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权论-马汉[美国]-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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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为本来也是因循此道的,广大的殖民地也是远离着那种专制主义的中心的,而阻碍着古老的西班牙脱胎换骨的正是这一专制主义。事实是,数以千计的劳工与上流社会的人离开了西班牙。他们所从事的海外扩张活动,给予国内带来的别无它物,只有香料,或少量的商品一小支船队就能够满足其运载所需。而西班牙本土只能生产羊毛、水果与铁器,其制造业也空白一片。
西班牙的工业饱经沧桑,其人口稳中有降。在如此多的日常生活用品方面,西班牙及其殖民地都得依赖于荷兰人,以致于其本来就寥寥无几的工业产品不足以与之对抗。“因此荷兰商人”,一位同时代的人写道,“腰缠万贯地奔波于世界大多数地方购买商品,肯定从这个欧洲国家找到了滚滚财源,并以此支付他们所购买的商品”。就这样,他们曾梦寐以求的财富的象征很快就悄然离去。正如所指出的那样,从军事观点上看,由于其航运的一蹶不振,西班牙是多么的虚弱不堪,它的为数不多的财富运载于几条船上,定期或不定期地穿梭于几条航线之上,要为敌人所捕获,可谓轻而易举,不用吹灰之力,结果,战争的中坚力量陷入了瘫痪。而英格兰与荷兰的财富却散布于穿梭于世界四大洲五大洋的数以千计的舰船之上。它们在历次精疲力竭的战争中屡遭重创,尽管十分痛苦,然而却没有遏制这种财富的增长,它始终是稳定的。在其历史上最为生死攸关的时期与西班牙结为患难之交的葡萄牙,它的财富与后者如出一辙,也走上了一条同样的下坡路。尽管在通过海洋竞相发展的竞赛之初,葡萄牙还能够名列前茅,然而它却最终被远远地抛到了后边。“巴西的矿场就是葡萄牙的坟墓,正如墨西哥与秘鲁的矿场是西班牙的毁灭之地一样。所有的制造业部门受到了不理智的鄙视,随即英国人开始向葡萄牙不仅提供布料,而且还提供所有的商品、货物,甚至于腌鱼与谷物。为了追逐黄金,葡萄牙人背井离乡;而奥波托的葡萄园最终却被英国人用巴西的黄金加以收购,这些黄金只是通过葡萄牙之手,却遍及于整个英格兰。”我们比较有把握的是,在五十年的时间里,有五亿美元榨取于“巴西的金矿之中,并且在那段时间的最后关头,葡萄牙只剩下了二千五百万美元的香料了”这是显示在实际存在与子虚乌有的财富之间差异的一个令人触目惊心的例子。
比起这些欧洲南部的国家来,英国人与荷兰人并非不想发财致富。实际上,每一个国家都被依次称为“店主之国”。然而,到目前为止正如其所存在的那样,这一嘲讽应完全归功于他们的明智与果敢。他们并不缺少勇气,并非缺乏敬业精神,也不是没有耐心,实际上,他们更具有忍耐力。正是凭借于此,他们追求财富不是通过刀剑,而是通过劳作。这也正是那一绰号当中所隐含的意义。因此,他们选择了通向财富最为漫长而非最为快捷的道路。然而这两个民族基本上是同一种族,还具有其它品质,虽不如刚才所云的特征那样重要,却能与其周边环境融为一体,有助于他们在大洋之上有所成就。就其根性而言,他们都是生意人、交易者、制造商与谈判家,因此,在其本土与海外,无论是定居于文明国家的港口,或者是东方野蛮国家的口岸,还是他们自己开拓的殖民地,他们都在到处努力榨取陆地上的各种资源,竭尽所能地开发与增加这些尤物。生意人如果你愿意的话,也可称之为店主那种由上帝造就的需要持续不断地寻求新的可供交换的物品,这一探索加上经过世代艰辛劳作培养而成的勤奋性格,必然促使他们成长为制造者。在国内,他们由于成为制造商而显赫荣贵;在海外,凡所控制之处,土地更是富足,产品成倍增长,本土与殖民定居点之间必不可少的沟通与交换需要呼唤着更多的船队。因此,他们的航运业随着这些贸易的需求而持续看涨。而那些对于海洋事业并不那么投入的国家,甚至于法兰西本身,尽管它是一个大国,却都得需要他们的产品以及渴求他们船队的帮助。就这样,在许多方方面面,他们逼近了海上霸权。由于其他政府的干预,这一顺其自然的趋势与增长确实时常被加以扭转与严重的扼制。这些政府对于其本国民众只能依赖于人为的支持才能占有的繁荣嫉恨不已,而在政府行为的名义下,这种支持将会被视为是在刻意创造海上霸权。
对于建立海权而言,进行贸易的倾向这其中包括生产某种产品以进行交换的必要性,恐怕是最为至关重要的国民性格了。如果真是如此,再加上具有天然优良的海岸,那么,来自于大海的风险,或者对此的任何憎恨与反感,都不太可能阻挡一个民族通过海上贸易的途径去寻求财富。在以其他方式也能发财致富的时候,这种作法或许仍可以发现,然而,它却并不一定导致海上霸权。以法兰西为例,法兰西具有优越的土地环境,一群勤奋劳作的民众,一个使人羡慕的地理位置。法兰西海军有其众所周知的光彩夺目的时期,即使处于最低潮的关头,也从未使深为这个民族珍惜的军事名望抹黑。然而,作为一个海洋国家这个国家必须稳定地立足于广泛的海上贸易的根基之上,与其他历史上以海为生的民族比较起来,法兰西却从未获得过一个令人钦佩的地位。其主要原由,就国民性格而言,仍是对于财富进行追逐的方式。当西班牙与葡萄牙当年通过挖掘地表之上的金银而追逐财富之时,法兰西民众的脾性却在促使他们通过精打细算、节俭与积蓄的方式来达到这一目标。据说,看管财富要比挣得财富困难得多也许的确如此。然而,趋于冒险的性格在得大于失的情况下去进行探险,与为了进行贸易而征服世界的冒险精神具有诸多的相同之处。储蓄与节俭的趋势,进行谨小慎微与范围狭窄的投入,可以导致财富在一个类似的较小规模方面的一般性分布,然而却不会产生探险与对外贸易及航运业的发展。为了解释这一点之所以给出这一事例,仅仅因为它能物尽其值一位法国军官曾说:“其中我有两个份额。在法兰西,我们没有如同你们一样,每一个都持有众多的份额。与我们一起,大量的民众持有一个或非常之少的份额。当它们进入市场时,我的妻子就对我说:‘你有两个份额,一个是你的,一个是我的。’”就一个人的私人财产的稳定性而言,这种谨慎无疑是十分明智的;然而,当过份的谨慎与财金上的蹑手蹑脚成为国民之特征时,它肯定会妨碍商业的扩张以及这个国家的航运业。出现在其他生活领域中的金钱事务上的同样的谨慎,已经妨碍了下一代的出生,使得法兰西的人口几乎没有多少变化。
欧洲的贵族阶层从中世纪继承过来了一种自高自大的对于和平贸易的睥睨之感,依照不同国度的国民性格,对于贸易的增长产生着一种制约性的影响。西班牙人的高傲轻而易举地与这种鄙夷不屑的情绪同流合污,与那种灾难性的不情愿工作与等待财富的情绪携手并肩。这就使得他们与经商从贸相去甚远。在法兰西,那种甚至为法国人自己也承认为一种国民性格的虚荣与此如出一辙。贵族阶层的数量与荣耀,以及他们所一贯持有的想法,对于为他们所不屑一顾的职业无疑加上了一道低人一等的封条,腰缠万贯的商人与制造业者对于贵族的显赫朝思暮盼。正是在对于这种荣誉的渴盼之中,抛弃了他们利润丰厚的事业。因此,尽管民众的勤奋与土地的肥腴还可以使商业免于完全的衰败,然而,它却完全是在一种耻辱的情感之中进行的,使得这其中最精华的代表人物纷纷逃离开去。在柯尔伯特的影响之下,路易十四曾颁布一道谕令“授权所有的贵族致力于商船、货物与商品的经营,无需考虑被视为已从商贵的阶层中坠落出来,只要他们并没有进行零售行当的小生意”。对于这一行为所能给出的理由是,“它带来了臣民以及令我们自己满意的好处,能消除到处盛传的所谓海上贸易与贵族本性格格不入的习惯观念的最后影响。”然而,其中混杂着有意识的和公开的优越感的偏见并不都那么能为各种谕令所迅速抹去,尤其是在虚荣心成其为国民性格的一个显而易见的特征时。许多年之后,孟德斯鸠教诲道,让贵族从事贸易,正好与君主制的精神相反。
在荷兰,存在有一个贵族阶层。但是,这个国家还是一个名义上的共和政体,允许大范围的个人自由与个人职业,并且权力的中心存在于大城市之中。国家伟大的根基在于金钱或者说是财富。作为平民特征的一种来源,财富也具有国家的权力,有了权力,就会有社会地位与社会尊重。在英格兰,得到的结局是一样的。贵族阶层自高自大,目中无人;然而,在代议制政府中,财富的权力既不可能被压制,也不可能被淹没,在所有人的眼中,它都是实实在在的,并为所有人所尊重。在英格兰,正如同在荷兰,成为财富之源泉的职业以赐予财富自身的诱惑被分享着。因此,在所有能排得上号的国度里,社会情感,国民性格的外化,都会对国家对于贸易的态度产生显著影响。
然而,就其他方式而言,在最广泛的意义上,国民才干影响着海上权力的成长,这是就其具有开拓健康的殖民地的能力来说的。关于殖民地,正如同所有其他增长之处一样,可以正确地说,当它最为自然时,它也是最为健康的。因此,起源于为整个民族都能感受得到的需要与冲动的殖民地将具有最为坚实的根基。在他们最小程度地遭致本土的肆意干预时,他们的随之而来的增长是最具有把握的,如果这些民众具有独立行为的才能的话。过去三个世纪的人们已深切地感受到了殖民地作为本土产品的输出地和作为商贸活动与航运业的补养之处,对于宗主国所具有的价值。然而,从事殖民化活动的努力并不具有同样的、一般性起源,不同的制度也不会有同样的成功。无论多么远见卓识或谨小慎微,政治家的努力都无法填补强烈的自然冲动的缺口;当国民性格中可以找到自我发展的种子时,来自于本土的最为精细的调节也不会产生如同无为而治那样的良好结局。在节节进取的殖民地的国民政府中,并不存在着比起那些不成功的殖民地的政府更加突出的大智大慧的展示,或许甚至还会更少,如果精心设计的制度与监督,仔细地采纳量入为出的方式,孜孜不倦地辛勤培育,可以有益于殖民事业的成长,那么,英格兰的这种系统性才干并不能必定胜过法兰西。然而,正是英格兰,而不是法兰西,成为了这个世界的大殖民者。成功的殖民化,以及其随之而来的对于商贸与海上霸权的影响,在本质上依赖于国民性格;因为当它们自然地起源于自身时,这些殖民地才能最好地成长。宗主国国民的性格特征才是殖民地发展之道,而这却不是宗主国政府所关心在乎的事情。
这一真理更趋明显,因为所有宗主国政府对待其殖民地的一般态度都是完全自私自利的。无论是如何建立起来的,只要其被认定为具有重要性,对于宗主国而言,殖民地就成了一头注定要被榨取的奶牛。当然,它仍然要受到照顾,然而,主要还是作为一块地产,并因其作出的回报而被看重。对于其对外贸易的垄断成了立法的绝对目标。在其管理机构当中,有价值的职位都提供给了来自于宗主国的占据者。正如同海洋,殖民地被视为十分适合于那些在宗主国国内无法管理或毫无益处之闲散人员的一块风水宝地。然而,只要其仍然还是一块殖民地,军事管制就会是宗主国政府适当而又必然的统治上的特征。
英格兰独一无二与奇迹般地作为一个伟大殖民国家成功的事实过于明白无误,以致于不必再加以思索。其中的道理看起来主要存在于国民性格的两大特征上,英格兰殖民者自然而又迅速地定居于其新领地之上,明确了与之相关的利益所在,并且尽管不断地对当初所从来的家乡倍加思念,却并不急于返回家园。其次,在最广泛的意义上,英格兰人迅速与自觉般地寻求开发新领地上的资源。就前一点而言,英格兰人不同于法兰西人,这些人总是长久地沉迷于回想他们那块乐土的闲情趣事;在后一点上,英格兰人又区别于西班牙人。就对于一块新土地各种可能性的充分演化和利用而言,后者的兴趣范围与雄心实在是过于狭窄了。
荷兰人的特征与需求促使他们自然而然地去开拓殖民地。到1650年时,他们已拥有了许多在东印度的群岛、非洲与美洲的领地,光是对它们进行命名就是一件令人深感烦琐的事情。在这项事物方面,他们当时远远地走在了英格兰的前面。就其特征而言,这些殖民地是纯粹商业性的,尽管它们的起源是自然而然的,然而,看起来它们却并不具备一种增长的原则。“在开拓它们时,他们从未寻求过帝国的扩张,而仅仅只是追求贸易与商业。他们也企图进行征服,但只是迫于环境的压力。在通常的情况下,他们对于能在所在国的主权袒护之下进行贸易而感到心满意足。”仅仅只是满足于获利而并没有附加政治上的野心,就如同法兰西与西班牙的暴君体制一样,趋向于使得殖民地只从商业上依赖于宗主国,并由此扼杀掉了殖民地成长的自然法则。
在退出目前这一探索之前,不妨试问一下,如果其他条件是有利的话,美国人的国民性格在多大程度上适合于成长为一个海上强国?
尽管如此,看起来几乎没有必要引用一个并不太遥远的事情以求取证明,如果立法上的绊脚石得以铲除,生意上更为有利可图的领域趋于饱和,这个海上强国将会渐渐显出“庐山真面目”。对于商业的直觉,追求获利的大胆的事业心,以及对于导致获利的蛛丝马迹的敏锐嗅觉,万事皆已具备。将来,如果存在有何种领域呼唤着殖民化,无可置疑的是,美国人将以其与生俱来的自我管理与独立发展的才干,径直奔向它们。
六、政府特征
在讨论由其政府与机构对一个国家的海权的发展所能产生的影响时,有必要回避过于哲学化或将注意力局限于显而易见的原因及其直接结果的趋向,同时在探索看似遥远实为根本的影响方面却又只是浮光掠影浅尝辄止。
尽管如此,必须注意到,具有各种相应机构的政府的特定形式,以及此一时或彼一时的统治者的特征,对于海权的成长已经产生了十分显著的影响。一个国家及其民众迄今所具有的各种特征,构成了一个国家正如同一个人那样,开拓其事业的天然性格特征。政府的行为相应地对等于孜孜不倦的意志力的运作。这种力量依其明智、富有生命力与楔而不舍,或是与此相反,可以导致一个人生活或一个国家历史的兴衰成败。
一个完全与其民众的自然根基相协调的政府将会在各个方面最为成功地促进其成长,这一点看起来是很有可能的。在谋求海上权力方面,一个充分吸纳其民众的精神并完全意识到其真实倾向的政府,只要目光坚定,方向明确,最为光彩夺目的成功就会接踵而至。当民众的意志,或者他们最佳的自然的代表的意志在此过程中占据某种较大份额时,这样一个政府肯定是最为稳定的。然而,诸如此类的自由政府时常也会暴露出某种不足,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