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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升仙传-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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缘,倒也使的,还请恩人三思。”小塘听罢,心中想道:看来王长者之言皆是正理。我想家中又无父母兄弟,就在此作亲倒也可以。想罢,开言说:“贤东之言使学生茅塞俱开,但恐贵友豪富,不肯招此穷酸耳。”王太见小塘有了口气,乘势说道:“实不相瞒,昨日我出监之后,前去看望敝友,他尊相公为人,就有许亲之言,方才老汉不敢直言,恐相公不允,难收口耳。今若此,待我看个吉日,就下定礼。”言罢拿过历书一看,说:“恩人,明日初七就是下聘的日子,十二日乃嫁娶良辰,事不宜迟,相公快拿聘礼过来,我好送去。”
  小塘连忙打开箱子,取出一对碧玉妃块交与王太。王太辞出来,到后边暗把家童叫进去,说;”如今亲事已成,到过门的时候难道还能哄他不成?”家童说:“你老放心,我已筹计停当,到过门的时节,只用黄昏之时,叫我相公上了喜轿,拾出去多绕几条胡同再抬回家来,进门之时放着轿帘,他又从来没进内宅,那里认的?他若要见丈人、丈母,只说京内风俗,头一日忌相见面,等他与姑娘入了洞房成了夫妇,次日见面也就没的说了。”王太夫妇听了心中大喜。
  到了次日,煩人写了一张嫁娶良辰,后面写着此日完亲,男者忌见丈人丈母。王太亲自交与小塘,小塘也甚欢喜。转眼之间到了十二,王太在外边雇下花轿、灯笼火把、乐器等类,到了黄昏之时,齐到门前,王太走进书房,看看小塘更完衣服,送在门外打发上轿而去。鼓乐喧天在街上转了几个湾子,复又抬将回来,把轿拾在大门以里,灯笼散去,王太才请小塘下轿,黑夜之间小塘那里认的,跟王太进了内宅,见堂前辉煌,摆着香案。王太说:“相公,岳父岳母今日不宜相见,已经托我夫人主婚。”言罢,叫马氏抚出新人,拜了天地,送入洞房,转身而去。
  且说小塘与玉容小姐一夜情景难以尽述。到了次日清早,小两口起来桅洗已毕,小塘出了房门,拾头一看,见王太夫妇坐在堂前,连忙上前,说:“老贤东为何来的尚早?”王太说;‘我还未曾出门,这话从何而来?”小塘并不惊忙,复又言道:“老贤东,烦你把我岳父岳母请来,我好拜见。”王太说:“恩人,你那岳父岳母没有工夫,说是叫我夫妇二人替他受了礼罢。”小塘说:“这事如何使的,还是请来为是。”正然间就看两个家童在旁乱笑,小塘说:“没规矩的狗才,在此笑的什么!”正然怒骂,玉容走到跟前,说:“爹,娘,如今不必隐瞒,将此事说明了吧。”小塘听见这话越发胡涂,呆呆的只是等着。王太将那始末情由说了一遍,小塘半信半疑,走到前边看了一看,依旧还是旧的住处。自己不觉失笑,反身进来,说:“房东既要成全此事,何不明言?“王太说:“恩人你曾说过,君子施德不望报,我若明言,此事难成。略施小计才能得报大恩。”小塘听罢倒身便拜,王太夫妇受了两礼,小塘从此安心乐业以待下科。住了月余自觉盘费短少,岳丈又不从容,无奈写了一封家书,叫家童回家折变产业。
  这家童去了半载。一日回来,见了小塘说:“小人到家把书信与大爷看了,大爷找了一个财主将地当了五百银子,小人怕路上难走,买了一些人参带了来了。”说罢,从被套里一包一包掏将出来,一共五十五斤。小塘一见大怒,骂声:“不中用的狗才,银子乃是活物,你买这些东西几时打发出去?”
  正然骂着,王太走来问知情由,说:“贤婿,咱的时运到了,如今人参卖价很高,这些人参足值三千银子。”小塘听说大喜,遂将参包交与王太。王太叫家童跟着,找着经纪,会了铺家,每两六换,除了花消,净落银子三千。小塘也给家童娶个媳妇,又买了两个使女,王太用两千银子在关东贩买货物,数次赚了五万多两,从此就在肖家胡同开了一座当铺,玉容又生一子,起名财哥。小塘到了丁卯年间连场科举,不料又被严嵩所阻。
  那日,小塘骑马走到西四牌楼,见闹闹哄哄,军兵排列,不能行走。不多一时,只见刽子手架着一名斩犯亡命,旗上写着员外杨继盛。这位爷仰面朝天不住大笑,看的人等无不落泪。小塘看到这里心中纳闷。只听众人纷纷议论说,是因他参了严嵩一本,没有参倒,今被奸臣假传圣旨问了斩刑,小塘听到这里,猛然心中一转,起了一点修行之心,把那功名就看轻了。从那人空之中催马出来,回到家里坐了一会,自己出来,走到街上买了一副道家行头,回至书房穿带起来,走到院中。王老者一见,说:“贤婿真会取笑了。”小塘说:“并非取笑,小婿实要出家,就此告别了吧。”王太看小塘的光景非有虚言,连忙说道:“贤婿,我夫妻虽然有些不周之处,也当包含一二。”小塘说:“并无不周,实乃心有所感,自欲修行,今立志已决,岳父不必狐疑。”小塘说了这话,一家大小你说我劝,俱皆泪垂,又有财哥拉住衣服,大放悲声。小塘一见这个光景,自知不能脱身,故意的拍手大笑,说:“我原是试探你们,谁知尽皆当了真了,却惹一场好笑。”家人听说,止住泪痕。马氏说:“姑爷,叫你可骗死我了,快把这宗行头去了罢!”小塘脱了道衣、道冠,交与丫鬟,马氏吩咐排酒筵合家畅饮。这日把小塘灌了个大醉,从此门常上锁,出入皆有人相伴,纵然有翅也不能飞上天去。
  这小塘原有神仙的果仪,修道之念一起,早惊动了纯阳老祖。这日,老祖正在洞中打坐,忽然心血来潮,掐指一算,早知其意,说:“柳树精,你速到北京安定门内肖家胡同显个手段,把济秀才领出城来。”柳树精领命不敢怠慢,一驾云头转瞬就到,从那云端之中往下观看。这日小塘与玉容对坐饮酒下棋,柳树精一见收落云头,变了一条板凳放在门前,专等度脱小塘。且说小塘吃的有几分酒意,猛然抬头见门外一条板凳三尺多长,一头青一头绿,并非家中之物,不由心中猜疑,说:“莫非是我出家心虔,那家仙长变化,前来度我,待我暗暗试探,看是如何?”想罢,说:“那条板凳若是仙家点化,你可动上三动。”柳树精早知其意,便往前踮了三踮。小塘心内明白,说:“贤妻,你看这条板凳好哇不好?”玉容往外一看,并非家中之物,不由的心内惊疑。小塘说:“贤妻你不知道,这是我的一件宝贝,你看我变个戏法,你们看着。”
  说罢,走到跟前骑在凳上说:“你们都看着,我要上天去了。”
  玉容与丫鬟见这光景,不禁大笑,小塘说:“贤妻你休要轻视这条板凳,只因我看破红尘,求道的心诚,所以这板凳前来度我,咱二人的恩爱从今算割断了。”言罢,把那板凳一拍,不觉不知起在空中,转瞬不见。玉容一见,面目更色,放声大哭。一家大小无不垂泪,这且不提。
  且说小塘在那凳上旋转多时,落在尘埃。小塘定了定神思,往东一看,波浪滔天,一道大河,河上一座板桥,来来往往都是驮煤的垛子。小塘这才知道是过了运河,但不知是什么地名,回头一看,又不见了那条板凳,心中自己后悔,少不得迈步往西走。到天晚,在店中住了一宿,明日又行,书要简短,绝不可重叙,一连行了几天,一日走到百花山内,游玩多时,忽见有一座洞,门半掩半开,小塘想着洞内必有神仙,遂自侧身而进。欲知后事,下回分解。 
  

                  第四回 柳树精奉命点化 纯阳祖度脱济生


  话说小塘进了洞门,曲曲弯弯越走越黑,走了半日,里边明亮,只见正中石桌之上放着棋盘,一边一个石礅,棋盘上摆着棋子,推着便动,只是拿不起来。小塘想道:看这局棋,一定是有神仙,或者往后去了。遂又往后行走,走到后边,只见粱上悬着石钟、石锣,石桌上边放着锣箫等件件俱全,只是没有神仙。盼望多会,无奈从旧路出来,又往前走,走够多时,又入一座高山,大涧正中只有一个独木小桥,小塘访道的心胜,并不害怕,就从桥上过去,正走中间,忽听见一阵风响,从林中跳出一只虎来,剪尾摇头,二目如灯。
  小塘见了,只管往前行走,并无半点惧色,走过这深林,又有一阵怪风从那石穴之内出来,一条大蟒比碗口还粗,二丈多长,扬头吐舌,迎面而来。小塘扬扬不采,那蟒竟从顶门上过去,转眼无有影踪。小塘越过此山,饥餐渴饮,漂流半年,并不知谁是神仙。
  那日到了陕西西安府,又入了一座高山。只见山前一座石楼,楼上横匾写的是终南笫一山境。小塘只知访仙,并不知自己劳苦,一层一层进了深山,那些景致观之不尽。游赏多会日已沉西,就在破庙之中,盘膝打坐,坐在半夜之时,寒风透体,树木皆鸣,整群虎豹声声乱叫,又有无数的妖怪,奇形异状,皆言要吃生人。小塘坐在那里置若未闻,并无退悔之心。天明起来,抖了抖身上的尘土,出庙又往前走上了半日,肚中饥渴,山中又无买卖,又无庄村,无奈捧起清泉喝了几口,倚着一颗大树歇息。正在困倦之际,忽听得这个说:“将!”那千哈哈大笑。小塘顺着声音仔细一看,只见山坡下有两个人在卧牛石上对坐下棋。小塘说:好了,既有人,必有庄村,待我上前去问。急忙迈步走到近前,留神一看,左边的穿黑,右边的穿黄,原是二位道者。小塘平生爱好下棋,站在穿黄的背后看了一会,小塘腹中并不饥了。
  且说这两位道人,穿黑的是钟离大仙,穿黄的是纯阳老祖,他二位原是故意来点化小塘。小塘见那黄袍道人着着占先,穿黑的只是招架,那穿黄的故意的闪了个空,把小塘只急得抓耳挠腮,不由的说:“爷,漏了空了,仔细着炮打。”黑袍道人抬头一看,故意怒道:“走,何处凡夫混乱我们的仙着,还不快走。”小塘见话非俗,连忙跪倒,说:“仙师爷爷度脱了弟子吧!”黄袍道人把小塘推在一边,说:“道友,咱走咱的,莫要管他。”小塘听说越发的急了,说:‘二位仙真,弟子千辛万苦,好容易来到此处,今日若不度脱,弟子就要死了。”说罢就往树上碰头。黄袍道人连忙拉住,说:“你这呆子只管胡缠,你若是肯把我脚上疮脓舔净,我就收你。”言罢坐在石上,脱去鞋袜,露出疮来。小塘一见,正犯思想,道人说:“你这光景,定是嫌脏。我们事忙,各自走罢。”小塘说:“仙师莫急,弟子这就去舔。”言罢蹲身,两手捧疮,用口舔咂,只觉着香美异常,越舔越有滋味,不多一时将疮舔完。老祖说:“你可不嫌脏么?”小塘说:“不脏,不脏!”老祖说:“既然如此,待我度脱了你罢!”遂把鞋袜穿上,从袍袖中取出一张柬帖,又取出一个金色葫芦,说:“济秀才,你如今还不是修行之时,且把这葫芦紧紧收藏,细看柬帖,便知明白。”说罢递与小塘,与钟离祖扬长而去。小塘正要说话,转眼已不见了。自己愣了一会,拆开柬帖一看,上写着:
  修行二字容易,惟恐访道艰难,往前进步心要专,须当苦处熬炼。
  欲求仙诀妙术,莫辞涉水登山,洒州城内去参禅,三教归一才见。
  后而又有一首诗句,说道是:
  小小葫芦玄又玄,生来肚大嘴儿尖。
  无当昔分盘古日,他比无当还在先。
  急往赫家村里去,细观柬帖要心专。
  秀才问我名和姓,口口山人闻世间。
  诗后还有一行小字,乃是持受五鬼的妙诀。小塘看罢说:“口口山人”乃是吕仙二字,早知是纯阳祖前来点化我,岂肯轻易放他走了。后悔多时,把柬帖葫芦取将起来,迈步往北,行到赫家村內。只见路西一家人家,门左边挑着纸钱,右边贴着一张殃榜,上写着:“亡夫贺龙年二十三岁,生于癸亥年、癸亥月、癸亥日、癸亥时,不幸死于今年、今月、今日、今时,妻少子幼无人承管,哀恳仁仁君子问全。”小塘看罢,心中大喜说:吕祖的柬帖原写着让我到赫家村,我这里看他生的年、月、日、时与死的时月,命中犯着五鬼,死后就有五鬼之法。今已到此,我可如何进去收这五鬼?低头一想,说:有了,必须如此这般。主意已定,走到杂货铺内买了两盘纸钱,走到贺家门口,用手把门敲了两下,里边便问是谁,小塘说:“我与贺贤弟原是八拜之交,今日知他辞世,特来吊孝,还有些须帮助。”里边听见,连忙开门,小塘进去,到了灵前,祭奠已毕。贺龙的妻子出来叩谢,小塘说:“弟妹,我看你丈夫死的日期不好,怕犯重丧,取一盅净水过来,待我与你破破。”女子信以为真,亲自取了一盅净水放在灵桌之上,小塘用手端起,左手掐三指诀,将水托住,右手在水中画符,依着吕祖柬帖上的五雷咒语念了三遍,口含法水往灵前一喷,只听着棺盖响了一声,一股黑气往外就冲,小塘一见忙把葫芦取出把在手中,将塞子拨开,连叫三声:“疾!疾!疾!”那股黑气入在葫芦之内,小塘把葫芦盖好,取在怀内。回头一看,见贺龙的妻子昏到在地,遂又含了一口法水把女子喷醒,扒将起来,说:“吓死奴了,方才见我丈夫自棺中撞出,带着五个恶鬼,转眼就不知哪里去了。”小塘说:“那就是重丧鬼,已竟被我破了。”说着从袖内取出一小封银子放在桌上,说:“弟妹,这些许奠礼给你丈夫买点钱纸烧上,表我一点敬心罢。”女子说:“不知大爷贵姓?”小塘说:“不必向我名姓,死鬼心里明白。”说罢扬长而去,要知后事,下回分解。 
  

                  第五回 念大学化饭充饥 宿僧舍许修佛寺


  话说小塘出了赫家村又走向大道,要上泗州。无奈盘费已尽,难以行走,正在踌躇之时,忽见路旁放着一个木鱼,贴着一个帖儿,小塘上前拾起,见那帖上写道:
  访道何须要装束,儒书亦可化斋粮。
  泗洲城内修佛寺,自有拙家玄妙方。
  小塘看完把柬帖收在袖内,心中想道这又是老祖的指引,既然叫我念书化斋,我想《大学》乃是圣经,就念这本《大学》罢,主意已定,信步行走上到一个村中。见有一个学堂,他就坐在门外,手敲木鱼,把《大学》念了一遍。小塘正然念着,从里走出来一个学生拍手大笑,说:“这个秀才穷断筋了。”正然笑着,从里面出来几个学生,笑成一团,内中有个姓丁的,名叫丁昆,走到小塘跟前,说:“化缘的先生,我这里叫作伯王店,行恶的多,好善的少,我还有买笔纸的三十六文铜钱奉送,先生别处再去化罢。”将钱递与小塘,扬长而去。小塘接过钱来,收了木鱼,走到饭店买东西吃了,又扑大道,往前行走,一路上饥了念书化斋,晚了投宿古庙。
  那日走着,望见一座城池,天色已晚,不能前进,走到一座破庙跟前,但见墙垣皆倒,砖石满地,走将进去到在大殿之中,牌匾上写的是三教主殿,小塘拜了神像,走到后边,见有两间草房,里边露出灯光,上前把门敲了两敲,小沙弥便问是谁。小塘说:“师父,我是出外之人,只因错过店道,前来借宿。”小沙弥听说,将门开放。小塘跟小沙弥进了草舍,见一个半老和尚在那里烤火,连忙近前惶惶陪笑说:“师父,学生有礼了。”那和尚见小塘身上破烂,只还了半个问讯,没好气,向小沙弥言道:“半夜更深,不问张三李四,只管放他进来,要是一个歹人你也不管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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