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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紫禁女-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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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就在前门附近。”    
    “那太好了。很近的,你打个的,我想十分钟都用不了。你快出门吧,我这就下去在大厅里等你。”尹华又心急火燎地催促。    
    我和尹华在北京饭店的大厅里见了面。比较起在故宫中的邂逅相遇,她似乎又恢复了从前的那股调皮劲儿,一见到我,就扑过来抱住我。及至她牵着我的手上了楼,进了她的房间,又忙不迭地要给我“负荆请罪”。     
    我们很快便消除了彼此的隔阂。开始还两人面对面坐着一本正经地谈,后来便躺到双人的大铺上头靠着头,手牵着手海阔天空地聊……    
    之后,我们又去王府井吃夜宵。吃完夜宵回到北京饭店,已是凌晨两点。尹华意犹未尽,又从冰箱里拿出几瓶青岛啤酒要和我对喝。我拗不过他,只得舍命陪君子。这样折腾到差不多晨光熹微方才罢休,各自脱衣上床就寝。头靠着头躺下后,我问她:“你这样子,一两个钟头又得爬起来,可怎么带团?”她带着醉意,摆摆手,道:“不管它,今朝有酒今朝醉。还能与你重逢,比什么都值。我也太高兴了。不过,如果有吴源在的话,那就更好了。”她说着,忽然翻转身,一只胳膊支在床上,另一只手便去抓床头的电话机,不想却把一只空酒瓶碰翻在地。她于是手握着电话机哈哈大笑起来。    
    “这么早,你要给谁打电话?”我忙问。    
        她于是笑得更响了:“还问我给谁打电话,还能有谁?吴源呗。人说‘心有灵犀一点通’,我倒想知道他有没有闻到一点你的气息?也够绝的,他倒睡得挺香,这里可他妈的还有两个石女在念叨着他呢。哈哈,石女,不,还是叫玉女好听些,粉妆玉琢,一个嫁到美国去,一个东渡日本,却又一齐聚到北京,在这里想着、念叨着一个叫作吴源的人。你说,这是不是有些荒诞啊?他凭什么可以这样折磨别人?不行,我怎么也得搅一搅他的好觉和清梦……”她说着,伸出五指,扑在电话机上,劈劈啪啪地一阵乱按。    
    她一边拨,一边嘴里又骂骂咧咧的:“妈的,又错了,总是错。为什么就按不对一次呢……”直到终于接通后,她又颓然仰面躺倒在铺上,无力地将听筒交到我的手上,用一种听上去很有些凄楚的声音对我说:“还是你听吧。”    
    我听到听筒里有一个女人的声音:“喂,找谁呀?”    
    “吴源。”我说。    
    “他还在休息。”女人说。    
    “您贵姓?”我忍不住问。    
    “我是阿姨。”对方答道,也问,“您是谁?要不要留话?”    
    “不用了,我再打给他。”我说,也颓然挂断了电话。    
    我一觉睡到临近中午方才醒来,揉揉眼,尹华早已不知去向。我起了身,用了一下洗手间。然而,我从抽水马桶上站起身时,觉得头很有些疼,又迷迷糊糊地想要睡去。然而,我终于未能入睡,因为我忽然记忆起清晨那个未完成的电话。    
    于是,我翻转身,几番犹豫,终于给吴源单位打去一个电话。    
    他似乎不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因为电话里有人大声喊:“吴处长!电话。”接着,便有橐橐的皮鞋声急急地由远而近,终于站住了:“请问,哪一位?”    
    这真是吴源吗?我听那声音虽然熟悉,却过分礼貌,忍不住有些怀疑,心也突突地一阵乱跳。但我还是镇静地问:“是吴源吗?”    
    电话那头似乎愣了一下,但很快反应过来:“是石玉,对不对?”接着,不等我答腔,又急急地问:“你现在在哪里,从哪里打来?”    
    “北京饭店,和尹华一起……”我说,喉咙蓦地哽咽住,泪泉“刷”地上涌,竟再也说不出话来。    
    吴源很快便赶来饭店看我,并说要请我到新开的一家傣族餐馆吃饭。    
    酒至半巡,吴源的话也分外多起来。先是感叹官场的险恶,继而又数落起“桔子”的种种不是……所以,婚后总是争吵不断,以至于常常感到心力交瘁。但碍于岳父的势力,又不得不对她处处忍让……半年前,两人终于爆发了一场大战,甚至还互相动了手……说到此处,他很有些动情,两眼热辣辣地看着我,似乎很有追悔之意。我也沉浸在自己的思索中,一遍遍设想着:如果我没有身体的障碍,终于成了他的妻子后,我们之间是不是也会有争吵?是不是会比较美满,而对他的帮助也更大些呢?但我忍不住又顾自摇了摇头,因为我知道,如果那样,他是绝不可能这么快就升到正处级的……    
    “我好像记得你说过,这世间再美好的东西也是有缺陷的。而美本身也是转瞬即逝的。”我忽然没头没尾地发了一通这样的感慨。    
    吴源举起酒杯兀自满饮了一口,忽然问:“今天一大清早,阿姨收到一个女的打来的电话,会是你吗?”    
    我点点头,但也补充道:“是尹华要打的,她喝醉了,有意要吵你的觉。可接通后又非要让我讲。”    
    “你也不留个姓名,可把我紧张坏了。”    
    “为什么?”我有些不解地问。    
    “有人告诉我,这几天中组部一位女领导要找我谈话,可能是要调我去中央党校学习。阿姨后来告诉我,我就想,一大清早的,谁给我打电话呢?还不肯留名。我知道,亲戚朋友决不会这么早打电话,下属也不敢在这个时候来吵我的觉。听说是个女的,我心里就犯怵,因为听说这位女领导有失眠症,不喜欢下属睡懒觉,常常喜欢一大清早给人打电话。还好,原来是你。”他的嘴角于是浮起一片我所熟悉的浅浅的笑意。    
    我们又说些大学里共同熟悉的一些同学的情况,忽然,大厅中央,竹楼下方,笙笛骤起,鼓点阵阵,接着,竹楼的拐角处闪出一群白衣装束的傣族少女,踏着鼓点和乐声翩翩起舞,徐徐行来。    
    我们便都放下杯碟和碗筷,专心欣赏起这家餐馆所推出的这个特别的节目。吴源看得很专注,神情也越来越放松,跷起腿,身体后仰,还时不时歪过头向我作些评点。    
    然而,他放在一旁座椅上的黑色公文包里的手机忽然响了。


第二部分:我不可以爱醉生梦死的自残

    他漫不经心地取出手机凑到耳边,刚拉着长腔说了声“喂———”忽然一骨碌坐直起身子,脸色大变,接着惶悚地点着头,不住口地说:“好,好的,我就来,我就来。”然后紧张地收了手机,喊过一旁的服务小姐就要结账。又向我打招呼:“对不起,正说曹操,曹操就到了。就是我刚刚对你说的这位女领导,她要我马上去她的办公室。这样,你一个人吃,慢慢享用,在北京多待几天,我争取多陪你玩玩。”说着,他记了我住处的电话号码,收了服务小姐送来的找零,抓起公文包就一阵风地离去了,只留下我怅然面对着一桌的残菜剩汤,还有大半瓶没喝完的XO。    
    吴源后来并没有能够多陪我玩玩。他一星期后就要去中央党校报到,单位里有许多事要作交待。但他第二天还是百忙中抽空调了一部车和我一起去爬长城。尹华本来说好了也要一起去的,但后来还是爽约了,说是一时找不到人替她,而且第二天她所带的那个团也要去外地了。    
    我从中国探亲回美时,是常道赶来机场接机的。一路上,他一边开车,一边播放着音乐磁带,后来则是他自己反复地不厌其烦地在哼唱着李谷一那首著名的《乡恋》。    
        他的嗓音低沉,富于磁性,很有感染力。但我那时猜不透他为什么要一遍遍地唱着这首歌儿来欢迎我的归来。因为这首歌儿事实上也是我所最喜爱的歌曲之一,每当它优美的旋律在我心中微波一样荡漾开来时,我的心灵深处总会翻滚起对吴源一片魂牵梦绕的思念……    
    “你心中是不是在恋着什么人?”我后来半带调侃地问他。    
    “没有啊。”他一愣,忽然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又对我道,“我妹妹过去很爱唱这首歌。”    
    我是从那天起,才开始真正体会到他妹妹在他心中的分量。    
    我也想到,依照他在写给我的那封信中的说法,他的妹妹海蓝和我长得很像。然而,我们的命运岂不更有相似之处?一个红颜薄命,一个命运多舛……只是有谁能说清,我们之间谁又更为不幸呢?    
    想到常道的妹妹,想到海蓝,我忍不住问:“你身上有你妹妹的照片吗?”    
    “有的。”常道忙说,随即就从握着的方向盘上抽出一只手去摸身后裤袋里的皮夹,然后抽出来交给我,“喏,就这张。”    
    这是一张四个角都有些卷起来的发了黄的彩色照片。照片中海蓝的身影差不多占去了画面的一半。她身着一件嫩蓝的茄克衫,半侧着脸,端坐在岸边的礁石上,面对着深蓝的海水,用一种和她年龄完全不相匹配的有些忧郁的神情在沉思。她容颜的白净和美丽也是显而易见的……尤其她的额头、鼻子和下巴,粗略看去,真的很像是我一个孪生的妹妹。    
    某种意义上,因为这张照片的缘故,一下子拉近了我和常道间的距离。我甚至也暗自庆幸,我会遇到一个只求守护、不图索取的异性的长兄。如果一切真如他所说所想的那样处理,我的备感疲惫的身心今后至少也可以有所依托,我的风雨如磐的精神故园至少也还可以透进一些天外的阳光了……    
    所以,当他忽然朝我咧咧嘴角凝眸一笑时,我也在心里拿定主意———我要还给他一个真实不虚、情深意笃的亲妹妹。    
    打那以后,似乎并没有做任何刻意的努力,我和常道就很自然地进入了各自的角色。我们虽然口头上依旧是直呼其名,但心里却早已是兄妹相称。这种关系陪伴我们度过几年欢乐、愉快的时光。    
    我也在常道的身上捕捉到一些与吴源很不一样的气息。同样是男人,而且都很有才气,但吴源的才气比较外在,像是勃勃喷发的水蒸气,总想推动历史和现实的车轮滚滚向前;而常道呢,他的才气则像炉膛里的火,虽然炽烈,却很内敛,似乎只求能炼出长生不老之丹……吴源是积极入世的,常道多数时候却是在作出世之想……所以,他显得很洒脱,遇事率性而为,很少心为形役。    
    他也常常开导我不要太介意生活中许多不如意的事,要“境为心转”,而不是“心为境转”……然而,我也清楚,他对生活、生命尽管看得很开,对感情却少有地执著。不谈海蓝在他心里的分量,就说他对我生活上的种种细致入微的关怀,也不是一般男人可以做得到的。    
    我有时候会想,我哪来的这种福分,值得常道对我这样体贴入微、关怀备至?就因为我和他的妹妹海蓝长得很像,或者如他常常所形容的,我们是一支“并蒂莲”?然而,一个男人对一个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女子如此眷顾,就真的不怀有一丝一毫的杂念和其它隐秘的动机?倘如此,他还是一个男人吗?……    
    我也想过,我的这种疑虑也可能是肇因于我潜意识里其实并不愿意把他想像成一个圣人,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人。某种意义上——也可能我自己并没有意识到——我其实是很希望他对我能有些肌肤之亲的,比如说有时能吻一吻我———哪怕只是蜻蜓点水,或者拉一拉我的手,捧一捧我的脸,抚一抚我的头……我们毕竟不是……回忆起刚来美国时和大布鲁斯在一起相处的那些日子,相较之下,我倒觉得大布鲁斯更有另一种异样的真实和可爱了。    
    有时,我也忍不住扪心自问:“石玉啊,石玉,你这是怎么了?你怎么变得这么下贱,这么没有理性?”    
    我真想哭,好好地痛哭一场。    
    其实,我早就哭过了。有多少个不眠的长夜,在对自己身体醉生梦死的自残过后,我会蜷缩在被窝里,忽而双手揪着自己的头发,忽而捂着自己的脸,嘤嘤而泣,泪湿枕巾和床单……    
    我痛苦地感到:我不能爱,不可以爱。    
    我的直觉也反复告诉我:爱———我当然是指男欢女爱———于我总是祸水,并且还会毁灭我。    
    我不明白在遭受了那么多的打击、磨难和困扰后,我为什么还会这么痛苦地爱上常道?    
    我一旦有了这样的念头,心思忽然完全不对了。    
    我也是从这个时候起,才对seduce(诱惑)这个英文单词有了更深切的体会和认识。    
    也似乎始终有个促狭鬼躲在暗处,千方百计地怂恿着我,要我以种种女人的手段去将常道的心思拉离开兄妹关系的既有轨道。    
    然而,我无论如何做不出。    
    在外人的眼里,我一直是个沉静稳重的女子,我给人的整体印象,也有一种“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清高和孤傲。所以,我还学不会轻佻,也早过了撒娇发嗲的年纪。我也不能直言不讳地去问常道:“除了把我当妹妹外,你还能把我当一个女人来爱吗?”    
    倘若常道这样回答我:“可以,如果你是个一切正常的女人的话。”那我岂不是自取其辱吗?    
    还有,就算常道也爱我,我也预备好了再去做一次手术,但能保证一定会成功吗?    
    但我也在心里默祷:心诚能使石头开。    
    我在这样的想法的驱使下,一次电话里约常道在来年春暖花开之际,一起去欧洲旅游。一方面,我希望能有一段完整的不为世俗的杂事纷扰的清静时光,和他无忧无虑、快快活活地呆在一起;另一方面,我也想借机对他作更进一步的近距离的观察,以便能对他有更全面的了解,从而最后作出至关重要的决定……


第二部分:我不可以爱保密的手术

    从欧洲回美国后没几天,尹华忽然从旧金山打电话来,告诉我她已经来美国了。    
    我本来一回美国后,就积极地翻阅《华人工商》电话号码簿以及当地华文报纸的广告版,希望能多获得和了解到一些有关妇科医生和医院医疗条件方面的资料和信息,以便能早日确定下一位医术高明、经验丰富的医生为我主刀。我也拿定主意:手术前、手术中、手术后都十分谨慎地保守秘密,既不让常道知道,也不对我在赌场里新认识的几个要好的小姐妹走漏一点风声……这样,我才可以在万一失败时从容地进退。    
    但尹华的突然到来,多少干扰了我的战略部署。    
    尹华本是个见到风就是雨的人,电话中听说我的休息日是星期四和星期五(也就是后天和大后天),马上就在第三天一早乘头班飞机赶来洛杉矶。    
    我们在客厅里新买的白条绒布沙发上稍坐了一会儿,重逢的兴奋很快就消失得一干二净。我熬不住哈欠连天,只得对尹华实话实说:“对不起,我太困了……”便回到里间床上再去躺一会儿。    
    晚上的聚会因为添了大布鲁斯也变得分外有趣和热闹。他和常道比试着讲故事,说笑话,中英混杂,有时还忽然冒出几个“八嘎”、“瓦卡里马喜大”之类的日文单词。尤其大布鲁斯,稍稍喝了点酒,更摇头晃脑起来,后来还口口声声地喊我:“来,老婆,喝一口。”又对常道叫道:“小舅子,干杯。”    
    “那你怎么称呼尹华呢?”常道笑着问。    
    大布鲁斯于是摸着头想了想,忽然用公叉叉了一块刚刚切下的牛肉条,满面笑容地送到尹华面前的盘子里,道:“小姨子,来,吃肉!”    
    尹华马上皱起眉头,耸起肩膀,同时又摇起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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