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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

小商河-第1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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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眼下能够放在主战场上地兵力,还是以泽、潞二州兵马为主。
    开封城中,阿鲁补在校场大集河北金兵,总算诸镇都晓得宗敏大人升任使相,总领河北兵马,得令后不敢迟滞,纷纷将麾下得力兵马调往开封听候使用。
    “大人。诸部兵马已集。只待大人示下!”
    郦琼向阿鲁补禀报时,自家感觉也颇复杂。大宋殿前司兵马校场,当年满是宋军兵马,眼下却满是秃头垂辫之辈,虽然经兀术当年立下军制,久加训练,仍脱不了草原上游骑之风,连个队列也站不整齐,场中喧哗不堪,料来大约阿鲁补总不会介意吧?若是宋军在日,校场中除了马鼻,其他地方不该出声的绝对不会发出任何声音。
    阿鲁补巡阅场上兵马,旬月之间,能够集起两万骑,已经是江淮以北、燕京以南能够调集到的最大实力,加上开封与河南府调集的兵马,总算凑出了两万五千骑,以及一万汉军步卒。
    “诸军既集,不必再等,兵发解州!”
    开封城西门内侧,晋城商号在开封的第七家铺面内,是一个小小的青石板四合院,虽然老旧了些,但门面上还是装饰得比较堂皇的,昔时地天子足下,哪怕一间小小地民房也有一点雕梁画栋的富贵气,后院的一间厢房内,西窗下,一名记账的师父正在伏案疾书,一阵敲门声响起,这师父急忙将正在书写的薄绢收入怀中,这才缓缓起身开门。
    “张二柱,小狗才!差点没吓死你大爷!”这师爷开门时,将敲门的二柱骂得半死,这才问道:“如何?都出城了么?共是多少?”
    这张二柱进门来,反手将门闩挂上,这才轻声道:“爷,才出的西门,两万五千骑,一万步卒,民不下两万,共五万余人!”
    这师爷急忙将怀中薄绢取出,将新到的数字加上。片刻之后,两只鸽子飞出开封城,盘旋绕过阿鲁补头上百丈高处,振翅北飞,阿鲁补抬头看时,却掉下一滴稀屎,恰落在马头上,大叹晦气,只得收拾情怀,率军往解州而去。
    当晚阿鲁补宿营时,出开封还不到四十里。
    泽州府晋城衙门内,洪皓却已经拿到鸽书,细细一看,召开姚侑,将鸽书递给他:“姚将军久在军中,按这鸽书所言,阿鲁补当是往解州而去,大约该不是往泽州起衅而来,当如何处置?”
    姚侑阅罢,片刻不停,即召军中流星马斥候:“马不停蹄,星夜送往平阳府牛爷军中,敌军大举来援之前,必取下平阳府,方可与阿鲁补一战!”
    那斥候去后,洪皓惊道:“姚爷以为,牛副帅还不足以与阿鲁补一战?”
    姚侑近来得到不少汾州、平阳府军报,此时喟然叹道:“岳家军连克数十城,往返二千里,两个月不曾歇兵,取下平阳府,便已是疲兵,贼军大举来攻,如何能抗?若据坚城与阿鲁补周旋,再待援兵内外夹击,还有取胜之机,牛副帅曾连克名城,岂会不懂得这个道理?”
    若牛皋在此,听了这话,必然连声称是,只是牛皋眼下在洪同县中,却已经左右为难了。
    平阳府虽在三晋咽喉之处,但其城池之坚,还不及汾州,当真要攻取,也非难事,眼下却难在杨再兴所提的要求上:“人马折损尽可能的少!”
    平阳府与太原、汾州比不得,当日不无突袭地意思,利用撒离喝败军之名,多有取巧之处,眼下撒离喝大军烟销云散,哪里还能够冒充?大军远涉数百里来袭,早被平阳府斥候探得明明白白,眼下连洪同县这等县城都已经撤去十之八九,平阳府自然早就准备停当了,岂会让自家有机会突袭?
    但若要强行攻取,虽则城中只有数千守军,面前地这两万余兵马只怕伤损也不在少处,实难两全!思之再三,老牛只和叫来军中掌笔文书:“给那张浩修一封书,叫他降了则罢,免伤城中百姓!”
    次日,平阳府城下,一名岳家军文吏单独骑马至城门处,高叫道:“岳家军副帅来书,请张大人亲收!”城头上金军也不以为意,何况对方已经指定张大人亲收,也就打开城门,让来使进城。片刻之后,平阳尹府上,张浩拆书,见其辞略曰:“自古兵者是凶器,圣人不得以而用之。金人昔时仗兵威南下,夺我大宋城池,伤我臣民,其间实多有惨烈不堪处,谅大人深知其详。今岳门次子举河东义民,志在恢复,不在多所杀伤,虽兵马远过府中防御者,仍围而不攻,谓大人怜城中宋金之民无辜,能全其生理,免干天和。书至后,岳家军两日内停兵洪洞,惟大人一言可决,若难免一战,可开城门纵百姓逃生,庶几覆巢之下,犹得完卵,此功德非凡夫可致!”
    张浩阅罢,久久不能置一辞,僚属传阅一遍之后,都难开此口,许久方有一人起身道:“大人,岳家军虽为贼寇,此书倒也有七八分道理,城中宋民占了十之八九,战事一起,也不知心向何方,不如纵之使去,仗城池之险,少了后顾之忧,未必便会失却平阳府!”
    张浩见别个也无主见,遂叹道:“这匹夫岂有如此好意?当日太师在濠梁间也曾用过这计策来:只要城门一开,慌乱之际,岳家军转眼即至,那时岂有幸理?便错过这等时机,只要城中百姓尽去,城头上兵马岂无怯意?军心一动,再难收拾!罢罢罢!只得与这匹夫一战!”
    当下不再多言,批了回书:“贼寇岂足相商!且纵兵马前来领死!”
    牛皋得书大怒,只是无使可斩,只得忍下这口恶气来,当下便令全军尽发,往平阳城下安营。军令一下,哪消一日,大军尽数赶到平阳府城下,连营数里,将平阳府围得水泄不通。张浩登城一看,见岳营中兵强马壮,旌旗整齐,这才深有惧意。
    两日后,泽州府急报抵达牛皋处,细细一算,阿鲁补还须十余日才可赶到,平阳府却是必须在这十余日中攻取,再也耽误不得。
    杨再兴得报,急令岳雷缓攻泾渭,分兵往平阳援牛皋,并将汾州防务交与孙恩,自率三千兵马,往平阳府而来。
战太行 第二百二十七章 张府尹苦战,平阳府走水。城破!
    四月十一,平阳府城外,杨再兴率部至牛皋营中,见面骇然。
    “牛副帅如何搞得这般狼狈?那张浩当真将这小小的平阳府守得固若金汤?”杨再兴还未入营,便在营外下马,见牛皋满面焦黑,肩背处多有伤损,不由得对这城中守军刮目相看。
    “奶奶地!”牛皋不顾四下都是岳家军将校,忍不住破口大骂:“这张浩不过是个汉人文臣,这般死心为金贼卖命!”
    原来杨再兴率部前来时,牛皋已经在平阳城下苦战了两次,每一次都堪堪将云梯搭上城墙上,却是一步也难登上。当日破京西路诸城时,岳云在军中,执锐摧坚之事非其莫属。眼下牛皋军中却无岳云一般的悍将,寻常兵卒虽久经训练,并没有太多的攻坚经验,遇到张浩这等硬骨头,一时便啃不下来。
    “岳雷兵马到了何处?”杨再兴才入帅帐,迫不及待地让校尉们挂上地图。
    牛皋指了指地图上:“岳二爷前锋明日可到,大部却在后面,三五日内总能到齐。”
    杨再兴摇摇头:“等不及了,明日岳雷抵达之前,便须破城!这张浩究竟厉害在何处,牛帅探明了没有?”
    牛皋还在气鼓鼓地,闻说张浩厉害,却是一时说不上来,倒是帐下当日传书的文吏搭得上话:“禀杨爷,这张浩不比一般金将,本身是上京重臣外放,自家又是汉人。这平阳府中汉人与女真之别就不是太重,此人到任以来,抑压豪强,捉拿匪盗,地方为之一靖。便是前者撒离喝在平阳府大掳宋民北上,也看在张浩面上。不敢入城掳掠。是以张浩在平阳府民望极高,城中虽只得三千多兵马,却有近万百姓上城助防,是以难下!”
    杨再兴点头道:“如此便是了!河东地面诸城中,宋人地位猪狗不如,只受那金人欺凌,像张浩这等保护汉人的好官不多。民心所向。更胜坚城,诸位不可不谨记!”
    帐中众将士皆点头受教。
    但此话却未必道尽实情。张浩在城中,早早宣称,岳家军不过是太行草寇,举岳飞大旗罢了,若破了城,烧杀掳掠是少不得的,那时玉石俱焚,岂不冤枉?是以城中百姓多有惧怯处,见岳家军来势汹汹。更存了拼命之心。前两次攻城之下,便将滚油、石灰、火箭招呼上来,牛皋一时轻敌,便吃了不小地亏。
    眼下杨再兴初到,便下了死令,只在明日,就要取下平阳府。却让牛皋有些不服气。
    岂料杨再兴却比牛皋更着急些。酉时才过,已下令诸军齐聚四门。将火箭用强弩送入城去,这几日来城中虽然防得甚紧,仍被烧却不少房屋,便是这岳家军强弩立下的功劳,眼下故技重施,张浩只道还是照旧,未加在意,只着城中军民处处灭火罢了。
    酉时二刻,满城军民皆听得北门处数声震响,如地动山摇,随后便是北门城楼倒塌传来,吊桥铰索炸断,岳家军大举冲过吊桥,直扑城门处。
    “北门!全往北门去!堵住贼子!——”张浩这才着了慌,晓得大事不妙,忙召集诸军尽赴北门,此时已经不待他吩咐,城中防御兵马已经尽数赶往北门。一时之间,北门处数千兵马杀做一团,但见火把乱摇,人喊马嘶,刀枪撞击声大做,喊杀声,惨叫声震天!
    杨再兴虽然没有亲自冲上前去,而是与牛皋在后押阵,遥见此情形,仍点头道:“军民一心,甘为其用,这张浩算是个人才,河东地面上,算得金军中的第一人!”
    却不料此时城中尧庙之侧,晋城商号平阳府分号中,悄悄窜出四五个身影,四下里散入城中街巷。片刻之后,城中突然冒出四五处大火,直烧得天空发亮,除却尧庙附近没有火势之外,不下十余处大火熊熊而起,城头上兵马一看,显然这城中起火处并非岳家军所为,而是另有好手的杰作。
    “大人,不好了,城中有岳家军细作,眼下四处火起,此城再难守御,不若趁此夜色,火速出城,或者还有一线生路!”平阳府中僚属眼见大势已去,纷纷至张浩面前劝谏。
    张浩却是老脸通红,茫然不知所措,半晌才道:“走?老夫家小俱在此间,却往哪里去?出上京之日,便是待罪之身,在此间平安渡日已经是莫大福份,再失了城池,如何向上京君臣交待?罢罢罢!待老夫去见见那岳家军贼首,前者曾来书说道不会妄杀百姓,且看如今此话还用得否!”
    当下也不再理会府中众人,自家上马往北门而去。
    未至北门,已见守军一片慌乱,四处溃散。城中大火一起,金军再无斗志,前日里都一心对付城外兵马,却不担心城中有何后患,眼下城中都是一片火海,明明有岳家军细作在城中做乱,哪里还守得住?北门处有如雷震的巨响已经让金军丧胆,城中之乱则让金军失魂,兵败如山倒之下,北门处大批岳家军兵马潮水般涌了进来,还有何人敢厮杀?
    张浩背后跟了数名亲卫,快马赶到北门处,见城门洞开,城楼上一片狼籍,不晓得是何等攻城利器所致,只得喟然兴叹,晓得天不佑大金。
    “站住!快快下马受缚!”岳家军还没有杀红了眼,入城之后,北门前的大道上,金人逃窜一空,却见一名文官率数名佐吏当道而立,不进不退,晓得不是来厮杀地,大队自越过这数人进城搜杀去了,却有数名校尉围定这伙文官,想将其擒往大营表功。
    “你家主帅何在,老夫便是张浩!”
    周边数名岳家军校尉都是一喜,相顾之下,也不再对张浩动粗,只是让张浩下了马,随后引导至城外杨再兴处。
    牛皋与杨再兴见城中大事抵定,再无疑虑,都在城外极为宽慰,恰在欣喜时,见数将拥张浩至面前。
    “杨爷!牛爷!这便是平阳府尹张浩!”为首的小校上前拱手道。
    “你个老——”牛皋见面,气不打一处来,当场便要上前饱以老拳,却被杨再兴一把拉住。
    “张大人,某家有礼了!”杨再兴依足礼数,虽然眼下杨再兴也可算金国泽潞二州知府,与这张浩是平级的,但人家毕竟年岁在那里去了,而且做过一任尚书下来的,尊敬一点也没错。
    张浩见这杨再兴膀大腰圆的,已经颇生怯意,却见这贼首如此客气,大是意外,却鼓起余勇,上前直言道:“前日里大王下书,曾道绝不肯滥杀一人!如今老夫忝为府尹,战守之罪自当之,却请大王谨守前言,免伤无辜是幸!”
    牛皋还待发作,杨再兴伸手一拦,缓缓道:“岳家军兵马,如今不过为大宋光复河山,城中多是大宋子民,如何肯滥杀一人?大人此言,甚为不当!”
    张浩怒道:“此是大金——
    随后蓦费力醒悟过来,此处十余年前仍是大宋土地,说来自家方是入寇,哪里轮得到求别个不要滥杀?
    杨再兴讪笑道:“张大人好快的口!数年之前,倒是有人在此滥杀,不知是谁?前月有人在城外掳掠滥杀,又是谁来?如今倒叫某家不要滥杀?可笑!可笑!”
    张浩愤怒之下,再不能自控,拔出腰间宝剑,便要上前拼命,只是这么一个老朽书生,哪里敢在杨再兴面前动刀动枪?别人还没有反应过来,杨再兴手中铁枪一举,有如灵蛇般缠上张浩手中宝剑,只听得“啪”的一声,宝剑脱手飞出,远远落到护城河内。
    “铁枪!铁枪!你是杨再兴!”张浩自到河东以来,久闻杨铁枪大名,眼下见这山大王,将一柄铁枪玩得如臂使指,遂心如意,大骇之下,立即想起与杨再兴有关地传说,心胆俱丧。
    “不敢!”杨再兴裂嘴一笑:“杨某倒是第一次对文官动枪,张大人见笑了!”
    次日,岳雷前锋三千骑抵达平阳府时,连北门外地吊桥铰索都已经修复,岳家军兵马全数移入城中安驻,三千守军中,除了千余女真兵卒几乎杀尽,倒有二千汉军束手就缚,城中百姓见岳家军兵马整肃,不肯轻易扰民,四门大开,不禁出入,也自大为心安。但更让百姓放心的则是,张浩也亲自参加抚民工作。
    “张大人无恙,料来岳家军名不虚传!”
    岂料这张浩却是有苦说不出来,杨再兴是个讲道理的,牛皋却在天亮前就提张浩起来恐道:“好生安抚城中百姓,若稍有差池,金军兵马便是你的榜样!老牛一时性急了,张家满门难保!”这番话背着杨再兴不知,张浩却哪里敢冒险去向杨再兴哭诉?当下只得老老实实与岳家军一众官吏交接城中府库,并主动安抚城中子民。
    “杨叔叔来得这般早法?”岳雷入城,直奔营中大帐,见杨再兴已经在此安座,不由得有些局促:“侄儿连夜赶路,若非虑及兵马劳顿,昨日就可赶到平阳府,却还是比杨叔叔晚了一步!”
    杨再兴离座抚岳雷脊背道:“非是为叔不肯让贤侄来立此功,实在是贤侄兵马另有重用,这才不肯让贤侄在平阳府多费兵马!”
    岳雷眼皮一跳:“阿鲁补?”
    杨再兴颌首:“然也!”
战太行 第二百二十八章 行军中条山,决战盐湖畔。主帅!
    “大帅,按这般走法,今晚可达河东县。”
    解州府蒲坂镇外,阿鲁补立马土丘,听着斥候前来禀报的线路,皱眉看着眼前缓缓通过的汉军大队。此刻春雨正盛,太行山南支,中条山上沟渠横流,自率部过风陵渡,雨越发大了,阿鲁补秃头上便有数处水珠顺着三绺小辫滴落下来,却不肯去拭擦。
    北方大漠也罢,蒙古草原也好,都是女真汉子纵马驰骋用武的天堂,哪像眼下这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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