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经衰弱和强迫观念的根治法－xuenzai-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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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饭后，大部分时间干了些实际工作，渡过了愉快的半天。在清扫拖鞋箱、门厅和前门的时候，干的是既扎实又迅速。另外还自动找了例如烧洗澡水、擦自行车、扫院子等很多工作。
　　上午先生和其他患者一起掏了人粪尿。我虽然也去那儿看过，但却未能主动去干。
　　晚间在糊纸袋的过程中，终于想起要把自己的意见讲给先生听。于是，照老习惯用很快的口气，一古脑儿说了出来。主要说明先生这儿的教育活动和军队教育有很多相似之处。随后，虽然感到象这样的一些不合时宜的话不说为好，但却从心灵深处略略涌现出了喜悦的情绪。似乎觉得说的这些话的意思还满可以，便舒舒服服地安心去睡觉。
　　第5天，昨夜迅速入睡。醒来后，大脑的麻痹感也消失了，因为一时高兴，心脏突然强烈跳动起来。由于这一阵子的喜悦，连昨夜以来的梦全都忘掉，回想不起来了。不过经过一两分钟后，麻痹感又轻度出现。“喜悦之后，必然出现悲伤这样相反的心理活动。喜悦和悲伤，是在一个波长之内的波峰和波谷。悲与喜完全是同一事物的变化”。我回想起了先生如上的教导。早饭前，先生又作了大意如下的讲话。
　　“注意，即使想让它集中，它也集中不起来。这恰如即使想害怕也怕不起来是相同的。注意的集中出现在精神紧张的过程中。而精神的紧张，却是在碰到某种事情时候的一种表现。注意存在于活动过程之中，没有活动的时候，就没有注意，因此，也可以说，注意就是活动。”
　　“我们只要能照朴素的欲望去活动，就可以了。不必害怕心身的消耗或斃命。因为在我们的身体中，存在着象安全阀那样起到自我调节作用的东西。因此，没有必要死按那些机械的理论去休息或休养。在活动的过程中，就会不断调剂急缓，自然进行增减，进行工作上的变化。通过它是可以自动调节”等等。
　　今天没有出现一定要自己找工作干的那股积极性，因此，也没特意去找什么其他工作。只是按照顺序干了些相应的事情。
　　上午擦试打扫。为预防虫蛀，凉晒了书籍。还又去田野干了事情。各种各样的工作，都得须要用心去做，真是有些烦人。开始对这些事情只是心猿意马，精力分散地胡乱应付一下，摆摆架势。但是，一想起先生讲过的话，便又愉快起来。即使一件事干到半路，联想志下面的其他事情之后，就毫无顾忌地热情投入，抓紧进行整理。即使如此，也未觉得对其他事情就减退了兴趣。
　　下午，制造下水道的上盖，因过去从未干过，缺乏经验，觉得有些担心。但终于还是抱定主张干干看。意外的是竟然干得很好。干事情，只要进入实践，就会在恍惚不清中变得明白起来。最近，总是想唱歌，想得难以忍耐，好几次来到嘴边突然合拢了嘴，一而再，再而三地控制不住自己。
　　过去和朋友欢快交谈起来后，连个适当收场的时机都找不到。但是最近，无论怎样兴奋、发笑，总是马上就会板起面孔，认真起来。急缓的差异了解得已经非常清楚。历来对“善于休息才善于学习”的意思，未能确切地理解，现在总算稍微领会了一点儿。
　　第6天（雨），从早上开始，天一直是阴沉沉的，真是个让人灰心丧气的天气。醒来后首先想到的就是大脑状况如何。即使不打算去想，总也是浮现在脑海（正因为不想去想，所以才越发执着于脑海。最好是顺着心情不好的原本状态，扣其自然地心情不佳。倘能这样，就是去除执着的方法之一。一旦形成彻底执着，就会没有区别，所以，这方面就最先不要执着）。
　　雨仍然时断时续地下着。上午糊袋子、大扫除。工作没有多大的实际效果。下午眼睑下垂，睡意浓重，不愉快的心情越发加重。这时，一面在想姑且不要介意，只要参加劳动，就能集中注意，治好不快感，一面默默地忍受着（最好是一面留意，一面厌恶，一面静静地劳动）。最近，陆陆续续涌现出了各种各样的感觉，因此颇感不安。“莫非是自己还在为自己造病吗？”或者觉得“尚未从病感的执着中彻底脱离。”或者认为“不必多想”等等。
　　上午旁听了患者来此诊病的情况。觉得他“完全是自己在那儿造病”。考虑了“怎样才能不致如此过分集中注意”的问题。自己现在虽系受病觉迫使，却不能照这种想象的状况去实践，我只好想法用工作来排解。傍晚先生回家来之后，听他不知对谁说：“今天这样的心情，对神经质者来说是不愉快的”。我也觉得“啊，是啊！”由此安心些了。
　　（脱离自我的客观事物，谁也能看清。自我判断的时候，因为是面对自己本身，所以自己很难弄明白。因此依靠自我了解是不能治病的。水面上出现的波浪，再也不能用自己本身的水波来消除。禅语曰：“欲拥一波消一波，千波万波相继起”）。
　　下午，修理下水道的上盖，还用瓦片加固了放木柴的小墙的入口。这两件工作，都完全是凭自己的构思去做，而取得了点滴的成效。
　　过去自己从来绝不和人们乱加议论，更不由此彻底吐露自己的意见。脑袋就象水门钉似的坚固而不能动转。近来，想到某件事时，与之相关的各种想法，一阵子便聚集起来，在脑海中翻腾不已。因此和朋友之间谈到某个话题时，自己也尽量想插上一言半句。而且，最后终于大声地长时间与人交谈起来。今天糊纸袋子的时候，由于说话过多而后悔不及－禁止谈话－虽然连续打了几个大的哈欠，但对工作效率却丝毫未影响。近来对于性生活的欲望已完全忘掉，睡眠却成为一天之中最大的乐趣之一。
　　第7天，体重由起床时，增加了450克。
　　最近，对于睡眠没有任何的恐惧和顾虑，很快入睡，睡得也很好。象今天这样的情况，今后在忙了的时候，能否持续得下去，自己却还没有把握。
　　（在焦虑或担心什么的时候，睡不好觉是理所当然的。今后仍然会如此。跑步走时喘粗气也是一种必然现象，今后仍然也会如此。硬是想把不可能变成可能是不行的）。
　　最近，没再为寻找工作而费尽心机，也没在早晨就订好一天的什么工作计划。只是在着手干某种事情的过程中，顺便由此及彼地考虑好下一步要干什么工作的问题（有了这样的思想修养，不管面临多忙的事务，不论什么时候，都可以保持这样安适的心情）。
　　上午，磨小刀，并制作了一个装磨石的小盒子。对于干木工活，十分感兴趣。
　　下午，为了让藤蔓顺利伸展，为它栓好了长短适宜的绳子。然后做晚饭，并整理烧柴。在这一天之中的各个不同时间里，仍然存在着波浪式悲喜高低不同的变化，即使稍微有点什么困难，只要一时想不出什么好的办法，马上头部就象麻痹了一样。在强烈感受到麻痹的同时，心情也就阴沉起来（这叫做精神上的内向作用。不论对于什么情况，都着重进行自和。如果心机一变成为外向，去设想方案和解决办法等等，则会变得只顾一味地突进）。
　　第8天，上午制作了挂衣架和澡塘舀水锈用的小勺，另外，还干了加固庭院土地等项工作。近来连这些非常细微琐碎的工作也都注意到了。但因工作太多，感到麻烦。看别人干工作时，则感到他的过失和缺点很多。有时，就和对待自己那样，觉得有些生气。以前的人们，据说面临千头万绪的情况时，感到十分畏难而悲观。现在我对于出现在眼前的千头万绪，能有一心一意地自右向左逐条理顺依次去做的打算。今后即使回到单位，越是特别忙的时候，将会越是满心高兴。象是多多益善的心情。我从过去就非常害怕所谓“好忘事”，甚至应该说是属于记忆力减退恐怖症。读书或看报时，看过两三行后，就必须再返回重读，并且要闭上眼睛重新在心里默诵一遍。如果不能顺利默诵，就十分焦急。一旦忘却，就担心自己的大脑变坏。而且由于这种观点牢固地贴在心底，连非常简单的各项日常普通动作也很难圆满地顺利地进行。例如，吃饭时筷子的拿法、吃饭的顺序、连洗脸的各种动作，如果不能十分用心地有意识地逐项进行，就要出现很多错误。但是今天却变了样，即使行动出现错误，反倒觉得也能痛痛快快地生活了。
　　下午，用竹子作了一个脸盆架。从早晨开始头脑沉重，心情不佳。当着觉察到这仍然是老毛病而照常劳动时，心情就又完全变好。这时，觉得即便这种心情不佳的情况多次反复也无所谓，越发想让它出来试试看。
　　晚上削牙签时，虽然很讨厌这种活，却意外干得很好。即使开始时讨厌它，只要坚持干下去，就能涌现出兴趣。夜晚，在二楼上从对面那起伏不平的屋顶上观看了两国桥燃放的闪闪烁烁的烟火。（日本东京隅田川每年初夏乘凉时，在两国桥下的河上举行焰火大会－译者注）此时，对追名逐利的现实婆娑世界不再觉得有什么留恋之处了。
　　第9日，今天早上，大脑情况稍觉欠佳，但却未使工作或活动受到什么影响。因此，在工作中反倒渐渐觉得大脑轻松起来。今天，感到即使不能根除麻痹也没有什么关系。因为自己现在已经形成了一种坚定不移的“麻痹对我来讲无关紧要”的观念。实际上麻痹这种感受，较症状会更早地消失。
　　早上，用抹布搞卫生的时候，突然对“死而后已”的意思觉得似乎理解得很透彻。脑海中似乎浮现出一股十分微妙的灵感。
　　下午，劈木柴时，渡边君向我说明了劈木柴要把注意力完全集中在要劈的那个点上，而不要看别处的要领。听后觉得非常有趣。关于这些问题，更希望听到先生的讲解。
　　忽然被先生喊去，说是从今天开始允许我可以看书了。因为出乎意料，所以高兴得几乎要跳了起来。一面开始做饭，一面抓紧时间遵照嘱咐的要求开始看书。觉得真有一言难尽的愉快。而且是在恐怖感之中包含着的快乐。按照先生的说法，我的病程经历非常顺畅，但我自己却一点儿也没有这样的感觉。
　　根据先生这儿的教育方式，要求我们所做的工作，或有关日常起居等，并没有写成什么规则条文或注意事项之类的东西，全凭约定俗成，自然形成习惯。在这方面，似乎还具有很深的意义。例如，洗脸以后，要把水储存在另一个水桶里，以便再用它来洗抹布。最后还要拿它浇刚栽上的树。就这样一盆水要使用三遍。再如所有能燃烧的东西，全都不能扔掉，而要拿它们当木柴的代用品。这些，即便作为规则定下来，也不会在治疗上给病员造成什么虽的障碍。况且，在短时间内就有很多患者交替着住进这个地方，所以，我觉得规定下一些条文，倒可能更方便一些。但是，据说面对每个人直接地用口头来讲说，其中更具有很大的意义。再如，并未规定什么事情不准做之类的禁令，也没规定什么工具必须放在什么地方等，诸事听其自然地让大家整理就绪，这在实践在确实具有极大的教养价值（如果对这些事情也一一做出规定，反倒会抹杀了各个人不同的个性，不便于发展自发性的活动，从而形成一些机械呆板的思维模式，而不利于实现治疗的本旨。所以，也就达不到对于疾病的根治）。
　　读书时，仅只通读一遍，不去思考寻找其他什么意思。在这样的过程中，将书中的大意自然地刻印在脑海中，趣味倒是非常地深厚。
　　第10天，今天干的是洗衣服，加固庭院地面、劈柴、烧洗澡水、做饭等工作。从早晨洗抹布时开始，一面工作，一面考虑了关于价值的问题。在价值观念或某种打算之下进行工作时，工作永远不会真正成为自己的东西。归结起来看，对工作本身充满乐趣那种纯真的精神，才算是超越了价值观念的东西。
　　上午，听了先生关于神经质的讲话。神经质因为是欲望过强，向上心过盛，一心只想回避痛苦，如果不能一心一意，则既不能将痛苦置之度外，也不能向欲望突进，而是在两者之间的锁链，也不会使它与其他的境遇进行比较或羡慕其他。因为它是一心一意，所以没有精神冲突常感到满足。然而，人不是猿人在痛苦和欲望之间一定有冲突，这种冲突越大，越是一个伟大的人。释尊由于彻底领悟了人生无常的痛苦，所以终于到达了解脱的境地。所谓痛苦和欲望，就是矛盾的两个方面。痛苦的大小经常与欲望的大小保持对应。它的意义就在于期求痛苦最小者成为猿猴，假如期望最大的痛苦，也能成为释尊。
　　对今天的讲话，理解得很好。过去虽说觉得也象是理解了，但是在心理终究还不太明确。
　　读书非常有趣。虽然并未觉得掌握了全部的意思，但有趣之处在于付出了为自然记忆所需要的努力。另外，在读书的同时，觉得对工作也真正付出了力量。也就是说：现在的一天，是在连续不断的紧张气氛中渡过的。过去觉得因某件事疲劳的时候，就可以随意放下工作，让身体休息。但是，现在却常常将这种时间正好用在读书上。正如先生所说的“要不断干点什么”这句话，现在才终于明白了。我们在一天的24小时中，必须不断地进行某种什么精神劳动，或注意些什么，或为了什么目的而必须让手中不断地活动。这是一种精神高度集中的状态。这种精神，无论遇到怎样突发的事变，都可以间不容发地立即转换并指向新的事物。
　　第11天，今天的工作是收拾饭后的残局、凉晒书籍以防虫蛀、做饭、烧洗澡水、修理放劈柴的小棚子等。
　　今天，先生以××这位中学毕业生、神经质患者的来信为中心，作了各方面的讲话。但是，最后却提出了如下的问题。主要的意思是：
　　“我们对于过去的回想，可以在与苦难的经验相对应的同时，回想起愉快和喜悦。但是和未来的痛苦相对应的，却常常是恐怖的念头，这是为什么呢？而能够使将来的痛苦转化为喜悦的又是什么呢？”
　　曾经听先生讲过关于人生正因为有欲望才会恐怖，正因为有恐怖，所以才产生了哲学或艺术的讲话。今天××的来信，实际上就是很优美的艺术。在他的信中，认真地把他自身也写了出来。这才是从苦闷中获得的体会。其中将管公的诗才和楠公的忠节也在他本人遭遇不佳的过程中，得到了充分的体现。
　　我只有在今天对自己产生的神经质有了感谢的心意。对于愉快地迎接苦难虽还没有切实实行，但却已经有了这样的思想准备。对我常有的苦闷，即我大脑麻痹感，通过一次一次地体会，也越来越加强了治愈的信心。
　　每当工作之后，都要利用点滴的空隙抓紧读书。这真是一种不可言喻的愉快。过去那种珍惜寸阴式的努力，只曾一味使自己不断受到一种重压感。如今读书，却全然处在一种毫无牵挂的境地。有时连早晨迷迷糊糊、似睡非睡的时候读过的内容，也能很清晰地重现在脑海之中。再如，即使读书的当时未能立刻记住的地方，事后考虑起来，却觉得记忆很好。因此，感到非常高兴。（对于自己的这种情况，要听其自然、泰然相处。只要自己不作这样的自我评价，麻痹感也就会完全丧失。不能把理论硬乱加套用。）
　　第12天，今天干的工作有凉晒书籍，给书箱子糊纸，堵塞劈柴棚内的老鼠洞和加固庭院泥土地面等。但是心绪却无论如何也没用到工作上去。这是因为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