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屋2005-12-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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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屋絮语 书屋絮语 古 今
学界新论 变与不变——中国历史之宿命 王文元
灯下随笔 千秋不死的魂魄 李元洛
灯下随笔 大师之隙 戴庆华
说长论短 乌托邦里的性和家 马少华
说长论短 倾斜与平衡 曹希岭
说长论短 淫恶与淫美 唐思源
前言后语 日记与史学 罗以民
书屋品茗 盛世文网的血泪 邵 钰
书屋品茗 经济学视野里的中华文明 赵 敏
书屋品茗 挑战毕加索马立诚
其人其事 姐妹歧途 王开林
其人其事 亨廷顿:保守的自由主义者 陈昌升
专栏集萃 性格卡片(之六) 周泽雄
错读儒林 编书的闹剧 陈四益 文
黄永厚 画
补 白 胡适的“不讲情面” 陈 远
补 白 楼适夷和诗讽汉奸 李 珂
封 二 中国人的膝盖骨黄永厚 文画
封 三 兴犹未尽 韩 羽 文画
《书屋》2002年第十二期
作者:未知
书屋絮语
书 屋 絮 语? 古 今“一个能思想的人,才是一个力量无边的人。”当咀嚼巴尔扎克这句名言时,记忆的快门爆响的是历史深处思想者高大的背影。
阿基米德宣称:给我一根杠杆,我可以撬动地球。
……
是啊,文明史上,在波诡云谲、起伏跌宕的沧海桑田中,哪一惊心动魂的场面,哪一灿烂百世的剪影,哪一响彻云霄的细节……无不是带着灼热与火焰思想的碰撞、融汇、涌流、喧嚣、奔腾,使其定格为永恒的一瞬。
思想是青春,能燃烧生命的激情。
思想是向往,能澎湃生命的力量。
思想是信仰,能澡雪生命的情怀。
这么说,或许有人会惊惑于思想的奥秘和魅力。难道不是吗?只要你慢慢回首人类从远古踏来的一行行歪歪斜斜沉重的足迹,只要你稍稍一瞥自己走过的一串串蜿蜓曲折的漫漫旅程,又何尝不深深感喟思想的博大和强劲呢?是苦难酿造的思想,人类才逐渐摆脱愚昧和黑暗,是艰辛分泌的思想,生命才逐渐拥抱幸福和美丽。
月白风清的时刻,辉煌的灯光映照着年青学者孜孜不倦的身影,手中翻卷着哗啦啦的书声,轻击着午夜的寂静,而汹涌的心海未必不荡漾思想的涟漪?
端坐于宽敞明亮的大教室里的莘莘学子,沙沙的笔尖追寻着讲台上的精彩描述,在默默的注视中,思接千载,视通万里,而勃跳的心胸未必不回响思想的潮音?
……
在温暖阳光的照耀下,在甘甜春雨的滋润下,在潮湿春风的抚摸下,这些日夜拔节的鲜活的思想会划破流云,刺穿阴霾,茁壮成枝繁叶茂、巍然挺拔的参天大树,昂首于电闪雷鸣之下,立定在苍天大地之间。
思者无畏,行者无疆。让行动插上思想的翅膀吧!风靡世界的《果壳中的宇宙》何止是阐释和描绘浩瀚寰宇的深邃与玄妙,其实,它是一位长期瘫卧病榻的著名科学家霍金先生,忍受残损身躯的折磨和困扰,驰骋思想的跑马场。
无情的时光早已将逝去的日子化为年复一年的一岁一枯荣,但无法风化先哲们仍萦绕耳畔的箴言:我思故我在!
封面书影介绍——《东方杂志》《东方杂志》创刊于一九○四年(清光绪三十年)三月,为大型综合性刊物,上海商务 印书馆编辑出版。一九二○年至一九四七年七月为半月刊,其前后则为月刊。每年所出各期合为一卷。中途曾三度短暂休刊,至一九四八年十二月共出版了四十四卷,为中国近现代期刊史上连续刊行时间最长的大型杂志。
该刊初“以启导国民、联络东亚”(创刊号载《新出东方杂志简要章程》)、反对西方为宗旨,自一九一一年进行大改良后,则一改此偏狭宗旨,对欧美诸强国的外交动向及政局变化给予积极的关注与评介。刊载范围初为社说、谕旨、内务、军事、外交、教育、财政、实业、交通、商务、宗教、杂俎、小说、丛谈、新书介绍十五个门类;后与时俱变,除上述门类外,又涉及法律、哲学、伦理、心理、历史、文学、地志、理化、博物、农工等,而删去谕旨等过时门类,内容极为庞杂,“杂志”之名名副其实。编次方法及版面安排亦颇有特色,如以首论说、次史事、次章奏、次公牍、次规程、次新闻、先国内、后国外为序;且每类无论多少,均各自为页,不相搀杂,以便读者日后分钉成书。稿件或延请名家撰写,或自东西洋杂志转译,或广从官民各种报刊选载。先后任编辑者有孟森、陈仲逸(杜亚泉)、钱智修等。
初为大三十二开,十余万字,一九一一年后改为十六开,约二十万言;每期卷首另加精美铜版图照四至十幅;全册用洁白洋纸装订。以其篇幅大、信息多、装潢好、售价低而颇受读者欢迎。
(万方 文)
变与不变——中国历史之宿命
——为中国历史研究提供一个思路
? 王文元
纵观中国三千年文明史,可以发现,中国历史是沿着变与不变这样两个轨迹展开的。变与不变,蛇走蛇路,龟走龟路,各行其道,形成了举世不可匹敌的中国历史一身而兼两种相反性格的奇迹。中国人好变而又好不变,常常在变中保守着什么,同时在不变中丢失着什么;常常在该变的场合不变,在不该变的场合变。说中国人爱变的与说中国人不爱变的几乎可以形成同样强大的两个阵营,并且难分伯仲。中国历史的这一宿命把现代化大潮引入到了“单行道”上,——现代化只是激扬了中国固有的“变”的性格,几乎丝毫没有触及“不变”的性格,并且不变的性格因现代化浪潮的冲击、洗礼而变得更加固执了。
放眼寰宇,每一个国家都有其鲜明性格:英国人保守,法国人激进,日本以善于吸收外来文明著称,美国以善于创新发展出奇,德国人崇尚哲学理性,印度人敬畏神灵……凡此种种,都是其来有自,一以贯之。意大利人喜欢古代建筑的传统,连法西斯墨索里尼也未能改变之。反观中国却不然。漫长的历史似乎梳理不出一条主线,人们不能像梳理英国、法国、日本、美国、德国、印度历史那样,简练概括出中国历史以及由其所产生的中国人的性格。每一代人,不是毫不吝惜地解构前人创造的文明,就是随前人而俯仰,把变易的可能性压缩至零。
比如,春秋战国时代的灿烂文明,并没有在多大程度上遗泽后人。春秋战国时期的“礼崩乐坏”迅速地把其前一千多年的有明确记载的文明以及脱文字文明狠狠地甩出了历史的战车,只残留下一些玄妙高雅的文字。秦皇嬴政书写了新的历史篇章,中国同时也陷入了无穷尽的乏味的怪圈循环之中。汉朝真正奠定了中国人的性格,把中国人称作“汉人”倒是名至实归。自汉起,江山姓氏之变成为百变之首。这个“变”虽然被罩上了“汤武革命,顺乎天而应乎人”的光环,但却以千百万人的牺牲为代价。一次“变”即一场灾难,大兵如市,人死如林,白骨露野,血流漂杵,每次都要形成“中野何萧条,千里无人烟”的惨状。成功的“王”与失败的“贼”,哪一个不是杀人不眨眼?项羽坑降卒数十万而脸不变色(对项羽的全面评价是另一个问题);黄巢不问青红皂白逢人便杀,见人便砍;朱元璋炮打庆功楼,把功臣一网打尽;张献忠杀人塞河,血染江水;洪秀全为杀东王杨秀清一人而让两万人血染萧墙……中国人一茬茬被灭绝着,又一茬茬再生着。东汉末年黄巾起义时,中国人口约五千万,经过近百年战争,到司马炎建晋时只剩下了九百万。太平天国运动致使大清人口减少近一亿,差不多为人口总数的三分之一。哪一次争夺江山不是让百姓“析骨为爨,易子为食”?谁曾过问:白骨成丘山,苍生竟何罪,战祸连战祸,何年是终时?谁曾认真思考过:改变江山姓氏之举,除了为一个人提供了政治游戏的极品享受而外,对芸芸众生究竟有何裨益?学者文人都在进行“天有耳乎?”“天有姓乎?”“人性恶乎?”“人性善乎?”“生而知之乎?”“习而知之乎?”之类的无谓争论,却没有人认真研究过如何能让战争少些(只有杨朱、墨子等少数人研究过,但并未引起后人足够重视)。战争还不过是皮相。更值得注意的是,在走马灯似的江山易主的表象背后,蹲踞着一个“虽千军万马吾往矣”的不变之理。这个不变就是治国的道统与治人的礼教。千百万人头在天平的一端,“不变”则在天平的另一端,人头一端被高高地翘在了空中,向人昭示着它们对历史走向与格局的无足轻重。
治国之道统,简言之即人治之倚偎。规范行为的礼教,简言之即精神之枷锁。儒家也好,法家也罢,都是为这个道统与礼教服务的,只是操作上各有不同而已。人治不变,人权与民主无从生焉。人治及其为之服务的礼教之“不变”引发了一系列恶习、恶俗的“不变”。比如草菅人命、漠视人权自古如斯,沿袭了几千年,没有变易,直到二十世纪仍是“天子一跬步,皆关性命”的人治模式。荆轲为了刺秦王的需要,连商量都没有,就取下了樊於期的头颅。秦始皇修陵寝,成千上万的劳工被活活封死在陵寝中,成为陪葬品。公元86年,六十八岁的汉武帝决定立六岁太子刘弗陵继其大统。为防止大权旁落,遂将其母钩弋送入监牢,随后赐死。被誉为贤明帝王的李世民为了皇位也残忍地杀死了胞兄胞弟。明初,巨商沈万三斥巨资赞助朝廷修城墙,却无缘无故被满门抄斩。康乾盛世仅仅限于经济的繁荣,道统上仍然是“黑云压城城欲摧”。乾隆一面称“朕从不以文字罪人”,一面大兴文字狱。一场文字狱足以断送文人士子的性命,重者还要株连到家族。民国替代大清,可谓天翻地覆,然而也未能打开“不变”之锁。民国打出共和的旗幡,生命并未因此而受到应有的重视。继宋教仁被袁世凯刺杀之后,生命一次次在没有阻力的情况下被草菅,被蹂躏,被涂炭。
从某种意义上说,“文革”非什么新鲜货色,乃不变的人治礼教的翻版而已,但凡人治发生些变动——哪怕微小变动,“文革”也不会如此毫无阻碍地展开。从造反有理到革命无罪,从喊万岁到个人崇拜,从语录到最高指示,从大批判到牛棚,从文字狱到政治帽子,从破“四旧”到全国八个戏、一个作家,从活人取肾到割断喉管,从斗批改到白卷先生……所作所为几乎没有一样带有创造性,都是“不变”的历史宿命的写照。“文革”什么也没有“革”,只是顽固地守卫着“不变”而已。然而,我们不变,周围的世界却在日新月异地变。就在我们牺牲着人的性命与尊严时,世界却做着相反的运动——权威由一个人渐渐分散转移到众人那里,人的尊严与价值日益被凸显出来。“二战”时,名将巴顿将军巡视伤兵医院,他发现一个伤兵根本没伤。巴顿问:“你怎么了?”“伤兵”回答:“我得了战争疲劳症。”巴顿听罢大怒,打了小兵一耳光:“你这懦夫,怎配和受伤的英雄住在一起!”没有想到,这一巴掌打出了麻烦,媒体把矛头对准了巴顿,群起而攻之,使他难以招架。事后巴顿愤愤地说:“当时我真该亲吻那个小兵才对。”巴顿也气不得,在尊严和权利上,巴顿与小兵是平等的,事情演变的结局就是如此。在人格面前,将军的权威受到削弱,小兵的尊严得到提升。
“不变”的训谕最晚也始于《诗经》:“匪今斯今,振古如兹。”(不是今天才如此,自古以来就如此啊)千年不变的人治礼教数不胜数,举其荦荦大端者,如“以吏为师”、“法先王”、“唯上智与下愚不移”、“见贤思齐”、“不愆不忘,率由旧章”、“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政者正也。君为正,则百姓从矣”、“国之所以治者,君明也;其所以乱者,君暗也”、“其人存则其政举,其人亡则其政息”、“内圣外王”、“发号出令,云行雨施”、“易俗去猛虎,化人似驯鸥”、“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天下有道,则庶人不议”、“防民之口,甚于防川”、“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臣事君以忠”、“天不变道亦不变”……
朱熹说,孔子的儒学未尝一日得行于天下,这是事实。儒学确实在不断地变着,经董仲舒、“二程”、朱熹、王阳明等人之手,两千年过后,已经面目全非。但是就在儒学不断变化的同时,人们仍然“论必据迹”,万变不离其宗,因此上述的人治理论精髓虽千年而丝毫未易。
“以吏为师。”两千年来,官吏一直充当着民之师、官吏是“为师”的充分必要条件,未取得“吏”的资格,是不能说三道四的。至于普通意义的“老师”,所要做的不过是重复“吏”的话而已。
“法先王。”尊崇先圣的做法,并非为中国所特有,柏拉图也尊崇远古的社会。但中国几千年一直坚持此道,这点确实是举世无双的。先王被神化,被圣化,被作为一种权威的政治范式。每一个朝代都把开朝皇帝谥为“高祖”、“太祖”(意为最高权威),把“祖宗之制不可改”奉为定规。
“唯上智与下愚不移。”主要表现在:布衣庶民没有发言权,需要由“吏”来教化;上层劳心者不仅占据权力,而且占据真理与尊严;血统论(“文革”中的“老子英雄儿好汉,老子反动儿混蛋”是也)。这句话中“唯”字有问题,“不移”的何止“上智下愚”哉?
“见贤思齐。”这是一种古老的统治术,最早见于《论语》“见贤思齐焉,见不贤而内省也”。目的是通过“贤”的示范,齐一人的行为,确立道德范式。寻求参照与选贤成为中国的一个传统惯例,离开这两个东西便无所措手足。道德可比乎?钱穆先生一语中的:道德是不可比的。既然不可比,“见贤思齐”的范式效应自然也就“醉翁之意不在酒”了。
“不愆不忘,率由旧章。”这是赤裸裸地鼓吹人治礼教之永恒。中国两千年大一统皇权专制社会,一切“变”归根结底都是为了“祖宗之法”“不变”的。虽然“祖宗”的姓氏走马灯似的变化着,但无论何姓氏,一律按照“旧章”办事却是铁则。切不要以为“旧章”仅仅是“高祖”、“太祖”之类留下的遗产,更有千年不易的“成制”与惯例。
“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即通常所说的愚民政策,乃人治之需要。日本明治维新成功、中国戊戌变法失败,首要原因就是日本的教育经费投入多,民众素质高,中国则教育经费投入少,民众素质低。“文革”中就有“知识越多越反动”的说法。个人统治与社会文明,鱼与熊掌不可兼得也。
“政者,正也。君为正,则百姓从矣。”“万机决于君”与“万机决于民意”的现代政治准则大相径庭。孔子也好,韩非子也罢,其理论都是为了提醒统治者“君为正”的。但世间并不存在保证执政者“正”的机制。民不议政,政是“正”不了的,所以现代政治要把治国者置于能够保证其“正”的机制之下。
“国之所以治者,君明也;其所以乱者,君暗也。”这句话是实,孟子的“民贵君轻”是虚。客观上确实如此,所以才有“五百年必有王者兴”的奇谈,“文革”中也才有一千年出一个“天才”的怪论。
“其人存则其政举,其人亡则其政息。”这是人治的标准诠释。政治的“举”与“息”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