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哲学沉思集 作者:[法]笛卡尔译者:庞景仁-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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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错的话,那就是由肢体组成的粗浊的肉体;因为,你的话是这样说的:我有一个肉体;
我和它是结合在一起的;不久以后你又说:我,也就是我的精神,肯定是同我的肉体有
分别的;等等。但是,精神啊!我请你注意,问题可是并不在于粗浊的肉体上。我最好
是按照某些哲学家的想法那样来反驳你是像希腊人叫做——现实、形式、种类,以及用
普通话来说,身体的样态的那种完满性;因为,的确,有着这种想法的人是不能认为你
同肉体比形状或别的什么东西同它的样式更能分别开来成分得开;不管你是人的全部灵
魂也罢,或者你是像希腊人称之为——可能的或被动的理智那样的一种外加的能力或力
量也罢。但是我愿意把你对待得更自由一些,把你看作是能动理智;甚至把你看做是可
以分得开的;虽然这不是他们所想像那样的分开。因为,既然这些哲学家以为这个能动
理智是世界上所有的人甚至所有的东西都有的,它作用于可能的理智,使可能的理智去
知,就如同光作用于眼睛,使眼睛去看一样(由此他们习惯于把能动理智比做太阳的光,
因而把它视为外来的,来自外边的东西);因此我呢,我就宁愿把你看作(而且我看得
出你很喜欢这样)是个精神,或者是一种特殊理智,你在肉体里面统治着。我再说一遍,
问题不在于知道你是否可以同这个粗浊的肉体分得开,因此我不久以前曾说过,没有必
要借助于上帝的能力来使你把你分开领会的那些东西分开,而是在于知道你自己是否不
是什么别的物体,因为你可以是一个更精细、更稀疏而渗透到这个粗浊的肉体里面去,
或者仅仅住在它的某一部分里面的一种物体。再说,不要以为直到现在你已经给我们指
出来了你是一个纯精神的东西,一点物体的东西都没有;而当你在第二个沉思里边说,
你不是风、火、汽体、空气的时候,你应该记得我曾经向你提醒过,你说这话一点根据
都没有。
你也说过,你在那个地方不去争辩这些东西;可是我没有看见你后来谈过这件事,
没有看见你提出过任何理由来证明你不是这类性质的物体。我一直等待你在这里来做这
件事;
可是,假如说你说了或证明了什么东西的话,那只是说你不是这种粗浊的物体,对
于这一点,我已经说过是没有问题的。
四、你说:不过,因为一方面我对我自己有一个清楚、分明的观念,即我只是一个
在思维的东西而没有广延,而另一方面,我对于肉体有一个明白的观念,即它只是一个
有广延的东西而不能思维。不过,首先,关于肉体的观念,我觉得是用不着费很多力气
的;因为,假如你是就一般的物体的观念说的,我就不得不在这里重复我已经反驳过你
的那些话,即你应该事先证明思维同物体的本质或本性是不能相容的;这样一来,我们
就又陷于我们的第一个困难中去了,因为问题在于知道是否你,在思维的你,不是一种
精细的、稀疏的物体,因为思维这种东西是同物体的本性不相容的。不过,因为当你说
这话时,你指的仅仅是粗浊的肉体,你认为你是同这种粗浊的肉体有分别、可以分开的,
所以我并不反对你可以有物体的观念;可是假定,像你所说的那样,你是一个没有广延
的东西,我坚决反对你有这样东西的观念。因为,我请你告诉我们,你怎么认为有广延
的物体,它的形象或者观念能够被接受到你——也就是说,一种没有广延的实体——
里边去呢?因为,要么这种形象是从物体产生的,那么因此它就必然是物体性的,
它就必然有它的彼此判然相别的一些部分,从而它就必然是有广延的;要么它是从别处
来的,而且是用别的方法而被感知的。不过,就是因为它必然表象物体,而物体是有广
延的,那么它就必须要有各部分,因此它就必须是有广延的。否则,假如它没有各部分,
它怎么表象各部分呢?假如它没有广延,它怎么能表象一个有广延的东西呢?假如它没
有形状,它怎么去感知一个有形状的东西呢?
假如它没有位置,它怎么能领会一个东西的这些部分高,那些部分低,这些部分在
左,那些部分在右,这些部分在前,那些部分在后,这些部分直,那些部分弯呢?假如
它没有多样性,它怎么会表象各种各样的颜色呢…因此物体的观念并不是完全没有广延
的;但是,假如物体的观念有广延,而你没有广延,那么你怎么能接受它呢?你怎么能
使它和你配合得上呢?你怎么掌握住它呢?你怎么感觉它逐渐暗淡下去而最后消失了呢?
然后,关于你对你自己的观念,在我主要关于第二个沉思上已经说过了,我没有更
多的话说。因为,在那上面,大家看得很清楚,你决不是对你自己有一个清楚、分明的
观念;
相反,似乎你对你自己根本没有观念。因为虽然你肯定知道你在思维,可是你并不
知道在思维的你是什么东西,因而尽管你清清楚楚地知道了这一个活动,但主要的你还
不知道,即你还不知道这个实体是什么,而思维只是这个实体的许多活动之一。从而我
觉我很可以用一个瞎子来比喻。瞎子感觉到热,听人说热是来自太阳的,因而会以为对
于太阳有一个清楚明白的观念;这样,假如有人问他太阳是什么,他就会回答说这是一
个发热的东西。但是你将会说,我在这里并不是只说我是一个在思维的东西,我还说我
是一个没有广延的东西。不过,先不要说这是一件你并没有证明的事,虽然这在我们之
间还是问题;我请你告诉我,你由此对你自己就有一个清楚、分明的观念吗?你说你不
是一个有广延的东西;当然我由此就知道了你不是什么,并但不知道你是什么。怎么!
为了对于某一个东西有一个清楚、分明的观念,也就是说,有一个真实、自然的观
念,难道不是必须正面地认识那个东西本身是什么,也就是,姑且这样说,肯定地认识
那个东西吗?
光知道它不是什么就够了吗?谁要是仅仅知道布塞法勒①不是一个苍蝇,他对于布
塞法勒就算有一个清楚、分明的观念吗? ①布塞法勒(Bucéphale)是罗马帝国亚历山大大帝的坐骑的名字。
然而它只能在眼睛里去看。
然而,为了不更多地在这上面纠缠,我只请问你:你说你是一个没有广延的东西;
那么你不是渗透到全身去吗?当然我不知道你要怎么回答;因为虽然在一开头时我认为
你仅仅是在大脑里,这不过是仅仅由于猜测,而不是真正相信这是你的意见。我的猜测
是根据你不久以后所说的那句话。你说:灵魂并不直接接受肉体一切部分的感染,而仅
仅接受大脑的感染,或者也许大脑的最小的那些部分之中的一个部分的感染。不过这并
不能使我完全肯定你究竟是在大脑里,还是在大脑的一部分里;因为你可以是散布在全
身里而只能在一部分里感觉到;正好像我们平常所说的:灵魂散布在全身,底下这些话
也使我怀疑。你说:虽然全部灵魂似乎是结合在全部肉体上,……。因为在那里你真地
并没有说你结合在全部肉体上,但是你也并没有否认。不过,不管怎么样,我们首先假
定,假如你愿意的话,你散布在全身,不管你和灵魂是同一的东西也罢,你和灵魂不是
同一的东西也罢,我请问你,你——你从头顶一直到脚底,你和你的肉体一般大,你的
肉体有多少部分,你就有多少部分来同它配合——你难道没有广延吗?你要说你没有广
延,因为你在整个身体里边是整个的,而在每一部分里也是整个的吗?如果你是这样说,
那么我请问你,你怎么去理解它呢?同一的东西能够同时在许多地方都是整个的吗?不
错,宗教信仰教导我们圣体①的神圣的神秘性就是如此;但这里我说的是你,除了你是
一个自然的东西以外,我们在这里考察的东西是仅就这些东西之能够被自然的光明②来
认知的角度上考察的。既然如此,够能领会有好些地方而没有好些东西住在那里吗?一
百个地方比一个地方多吗?假如一个东西是整个地在一个地方,它能够又在别的地方吗,
假如它不是在它自己之外,就像第一个地方在其余的地方之外一样?你愿意怎么回答就
怎么回答吧;不过,要知道你究竟是整个地在每个部分中呢,还是你是按照你自己的每
个部分而在你的肉体的每个部分里,这至少是一件不清楚、不确定的事情;而既然任何
东西都不能同时在许多地方这件事是更为明显的,那么你不是整个地在每个部分里,而
仅仅是整个地在整个里,从而你是按照你的每个部分而散布在全身,因此你不是没有广
延的这件事也是更为明显的。 ①“圣体”是天主教的“圣事”之一,是一种直径约三厘米大小的、跟纸一样薄的
面饼,代表面包和酒,按照天主教的迷信说法,它真实地、物质地包含了耶稣的血肉、
灵魂和神圣性,教徒吃了它,就和耶稣在灵魂与肉体方面全面结合在一起。
②即从理性上而不是从信仰上。
我们现在假定你仅仅是在你的大脑里,或者是你仅仅是在你的大脑的最小的一些部
分之一里,你看这也仍然是不妥当的;因为不管这个部分是多么小,它也仍然是有广延
的,而你也和它一样,因而你也是有广延的,并且你也有许多小部分,和它的一切小部
分相配合。你不是也许会说,你把你和大脑连结起来的那一小部分当作一个点吗?我不
能相信是这样。不过,就算是一个点吧,可是,假如说这是一个物理学上的点,同一的
问题照样存在;因为这个点是有广延的,而且决不是没有部分的。假如这是一个数学上
的点,你首先知道这是我们的想像做成的,事实上并没有点。不过,我们假定有点,或
者不如说,假想是在大脑里有这些数学的点,你结合在其中的一个点上,你就住在这个
点里,那么请你注意,这个假想是毫无用处的;因为,不管我们怎么假想,你也必须是
正好在神经交汇的地方,为灵魂所通知的一切部分都是从那里把感官所知觉的东西的观
念或形象传递给大脑。可是,首先,全部神经并不达到一个点,这或者是因为由于大脑
一直延长到脊髓,因而在背上散布着的许多神经都达到并终止到脊髓上;或者是因为大
家注意到伸向脑袋的中间的神经并不都终止于(或达到)大脑的同一个地方。即使它们
都达到一个地方,它们的交汇也并不能终止于一个数学的点上;因为这是一些物体,不
是一些数学的线,不能汇集、结合到一个点上。即使它们可以汇集、结合到一个点上,
沿着神经流动的动物性精气也既不能从那一个点里出来,也不能进到那一个点里去,因
为它们是物体,而物体不像数学的点的那样,它不能不在一个地位,不能越过一个不占
地位的东西。就算它能不在一个地位,能越过一个不占地位的东西吧,不过,就像这样
地存在于一个既没有地方,也没有部位,既没有左、右,也没有上、下的点里的你,你
总不能辨认出东西从什么地方来,向你报告什么。关于你必须发送到全身来传达感觉和
运动的那些精气,我认为也是那样,且不说不可能理解你怎么把运动印到那些精气上,
假如你是在一个点里,假如你不是一个物体,或者假如你没有一个物体用来整个地接触
和推动它们的话。因为,假如你说它们是自动的,而你只是指导它们的运动,你要记得
你在某一个地方曾说过物体不能自动,因此我们可以推论你是它的运动的原因。然后请
你给我们解释,没有某种专注,没有从你这方面的某种运动,这种指导怎么进行?没有
能动和所动的接触,一个东西怎么能对于另外一个东西去进行专注和努力并且让它动起
来呢?既然自然的光明告诉我们只有物体才能触动和被触动,那么没有物体怎么能有这
个接触呢?
不过,既然应该是由你来告诉我们说你是一个没有广延的东西,因而是没有物体性
的东西,那么我为什么在这里耽搁那么多时间呢?我不认为你想用大家习惯说的:人是
由肉体和灵魂合成的这句话做证明,好像说假如把物体这个名称给了这一部分,那一部
分就不能称之为物体。因为,假如是这样的话,那么你就使我可能这样地区分:人是由
两种物体合成的,一个是粗浊的,另一个是精细的;既然把物体这一通常的名称给了前
者,那么就把后者称为灵魂或精神。对于其他动物也可以这样说,我相信你是不会同意
它们也有同你一样的一个精神的,这且不说,只要你让它们具有它们的灵魂,这对它们
来说就足够了。因此,当你结论说你和你的肉体肯定是有分别的,你看得出,很可以同
意你这一点,但你不能因此就不是物体性的,不是一种非常精细、稀疏的物体,有别于
另外一种粗浊的物体。
你接着说:因而你可以没有它而存在。可是当人们同意你可以没有这个粗实、浊重
的身体而存在,就如同苹果香气从一个苹果出来,散布到空气里的时候一样,这对你有
什么好处呢?当然,这比我以前所谈过的那些哲学家所想的还稍多一些,他们认为你一
死就什么都完了,不多不少正如同一个形状一样,面一改变,这一形状就完全消失了,
就完全不存在了。因为,并不像他们所想的那样,认为你只是物体的样态,而是除此而
外你还是一种轻微的、精细的物体性的实体,因此我们不说你死了以后就完全消灭了,
你又重新陷入你最初的无的状态中去,而是说你残存在你的彼此如此分散、孤立的各部
分之中;由于你的各部分的过大的拆散、分离的原故,你就不可能再有思维了,你就没
有权利再说你是一个在思维的东西,或者是一个精神,或者是一个灵魂了。不过,我之
反驳你所有这些东西,不是由于我怀疑你打算得出来的结论,而是由于我不相信你就这
个问题所提出来的论据。
五、在这以后你又推论一些属于这一类的别的东西,对于所有这些东西,我都不打
算坚持。我只提出一件事情。你说:自然也用疼、饿、渴等等感觉告诉你,你不仅住在
你的肉体里,就像一个舵手住在他的船上一样,而是,除此而外,你和它非常紧密地结
合在一起,融合、掺混得像一个整体一样地同它结合在一起。因为,你说,假如不是这
样,那么当我的肉体受了伤的时候,我,这个仅仅是一个在思维的东西的我,就不会感
觉到疼,而只会用理智去知觉这个伤,就如同一个舵手用视觉去知觉是否在他的船上有
什么东西坏了一样。当我的肉体需要饮食的时候,我就直截了当地知道了这件事,用不
着饥渴的模糊感觉告诉我,因为,事实上这些饥、渴和疼等等感觉不过是思维的某些模
糊方式,它们是取决于,并且来自精神和肉体的联合,就像(姑且这样说)混合起来一
样。这话说得实在不错,但是仍然没有解释出来:假如真地像你所说的那样,你是非物
质的,不可分的,没有丝毫广延,那么这种结合,这种类似的混合或混杂,怎么能对你
相称呢?因为假如你不比一个点大,你怎么能和那么大的全身来结合或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