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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当代2007.1-第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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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兔子”要烟,廖麦给了他。他一吸就剧烈咳嗽,还是要吸,“妈的,现在村里人没有一点办法,就得死等着让旱魃折腾。天童的紫烟大垒还要盖下去,接着是蓝烟大垒、红烟大垒,唐童干红了眼。大垒的水流到河里、水库里,鱼和庄稼一块儿死。谁敢跟他们讲理,半夜就有蒙脸汉进家揍人。差不多每个村头儿都被天童用钱买通了,还送他们汽车、房子,这一来都成了天童的狗,成了村子的内奸。大伙干什么都得瞒住这些狗,不能走漏一点风声……”
  廖麦点头:“钱的腐蚀力比硫酸厉害十倍,如果钱的力量不够,再加上其他。蓝烟大垒还要往北压过来,压上我这片农场……这群畜生!”
  “畜生!在大垒里做工的都是村里的穷人、外地的童工,他们什么劳动保障都没有,工资低到了让人不敢相信的地步,每个月都有人不小心中了毒气,或者自杀!这些死者如果有家属找来了,就付一点点赔偿金;如果是独身一人的外地工,那就偷偷埋了算完。村里人都说:紫烟大垒是咱老百姓的血汗拌水泥、白骨当砖头砌起来的!”
  “兔子”讲着,按一下左肋,伸手要一粒止痛药。廖麦摇头:“你药吃得太多了!”可对方的手仍旧伸着。廖麦叹一口气,只好再给一粒。“兔子”说下去:
  “村里人开春要起事,已经准备了几个月,全是背着村头的。可谁知村里领头的人当中有个怪人,一见串乡的阴阳先生就着迷。可是有一个老道压根儿就是假的,他是天童的人,在方圆百里干尽了坏事:建道观敛财,暗里探听消息等等。两个领头的就这样给抓走了。这次开春起事就这样完了,他们被那个‘老道’卖了,抓走的人至今下落不明……”
  廖麦打断他的话:“那老道你见过?什么模样?”
  “中等个儿,大圆脸泛着油光,稀稀拉拉的黄胡须,年纪不到六十……”
  “那就对了,那大概不会错的……”
  “兔子”扳着廖麦的肩膀:“什么不会错?”
  “哦,我在想一个人,”廖麦记起的是三叉岛上的新道观,那个折磨女领班的邪魔,“十有八九是那家伙!”他把与戚金见到的老道从头告诉了一遍,“兔子”说:“肯定是这个人!听说他一直鼓动天童盖新道观,他要去做主持!这家伙手上沾了血,早晚有人和他结算,咱等着瞧吧!”
  夜深了,两人根本睡不着,因为要不停地走动,下面的美蒂也无法入睡。她索性上来听他们说话,还去厨房做了一餐丰盛的夜宵。她离去时,“兔子”说:“我从来没遇比嫂子更美的人!老兄,我想不出你多么有福……世上所有的人都该嫉妒你,真的!”
  因为“兔子”左肋疼痛加剧,廖麦和美蒂怀疑是骨折。他们合计怎样将他送到医院去,可又觉得这是不可能的:墙外的警车仍在穿梭。美蒂在园子里采了跌打草,她记得父亲在世时使用过这种草药。她捣好了药膏,然后为“兔子”敷在伤处,每天更换一次。
  美蒂每次为“兔子”换药,他都要冒一身大汗,汗水顺着额头流下来;个别时候相反,他会像发冷一样牙齿磕碰,浑身打抖。美蒂吁吁喘息:
  “你痛得厉害吗?”
  “兔子”摇头。
  “那怎么了啊?”
  “兔子”咬牙不语。美蒂每次挨近时,他都嗅到一股特异的气息,就像野地里发出的青生气,有点像苍耳或野麻的气味。这气味太浓了,以至于让他难以支持。他屏住呼吸说:
  “嫂子,不要紧。我好、好多了……”
  漫漫长夜,两个人都无法入睡。廖麦直到后半夜了还在喝酒,“兔子”开始为他担心。
  “‘兔子’兄弟!我想告诉你……不是我今夜喝多了,你别把我的话当成醉话啊!”廖麦脸色通红,紧攥对方的手。可是“兔子”知道他从深夜十一时开始喝喝停停,现在已是凌晨两点三十分:他的眼睛布满血丝,额角的脉管涨起。真让人怜惜!听美蒂说过,每天夜里的这一段常常是廖麦的困难时刻他有时会醒来,被一阵极恶劣的情绪攫住,不能解脱。这时他会彻底绝望,走投无路,并且相信:死亡才是人生最合理最美好的结局……她竭力让他从中摆脱,并一再提醒这是一种病。他时不时脸色苍白、额上冒出虚汗,心里慌慌的,这时必须把脸深埋在美蒂苘麻似的头发里,直到缓过一口气来……在美蒂的帮助下,他会有长达一个月的时间不再犯病。可是这会儿,今夜,廖麦又坐立不安了,他走动,趴在小窗上看,谛听下面美蒂的呼吸。他急急转身对“兔子”说:
  “我想告诉你,我老婆,美蒂,她是一个刺猬精的孩子,她不是一般的人!我岳父领她走出林子时,她还一天到晚不离蓑衣呢,直穿到十几岁……”
  “兔子”眼睛发直。他盯着廖麦,嘴巴再也合不上。
  廖麦低头讲述了岳父良子走出林子前后的情形,以及那个同样穿了蓑衣的女人怎样在林边与之分手……“我一直担心美蒂有一天会走得无影无踪,我们夫妻不会长久……”
  “兔子”直着眼抓起酒杯,等对方阻拦时,他已经喝下了一大口,口吃一样问:“真、真的?你在说醉话吧?”
  廖麦摇头:“她至今还藏了那件小蓑衣呢,等我找给你看……”


  姐妹们

  自从“兔子”离去,廖麦夜间就没有下过阁楼。他开始酗酒,这让美蒂无比忧愁。
  白天,廖麦除了与工人们一块儿干活,剩下的时间就是和篱墙边的痴士们混在一起了。美蒂一走近,痴士们就嗷嗷叫,朝她做着鬼脸,这反而让廖麦一脸的开心。从南边过来的流浪汉越来越多,有的一连好几天赖在篱墙下不走,廖麦就搬来酒菜一起享用。
  “知道吗?她是一个刺猬精……”廖麦喝得脸色紫红时,指着不远处的美蒂对痴士们说。
  一个痴士哈哈笑,拍手。“妈呀,我的天!怪不得我觉得野骚气顶鼻子……伙计,咱俩算是遇着了。俺就愿来你的园子,一躺在篱墙根不想别的,净想过去的事儿,想那片老林子!那是咱一辈子都忘不了的地方呀!除了你,我谁都不会告诉!”痴士说着抢过酒瓶,抓着乱蓬蓬的头发,直眼盯住远处的美蒂。
  廖麦知道这家伙喝醉了。痴士仰躺在那儿,一手握酒瓶,一手在身上抓着痒说:
  “我慢慢说,不过你可别以为咱是顺着竿儿爬,编事儿!我说的好比是梦里吞吃大馒头直到噎醒了还满口喷香哩……”
  那时咱才十几岁,有一天跟上本家三叔去岛上姥姥家。那岛不远,三叔的船一会儿就划到了,咱赶去姥姥家吃饭。三叔驾船走了,咱还住在姥姥家,一天到晚尽吞大青鱼丸子、去海边逮蛤蜊。谁也不挂记咱,咱的水性和鱼差不多。
  那天我在礁石里趴着,剥一些牡蛎吃,吃着吃着就呕起来。我头一晕,腿也抽筋了,妈呀一出石礁就被一股海流抽过去。咱那会儿慌了,眼盯着海岛,可就是游不过去啊。焦急中呛了几口水,就没了知觉。
  老天,醒来时躺在海边上,是一片白沙岸,身子底下全是沙参花儿。“看他醒了睁眼了,我说他没死嘛!”“一点都没死!”两个女孩在嚷嚷哩。我看见两个和咱差不多年纪的女孩蹲在一旁,她们咬着野果,伸手动我。旁边是一些海草乱泥,原来她们把我身上的脏物都揪下来了。我想说话,一张嘴发不出声儿,咱的嗓子给淹坏哩。
  姐妹俩一会儿吵起来,我费了好大劲儿才听明白是为了争咱哩:“是我先看见的,归我!”“可没有我,你能拖上来呀?”“是我的!上次那个小海豹给了你,后来还不是养死了!”“那是因为它有伤!”“这又不是海豹,这物件光溜溜的,恐怕更难养活呢!”
  她们争吵半天,最后还是用葛藤做了副担架把咱抬起来,往老林子里去了。我这才看见她们都穿了蓑衣,可咱一丝不挂哩。她们身上有一股野麋子味儿,这是我记得最清的,连满地沙参花、枣花的味儿都掩不住……老林子可真密,动物毛刺刺的胡蹿乱跳。我到这会儿还记得,一路上老有一些毛茸茸的脸儿探过来,满身嗅咱。有一两句听得明白:“什么物件?哪里捡来?”姐妹俩说:“不认得哩,回家让俺妈看看吧。”
  一座茅屋和她们身上的蓑衣一个色儿,大屋顶快挨到地了,小窗户就像玉米筐那么大,野豆秧子爬得满地都是,一堆干柴禾垛摞在西山墙下,那儿还有两个草窝铺。她们不把我抬进大屋里,偷偷摸摸弄进了铺子,蹲在旁边商量是先养起来、还是先让妈妈看一眼?最后说还是先藏一段吧。
  离铺子远一点还有一些柴禾垛似的东西,里面有干干净净的茅草铺成的窝窝。她们把我抬进去,给我水喝,然后喂我一些白胖的虫子,我吐了。又喂我沙参籽和野蜜、松籽,这才凑合着吃了一点。夜里咱想家、想姥姥,哭啊哭啊,不歇气地翻身,身上沾满了草末。姐妹俩天亮时蹲下看我,嘴里咕哝:“谁知道呢,也许这物件像鸟儿,喜欢睡在笼子里。”
  她们按咱的身长编了一只大鸟笼。咱给悬在了一棵合欢树的粗枝上。
  开始两天有不少野物来看。姐妹俩夸耀说这是她们亲手逮来的,还指着大獾和狐狸:“他比你们个头还大哩!”我只想说话,可是淹坏的喉咙难发声。老吃野果和野蜜,又睡在笼子里,夜里一凉,咱不光嗓子哑了,周身烧得火棍子似的。
  她们慌了,说:“这么好玩的一个物件,可别再养死了呀,快告诉咱妈吧!”
  一个穿蓑衣的五六十岁的婆婆来了,她凑在鸟笼跟前看了一眼,一脸的吃惊,回头呵斥两姐妹:“了不得了,这是一个人哪!”
  两姐妹一伸舌头,头缩进蓑衣,再不吭声。接着婆婆三两下扯开了鸟笼,把咱打抖的身子搂到怀里,嘴里哎哟哟喊着,一口气抱回了那座大屋。这儿才是人呆的地方哩,有床有柜子,床上还有被子枕头。我躺在床上,喝了婆婆调制的草药,觉得好多了。婆婆熬了薏米粥给咱喝,煮红薯山药给咱吃,还在柜子上摆了一碟草莓一碟桑葚儿。这分明是把咱当人待嘛。到了能说话的一天,咱开口第一句就是:“我要穿裤!”
  咱只穿了一件蓑衣,因为这里只有蓑衣。一活动就露出下边,小解倒是方便。凑合一下吧。我告诉婆婆咱从哪儿来,咱想家婆婆说那是个村子哩,就在老林子外边,离这儿可不近。她让我安心呆着,等壮实一些就送出去。夜里姐妹俩就钻到床上,三两下揪了咱的蓑衣,说:“敞了敞了!”她们上下摸索我,没头没尾地亲我,夸我长得比兔子都好看。她们一点也不闲。婆婆一走过来,她们立刻装睡,婆婆一离开她们又闹起来。后来婆婆见我的蓑衣老要滑下,就吓唬我说:“半夜黄狼会来咬你下边!”姐妹俩哜哜笑,每隔一会儿就把手伸过来捏一捏,这个说:“呀,它还在呢!”那个说:“蛹儿真好,变大变小!”她们到了下半夜就点上灯,跟咱比量下身,瘪着嘴说:“还是蛹儿好哩!”
  月亮天里,姐妹俩领我出来。她们走路身子一扭一扭,小路边一有什么亮晶晶的眼睛忽闪,就啪一声拍一下它们的脑壳。她们攀上青杨树梢,摇动着唱起来,海风把歌儿吱哟吱哟吹到老远,到处都有野物应和。“老獾害凉了,老獾嗓子比野猪还粗!”姐姐说。妹妹见一只公羊走到树根,就故意撒起尿来。公羊摸着头顶咕哝:“晴天嘛,怎么下起雨来?”它一离开她们就大笑起来。
  在海边,姐妹俩蹿跳、跑,脆嗓子把扑扑的海浪震得哗啦一声碎了。她们牵上我跑,身后是呼呼喘的大野猪,那獠牙啊,月亮下看去像两截树杈。
  睡觉前我们采了好多野果,抱到床上,搂在被窝里咔嚓咔嚓嚼。大月亮从窗户照进来,她们不吭气地看咱,伸了鼻子嗅咱全身。说不定什么时候,她们就大惊小怪的,指着咱的身子喊:“看!”那一霎咱使劲闭眼,不敢吭气儿。咱心里像装了野蜜,可咱害怕哩。月亮转到窗子正面时,四下通亮了,该咱看姐妹俩光溜溜的身子了:她们后背上全是金晃晃的毛儿;小肚子上、腿根上,金色的毛儿一燎一燎,啪啪直迸火花儿。“咦?这咋了?”咱坐起来,她们就嘻嘻笑,露着豁牙儿……
  雨濛濛的一大早,我被婆婆送出了老林子。她故意在姐妹俩熟睡时把我送走了。
  可是我回到村里再也不能安生了。爹妈以为我在野外中了魔障,看我一个人发呆,就找来阴阳先生。那家伙用一面镜子照我,又使一把桃木剑指来指去,嘴里老发出:“呔!呔!”最后还说:“精怪把好生生的孩子戏了!”妈妈问:“什么是‘戏了’?”“就是给玩耍了、糟蹋了、采阳了!”我听不懂,只盯住这个人,认准他是仇人!我心里扑扑跳……
  阴阳先生让我喝了一碗黑乎乎的水。奇怪的是咱从那以后真的缓过神来,对那林子不再日思夜想了。咱又像别的孩子一样下田、上学,一直长到了牛背那么高。咱的头发又黑又亮,脸上生出了粉刺……
  这样直到有一天,夜里咱突然全身燥热,怎么也睡不着了!我一口气溜出村子,就像被什么牵着似的,一直往西、往西。那一夜月亮真大,我望着没边没沿的野地、林子,嘴巴都合不上西北风里有海浪声,哗啦啦,哗啦啦;然后是树梢乱摇,有什么在吱吆吱吆响!我敢说咱听得清清楚楚,那是姐妹俩在远处唱哩真哩,只一会儿就是花花黧黧的声儿了,那是野物一齐张开了毛刺刺的大嘴……
  我非去林子不可。我夜夜不睡,偷着哭,在心里说:让我去吧,去吧,要不我会死啊。就这样,有一天我找了个借口出门,一头扎入了老林子,死也不回头。这片老林子啊,我一脚踏进去就迷了路。葛藤绊脚,荆棘扯衣,咱给弄得头发乱了手脚带伤,血一滴滴渗进沙里,开春就会长成人参花。走了整整一天,大月亮又升起了,我倚在树上听,果真一丝丝飘来吱哟声:她们又唱了!那时咱眼泪呼一下冒出来,循着这声儿就往前野跑起来。
  日头升起时咱又见茅屋,见到两个穿蓑衣的大闺女:她们出落成这样,只回头瞥咱一眼,就让咱喉头发紧手心出汗。她们也伸了手掩口,羞红了脸……
  婆婆腰都弓了,她一眼认出了我,叫:“孩儿?”我答:“嗯哪!”姐妹俩中等身个,姐姐比妹妹高一些,也更好看。她们像换了两个人,如今不太说话儿了,只用一双大眼瞥人。夜晚的月亮快升起来吧,去月亮底下,去草莓果儿最多的地方,她们就会像过去那样了。可惜咱又错了,俺仨一起走出茅屋时,她们还是一声不吭。到了长满桑葚的地方,姐姐采一捧递给我;妹妹弹野物脑壳玩,落在后边。
  咱和姐姐坐在海边。她身上全是野麋子味儿。咱闭上眼,觉得她在亲咱的头发。咱把头偎在她胸前,看见月亮光儿在她身上流起来,湿了衣裳,流到肚子和两腿的金毛儿上。她全身抖着推拥我,对准咱耳朵眼儿喊:今夜,今夜……
  我还睡在那张藤子大床上。下半夜了,小猫蹄一点点近了。又是野麋子味儿。一只小手搭上咱脑瓜。咱缚住她,在漆黑中摸到了滑溜溜的、像小猫肚子那样细密的一片绒毛,心咚咚跳。我想起阴阳先生的话,赌气咕哝:“戏了罢!玩耍了罢!采了罢!”她捂咱的嘴,咱摸她的背,手指一触到了那片桃茸就抖得不行,急得乱蹦,活像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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