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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玛雅的智慧  1098-第8章

小说: 玛雅的智慧  1098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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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中美说到中国,从美洲印第安人说到华夏龙种,这种一致性是因为传说中他们有着共同的东亚祖先吗?也许他们共同传承了远为古老的观念。但是,最最根本的是,他们几乎都致力于某种靠天吃饭的农业文明。冰河期的气候干燥化,使得地球上中纬度成了许多有开发前景的一年生草本植物的天下。聪慧的人类采集某些草本植物的种子,培育它,从中建立了新的生存基础——农业。于是,自然界那个“一岁一枯荣”的现象不再等闲,而成了生计的首要关心问题。
  从播种到收获,一个农业周期便告完成。在自然界下一轮寒暑更替中,这个播种到收获的过程还要重复,对于一个长期仰赖农业的社会来说,这个不断重复的过程似乎是永恒的。现代工业社会或者后工业化的信息社会,社会财富(广义的)的增长是几何级的或者乘方式的甚至是“爆炸”的。这在传统农业社会中是难以想象的。低下的农业生产率,使得社会长期稳定地维持着,而不可能有什么惊心动魄的突变。一个农业周期接着一个农业周期,总是同义反复,不会有突发的新鲜花样,就像昼夜和四时的交替重复一样。以致标示时间的单位都是最最本原的,年就是一个农业周期,例如古希伯来人就把收获季节之后作新的一年的开始,而中国古老的“年”字就与庄稼象形会意,月,就是月亮的周期;日,就是昼夜的自然周期,而决没有都市派的浪漫,那种跨越甚至颠倒日夜的生活流。
  循环往复的现实存在决定了周而复始的观念意识。但这并不是一个简单机械的激应过程。一个社会究竟怎样来整理它对世界的直观感受,怎样把观念意识展现为一种文化样态,这在每个民族都将会有不同的表现。这当中有着文化创造的智慧。
  现代人类学家的观察报告无一不着重反映玛雅人的轮回循环的时间概念,哥伦布到达美洲之前的玛雅象形文字文本以及西班牙殖民统治时代的文献,也都显示了玛雅时间概念的重要性。轮回的时间是理解玛雅世界的最佳尺度,因为玛雅人关于时间的信仰乃是其思想的核心;渗透在日常生活的方方面面。
  轮回的时间观联结着这样一些相关观念,即:时间不是静止的;时间是有方位的;时间是可测量的。时间可以被分成能够用数学来处理的等级单位,用以计算已往矣的时间数量,对未来作出设想,像确定下来的万年历。说到中国的老黄历,那上头也记着某日某天的宜忌,该干什么不该干什么,但是,玛雅人的时间计算更为落到具体,更像编年史,仅仅是要把各个事件安置在时间长河中特定的点位上。
  由于时间是个轮回环转的圆圈(circle),于是颇显奇怪荒诞的现象出现了。时间轮回圈中的各个点位各自不再具有唯一性,当特定的时间单位循环回来重现时,那些从前与之联系的事件就仿佛被叠映再现了。此时有着彼时的影子,今天同构于过去,玛雅人的世界和哲学找到了一种一以贯之的完整结构。
  人们说农业社会看重的是经验,因为最基本的生存活动所依据的是过去的经验。这个经验就是作为一种可重复的时间轮回而表现的。“此一时”理所当然地也就是“彼一时”,此与彼同在循环圈的相同方位、区段,那么,彼时的经验与此时的事实就等价了。
  由此来理解玛雅无所不在的超自然神灵,则逻辑上顺理成章。某些神灵与其具体的时间片段相关,于是也就对此片段时间的各种事件获得了特别的影响力。过去是现在的暗示,而无论过去还是现在都能被用来预想将来。这一循环轮回的时间观,自然就使其具备了预卜和占星的性质。打个简陋的比方,去年的秋月是收获之节,那么今年也是,明年后年还是。
  抽象他说玛雅人的时间观念,不如具体地考察体现这种时间观的历法。一个外人并不难理解玛雅历法的基本结构,甚至也能够掌握主导其运行的原则。这就离窥见玛雅智慧不远了,因为全面理解玛雅时间体系是通向其背后的概念世界的捷径。
  物化的天文学古代玛雅最引人注目的成就是建筑。如果不是那些关于密林深处有座弃城的神话,玛雅文化遗址也许永远被尘土和雨林淹没了。上百名考古学家的工作使玛雅人辉煌的历史存在重见天日。今天当我们走近这些古城时,只见到那些凝重的石建筑。
  有相当一部分考古发现被美国人带回本国去作研究了。但据现有资料来看,找到的书写记录不多,而且至今尚无法破解。然而,玛雅人还留下了那么多用石头垒起来的智慧。西班牙人的火没能将它们烧毁,雨林的吞噬没能使它们消失。它们历经人文历史与自然历史的沧桑之变,却依旧屹立于原址,让今天的人们仍然可以依稀想见玛雅城市的当年,玛雅人和玛雅文明的当年。
  无论以东、西方哪个时代的眼光来看,玛雅建筑都是精美而有特色的。尤其是那些天文观测台及各种位置精确的石碑,乍看平平淡淡,甚至不知如何把它们相互联系起来。研究之后,才发现其中处处可见玛雅人对天文研究的重视和执著。
  许多天文学权威人士认为,古代玛雅人所拥有的天文学知识比公元前古埃及人还要丰富。玛雅人有相当丰富的关于地球公转周期、月球绕转周期等档的天文学知识。然而,他们却并没有望远镜、星盘,也不用分数计算。那么,他们到底是用什么办法获得这些知识的呢?难道真是如传说中那样靠神的指示或外星人的帮助吗?
  原来,奥妙在于观察方法。如果观察视线足够长,将观察到的周期误差减到一天以下是可以做到的。玛雅留下的观星台有一座是圆形的,其他都是建在金字塔形的底座上。这些建筑在底下看上去大都高耸入云,有些还整个儿建在一层平台上,与气势恢宏的建筑群融为一体,更显得壮观非常,给人一种泰山压顶之感。与人相比,这些观星台真是太硕大了,但如果我们想到它身处密密匝匝的热带雨林深部,就能感受到其中的良苦用心了。玛雅人唯有垒起高高的塔台,才能从密林之上望及远处的地平线!从而达到精确观察所必需的视线长度。
  玛雅祭司们全权负责所有天文观察任务。他们登上高100英尺左右(从70英尺至150英尺不等)的观察塔,走进塔顶的庙字,从观察室里向外观察。用来定观察点的是一个十字形的错划,从这一点参照远处地平线上的某些固定标志,如两山间的山凹或某座山的山顶,观察太阳、月亮及其他星辰的升起和降落位置,从这些位置的周期性变化计算出会合周期,推论出星辰的运动规律,预见到日、月蚀和其他并升、并落现象。
  天文观察的热衷程度往往跟一个民族关于农时的经验有很大关联。玛雅人主食玉米,而且种植的绝大多数也是玉米,每块地播种前都必须经过烧林这道步骤。参天的大树、丛生的灌木在前一年雨季时砍下,经过暴晒已经可以焚烧了。但大约12亩的树木草丛要一把火烧完,必须借助强劲的风势。真可谓,“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于是,祭司就负责爬上天文台(金字塔)顶,去借东风去。他们向天借风,实际是依据早已在地上做好的标记。
  玛雅人分别在科潘(Copan)城东头和城西头的山梁上树了两块碑,两碑相距约4英里多,各自所处的高度约在600到900英尺之间。从东边的这块石碑望对面山上的石碑,每年的4月12日和9月7日两天,太阳落山时正好落在石碑背后。而4月12日被认为是该地区适宜烧林季节的开始。于是每年祭司们总是仔细观察到这一现象之后,当天晚上就通告整个地区的农人,神已经示意第二天起可以烧林了。诚如诸葛亮装神弄鬼之前先借星象观察为依据,玛雅祭司也是先做认真的实地观察,尔后再请出神谕的。
  其实,玛雅人借以作天文观察的手法远不止这些。不过,从烧林日的选择中我们可以看出玛雅天文学的一个特点。他们总是想办法将天文化为地理,把观察到的只能看见却摸不着、留不住的天象变化,用人工可及的建筑手段加以物化、固定化,尽可能地把观察研究得来的知识为日后的实用提供方便,而不满足于在理论上得出一种抽象关系。这种“物化天文”的倾向与玛雅人经久不息的筑造精神合在一起,为后人留下了相当壮观的自然与人文结合、相映成趣的场景,甚至到今天还能看得到。
  比如玛雅人用来确定分、至日的建筑群。它们位于今危地马拉的佩顿,乌瓦夏克顿(Uaxactun)遗址群的标号E组建筑。西边有个大金字塔的观察台,对面是三座并排成一线的庙宇。正对着的东方,是一座较大的庙宇,南北两边各有一座较小的。三座庙宇坐落在同一块由北向南延伸的大平台上。从西边的观察台到东边正中的那座大庙字之间,有两座小石碑,也许还起到瞄准器的作用。以西边台上的观察点为基准,每遇春分(3月21日)和秋分(9月23日),太阳总是在东西向的这根中轴上、也就是在东边庙宇的正背后升起。而当太阳向北移至北边庙字的北角升起时,正是夏至日(6月21日),此时白昼变长,黑夜变短。相应地,冬至日(12月21日)的太阳应从南端庙字的南墙处升起。我们在这里叙述固然简单,好像摆弄模型教具那么顺理成章。然而,准确的定位、高台起造的量度都是建立在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观察基础之上,其间的耐性与恒心,人工与匠心,恐怕只有站在使人自觉渺小的塔脚下时,才能体会到。从这些物化的巧妙关系中,最无知的人也能读懂深不可测的天文含义。
  观察春分和秋分这两个与播种和收获密切相关的日子,不仅有农时的意义,还有文化的意义。在原始农业阶段,没有什么日子比它们对人们生活的影响更大的了。因此,在玛雅人心目中,春分是带来雨季的羽蛇神降临之际,而秋分则是羽蛇神归天而去的时候。为此,可以在遗址的一些金字塔的南北台阶两端看到一些石刻的蛇头,有的大约一立方米。春分和秋分两天,当太阳落入地平线前,西斜的阳光将蛇影和三角形光影投射在地上,宛若一条蛇形。只有这两天里才能看到这种蛇影,预示羽蛇神的来临和飞去,也标志着雨季的开始和结束。这些用石头保留的奇观,无论从工艺还是从知识的角度来看,都是令人惊叹的。
  说实在的,如果没有这些不说话的石头重见天日来做见证,光凭那些口传的神奇事迹和文字记录的佐证(何况其中大多未能了解其中含义),是很难让人们完全认识到玛雅文化的伟大的。正是靠了玛雅人蜜蜂般的筑造精神,和他们将繁难的天文标志于地理的巧思,才让今天的人得以见识这种将自然见于人工,将人的智慧又复现于自然的鬼斧神工!
  而且,细舷想来,与繁难的天文推算相比,不辞辛劳地在山顶、高台上搬石头造房子作际记,纵使再费时费力,也是划算的。在尤卡坦半岛上密林繁衍速度奇快、地貌常年被密林覆盖和改变的情况下,将遥远地平线上发生的现象搬到附近的山梁上、城里的庙宇上,甚至搬到投射于地从而人人可见的蛇影上,实在是太取巧的办法了!
  永恒的天问,物化的天文。
  “零”意味着很多玛雅人在数学上有一个伟大之处,就是将“零”运用到计算中来。这一做法比欧洲人早8个世纪,因而使向来以学统之先进而自豪的西方人大为震惊。
  数学是科学的基石。西方思维传统中,提倡以数学为解释宇宙之本的毕达哥拉斯学派,占据了极为重要的地位。他们将数从具象的物体中,甚至从实用性的计数活动中抽象出来。将数本身提高到组成世界的基本元素的地位。在这种独树一帜的精神的倡导下,这个学派总结出许多重要的数学定律,至今仍以他们的名字命名。在西方思想史上,他们的数学风格与西方思维模式的形成大有关系。实际上,数学代表了一种摆脱一切具象,进行纯形式分析的倾向。正是这种绝对抽象化的倾向构成了科学思维的基础。
  数学计算中零的引入就是这样的一种突破。有了零这个概念的引进,人们不再只停留于计算多少,还开始计算有无。数字维也不再是单向的无限制累加,而是一个可以将不同进位抽象出来,统一于零的形式存在。22后面加上两个零,就变成了2200,零将单向维度上的两个相差悬殊的数字,简单明了地联系了起来。可以不夸张的说,零为人类把玩数字,操作数量,打开了一个崭新的天地。
  玛雅人有自己的一套计数符号。他们以一个圆点代表“1”,一横代表“5”。第一位到第二位采用20进位制,第二位到第三位采用18进位制。因此,“4”是4个圆点,“6”是一横加一个圆点,“9”是一横加4个圆点。“10”是两横,“11”是两横加一个圆点,“14”是两横加四个圆点,“15。”三横,“19”是三横加四个圆点。如果逢20进至第二位,则第一位上就用一只贝壳纹样代表“零”。
  这种表达法表明,玛雅人已在计算中引入了零。在没有零概念的计算系统中,比如古代中国最初的计数体系中,逢十则仅仅以人为命名的十位单位作数字标记,逢百、逢千也依次类推。如果有个数字135,它只表明有一个100加上3个10加上5个1。用这个数字加上65,等于2个100。而根本不涉及零概念。也就是说,只有具象的单向累加,还没有将空位的空加以形式化。
  借助数学上的深刻认识,玛雅人在没有分数概念的情况下,精确地计算出太阳历一年的时间。其精确度比我们现在所通用的格雷戈里历法还要精确。他们通过对金星轨道的观察和计算,计算出金星公转周期为583。92日。按照他们的办法推算,1000年仅有一天的误差。
  古代社会中,天文、历法、农事,三者总是密不可分的。而它们的基础又都在计算。玛雅人在数学上的早慧,使他们在天文知识、历法系统、农事安排上都表现出一种复杂高妙而又井然有序的从容自信。多种历法并用,每个日子都有四种命名数字,却丝毫不乱,法轮常转。没有任何特殊仪器,仅靠观星资料,每年准确定出分、至日,以及各种重要会合日的出现。充分掌握天气变化规律,准确计算出雨季、旱季的始终,为农业生产提供最重要的保障。
  玛雅数学的成就当然还表现在他们超群的建筑成就上。众多巨型建筑和建筑群落的定位、设计,牵涉到太多的数学问题。建筑根本就是凝固的数学和艺术。玛雅特有的尖拱门造型也蕴含着精巧的数学思维。当然,还有许多用来展现他们天文学知识的建筑,比如观察分、至日的建筑群。丈量的精确性、定位的相互呼应都需要分毫不差的数学天才,才能使我们今天仍然能透过断壁残垣看到特定的奇景。
  在古代玛雅社会,掌握数学的是祭司。他们存在的首要职责就是当好人与神之间的桥梁。他门要告诉人们哪一天羽蛇神降临,给大地带来雨季;哪一天可以开始烧林,可以得到风神保佑的许诺;哪一天战神来临,将带来战事,甚至死亡。他们是玛雅世界的权威人士。他们说哪位神动怒了需要人祭,国人就只好照办。据说,玛雅祭司在西班牙入侵者到来之前就曾预见到这一事件,并且从神谕中得知,这些远道而来的人将成为玛雅人的新王。总之,玛雅人心目中的祭司是神游古今、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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