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鹦鹉-第24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王风猛一怔,他化名王风还是身中要命阎王针之后,那之后他虽然做了七八件别人不敢
做的事,杀了七八个本来早就已该死,偏又没有死的人,走过不少地方,只是除非以前见过
面,谁都不知道他就是王重生。
以前没有见过他的人更不可能知道,可是却有这种人,一面之缘都没有,也知道他本来
叫做王重生。
这种人也不是一两个,到目前为止,他所见已有铁恨,安子豪,还有现在这个神针韦七
娘。
标题
古龙《血鹦鹉》
第十章 疑云重重
铁恨是一个名捕,他要追查一个人的来历自然有他的办法,他知道并不奇怪。
安子豪、韦七娘,也竟会知道,那就奇怪了。
他很想问个清楚明白,还未开口,韦七娘又道:“铁胆剑客王重生名满天下,一向行侠
仗义,助强扶弱,据讲还是一个聪明人。”
王风眼定定的在听着,似乎现在才知道自己智勇双全。
韦七娘接道:“像你这种聪明人,又岂会不知道她母亲这次一定要她回去是为了她安全
设想?”
王风道:“即使在鹦鹉楼她也很安全。”
韦七娘道:“鹦鹉楼以前发生了什么事,相信你还记得。”
王风颔首。
韦七娘道:“常笑再来的时候,势必调动他所能调动的人手,以他的行事作风,你是否
想得到有什么事情发生?”
王风颔首道:“鹦鹉楼所有人等想必都成问题,不过以你的神针,再加上我这条命,大
概总可以保得住血奴不受伤害。”
韦七娘道:“只是总可以,并不是一定可以。”
王风没有回答。他并不知道常笑再来的时候将会带来什么人,这些人是不是他拼了命就
可以抵挡。
韦七娘还有话说:“方才那七个人你可知是谁派来的?王风反间道:“你认为是谁派来
的?”
韦七娘道:“除了武三爷,还会有谁?”
王风不作声。
韦七娘接道:“你可知武三爷是怎样的一个人?”
王风想想,还是摇头。
韦七娘道:“他向来心狠手辣,只要能将敌人打倒,就什么方法都用得出来。”
王风相信这会是事实。
韦七娘又接道:“现在他已经开始采取行动,常笑突然找了来,李大娘不免手忙脚乱,
这正是他的机会。”
王风刚想问李大娘为什么会因为常笑的到来手忙脚乱,韦七娘的说话已又接上:“这一
次他着人劫走血奴你又知是什么原因?”
王风道:“是不是借之要胁李大娘?”
韦七娘道:“我早说你是个聪明人,这一次失败,你以为他会不会就此罢休?”
王风道:“我以为不会了。”
韦七娘又道:“再来的一次,一定比这一次更难应付,到时如果还不能将人带走,可能
就着令将人杀掉?”她语声一沉,又道:“要杀掉一个人比要带走一个人通常都容易得
多。”
王风不能不承认。
韦七娘接问道:“你又有几分把握可以保得住血奴不会被人杀掉?”
“一分把握都没有,”王风轻叹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他们若是存心杀掉血奴,
突施暗算,我就算拼了命也未必管用。”
这倒是实话,就拿这一次来说,武三爷若是存心杀掉血奴,血奴现在已不知死了多少次
了。
韦七娘随即问道:“你现在还反对不反对我将她带回去?”
王风反问道:“李大娘那里是不是就很安全?”
韦七娘道:“如果不安全,武三爷怎会不去直接去对付她,要用到现在这种手段?”
王风点点头,道:“那你就将她带回去好了。”
血奴立时从他怀中跳起身子。
王风笑望着血奴,道:“那么安全的地方,连我都想去。”
血奴冷冷道:“你当然想去,因为你早就很想见她。”
王风知道她口中的她是指哪一个,一声也不发,生怕话一出口,血奴又发疯。因为他不
惯说谎,而事实上他又的确很想一见李大娘,一见血奴口中这个男人一上眼,没有一个不着
迷的女魔。
血奴见他不作声,更着恼,大声道:“你自己也默认了,我早该挖掉你的眼睛。”
她勾起两指,来挖王风的眼珠子。
这一次王风已有防备,偏头让开。
血奴怎肯罢休,手一翻,两指又抢出,底下还加上脚。
王风再闪开,似乎想不到血奴还会用脚,立时给那一脚踢下了瓦面,他却没有变成滚地
葫芦,一落下双脚便站稳,倒像是他自己跳下来的。
血奴竟也知道这一脚踢不死王风,没有探头往下望,便大声道:“我这就回去,你要是
跟着来,我一定叫人砍掉你的脑袋。”
王风苦笑。
血奴的语声刹那竟又温柔下来:“鹦鹉楼我那个房间其实也不错,虽然是危险一点,但
你敢拼命,再危险的地方,相信你也住得下去。”
王风道:“你什么时候再回来探望我?”
血奴轻笑道:“谁知道什么时候?”
王风道:“到你回来探我的时候,我也许已是个尸体。”
血奴道:“我倒不怕你变做尸体,只怕你变做僵尸。”
王风道:“哦?”
血奴说道:“尸体不会害人,僵尸却是会的。”
王风只有苦笑。
旁边老蛔虫瞟着他,忽问道:“除那之外,僵尸跟尸体有什么分别?”
王风道:“没有了。”
老蛔虫道:“无论你变做僵尸抑或尸体,都是个死人。” 王风道:“嗯。”
老蛔虫又道:“她岂非就是说并不在乎你的死活?”
王风道:“我自己也不在乎。”
老蛔虫道:“所以你敢拼命?”
王风笑笑,突然道:“有件事很奇怪。”
老蛔虫道:“什么事?”
王风目光一转,道:“我们几乎瓦面都踩塌,屋里竟全无反应。”
老蛔虫道:“附近也一样。”
王风目光再一转。
长街上并无他人,家家户户都紧闭门窗。
王风道:“这附近的人莫非都是耷子?”
老蛔虫眨着眼,笑笑道:“他们只是聪明人。”
王风淡笑,抬头嚷道:“我那个朋友有没有回窝?”
“我出来的时候还没有,现在也许回去了。”血奴的声音从瓦面上落下,她仍未离开。
王风道:“我回去看看。”
血奴道:“小心你的脖子。”
王风说道:“你几时又关心起我的死活来了?”
血奴冷笑道:“我只是不想你死后太难看,让我看了恶心。”
王风道:“你放心,我那个朋友只会拍拍我的肩膀。”
他口里说得轻松,面上的表情并不轻松。
铁恨跟他认识只不过一天,他也在怀疑变了僵尸之后,是不是还认识他这个朋友。
他默默举起脚步。
老蛔虫连忙叫住:“你怎能这样离开?”
王风诧声道:“为什么不能?”
老蛔虫道:“最少你也得帮我一把,搬走地上的尸体。”
王风道:“这些尸体,好像都是你弄出来的。”
老蛔虫道:“我这么大的一把年纪,你总不能忍心看着我一个人应付这么多尸体吧。”
王风道:“你杀人的时候有没有想到这个问题?”
老蛔虫道:“没有。”
王风道:“趁这个机会,你不妨好好的反省一下,再次杀人的时候我敢担保你一定会想
到。”
他再次举步,大踏步走了出去。
老蛔虫只有望着那些尸体叹气,他没有再叫住王风,因为还有一个人可以叫来帮忙。
血奴是他叫不动的,韦七娘总该可以。可是他抬起头来,便发觉韦七娘与血奴已经离
开。
他这才真的叹一口气。
武三爷也在叹气。
巷子里一片黑暗,他站在那里,就像是一个幽灵。
他的身上仍披着蓑衣,头上的竹笠也没有取下,闪亮的双眼在笠缘下冰石也似凝结,正
瞪着长街那边的老蛔虫。
相距十多丈,他是否仍看得清楚?
在他的左右站着两个人,瘦长的身子,漆黑的衣裳,这两个人亦幽灵一样。他们也是在
望着老蛔虫,目光锐利如刀,他们的腰间也有一把刀。
夜雾在巷中飘浮,一来到他们的身旁便飞开,仿佛在他们的周围另有一般空气在流动。
那正是杀气。
刀仍在鞘内,那杀气并非从刀上透出,而是从他们的身上散发出来。
只有武功高强,杀人如麻的人,身上才会散发出这种杀气。
武三爷叹着气,悄声道:“你们看那个老家伙的武功怎样?”
一个黑衣人应声道:“轻功很好,出手也够狠辣,可惜白粉飞扬,这里距离又远,看得
不清楚。”
另一个黑衣人道:“不过要用到白粉先迷住敌人的眼睛,相信他的武功也不会太高,这
所谓不太高,却已比我们高出许多。”
武三爷打断了他们的说话,道:“杀他,你们有几分把握?”
两个黑衣人相顾一眼,道:“九分。”
“九分?”武三爷的语声充满了疑惑。
“如果大家面对面拼搏,可能五分都没有,要知那七把刀虽然说不上高手,刀上的功夫
却不寻常,即使被迷住了眼睛,要将他们一下子杀掉也并不简单,老家伙却左手掌灯,只用
一支右手就将这件事办妥了。”
“你们是准备暗算?”
“对付强敌暗算总比较有效。”
“已有了办法?”
两个黑衣人一齐颔首。
武三爷道:“一击不中,你们便再没有机会。”
“九分把握,一击必中。”黑衣人的语声充满了信心。
武三爷井没有再问他们已有了什么办法,只是道:“我绝不能让这个人活着离开太平杂
货铺,活得过今天。”
两个黑衣人没有作声,一纵身,掠上了瓦面,刹间在瓦面之上消失。
也就在这时,灯光已开始移动。老蛔虫仍是左手掌灯,慢吞吞的转过身子,走向太平杂
货浦。
武三爷盯着老蛔虫,嘴角牵着一丝森冷的笑意。一切,尽管发生得突然,却都已在他意
料之中。
他阴谋对付李大娘已不是今天开始,劫走血奴,要胁李大娘就更早已是两年前的计划。
这个计划也已实行过一次。 那一次他派去了三个人,结果那三个人第二日都被人发觉倒
在乱葬岗上,三个人的颈骨都被折断,其中两个的眼睛更被刺瞎。
眼珠的伤是针刺出来的,颈骨却是被生生扭断,他很怀疑那是同一个人所做的事。
到他无意中看到那个红衣小姑娘针刺苍蝇时就更怀疑了。经过一番细心观察,他已能确
定那个小姑娘是李大娘的手下,血奴的保镖,也就是刺瞎他那两个手下的眼睛的人。
虽然他并不知道她就是名闻江湖的神针韦七娘,却绝不相信那样的一个小姑娘会扭断人
家的脖子。
他肯定李大娘方面,还有一个杀手藏在附近。
那三个他派出去的手下武功如何,他都很清楚,能一下扭断他们的脖子杀死他们的人必
是高手无疑。
他却又不能将那个高手找出。所以他只有将这个计划押后,一押后就是两年。在这两年
以来,他表面再没有采取任何的行动,只是暗中去调查,搜集有关李大娘的资料。在他游说
王风去找李大娘算帐之时,李大娘住所的环境,埋伏的暗卡,起居的时刻,生活的习惯,他
的确都已调查清楚,只是仍然无法找出秘密照顾着血奴的那个高手。
他怎么不相信那个高手是李大娘左右的人,那次出现是巧合。
他甚至肯定那个高手不在鹦鹉楼亦必在鹦鹉楼附近、这一年来他天天在鹦鹉楼喝酒并不
是没有原因。结果他只是发觉了一件事——他派去调查的手下并不是没有尽责。以他的精
明,凭他的经验,除了那个红衣小姑娘之外,一样找不到第二个有问题的人。
他曾经怀疑宋妈妈,可是很快他已清楚,宋妈妈虽然是个巫婆,一肚子古怪,力气却有
限。
那除非附近根本就没有那个人的存在,否则那个人势必比狐狸还要狡猾,比毒蛇还要阴
毒。那可能还不止一个人,一想到这件事,他的心中便有恐惧。因为这一份恐惧,他虽然早
就有意跟李大娘拼个明白,还是隐忍着不敢采取行动。
常笑的到来,无疑是一个机会,却也不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李大娘方面即使穷于应付,他混水摸鱼,仍然大有可能摸着一窝毒蛇。所以他依旧按兵
不动,只是加派人手盯稳了鹦鹉楼,只希望常笑这一闹亦同时解开他心头上的结。
这个结终于解开。并不是现在才解开,早在昨日的早上,已有人来解开他心头上这结。
然后他才会夤夜请来那七个杀手。
他却约他们在乱葬岗上会面,因为对于那个人的说话,他还是存心疑惑。
无论发生了什么,他都希望置身于事外,暂时他仍不想与李大娘正面冲突。
他交给七杀手的地图正是一个陷阱。地图上标示的出入口并不是最佳的出入口,如果那
个人对他所说的是事实,七杀手所走的就是一条死路。他们纵能偷入鹦鹉楼,瞒过神针韦七
娘的耳目,劫走血奴,当他们带着血奴经过那个地方的时候,即使仍然是暴雨狂风,李七娘
安排在那个地方的高手没有察觉,他也会令他察觉。
他已经决定用千两黄金和七条人命来证明这件事。
神针韦七娘的追来他并不在乎,因为他知道她只会刺瞎七杀手的眼睛。
王风的出现,才真的令他担心,那个人可能就因为王风而暂时回避。要是王风打杀了七
个杀手,那个人更就根本不必现身。那个人终于还是现身。
老蛔虫,果然就是老蛔虫。站得虽然远,又白粉迷朦,老蛔虫是赤手空拳将那七个杀手
弄死,他却已肯定。他更已看到老蛔虫空手扼住了一个人的脖子。
韦七娘与血奴的离开,他当然亦都看在眼内。
宋妈妈那间房子里头喊杀连天,常笑独自仓皇离开鹦鹉楼,这报告送到的时候,他已意
料到李大娘可能会将她们叫回去老蛔虫不必现身,但竟然现身,在王风面前显露武功,莫非
亦被李大娘召回,已不必隐藏下去?
只要老蛔虫活着,对于他的行动就有很大的影响,如果让他回到李大娘的身旁,这影响
更大。
因为他的手下还没有这种高手。要对付这种高手通常都要付出重大的牺牲,而且未必能
成功。
他虽然付得出这种牺牲,却不是在他对付李大娘的时候。
对付李大娘一伙已经不易,到时候再来一个老蛔虫,可能就完全破坏了他的整个计划。
所以他绝不能让老蛔虫活着离开太平杂货铺,活得过今天。他已决定在今天对李大娘展
开行动。
黑夜仍未消逝,灯光又已回到长街。
不单止灯笼,老蛔虫还推来了一辆不大不小的木头车。
他放下了车子,却没有将灯笼放下,慢吞吞的踱过去,脚一挑,一个尸体已被他挑了起
来,叭的仆倒在木头车上。
他叹了一口气,再踱前两步,一伸脚,又一个尸体被他用脚挑起,往木头车上仆落。
然后他又叹一口气,踱向第三个尸体。
飒一声,那个尸体亦被他挑离了地面。
一离开地面,那个尸体僵直的手脚便展开,风车般一飞,扑向老蛔虫。
尸体的右手同时从袖中翻出,手中一支闪亮的匕首,刺向老蛔虫的小腹。
躺在老蛔虫身后的另一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