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禁女-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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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华马上皱起眉头,耸起肩膀,同时又摇起脑袋。
“怎么,亲爱的,你不喜欢吃我的肉?”大布鲁斯头一低,嘴一抿,装作失望地问。
我和常道便都止不住笑起来。
大布鲁斯被笑得一头雾水,蒙蒙然地望望我们,又望望尹华,道:“我说错什么了吗?”
尹华接口道:“没什么,你什么也没说错。我是喜欢吃你的肉,只不过这块牛肉实在不是你的肉,不然,我早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我和常道听毕,熬不住又大笑起来,但立时又抑制住,同时前后左右环顾了一番,生怕会打搅了邻近餐桌上的客人。
大布鲁斯于是又问常道:“小舅子,听说你们中国男人总是特别喜欢自己的小姨子,这是为什么?能告诉我吗?”
常道愣了一下,正不知如何作答,尹华忽然冷笑一声,接口道:“你干吗老是叫他小舅子小舅子的?错了!”
“依你说,该叫什么?”大布鲁斯又糊涂了。
我和常道也都一齐将目光投向尹华,不知她葫芦里又卖什么药。
尹华便将目光朝向我:“你得问你的前妻啊。”
我于是忙瞪尹华一眼,继而对大布鲁斯说:“别听她瞎说。”又吓唬他道,“当心我这个妹妹,她可是个小巫婆,会给人催眠的。”
大布鲁斯听了,却十分高兴:“真是这样吗?那太好了,我早就听说你们东方的巫婆很厉害,也很能干,还从来没遇到过呢。好吧,现在就试试?”
我的疯劲儿也上来了,于是极力怂恿尹华道:“快,先给他放电!”
尹华也真逗,马上放下手中的刀叉,端坐着,满面笑容地朝大布鲁斯一下一下地眨巴起媚眼,并嗲嗲地问:“你受得了吗?”
大布鲁斯马上叫起来,“不行,不,我……”忽然就要向后倒下去,弄得常道吓了一跳,忙从旁扶住。
那晚过后,我和常道都发觉,大布鲁斯看尹华的眼神忽然有些异样。
尹华在我这里住了一个星期就又回到旧金山她的同学那儿去了。
她走后的一段时间里,我和大布鲁斯之间发生了一点故事。
那是尹华走后的第二天,我下班后在单位的停车场上,不当心踢着一块水泥路障,摔了一跤,扭伤了右边的脚踝。大布鲁斯知道后,连续两个星期一有空就赶过来为我做针灸治疗。我本来可以用我的医疗保险去找脊椎神经科医生做物理治疗的,但不忍拂了他的意,就由着他去了,好在他多少也可以从我的医疗保险里拿到一点钱。
但在我们独处的时候,我发觉大布鲁斯已然有些变了。他虽然仍很“绅士”,言语间却多了些油嘴滑舌,而且特别爱开一些和性有关的玩笑,说一些和性有关的笑话。
他的这些笑话让我听得有些着恼,可也刺激着我身体某些敏感的神经部位,但是,想到他曾经给过我的和正在给我的巨大的帮助,我也就不便发作,只得一笑置之。
那天,他从我大腿和脚上起了针后,我试着在铺上蹬踏了几下,又站起来走了走,竟觉得已经完全好了似的。我满面笑容地对他说声“谢啦”,拉过丢在床畔椅子上的裤子便往身上套。然而,大布鲁斯却手一伸,拦住我,道:“慢着,你不是说这两天很疲累吗?我再帮你做一个全身按摩,让你好好放松放松。”
他的话一下子勾起了我与他一起生活时的许多回忆,尤其他粗粗的肉肉的手指在我身上时快时慢、时轻时重地推按着,让我身上每一片肌肉和每一根骨节都舒适得失去自制的感觉,重又鲜明地活在心里。我点点头,但又道:“你还有时间吗?”
“有的,没关系。”他说。
我将上衣也脱了,只留一件胸罩,然后从浴室拿过一条浴巾遮盖在身上,先是面朝下趴着后来又根据大布鲁斯的指示仰面朝天躺着……
他温热的手指很像是根根耙犁的齿,在我身体的每一个部位细致地耕耘着。开始有些用力,像是在深耕,渐渐地就又成了细作,手指似有似无地在我的身体上走行,后来则长时间地在我的手心手背和足底轻轻地捏摸着……
我不觉迷迷糊糊地睡去,并且小寐了一场。
第二部分:我不可以爱热烈的响吻
我后来还做了一个不长不短的梦,梦里我大腿的根部总是被一根鸡毛似的物质轻拂着,且不断地发散着一丝丝温柔而甜蜜的气息。渐渐地,我的整个身体也像是浸泡在一池陈年老窖中……
但忽然,似乎有一头长毛的猪一下子挤到了我的大腿间。我醒过来,饧着眼看过去,原来是大布鲁斯!
我恍然大悟,身体禁不住一抖。
“你——感觉——好吗?”大布鲁斯忽然满怀期待地问。
我忽然完全糊涂了,也不知道究竟该怎样来界定大布鲁斯刚才的行为。真的,他到底是我身体的侵犯者呢,还是一个满嘴濡湿的施与者?
他见我一反常态,长时间不说一句话,有些惶惑了,跪着凑近我,闪烁着两眼,又嗫嚅着问:“真的,你到底好不好?我是说,你有快感吗?”
“当然。”我说,忽然朗声大笑,又道,“看来,我真得赏你点什么。”
“赏?真的?”他忽然眼睛发亮,并朝我期期艾艾地探过头。
我想也没想,抬手给了他一个耳光。
然而,就在他惊慌失措地抬手捂住被打的一半脸面之际,我却猛然抱住他的头,并将我的嘴唇紧贴上他另一半的面庞,同时作了一个不亚于刚刚那个耳光的热烈的响吻。
我心知:有这样一个清脆的耳光,已足以抵偿我所受到的侵犯;而随后的这个响吻呢,则一笔勾销了我对大布鲁斯一切经济和感情的负债……
我和大布鲁斯之间发生这段小插曲后的第二天,尹华从旧金山给我来过一个电话,说她很喜欢美国,尤其加州,决定留下来,并且已经请律师转好学生签证,不回日本或者中国去了(她那时使用的还是中国护照)。
我当时以为她从此便在旧金山落脚了,不想几个星期后,闹哄哄的赌场里,我在牌桌上不经意地一抬头,忽然看到她和大布鲁斯正携手朝我这边走过来。看到我,他们双双扬起手……
大约一刻钟后,有人接班,我急急地端起放筹码的铸铁托盘从桌上下来。举头四顾,发觉他们原来就站在我身后不远处。
“你什么时候又回来了?”我一边走一边问身旁的尹华,眼睛则不住地打量着走在她另一侧的大布鲁斯。
“呀,有几天了。”尹华有些支吾地说。
“有事吗?”
“没什么特别的事,因为是星期六,大布鲁斯也休息,我们出来逛逛,顺便看看你。”
“你们?”我望望他们俩,心中的疑团不由一个接着一个……
尹华这时也显得少有的不安,甚至有些忸怩起来。
还是大布鲁斯从隔着尹华另一边的沙发上探过头来,幸福满面地向我道:“我们是来告诉你,我们同居了。”
“同居了?”我这一惊非同小可,好半天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可是再一想,虽然是意料之外,毕竟也还在情理之中,而且早有蛛丝马迹可寻。我热情得连我自己都觉得很夸张地对他们俩说:“那真是太好了。恭喜恭喜!”
我偷偷问尹华:“告诉我,你真爱他吗?”
尹华微微一愣,忽然神秘地笑了,接着又在我的手背上轻轻拧了一把,将嘴唇凑到我的耳边,悄悄地道:“你不知道,他好棒哦。”
我陡地觉得脸上一阵燥热。
与此同时,我忽然仓促地做了一个决定:我要将我的手术时间尽可能地提前。
那天下班时,我向领班预先打了招呼:说我下星期打算去医院做阑尾炎手术,工作上的事希望他能预作安排。
而那晚开车回家的路上,我心里也渐渐升起一个越来越强烈的潜在的愿望———有朝一日,我要亲口对尹华说:“……知道常道吗?他呀,什么都是最棒的!”
我那里终于又一次被打开了。
值得庆幸的是,我在三个月后再去医生那里复查时,医生用一种十分肯定的语气对我说:“手术肯定是成功了。而且,我可以负责地告诉你,你那里再也不会长合起来。”
我听了这话,当着医生的面,并没有表现得特别惊喜,只是平静地说声“谢谢”。但是,一出大门,我再也按捺不住,一蹦三尺高地欢呼雀跃起来……
我激动得无法开车,因为我发觉手总是在颤抖,而且总是走错路。我没有回家,而是在附近一处公园的路边停下,打开车门冲出去,跑到开阔、空旷的草地中央,张开双臂趴在地上“呜呜”地哭起来。
后来,在离开了这处公园后,我还是没有马上回家,而是开着车一个人跑到圣马里诺市后面的山上去了。
攀上山巅,我站到一块巨石上,俯瞰苍茫的大地,模糊的城市,茂密的树林,深邃的峡谷……顿觉心潮澎湃……
忽然,天风浩浩荡荡地从四面八方涌来,纷扬起我秀丽的长发。
我禁不住张开双臂,朝宇宙深处大声喊叫起来:
“解——放——了!我——解——放——了!”
于是,似乎不仅仅是山鸣谷应,我的灵魂里也响起了一片吟吟的回声:“解——放——了!我——解——放——了!”
然而,让我始终不得其解的是,我的身体虽然“解放”了、“开放”了,但我挚爱着的人,常道,自此却与我一日日疏远了……
我决定要找常道好好谈一次,至少也要让我能为他分担一些忧愁。
第二部分:我不可以爱我的生日
正好我的生日快到了,这个日子他平时比我自己记得还牢,总是要和我一起相聚,并给以祝福的。我耐心地等待着这一天的到来。为了能和他两个人呆在一起,清静而没有妨碍地说说话,我找借口推托了几个要好的小姐妹打算为我做生日的提议。
这天傍晚,他早早地就到了,一手拎蛋糕,一手捧鲜花。
我也早已在家里准备了八九个菜,并备了两瓶红葡萄酒和一瓶XO。房间里,主要是客厅,我也精心重新布置了一番。
进门后靠房门一侧的墙壁中央,我将原来的中国山水画收起来,换了一幅一位新结识的中国画家送我的临摹之作——梵高的看上去总是在燃烧着的《向日葵》;与《向日葵》遥遥相对,餐桌一侧的墙壁上,挂上了常道从欧洲回来后不久写给我的一个条幅——“和光同尘”。这几个毛笔字,常道是以谨严的隶书写就的,它们仿佛几只冷静而略带疑虑的眼睛,始终隔着虚空凝视着对面墙壁上那一团热烈而旺盛的生命之火……
“这幅画和这幅字这样挂着,好像有些不协调,甚至还有些矛盾嘛。”常道进屋后,把蛋糕放在茶几上,展眼朝两边望了望,一本正经地评价道。
“这世界上,东西方本来就不协调,而且充满了矛盾和冲突……”我接过他另一只手中捧着的鲜花,含笑作答。
常道也微微笑了,道:“这么说,原来你是成心要在家里看东西方的热闹……”
“是啊,一半的世界怎么热闹得起来呢?”我将他带来的花插放到吧台上的花瓶里,扭过头含情脉脉地望他一眼,意有所指地说。
他约略一愣,突然一改轻松幽默的语调,预言似的道:“没有完整的世界,没有。完整的世界只是幻觉……”
“那就让我们今晚只呆在这幻觉中,不掺进任何的沉重,好不好?”我不失时机地说。
我们终于面对面在餐桌前坐下,各自面前斟了满满一高脚杯红葡萄酒。
常道开始时还有些犹豫,我对他说:“今天日子有些特别,要按我老家过九不过十的规矩,我这也是三十大寿了,是‘而立’之酒。你就尽情喝吧,不能开车回去就睡我这儿的沙发上,或者……”
“行,我祝你寿比南山!”常道想了想,朝我举起酒杯。接着,他宽衣解领,做出一副一不做二不休的架势,放胆开怀畅饮起来。
酒过半巡,我们都已经有些面红耳赤,我看时机成熟,便放下杯箸,问道:“你最近是不是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
“没有啊,没什么。”常道说,很显然是在掩饰。
“从伦敦回来的那晚,你说过你爱我,而我,你也知道的,一心在你身上。可是,你心里有烦心的事为什么就不肯对我说呢?你要知道,看着你忧愁,我心里实在不好受,真想能够为你分担哪怕一点点……”
“……”常道完全不说话了,两眼一动也不动,热烈而痛苦地盯视着眼底的酒杯。
“告诉我,好吗?”我又说。
他抬起头,嘴唇动了动,终于道:“石玉,今天是你的生日,我真的不想破坏你的心情,还有这么好的气氛——”
“不要紧的。你要是不说,倒可能真的会破坏了我的心情。”我继续催他。
“……嗯,我总是在想,一直在想,也许……我们最好还是像以前一样,以兄妹相处。这样,我会更习惯……”
我吃了一惊,根本弄不清楚在我手术已经完全成功后的今天,他为什么还有这种念头,忍不住道:“可是,你说过,你爱我的呀。而且很爱很爱……难道那是骗我?”
“不!”他坚决地摇摇头。
“那——你这究竟是……”我忽然深感困惑了。
常道回避了我的目光,低下头去。
“不说了,快吃菜吧。”我心里忽然有些酸楚,可我脸上还是强作笑容,并往他面前的盘子里叉送了一只百叶包。然后,我则自斟自酌,把酒当可乐一口接一口地喝个没完……
“你不能再这样喝了。”到后来,常道不得不离开自己的座位冲过来夺我手中的酒杯。
但我这时的执拗劲儿已经上来了,一把甩开他的手,也不看他,半是顽皮半是恼怒地说,“别管我,我今天想怎么喝就怎么喝……”又喃喃自语道,“假的,原来都是假的。早知道……”
常道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勉为其难地继续劝慰我:“石玉,不要这样,不要,这样对你身体不好……”
“你还关心我的身体?”我不由得苦笑了,扭过头,眯缝起眼睛望着他。
“当然,你的身体比我的更重要。”他很肯定地说,目光冷静而沉着,但又像是在向我哀求。
“算了吧,”我却不领情,顾自伤感道,“你也不用说再回到什么从前的兄妹关系去。要回就回得再彻底些,回到从前不相识的时候去吧。我也不是你的什么妹妹。你的妹妹是海蓝。我只不过是个替身,是个傀儡,是个你强要我扮演的角色……”我越说越激动,眼圈马上就潮热了。
“不是,不是这样……”常道说,显然有些不知所措,忽然又摇摇头,咬咬嘴唇,颓然地叹口气,道,“我怎么才能让你明白,怎么才能……”
“怎么才能什么?怎么才能让我更伤心?”我此时的话已经很有些不讲道理了,但我还是忍不住沿着情绪的索道不踩任何刹车地飞速滑下去,“你明明知道的,我为什么要去做手术……你也知道,为了这,我担心受怕了整整三个月。可是,现在我一切恢复正常了,你却突然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