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权论-马汉[美国]-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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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的显示的情形下使战争免于发生。这样的一种认识只意味着防御,对国家权利或国家责任的防御,虽然这种防御可能采取进攻性行动的形式。
所以,从逻辑上讲,一个主张给自己配备一支足以满足其需要的海军或陆军力量的国家首先必须做的不是带着一种对抗的目光来评判哪支陆军或海军在世界上是最庞大的,而是考察世界上政治局势的内容,包括各国的物质利益状况以及它们的秉性从这种秉性中合理地折射出的是战争之外的任何之物也许都解决不了的症结。这件事首先是政治性的。只有在已经作出了政治决定的情况下才可以具体地讨论军事问题,因为军事力量要服从于政治利益和国家文人政府的权力。
我们应选择那些最难以克服的、而不是最可能发生的危险来衡量由军事准备所体现的军事防范努力程度上的大小。如果估计到了较严重的危险,较小的危险也就不足惧了。一个国家能够以平静的眼光来看待那些近在眼前但并不是非常危险的复杂局势,倘若这种局面并未超出它业已合理预测到的最大范围。也不应否认,在估计危险时,应该具备适当的、剔除了不恰当的乐观和过分的担忧的想象力。拿破仑曾提醒他的元帅们不要无视军事行动所受的制约,放松了对于敌人可能采取的行动的想象。这个提醒适用于事前的判断以及战役的筹划。当英国的评论家们认识到了他们国家对于海洋的绝对依赖,强调英国海军必须在力量上超过它的可能对手中两个最强大者之和时。他们提出了一种至少值得认真讨论的意见。另一方面,他们认为,促使英国由奉行海军“两强”标准改为奉行“三强”标准的情形几乎不可能存在,它远在可能性范围之外从而不能对现实中的行动产生影响。
同样地,在估计自己需要进行怎样的军事准备时,美国不仅应考察一个潜在的敌手在政治形势对其极为不利的情况下最多可动用多大的力量来对付美国,也应考虑众所周知的长期性环境对对手的行为会产生怎样的制约。就军事力量而言,只有欧洲的大国能成为我们的对手。这些国家在西半球有其利益,对于美国在一种显然无法抗拒的内在力量的驱使下表现出的日趋强烈的门罗主义政策趋向,它们一定程度上一致地予以本能的、坚决的反对。但是,尽管如此,毕竟还有着在其他地区的更广泛、更重大的需要吸引着它们的注意。自1884年以来,英国、法国和德国各自获得了其面积从一百万至二百五十万平方英里不等的殖民地,主要是在非洲。如一般所理解的,这不仅表明一些国家又得到了大片新的领土,也意味着国家间的争斗和猜疑将继续存在,在世已久的敌对传统在今天仍会鲜活如初。对于边界的无把握心理、对于将一片土地上的原有居民置于自己的影响之下的热望和对于遭受侵略渗透的担心促使各国要在那些刚刚被打开大门的地区确保自己的支配地位。十七和十八世纪的殖民扩张再一次出现在了我们眼前,与其相伴的是同样曾展露于当时的雄心和思虑。不过,这样的扩张在今天要受制于一些显得更有条理的安排以及国家间的相互顾忌这种顾忌是对于战争的普遍准备的产物,是在最大程度上维系着和平的当今时代的显著特点。
所有这些都明显地体现在欧洲人身上。欧洲是各种各样的海外拓展活动的共同源地,由此而起的任何争斗必定要通过在欧洲的海洋和陆地上的战斗来解决,而自此造成的财产和生命的损失又必须主要由这块土地上的人民来承担。除了这些由远方的不平静导致的负担之外,土耳其及其各省的形势这是土耳其几个世纪的统治不当必然造成的局面也是欧洲国家的一个近在咫尺、无法躲避的焦急所在。至于美洲大陆上的政治局势,尽管不无令人遗憾之处,但和旧世界所面对的风雨前程相比,就领土的政治分布和归属的确定性而言还是十分稳定的。
在所有可被归在殖民扩张及东方问题诸名义下的问题上,除了西班牙,所有有着相当的陆海军力量的欧洲大国都被直接地、深深地卷了进来。它对于欧洲东部的事务未显示出多少关心,也未投身于扩大它的依然广泛的殖民地盘的活动中。各大国当前的主要活动理应成为美国军事考虑中的一个因素,但不应为我们的外交思维所接受。因为我们国家的自豪之处是它不从其他国家的不幸中榨取不能为严格的正义标准所支持的好处或让步。不过,尽管这是事实,美国在过去的历史中还是没少经历与其他国家的争执。在这些争执中,尽管美国相信自己是有道理的,甚至到了可以理直气壮地向对方宣战的程度,但另一方看起来并不同意我们的看法。这些争执主要围绕着领土的归属,是西半球在走到今天的政治局面之前所经历的殖民阶段遗留下来的问题。美国对于它们的立场即使后来得到了认同,在一开始并未被争端中的另一方所接受。所幸的是,这些问题主要是和英国。在我们自己和这个伟大的、给世界带来诸多益处的殖民国家之间有着一种其程度比任何一方所承认的还要深厚的亲情,它基于共同的关于法律和正义的基本观念之上,一直存在至今。委内瑞拉问题的圆满解决是这种情谊最新的但不是唯一的证明。有时英国被说成是最不受人喜爱的欧洲国家。如果是这样,那么,我们在委内瑞拉问题上对于英国的态度难道就没有反映出一点点有意义的东西?不是这种态度支配着我们对英国的情感,相反,是后者决定着前者。
大体上和我们曾经历的那些争端相类似的问题在将来还可能出现,这不难看清。如果没有做好充分的军事准备,我们能指望从那些并不为我们传统的政治思维方式所熏陶、因而也不太可能接受我们的观点的国家那儿得到对于我们观点的根本合理性的承认?英国已给予了这种承认,而且发现自己足以认同我们的立场。这种认同不仅基于我们两国之间长期、紧密的接触以及利益上的交错,也基于我们在国家特性和体制上的根本相似。除此之外,在过去的几个世纪中,英国政府广泛地体会到了远方地区对于它自己的利益、它的人民及商业的利益及它的政治威望的至关重要性,这使它能够理解和体谅为什么美国决不允许一种将在未来引发麻烦的事态出现和延续。一个处于英国在印度和埃及所具有的地位的国家几乎不可能不体会到我国对于中美洲地峡以及太平洋的关注;同样,一个关心着地中海地区并不安地注视着他国对于地中海南岸的逐渐占领的国家用不着费多大劲就会理解我们对于加勒比地区的心情。我们不愿看到另一个半球的国家打起这一地区我们那些局势相对平静的邻国的主意,或使冲突蔓延于其身上,从而干扰现存的力量分布和领土归属状况。也许尚不能确定什么是我们未来的利益要求,但是,很难认为英国政治家们会怀疑我们把消除任何可能的麻烦视为自己明确的利益所在。
我们所面临的困难英国也曾经历过,这使它能更容易地和我们达成谅解。另外一个有助于此的因素是英国作为一个商业国家,对于和平有着热诚的期望,它不愿意承受战争强加于其的负担。无论在英国还是美国,“军国主义”都不是一种主导观念;这两个国家的商业倾向和孤立状态合在一起,使其免受这种思想的支配。好勇斗狠的战争观念之所以为它们所排斥,是因为它妨碍它们倾力去从事它们最重视的活动,而且和它们的思想传统相逆。不过,说这两个国家缺乏对于荣誉方面损益的敏感可就冤枉它们了,
今天,美国已用几乎不可能被误解的语言表明,如果需要,它决心诉诸武力来防止欧洲国家在其已占有的美洲大陆上的地盘之外再进行领土或政治扩张。对于美洲的边界争端问题,美国表示它坚持把它们提交国际仲裁。如果英国将这种立场视为美国一项合理的政策的体现,它就能够如实接受它,而不会节外生枝地宣称必要时为抵制美国的政策不惜一战,进而影响到公众舆论,造成麻烦。如果需要的话,英国自然会为自己的合理利益而战,那么,为什么另一个国家就不应说同样的话呢?维系着一个国家之荣誉的不是它是否愿意进行战争,而是它的要求是否正当。这种认识根本不是“军国主义”的,甚至和它毫无关系。在为军国主义精神所浸润的国家,普遍的认识是一项政策应以武力为倚靠,而在由此而来的荣誉观念中,政策的合理性没有其位置。任何士兵或以武力为政策后盾的国家都不想让人感到他或它无力或不愿以硬碰硬。陆军的生命力就在于战斗精神;一旦这种精神让人看来在一种威胁面前萎缩了,它就会元气大伤,而国家的政治行动能力也会受损。不过,这种情形不会出现在英国或美国,因为它们主要的军事力量是海军,而海军从来不是一支象陆军那样的进攻性力量。
如今,美国已宣布它将用武力来支持自己的政策,如果后者可能使美国与那些由于其利益而反对美国的立场、即使面对威胁也不太愿意妥协的有着军事传统的国家发生碰撞的话。那么,假如这么一个国家为反对我们的要求而决心不惜一战,为捍卫自己的立场而同样毫不退缩的我们又有必要进行怎样的准备呢?
在这一方面,每一个认识到战争仍然可能发生并希望看到他的国家做好了准备的人应该首先具备这种观念:无论一场战争就其起因或性质而言在多大程度上是防御性的,认定战争只可能是防御性的将导致灾难。一经宣战,就必须积极、主动地进行作战。敌人不应只被挡在门外,而应被击败。你尽可以不从敌人那里获取什么,但必须打得他心服口服。
准备工作包括“种类”和“程度”两个方面。当确定准备应达到什么程度时,需要估计最强大的潜在敌国在战时会动用多大力量对付你,同时也要考虑到它在世界上的其他地区面临的难题和承受的负担会给它的总体力量打多大的折扣。这种估价既是军事意义上的,也是政治意义上的,而后一种意义上的考虑是支配性的。
就“种类”而言,准备可分为防御性的和进攻性的。前者主要是为后者而存在。有了防御性的安排,作为战争中的决定性因素的进攻性力量才能充分发挥其威力。在海上战争中,海岸防御是防御性因素,而海军是进攻性的。如果海岸防御充分可靠,海军统帅就可以放心地认为他的行动基地港口和燃煤储藏地是安全的。他和他的政府还可以因为主要商业中心已得到较好的防卫而不必去顾虑它们,从而得以减轻负担并极其充分地发挥进攻性力量的作用。
海岸防御的存在意味着海岸可能遭到袭击。海岸易遭到怎样的袭击呢?主要有两种:封锁和炮击。后者比前者严厉,而且通常包括前者。对一支能执行炮击任务的舰队来说,封锁是更容易办到的事。对于炮击的必要防范措施是设置海岸炮火。由于这种炮火的威力和射程,一支舰队常常不能进抵至可对海岸进行炮击之处。在条件允许的地方,可以将炮火带从有关的城市大大向前方推移,从而使敌人舰队如果想对海岸进行炮击,除了进入上述炮火的射程之内别无他法。不过,也有情况表明,一支舰队由于其运行的快速,可以不受多大损失地通过炮火区域。这样,通过封锁航道来阻滞舰队的前进就十分必要了。对此,今天的一般作法是运用水雷,这种武器单在精神上就能对一支快速通过的舰队起到震慑作用。不过,一旦这支舰队成功地穿越了过去,它就会抵至防御带的末梢并和有关的城市近在咫尺,而后者这时也只能为其所摆布了。
所以,海岸防御就意味着设置炮火带和水雷带。不过,只有在商业上或军事上有着决定性意义的地区才有必要受到如此的保护。现代舰队不可能浪费弹药来轰击那些无足轻重的城镇,至少是在它远离本方基地比如说靠近我国海岸的时候。那样做与其说会浪费钱财,不如说会消耗战斗力,而这种损失不是一支舰队愿意承受的。
虽然海岸防御本质上是被动的,但海岸防御力量的构成中应该有进攻性力量。它和进攻性的海军不同,活动范围受地域限制,但另一方面又是前者的一部分。这种力量要对敌方的海上浮动力量采取攻势,其自身必须也是浮动性的,也就是说活动于海洋之上。海岸防御中的进攻性成分体现在鱼雷艇上。必须在观念上将其与远洋舰船相区别,尽管这两者可以协调行动。对于狭义意义上的海峡防御,一支区域性的、由小型鱼雷艇组成的舰队是必需的。它的活动将使一支外来的敌对力量感到生存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一位已经故去的英国著名海军将领曾说,他相信在当今的战时紧张状态下,一支封锁舰队中一半的舰长会精神崩溃。当然,这句话只是为了说明将承受的精神压力的强度。由于鱼雷艇舰队中的每一艘艇都很小,整支舰队的组织和活动也不复杂,所以海军志愿者最适合在这样的舰队中服务,他们能相对容易地学会从事所分配的工作。不过,需切记的是,这样的舰队在本质上是防御性的,偶而才能被用来执行纯粹的进攻任务。
炮火带、水雷带和鱼雷艇是海岸防御的主要构成。没有前两者,海岸城市就会处于轰击之下;后者不存在,这些城市就将被敌人随意地封锁,除非得到远洋舰队的救助。炮击和封锁这两种作战方式都得到了国际社会的承认,但前提是在采取这样的行动之前,应适当地发出通知。这种限制与其说是出于对规则的看重,不如讲是出了对人性和公平的照顾。由于当今时代一个国家的各种利益交织成了一个紧密、复杂的网络,所以,对于某个全国性中心的炮击和封锁所打击的不仅是事发地点,也包括有关国家的各个角落。
前面说到,在海上战争中,进攻是远洋海军的主要功能。这样的海军包括战列舰、大小和用途不尽相同的巡洋舰,还有能够对一支舰队起辅助作用的远洋鱼雷舰艇。其中的任何舰只必须在任何天气条件下都具备良好的适海性且能以适当的速度前进。不过,海军的中坚或根本力量所在还应是那些攻守能力平衡、既能经受得起严重打击也能予敌以重创的舰只。所有其他的舰艇只是它们的陪衬,只为它们而存在。要问这种舰只的强劲有力应表现在何处,答案是它必须强大得足以驾驭海洋,足以和它可能碰到的最强大的敌对力量作战并有相当的获胜机会。
我们一直申明我们过去的历史也证明了我们的说法,美国厌恶侵略,不愿凭借战争来扩张领土或利益。在这种情形下,我们衡量自己的武装力量是否充分可用的标准不是我们自己的什么扩军计划,而是其他国家反对我们自认为合理的政策的意向。如果其他国家和我们作对,它们会使用什么力量来对付我们呢?肯定是海军。因为我国土地上不存在某个敌国可从陆上对其采取决定性行动的暴露之点。所以,我们应担心的是与我们敌对的海军力量。那么,它的规模会是多大?想一想,我们需要多大的一支海军就知道了。我们需要如此之多的大型舰只、如此之多的火炮和如此之多的弹药一句话,如此之多的海军装备。
我们当前最需要进行的战争准备就是为海上防御力量和进攻力量的建设提供物质支持。我们需要火炮、水雷和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