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通史-第1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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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63年法国放弃加拿大之后,他们在其最强大的天主教会的教导下背弃共和主义的、非宗教的法国,并对他们认为是操英语的加拿大人和美国人的商业主义和唯物主义的东西加以蔑视。因而,他们的主要愿望是不受干涉,在新教徒盎格鲁撒克逊人占优势的大陆上保持自己的特点。
对加拿大来说,更为重要的也许是南方大国的势不可挡的冲击力;这种冲击力的影响不仅如前所述导致了加拿大人力的大批外流,而且决定性地导致了加拿大人生活方式和思想方式的形成。一般的加拿大人早晨通常由美国制造的闹钟叫醒,然后用美国生产的牙膏和牙刷刷牙,用美国生产的刮胡膏和剃刀刮胡子。他在晨报上看到的新闻有四分之一是谈美国的事情。他将驾驶美国汽车去上班;走进办公楼中的美式电梯;整天使用大多由美国制造的办公设备工作。回家后,他很可能收听、收看美国广播或电视节目,阅读美国小说或杂志,也可能驱车到附近的电影院去看美国电影,如此来结束这一天。
所有这一切并不意味着加拿大文化就是南方文化的直接翻版。例如,在加拿大和美国的政治会议和政治运动的形式、广告和推销术、法律实施以及法庭程序之间几乎就不存在相似之处。不过,加拿大有位著名的记者已下结论说:“加拿大是一个联盟,而不是一个国家。 1949年,加拿大政府任命了“国家艺术、文学和科学发展是家委员会”。这个委员会的报告包括下面这段话:
美国对加拿大人生活的影响至少可以说给人以深刻印象。不应该有任何这样的想法:干涉所有加拿大人接受美国影响的自由。文化交流本身是极好的。它们扩大了消费者的选择范围,刺激了生产者的竞争。但不能否认,如果来自一个国家的物资其数量大得不成比例,那也许会窒息而不是激发我们的创造力;而且,如果没有任何比较标准、只是消极地接受,那还有可能削弱批判能力。我们现在正花费数百万元来维护一个国家的独立,而这种独立如果没有生气勃勃、颇有特色的文化生活,将只是一个空壳子。
澳大利亚和新西兰的文化发展很大程度上受其种族同一性的影响。这两个自治领既不象美国那样有占其人口十分之一的黑人少数民族,也不象加拿大那样有占其人口三分之一的法裔天主教少数民族。尽管第二次世界大战以来有相当多的非英国移民,但澳大利亚仍有 90%的人、新西兰仍有98%的人是英国血统。因此,这两个自治领都不同寻常地与母国保持着密切的文化关系。新西兰人通常认为英国是他们的 “ 家 ” ,而新西兰只是谋生之地。澳大利亚人则没有如此强烈的依恋之情,这在一定程度上是因为爱尔兰移民占相当大的比例。但在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澳大利亚军队在加利波利和其他地方作战时同新西兰人一样勇敢。相反,在加拿大,法商加拿大人却制造猛烈的骚乱,因为他们认为,除了为保卫自己的土地外,他们没有义务为其他任何目标而作战。
或许值得注意的是,自第二次世界大战以来,澳大利亚人和新西兰人同加拿大人一样都对美国文化的渗透表示担忧。美国的影响已扩大到南太平洋,这在一定程度上是由于美国近几年的巨额投资,同时也是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美国军队驻扎那里的结果。一位年轻的澳大利亚作家罗宾·博伊德已表达了他的许多同胞的担忧:“澳大利亚‘在文化上’正沉入太平洋,一个我们也许可称之为‘澳斯特利加’的新国家正在兴起。……澳斯特利加的主要工业是仿造美国苏打汽水饮料上的泡沫。它的宗教信仰是‘魔法’,信徒们从心理角度说是难民;他们将天堂想象成拉斯韦加斯旅馆的赌场。”
结论 我们已看到,在文化领域如同在政治领域和经济领域一样,欧洲文明的大规模移植已经发生,不过其中有许多变更。这种文化传播和文化适应在语言方面表现得极为明显。一个英国人在访问澳大利亚、美国或加拿大时,能容易地理解他所操的语言在这些国家中发生的变化;不过,以下这些情况也是真实的:在澳大利亚,他可能给诸如“aboes”(土著居民)、“sheilas”(姑娘)、“galahs”(唠叨多言的人)和“dills”(笨人)之类的同弄得莫名其妙;而在加拿大和美国,他很快就会了解到他所说的petrol(汽油)、silencer(消音器)、boot(行李箱)和demister(除雾器)这些词已变成gas、muffler
trunk和 windshield wiper。他还会发现加拿大人不受英国人和美国人影响、仍保持自己个性的一些例子。如果他要“chesterfield”,在英国他将得到一件男式大衣,在美国他将得到一包香烟,而在加拿大他将得到一张垫得又厚又软的沙发。
然而,这种种差别常常被过分夸大,而忽视了其潜在的、基本的相似点。其实,英国人即使周游广为分散的使用英语的世界,也极少会遇到使他费解的词。法国人在魁北克、葡萄牙人在巴西、西班牙人在拉丁美洲其他地区的情况也是如此。在海外发现的大多数特殊的惯用法都可追溯到母国的地方方言。西班牙人能在本国找到他在国外所遇到的大多数变化,而这种情况对英国人或法国人来说也一样。
因此,我们可以得出结论:南北美洲和英国自治领文化上的欧化既普遍又持久。欧洲人只须访问纽约、墨西哥城、蒙特利尔或墨尔本,然后访问开罗、德里、东京或北京,就会了解其文化在海外传播的真实情况及其所达到的程度。
《全球通史》下
L·S·斯塔夫里阿诺斯著
第十九章
这一时期对世界历史的意义
首先,我想向你们再次强调由于东方诸民族新近被唤起的雄心和愿望而展现出来的充满困难和可能的危险的巨大前景。这一冲突的最终结果将会怎样……这是无法预言的。然而,这一点却是确凿无疑的——接触西方思想和西方观念已对东方各民族产生了富有生气的影响。那些与西方接触最密切的民族已极其明显地表现出西方的影响。
——罗纳德谢勋爵, 1909年
1763年至1914年这一时期是欧洲直接或间接地成为全球主人的时期,在世界历史上居有突出地位。欧洲的霸权不仅在政治领域 —— 以大殖民地帝国的形式 —— 表现得很明显,而且在经济和文化领域也表现得很明显。但是, 1914年前的十年中,还发生过对欧洲优势的严重挑战,其中最重大的一次挑战是日本打败俄国。当时土耳其和波斯的革命以及各殖民地、半殖民地地区的地下骚动也值得注意。我们将首先考察欧洲的政治、经济和文化优势,然后考察对这种优势的早期挑战。
一、欧洲的政治优势
1500年至1763年间,欧洲由于控制了各大海洋和西伯利亚及南北美洲人烟比较稀少的地区,已从默默无闻的地位中崛起。但对亚洲和非洲来说,欧洲的影响在倡世纪末时仍然很小。在非洲,仅在沿海地区有一些奴隶贸易站,在大陆南端有一个小小的布尔人居留地。同样,在印度,欧洲人也被限制在沿海少数几个贸易站,实际上还没有开始影响辽阔的内地。在东亚,尽管西方人要求进一步的交往,但还是被严格限制在广东和九州。如果18世纪后期欧洲同非洲的关系以及同亚洲的关系由于某种奇迹而突然中断的话,那么,三个世纪的相互影响就会没有什么成绩可言。几乎只有几座破坏了的贸易站和教堂才会让人想起那些曾越海而来的入侵者。日常生活就会象过去几千年那样以传统的方式继续下去。
到 1914年时,这种形势已起了根本的变化。欧洲的影响已在广度和深度方面大大增强;世界大片大片的地区 —— 美国、拉丁美洲、西伯利亚和英国自治领 —— 都已欧化。欧洲人向所有这些地区迁移,不同程度地取代了土著民族。的确,到 1914年时,美国和拉丁美洲已赢得政治上的独立,英国自治领也已实现自治。然而正如我们所知道的那样,这些地区已成为被欧化的地因它们在种族结构、经济关系和文化制度等方面与欧洲有着密切的关系。
大片大片的地区,包括除利比里亚和埃塞俄比亚之外的整个非洲大陆和亚洲大部分地区在内,全都变成了欧洲列强的殖民地。在面积达 16819000平方哩的亚洲地区,至少有9443000平方哩的土地处在欧洲统治之下。其中6496000平方哩的土地由俄国统治,1998000平方哩的土地归英国统治,587000平方哩的土地被荷兰统治,248
000平方哩的土地由法国统治,114000平方哩的土地归美国统治,193000平方哩的小块领土被德国统治。与这些辽阔的殖民地领土形成鲜明对照,日本,这个1914年亚洲唯一真正独立的国家,仅有161000平方哩的土地。
除这些殖民地和欧化了的地区外,世界的其余部分则由那些名义上独立,实际上半殖民地化的国家组成。这些国家除了包括象伊朗、阿富汗和尼泊尔之类的较小国家外,还包括中国和奥斯曼帝国这样的大国。所有这些国家都由欧洲的经济和军事势力控制;它们之所以能保持名义上的政治独立,仅仅是因为欧洲列强对其瓜分事宜不能达成一致意见。
这样,到 1914年时,欧洲已称霸全球。这是一个漫长过程的非凡顶峰,这一漫长过程从500年前葡萄牙船长开始沿非洲海岸摸索前进时就开始了。现在,随着权力的史无前例的集中,欧亚大陆的一个半岛已成了世界的中心。
二、欧洲的经济优势
1914年时的欧洲霸权不仅在广度上,而且在深度上也是前所未有的;这一点能从欧洲所实行的经济控制中觉察出来。欧洲已变成世界的银行家,为建造横穿大陆的铁路、开凿沟通海洋的运河、开发矿山、建立种植园提供所需的资金。到1914年时,英国在海外的投资已达40亿英镑,占其全部国民财富的四分之一;法国的投资达450亿法郎,相当于其国民财富的六分之一;德国的投资达220至250亿马克,为其全部财富的十五分之一。
欧洲不仅成了世界的银行家,而且已成为世界的工业工场。 1870年,欧洲的工业产量占世界工业总产量的64.7%
,而唯一的对手美国仅占23。3%。到1913年时,虽然美国已向前发展,达到了35。8%,但这一年欧洲工厂的产量仍占世界总产量的47。7%。
欧洲资本和技术大量输出的结果是全球经济空前统一:到 1914年时,除了在全球陆地上架设了巨大的电报和电话线路网外,还在诸大海的海底铺设了516000多公里的电缆。到1914年时,已有总吨位为5000万吨的3万多艘船只装载货物往返于世界各地。几条运河的开凿便利了世界贸易,其中最重要的是苏伊士运河(1869年)和巴拿马运河(1914年);前者将西欧到印度的航程缩短了
4000哩,后者将纽约到旧金山的距离减少了近 8000哩。几条横穿大陆的铁路的建成打开了诸大陆经济开发的大门,美国和加拿大分别于1869年和1885年敷设了第一条铁路;横穿西伯利亚的铁路于1905年建成;柏林到巴格达和好望角到开罗的铁路也于
1914年基本铺设完工。
诸大陆这一经济上的一体化导致了全球生产率的惊人增长。 1860年至1913年间,世界工业总产量至少增加了6倍,1851年至1913年间,世界贸易额增加了12倍。正如所预料的那样,欧洲在这一经济腾飞中得益最多。虽然得不到有关全球状况的统计数字,但据一位经济学家估计,殖民地或半殖民地地区的生活水平是欧洲宗主国生活水平的十分之一至五分之一。更准确地说,我们知道,英国在19世纪的最后二十五年中,其生活费用下降了三分之一,而在这同一时期内,工资却略略增长了5%,从而使生活水平提高了35%以上。西欧其他国家在这些年间也取得了类似的进步。
三、欧洲的文化优势
传统的自然经济向货币经济的转变,急速地影响了殖民地地区农民群众的日常生活。货币在较早的时期里就已得到使用,但只是以一种辅助的方式被使用;那时,农户进行生产,主要是为了满足家庭的需要。可能已有人在当地市场上出售少数农产品,但并不是为了赚钱。相反,其目的只是弄点钱纳税,或者买一些必需品如盐、小件铁器等。由于人们常常通过简单的物物交换来进行交易和履行纳税义务,所以,根本没有货币转手。但是,随着欧洲人及其铁路和机制商品的出现,以及他们对粮食和工业原料贪得无厌的要求,一种新的市场经济被引进。不久,农民们发现自己正在为国际市场,而不是为自己和邻居而生产这本身又意味着他们不仅日益受这时已在这种新经济中富裕起来的商人和放债人的支配,而且日益受变化莫测的经济波动的支配。封闭的、静止的自然经济向充满活力的货币经济和市场经济的转变,对生产能力来说是有益的,但它最初的影响无疑是具有破坏性的、令人不快的。 19世纪中叶克罗地亚一位农民的以下这番具有讽刺意味的感想,在海外的千百万农民中很可能一再引起共鸣:
我们生活在一个充满奇迹的时代,
贤哲告诉我大车行驶不需马拉,
富丽堂皇的船只无帆无风也能航行得象箭一样快,
神奇的医生能截肢而病人却不叫唤也不痛,
新闻通过环绕地球的电线能在一瞬间传遍世界,
镰刀自动收割,纺车自行转动,铁犁自动开沟,
而我们仍象过去一样渴望得到面包。
欧洲的入侵不仅影响了人们的生活方式,而且影响了人们的思维方式。不过,这时智力上起变化的主要是殖民地世界的少数上层阶级,而不是农民群众;正是上流社会的极少数人,懂得西方语言,阅读西方报纸和书籍,熟悉欧洲的历史和现行政治。对接触这种外来文化的最初反应常常是热情地、不加鉴别地赞美西方的一切,但随之而来的反应通常是敌视西方,并企图至少保持和扶植传统文化中的某些成分。印度一位知名人士写于 1925年的以下这段回忆,清楚地表达了这种对西方文化充满矛盾心理的反应:
我们的前人是英国教育最初的结果,是极端的亲英派。他们根本看不到西方文明或西方文化的缺点,而是给它的新颖和奇妙所迷住。个人公民权的授与、私人裁判权对传统权力的取代、关税的提高,所有这些在一个东方民族所意想不利的情况下突然而有力地到来;这个东方民族不知道远古习俗和古老传统的训令,同样也不知道要履行的义务。……英国的一切都是好的——甚至喝白兰地酒也是一种美德;凡不是英国的都值得怀疑。……到时候反作用力就会突然出现,由于崇拜西方的一切,我们现在正处于混乱之中;这种混乱可能将我们召回到我们古老的文明、久享盛名的生活方式和风俗中去,这种文明、生活方式和风俗是不为已经流逝的时代的影响和现代生活的力量所约束的。
四、白人的责任
由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