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商河-第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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缆傻闭丁
杨再兴眼见第一批货物到来,当下派遣人手,于河北诸城广为宣传,这一批货竟然是开设榷场之后到河北的第一批货物,毕竟江南晋城商号的力量是其他商号地实力所不能比较的。行动之间,也要比纯商号们快速得多。一时之间,在河北等候交易的行商们纷纷汇集往晋城,侠义社所扮地“晋城商号”人手,均担心晋城的接待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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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城榷场虽然已经有了货,但交易场所却还没有,货物只能草草地堆积在城中军用库内,想来只要交易开始。宋人金人皆往来如潮,若皆入晋城交易,城中虚实岂不被金人尽窥。再三与诸将商议,却都不得要领。最后还是郭铁匠出了个主意:在城外新建一个集市,以供南北行商歇息与交易之用,众将听了都道有理。
権场墟市建造比建城要轻松得多了,加上在晋城军威慑之下,一般宵小想来也不敢轻易来捋杨再兴虎须,所以只是在离城数里处,草草地圈了数平方公里的一道土坯围墙,墙内规划了百十间土房。按杨再兴的要求,既然要建设一个商贸中心,便须有客栈、仓库等基本设施,一时间,居然在规划的集市上出现了一批远比城中还要豪华地新砖房。到十月底时,集市中估计已经能够容纳得下上千客商,大批仓库也建设起来,城中军用仓库内的货物开始全面转运到市场中。
只是集市建设得虽紧,哪里有客商来得快!十月中旬,工程还大半未曾峻工,闻讯而来的上京客商便已纷纷抵达,虽然没有详细统计,但粗粗看来,只怕不少于二三百人,大群牛羊驼马也随之抵达,集市中地畜栏为之紧张。少量客商嫌集市上地条件差了些,便想进晋城中居住,以至有与守城兵卒发生争执的。
杨再兴让人严查四门,一应客商只能在规划和新建的集市上住宿和交易,一概不得进城。北方来人虽然见集市中房屋大半未峻工,却早已经有所准备,集市上出现了大批帐篷,北方客商们都自己解决了住宿问题。但晋城権场交易的规矩也让北商们有所不满,特别是其中比较过细的两条:一是不许带兵器进入集市,更谈不上交易兵器了,一应行商所携带的兵器都必须交到晋州军手中,离开时再发还;二是不许在市上交易铁器,晋城所出铁器严禁上市交易。除此以外,值百税二的规矩还算比较平和的,其他榷场的税收比例一般都要高诸多,往往达到一成至三成。这方面让北商们感觉虽然晋城防备严了些,还是来得物有所值地。
此刻南方商人还没有大规模到达,偶尔有个别随晋城商号前来的江南商人参加交易,而主要的交易方却都是原来侠义社兄弟,眼下的“晋城商号”伙计。金人和北方而来的契丹人、夏人、渤海人,甚至少量的蒙古人,纷纷将所带地北丝、北绢、北珠、貂皮、松子、蕃罗及人参、甘草、紫草用于和侠义社主持的“晋城商号”交易,其实侠义社英雄手里都没有什么银钱,只是货物充盈,金人手里除了货物,还有大把金银,看得江南英雄们羡煞。但杨再兴最为高兴的,则是有少数金人和蒙古人,私下将所带马匹、牛羊用于和侠义社交易。
六七日间,侠义社手中货物卖个馨尽,榷场慢慢散去,一场交易下来,晋城中账房粗粗计算,得金四斤,银三十余斤,货物无数,除了牛羊马匹留在晋城应用,其他货物运到江南至少也值银三千余两,比较之下,江南所送到的货物,最多也就是值本钱不到一千三百两,交易中赚了三倍还多。更重要的是,马匹的缺乏问题有了解决的曙光。
“哈哈哈哈!”杨再兴看到交易得来的数十匹马,笑得合不拢嘴,当下指示侠义社众人:“从金人手中所得银钱货物,除了马匹,尽数发往江南各州县,此后咱们在商言商,不必再向江南募捐,只须大家把换得地货物在江南卖掉,再买江南货物过来交易,便是大利所在,岂能久靠捐钱捐物!只是江南州县中晋城商号都须安排账房,逐月查账,不可亏空了!”
郭铁匠在一旁看得眼热,腆着脸上前道:“杨大人,这靠山炉已经建好,所炼的铁也比从前好,数量也多了一大截,晋城中军匠哪里便用了这许多?不如稍稍交易一些,也可壮大晋城商号生意。”
杨再兴脸一沉,郑重道:“先生虽然深知炼铁之术,却不知国之大事,番贼与蒙古自来铁器不如大宋朝多,才有近年来大宋连胜之局,若是让兀术之辈手中多得数千’铁浮图’,南北之势殊难闻逆料,岂是区区银钱所能比拟的,此议今后不可再提。”
岂知那老郭还有另一番道理:“大人说得极是,小老儿哪里会不晓得?只是既然江南也需要铁器,何不将晋城铁器运往江南,以助朝廷防御金贼?昔年大宋铁器,多来自河北诸矿,渡江之后如何炼铁还未知晓,有晋城之铁,岂不解朝廷之危?”
众人眼前一亮,都对老郭另眼相看。杨再兴心中暗赞:晋城郭氏,日后必出巨商大贾!
战太行 第一百四十章 岳雷悟生死,张俊罢枢密。痛快!
城商号生意风生水起,晋城中却有一人耿耿于怀。
十月二十七日,王兰禀于杨再兴,只道岳雷近来情绪大坏,成日只是练枪,此前协同王兰训练晋城军的工作也渐渐荒疏,且言语中对杨再兴多有触忤,王兰说到此处,支支吾吾,不肯明说,杨再兴却大致可以猜到,岳雷话中必有极难听的东西,只是不方便转告而已。
本来带岳雷上太行,一则为了兑现对岳飞的承诺,让秦桧绝了斩草除根之心,且对岳家多少有点顾忌,这个目标已经达成;第二个目标,则是以岳家军之名,汇合太行英雄,这也可以说基本奏效,数十家寨主差不多就是看在“正宗岳家军”的名义上,才投靠到晋城中来的。但目前晋城中所作的准备工作,还只是为伐金作了一些基础工作,离真正的实现岳飞梦想,扫荡燕云,直捣黄龙,还差得太远。这个侄子,杨再兴是比较了解的,性子耿直,只是耐性差些,人必竟年青,还需要锤炼,若是大业未成,叔侄之间先有了隔阂,定然于大业有妨!
细细思忖之后,杨再兴提了铁枪,到晋城演武场上,去找全心练枪的岳雷。
方到较场口,便听得众人喝采,场中诸军尽皆散去,毕竟已经到了用晚餐的时候,骑步军都练得乏力了,场中只得一柄岳家枪滚滚翻动,风声四起,杀意冲天,岳雷身影裹在枪影中。丝毫不见力怯。岳家枪使到精妙处,已经休息地众军卒和围观的宋民大声鼓噪,击掌应和。杨再兴策马径入场中,系了马缰,提铁枪到岳雷练枪处,大喝道:“侄儿一人练枪寂寞。与为叔练上一遭如何?”
岳雷见杨再兴靠近,早已明白了七八分,待见杨再兴轻轻挥手,场边众人不舍地散去,知道杨再兴有话要对自己说,当下也不客气:“侄儿正练得无赖,却好请叔叔指点,请!”铁枪摆处。直指杨再兴。只是话虽说得客气,面上表情再无从前的热切,反而颇有些生份。
杨再兴也不谦让,挺枪直杀,岳雷手中铁枪搅动,其速如龙,带动周遭空气,嘶嘶声中噬向杨再兴,杨家枪同一时间幻化朵朵枪花,在龙头处盛开。细密的撞击中,龙身反弹而回,岳雷枪势一滞,不得不连退数步,方才重整枪势,再指向杨再兴。
“好男儿一身本事。练来何用,请叔叔教我!”大吼声中,岳雷和身随枪扑上,杨再兴一边仔细拆解,一边毫不艰涩地回答:“大宋好男儿,练就一身本事,自然要光复河山,驱除番贼。报我靖康血仇!难道是看家护院的么?”
话音一落,岳雷二度被逼退,面色现红:“近日上京贼酋册封,叔叔又与贼子交易。也是杀贼之道么?”
岳家枪斜指地面,却如龙入深潭,霎时溅起漫天枪花,罩向杨再兴。杨再兴深体这一枪中的愤意,铁枪四射如星光,织起一道光幕,岳雷枪花溅入这光幕中,只压得光幕一皱,瞬间将枪花消弥无踪,岳雷再次无功而退。
杨再兴收枪肃立,直面岳雷:“岳家军月耗军费60万700,一一,耗亦不下10万,朝廷不拔分文,贤侄倒是可有妙策筹措?。听!”
岳雷思之再三,知道自己鲁莽,却不肯认错,当下拄枪跪地,泣下道:“父相之冤,侄儿无刻不曾铭记于心,父相之志,侄儿亦必死生以终!如今报不得父仇,亦伸不得父志,侄儿独留此身何用!”
杨再兴听罢,愤然作色:“住口!岳家子孙,岂能如此气短!自古君子无私仇,死生必付与国家,安能为私仇而忘大节!大哥之仇,为叔无日或忘,然国家如此,山河崩摧,陷河北于胡尘中,好男儿忍恨偷生,岂能为一己之私而擅言生死?死有何难哉?!只是岳家子孙,岳飞次子,岂能是一短智汉?若须捐躯,便当死于扫荡河北之日,平定燕云之时,只须重振河山,万户候何足道哉!那时再以军功赴阙,何愁冤屈不申!”
岳雷闻言大震,当下弃枪伏首于地:“侄儿糊涂,若非叔叔提点,险些便陷魔障,此后再不敢忤逆叔叔!请叔叔责罚!”
杨再兴也不去扶,却缓缓迎向漫天渐显地星光,悠悠道:“贤侄身上,实系有为叔莫大希望,将来练就一支无敌岳家军,为叔必让贤侄名动天下,异日扫荡河北,必以精锐先锋军付贤侄,眼下却非贤侄独自练枪之时,而是将岳家枪法传予诸军之际,若贤侄站不起来,走不出这一步,便有失为叔所望!”
岳雷咬咬牙,自地上立起,提岳家枪走到杨再兴身后,沉声道:“叔叔用心良苦,侄儿必不令叔叔失望,只恨我辈犹在忘身于恢复,朝中秦桧、张俊等辈窃居高位,令天下人寒心,只怕时日迁延,误了恢复之计!”
杨再兴沉吟道:“近日闻说秦桧将进位太师,开我朝靖康年后重设三师的先例,先帝梓宫与韦后还朝,圣上必将功劳计在秦老贼头上,圣眷正浓之际,急切难除,然张俊之辈,握天下兵权,各路军中多有亲信,圣上未必肯轻易信重之,若略施小计,便不杀了他,也须将此贼削位罢兵权,稍慰大哥在天之灵!”
岳雷闻言,大喜过望道:“叔叔此言当真?”
杨再兴郑重頜首,岳雷拱手,不再言谢,就此施施然回宅所而去。次日起,练兵场上,岳雷声震较场,众军士气大振,岳家枪简化版在岳雷亲授下,渐入佳境。王兰见一夜之间。变化如此之大,不由慨叹能者无所不能,杨大哥实有常人难测之机。
数日后,临安城中纷纷传言,枢密使张俊强占承天寺为宅基,是因为有异人告之。说是此寺地基上有天子气不时涌出,居之者久后必有大富贵!此事在临安城中人尽皆知,倒也不是平白栽赃地。只是若非有心人推波助澜,也不会在短时间内传得如此轰响。秦桧闻说此事,在家中密会亲信,两日后,侍御史江邈上书,言张俊占地应。大逆不道,其心可诛,且大男杨存中掌殿前司
男田师中掌江防,一旦有变,将有不测之祸。
赵构得报,却不立下诏书,而是晓谕中枢:“张俊有策立复辟之功,非有谋反之事,皆不可信!”其意在堵众人之口。心下其实也颇信任张俊,毕竟当日苗刘之变时,如无张俊,赵构已不知身在何处矣。但秦桧细细揣摸上意,以为必非赵构本心,最后与诸中丞相商后。奏保孟忠厚为枢密使,与张俊同列。
此举连赵构也久久未悟,不知秦桧何意。孟忠厚身为靖康年间策立重臣,其功不下张俊,当年元佑孟皇后被废,退居孟忠厚府避祸,后来靖康之变,孟皇后反而因此得免于难。被群臣推为皇太后,随后闻说赵构所在,孟皇后便是遣孟忠厚前往迎赵构登基,才有后来的偏安局面。自秦桧还朝以来。所论多为孟忠厚所不齿,虽然二人还有远亲关系,但秦桧却令孟忠厚久滞参知政事一职,不得与闻朝廷要务,此刻一旦提出此议,连赵构也颇为吃惊。
张俊闻讯,却是心如明镜:孟忠厚与秦桧固然老死不相往来,但与张俊却是势同水火,张俊历来战败,或谎报军功,孟忠厚要么上书谴责,或者当面奚落,从来不会给张俊一星半点面子。若是同在中枢,此后军政要务,张俊便无一策可行,其不堪处甚至远过当初与韩世忠同列之时!秦桧保举孟忠厚之意再明白不过:我不过添堵恶心,却须让你张俊死无葬所!
想通了此节,张俊连番上书请辞,赵构思之再三,深体秦桧“忠心为国”之举,当下将张俊罢为镇洮、武、奉军节度使,醴泉观使,但与岳韩等人不同之处在于,同旨封张俊为清河郡王!此举让张俊让实权而得高名,聊可补偿些许。
秦桧等得讯,聚众高会,弹冠相庆:自此之后,再无武将居高位,朝中尽为一班文臣所把持,太祖所定宗制终于在宋金和议之后得以实现,黄袍之事恐怕永远没有上演的机会了!孰料此刻晋城之中,杨再兴亦大会诸将,将张俊被罢之事告知诸人,岳雷自然满心感激,诸将也都觉大快人心,毕竟张俊是下手迫害张宪之人,又曾参加监斩岳飞、张宪、岳云,实在是众人的眼中钉肉中刺,论其罪不下于秦桧。杨再兴大宴众将之余,仍将此事禀于岳飞灵前,以慰岳飞英灵。
消息也以最快的速度报至鄂州,田师中得讯,意沮气丧,连日不敢出府,急急遣人往临安问讯,待听得杨存中安然无事,京中并无余波,已经是年底的事了。其间更有一事让田师中耿耿于怀:晋城杨再兴处所送至鄂州货物,在鄂州城中大行其道,但其中最为让人动心者,则是远胜江南所炼生铁!
“老爷,这上等生铁,远非昔时河北诸矿炼制者能够比较,小人仔细看过,若是以之锻造兵器甲冑,当可以三十炼抵五十炼,大批兵器可致矣,不如咱们?”府中幕僚察得详情,报与田师中道。
田师中在府中来回走动,心意难平,只是张俊新罢,哪里还敢去招惹杨再兴!此刻杨再兴身份特殊,随时可以搬出“知泽州府”地身份与自己为难,若是书函上盖的是金国印信,便可以告自己一个“擅起边衅”之罪,还有板有眼,一点冤枉都不带的。思来想去,身边的蜀军装备还须精良,否则心里不踏实。最后田师中不得不小心吩咐:“且去问问,市价如何,若是军中还有款项,尽力买些来,方好应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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岂知王澣宇眼下身价倍涨,不用说河北货物全都须经过鄂州“晋城商号”发往江南各路州府,单是铁器一项,便是全权由王主事一人说了算,只要不掉了价,卖给江南哪个人都是他的自由。杨再兴定此策时,早已经将鄂州的特殊情况算计在内。故鄂州御前军总领府中来人时,王澣宇老大的不耐烦:“市价不二,哪里还用问,这牌上不是写着么?一五斤,童叟无欺,只是河北晋城只发来不到两万斤,江南诸军皆已下订,还不知先供哪里为是,民间所需,倒要少些,还可先供些许,像军中大项,一家子便要上万斤,哪里做得了几家生意?看田大人面上,若是肯加些价,便留个五千斤在鄂州也无妨,若按市价,最多便是三千斤,大人若不能作主,报给田大人便是!”
这幕僚气得胃疼,却半个屁也放不出来,田师中早有吩咐,不可招惹晋城相关人等。待田师中得报,也气得手足冰凉,只是两万斤生铁,足可炼出千余柄上好兵器来,便是上等全套盔甲,也可制得二三百副。若是从眼前经过而不取,岂不便宜了其他诸军?
江南铁器来得不易,铁矿稀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