能对防守的岳家军形成有效危胁。更重要地是,内外两关叠加。则可令敌人即使勉力攻破第一关,也会完全暴露在第二道关下,不可能在第一关成功立足。
    岳雷近日来在此关上颇费心思,此刻将设计思路对杨再兴说加解说,老杨也颇为赞赏。但此刻前来,却并非为了视察重建工程。
    “备香案!上祭物!”
    高林大声吩咐,随行的亲卫迅速将简易的香案摆上。杨再兴拈香在手。面向太行关缓缓跪下,身后诸将纷纷下跪。此刻香案上摆出祭物,却是封营时最后擒获的几名金卒人头。
    “列位大宋男儿,英魂不远,且享杨某与诸统领致祭:金贼蹂躏中原,故都久陷胡尘,今河东贼酋撒离喝者,屠戮大宋子民无算,罪恶深重,早邀天谴。惜未得其时。诸位大宋好汉子,不惧死生,血浴太行,屠贼过万,功盖当今,南北震动。贼军大败于碗子城下,兀术殒命于上京城中。天下动荡。贼势倾颓,此正好男儿建功之时矣!杨某不敢辞劳苦。率太行诸路英雄,不日将进击贼酋根本,而破敌、疲敌之功,实归于太行英烈!异日收复河山,光复故都,当再请旨大祭英灵!”
    待祭礼已罢,诸将请命,杨再兴道:“岳贤侄太行之战,虽折损颇众,然河东兵马尽集于太行关下,实有莫大之功;兀术之死,河北动荡,太行诸路英雄并发,撒离喝南北不能兼顾,疲于奔命,此正用兵之时矣。太行英烈不会平白殒身,如今饵敌、疑敌之策已经奏效,乌带留之无用,端看此贼选择如何死法了,首战不须妄费干戈,容某修书一封,试看乌带知进退否!”
    岳雷在旁,眼圈一红,恨声道:“叔叔固然以保全诸军为念,只是此贼在太行颇杀伤我军儿郎,军中将士,莫不想食其肉而寝其皮,今若令其弃刃待缚,恐怕军心难定!”
    杨再兴把臂直视岳雷双眼,沉声道:“贤侄迟早须独当方面,须知为帅者与为将颇有不同,不可为一时好恶所左右,处处皆须从大处着眼,不能谋万世者不足谋一时,不能谋全局者不足谋一地。眼下乌带贼众皆为俎上鱼肉,若尽力剿杀,岂足令我大军试刀?然贼众退无可退时,须知困兽犹斗,必令我军多受损伤,于战事何益哉?兵者乃凶器,圣人不得已而用之,贤侄若不能放下这屠戮执念,他日纵有成就,也须有限,恐怕有负岳大哥之望矣。”
    岳雷闻言惕惧,拱手认罪,背心密密渗出汗来,直湿透衣衫!
    是夜,杨再兴端坐帅帐,修书曰:“书致崇义节度使乌带:阁下为金国贵胄之后,南下破宋之时,颇立战功,于我大宋子民,则不啻罄竹难书之恶。今兀术殒身于上京,撒离喝带甲过万,犹不敢正眼觑太行,舍重围中阁下之孤军而弗救,远遁平阳府,自顾犹不暇。今治精兵三万,以复大宋河北之地,阁下兵马犹鱼肉在俎,死生在吾一念间尔。旌麾所指,竭泽焚林,玉石俱碎,覆巢之下,必无完卵,阁下虽不畏死,独不念宋金儿郎子侄乎?书至日若束戈就缚,犹有一线生机,若坚执妄念,谓能相抗,窃为阁下所不取。绍兴十八年二月初九日辰时,宜举所部弃兵甲出营,某必体好生之德,不致妄加屠戮。若稍有迟滞,莫谓言之不豫矣!大宋故枢密副使岳飞次子雷。”
    书罢,递与岳雷,道:“贤侄,此乃岳家军致敌将之书,须用岳家印信,为叔代笔,还须得贤侄允可,且先看看,还合贤侄之意否?”
    岳雷早已经看得明白,此时郝然一笑,道:“叔叔允文允武,尽得家父之风,侄儿不及者多矣,还请叔叔异日多多赐教,岂敢复有见识?”
    杨再兴笑道:“岳大哥昔时领兵之余,手不释卷,潜心经典,其胸襟气度,岂是一班武将竖儒所能能比拟?为叔窃仰其风采,却难以效颦,岂敢相提并论?近年来贤侄屡经变故,历练颇丰,却是于这文辞一道,少用了些功夫,倒也并非难事。异日河北平定,多有暇时,贤侄再广读诗书,必远在吕蒙之上!”
    次日天明时,一枝响箭带着这封劝降书送入乌带营中,杨再兴于弓箭本不甚擅长,然臂力过人,军中多的是强弓,此箭直入金营中塔楼立柱上,深入盈寸,犹自颤动不已。乌带得书,面色惨白,才晓得为何至今不见撒离喝所部大军踪影,原来自家连这麾下2000残兵,已经成了撒离喝的弃子!
    乌带之降本在杨再兴算计中,但让岳雷和杨再兴错愕失笑地是,乌带当日即遣使出营,布衣携书至营中,请早日接收降军,金营中居然连一日也等不得了。待岳家军接收营盘过来,才众皆恍然:原来乌带营中马料还绰绰有余,口粮却是不大够了,早在十日以前,乌带就已经将麾下兵马口粮减至每日一餐,若再降得迟了些儿,只怕满营兵马皆有饿死之虞!
    这边乌带已经成为岳家军监中之囚,满营金军尽成了太行关重建工地上的民。撒离喝却在平阳府越走越慢,每往前一步,都战战兢兢,初出开封府时的暴怒早被抛诸脑后,只觉得漫山遍野都是岳家军!
    过解州地界,本来就在岳家军嘴边,虽则岳雷奉杨再兴之命,牢牢围住乌带,不去招惹撒离喝主力,以图让撒离喝率部深入河东,与凤翔路、京西路诸城金兵一步步远离。但一路之上,免不了太行诸路义军来去如风,屡屡袭扰,不是今日失却一队侦骑,便是明日被烧去一营粮草,看似等闲村落,兵马过时便有小股伏兵以强弩潜射。本待多掳汉人男子充入营中,以备汾州府之战,却已经视汉人村落为畏途,再不敢轻易扫荡。是以步步为营,走得极是仔细。只苦了汾州府老牛,在城头天天苦盼:“撒离喝为什么还不到呢?”
    此时,上京城中,完颜倒是经过多日苦盼,总算迎来了自家兄弟。
    兀术之死,上京城中人心浮动,完颜本无可如何,只要金廷之内无甚变乱,纵是人心略有不安,也不会过于焦虑。难过者则在于,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河东太原府、河北大同府至燕京一带,甚至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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