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湾通史-第8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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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谢去。傻自负伤后,遂不能人,而彪亦不敢再暴于邻里。嘉义知县某,素
贪墨,罢官,归装数十具,中有小箧,以三人列械行。豫谂为珍宝,直前推
三人,皆跌数十步外,夺箧行,护勇追之,莫能及。豫既得巨金,散穷民,
惠者众。光绪八年春正月,巡道刘璈移镇,派兵数营,分防鹿麻产、斗六门、
半天藔、埔尾等处,四路并进,又饬知府袁闻柝会师梅仔坑,盖豫已集众将
举事矣。官军一至,豫早遁,而搜捕甚急,每至一地,不敢留,朝止而夜行,
如是数月。一日,至所狎妓许,妓饮之,醉就枕,侦者已入。豫欲起,酒毒
不能兴,探丸亦不得,盖妓早受官赂也。至署自承,遂被戮。临刑语人曰:
“吾素未读书,不知吾之所为,视古人何若也?”
琬曰:“吾女欲嫁士流,且不为人妾,幸谢公子。”傻怒曰:“士流宁直一
钱?且嫁吾,足以光门楣,今乃拒我,吾必得之。”集佃十数人,扬械至琬
家,强夺之。琬仓猝不知所为,随之哭,路人皆愤,顾无如何也。归途遇一
人,曰:“胡不诉诸官?”琬曰:“官多昏瞆,宁管人闲事,苟诉亦无如彪
何也。”曰:“然则诉之庄豫尔。”琬曰:“豫何人,岂今之有大势力者乎?”
曰“非也。豫侠士,能平不平,往必获济。”遂从之。入山可十数里,曰:
“至矣。”时天已昏黑,茅屋中微露灯光,四围多古木,境甚幽寂,其人先
扣门,内应曰:“来者非阿摩乎?”曰“然。”琬见一少年瘦峭,目光炯炯,
而气概凜然,即伏地泣诉。豫怒曰:“是奴欲落吾手,吾赦之数矣,今若此,
翁稍坐,吾取汝女归。”即起入。是夜傻得女,欲犯之,女大哭,傻怒鞭之,
忽闻屋上有人语曰:“傻今夕花烛,何不请而翁饮,吾来索喜酒也。”傻叱
曰:“汝何人,贼乎?”彪闻惊曰:“豫也。”止家人勿声,而豫已下立檐
前。彪曰:“豚儿今夕纳妾,妾遽别其家,作娇啼尔。乃惊及足下。”曰:
“恐非娇啼,殆求免死尔。”彪变色曰:“即死何干汝事,汝岂为郭来耶!”
曰:“然。”彪曰:“我家非屈于人者,汝既来,能决一胜负乎?”豫笑曰:
“可。”彪持刀击之,七子并进。而豫已跃立案上,探丸中二纪,伤目立仆。
复呼曰:“新郎胡不进?”傻扬刃而跃,又探一丸中其阴,亦仆,余莫敢进。
豫乃语彪曰:“今日若出吾镖,则汝家无噍类矣。今告汝,速以女归。”彪
知不敌,从之。豫负女于背,约以布,一跃而逝,夜半抵家。琬得女大喜,
拜谢去。傻自负伤后,遂不能人,而彪亦不敢再暴于邻里。嘉义知县某,素
贪墨,罢官,归装数十具,中有小箧,以三人列械行。豫谂为珍宝,直前推
三人,皆跌数十步外,夺箧行,护勇追之,莫能及。豫既得巨金,散穷民,
惠者众。光绪八年春正月,巡道刘璈移镇,派兵数营,分防鹿麻产、斗六门、
半天藔、埔尾等处,四路并进,又饬知府袁闻柝会师梅仔坑,盖豫已集众将
举事矣。官军一至,豫早遁,而搜捕甚急,每至一地,不敢留,朝止而夜行,
如是数月。一日,至所狎妓许,妓饮之,醉就枕,侦者已入。豫欲起,酒毒
不能兴,探丸亦不得,盖妓早受官赂也。至署自承,遂被戮。临刑语人曰:
“吾素未读书,不知吾之所为,视古人何若也?”
詹阿祝粤族也。家住苗栗罩兰庄,地近山,时与番斗,故其人多勇。阿
祝为木工,每单身入深林中,历十数番社,番不敢害。既为马腊邦社通事,
数年,逋番■颇多,番索之。阿祝愤,谋所以并其地,游说乡里丁壮,得四
百人,约共生死,皆曰诺。当是时,马腊邦族大势强,为一方雄,而地又险
隘,乃议潜袭之,择勇者十数人,藏短刀,佯为伐木者。阿祝固与番狎,既
至,番款之,出牛酒以犒。番欢饮大醉,席地卧,阿祝与十数人者亦杂处其
间。夜半突起,持一木杵,自击杀番,毙七八人,众亦出刃。番惊寤,欲格
斗,而天昏月黑,多被殊,流血溅地上,计所歼番六十余人,余悉惊窜。阿
祝遂并其地,召子弟开垦。马腊邦社既破,乞援于白毛、阿冷、大小南势诸
社,众可千人,谋恢复。阿祝陷围数日,食渐尽,力又不敌,乃率众出。番
要之,互斗,各死伤十数人。事闻,北路抚民理番同知以阿祝贪占番地,移
彰化县捕办,下狱。其众谋救之,赂知县以免。当是时,抚巡刘铭传方行抚
番之策,以栋军统领林朝栋为中路营务处。光绪十一年,阿祝面求朝栋讨番,
而庄人之遭害者亦日来告诉,许之。四月,朝栋率栋军千人至罩兰,以郑以
金为副,统领柳泰和别率千人为后援。阿祝任侦探,出入番社,窥敌情。时
群番合,势颇振,朝栋谕降,不从。五月,分兵三道而入。八月初七日,至
马腊邦,十二日,进击,番力抗。栋军不利,且陷围,得援始免。十二年,
铭传自率亲军一百,练勇三千、屯兵三千进讨,九月破之,乃张隘路,以屯
兵三百五十人扼守,自是番不敢出。是役也,阿祝尤勇敢,杀番特甚,军中
皆呼曰壮士。
而庄人之遭害者亦日来告诉,许之。四月,朝栋率栋军千人至罩兰,以郑以
金为副,统领柳泰和别率千人为后援。阿祝任侦探,出入番社,窥敌情。时
群番合,势颇振,朝栋谕降,不从。五月,分兵三道而入。八月初七日,至
马腊邦,十二日,进击,番力抗。栋军不利,且陷围,得援始免。十二年,
铭传自率亲军一百,练勇三千、屯兵三千进讨,九月破之,乃张隘路,以屯
兵三百五十人扼守,自是番不敢出。是役也,阿祝尤勇敢,杀番特甚,军中
皆呼曰壮士。
阿蚌亦粤族,忘其姓。家住彰化龙眼林,地与番界,兄弟五人烧炭为生。
一日阿蚌病痢,辄如厕,既归,弟四人均为番所杀,馘首去。阿蚌抚尸大恸,
哭欲死,顾念不报仇,非男子。携短刀,寻血迹而行,数里,见前面有番十
数人,行歌互答,甚自得也。乃走间道,越其前。已而日暮,番就谷底宿,
各枕石卧,以布覆首,鼾声大作。阿蚌从山上瞰之,乃取一坚木,潜行,至
其间,力击之。凡十二人,皆脑破,无一抵抗者,阿蚌亦馘其首及弟首以归。
会庄人来援,惊喜备至。阿蚌曰:“吾今虽杀番,得报弟仇,死无憾。吾且
再入社,歼其族,以绝后患,公等其助我否?”众曰:“可。”分为二队,
各佩刀持枪,裹数日粮,至则屠之,阿蚌所杀尤多,香闻其名皆震伏。后卒
于家。
(三)货殖
连横曰:台湾为农业之国,我先民之来者,莫不尽力畎亩,以长育子孙,
至今犹食其泽。而经营商务,以操奇赢之利者,颇乏其人。以吾思之,非无
货殖之材也,政令之所囿,官司之所禁,虽有雄飞之志,亦不得不雌伏国中,
以懋迁有无而已。吾闻郑氏之时,贩洋之利,岁入巨万,而茫茫南土,孰非
漳、泉人之所辟者。坚苦逴厉,积日累年,故能握彼商权,以张势力。然自
郑氏亡后,漳、泉人之出洋者,清廷且视之如寇,归者有罪。海天万里,北
望咨嗟,是无异自戕其手足,而欲与人决斗也。夫国虽以农为本,而无商以
通之,则男有余粟,女有余布,利不足以及远,物不足以相供,而货殖之途
塞矣。抑吾闻之乾、嘉之际,郡中商务特盛,贸易之船,充积港内,北至津
沽,南达岭峤,挹彼注兹,以增富裕,一时号称百万者十数人,而三郊为之
纽。三郊之中,而李胜兴、苏万利、金永顺又为之领袖,多财善贾,雄视市
廛,凡地方有大徭役,莫不出而输助,可谓能知公义者矣。海通以来,外商
日至,而台人与之贸易。以吾所闻,非无二三杰出之才,足与抗衡。而斗筲
之子,数典忘祖,遂不能悉举其人而传之,惜哉!
陈福谦
陈福谦少名满,凤山苓雅藔庄人。庄濒海,与旗后望,耕渔并耦,仅一
寒村。福谦家贫,习刺舟,勤苦耐劳,数年积资数十金。乃贩米,往来各村
中,早作夜息。又数年得数百金,兼贩糖。籴贱粜贵,善相机宜。与人交,
持以信,以是生意日大,设顺和行于旗后,以经营之。凤山产糖多,配至香
港、上海,转贩东西洋,其利每为外人所握,而运费亦繁。福谦以日本消糖
巨,派人查之,知有利。同治九年,自配至横滨,与日商贸易。十三年,设
栈于此,以张贩路。其糖分消东京等处,岁约五万捏,台糖之直配日本自福
谦始。已又分栈于长崎、神户,郡治及东港、盐水港亦各有其业,兼贩布匹、
五谷、阿片。当是时,通商口岸,轮船尚少,乃自轐夹板以行,不为外商所
牵制。嗣以白糖三万担贩英京,台糖之直配西洋亦自福谦始。福谦既富,拥
资百数十万,凡中国新设公司,皆认巨股,故其产日殖。然雅善用人,各栈
当事,畀以大权,计其盈余,赏赉极厚。而英伟之才足以任事者,则不次擢
之,故人争效命,苓雅藔人尤受其惠,比户殷庶。福谦好善,多义举,行旅
之道其乡者,解衣推食,济其穷乏,故终岁无盗贼之警,亦无争斗之患,远
近感其德。卒年四十有九。
港、上海,转贩东西洋,其利每为外人所握,而运费亦繁。福谦以日本消糖
巨,派人查之,知有利。同治九年,自配至横滨,与日商贸易。十三年,设
栈于此,以张贩路。其糖分消东京等处,岁约五万捏,台糖之直配日本自福
谦始。已又分栈于长崎、神户,郡治及东港、盐水港亦各有其业,兼贩布匹、
五谷、阿片。当是时,通商口岸,轮船尚少,乃自轐夹板以行,不为外商所
牵制。嗣以白糖三万担贩英京,台糖之直配西洋亦自福谦始。福谦既富,拥
资百数十万,凡中国新设公司,皆认巨股,故其产日殖。然雅善用人,各栈
当事,畀以大权,计其盈余,赏赉极厚。而英伟之才足以任事者,则不次擢
之,故人争效命,苓雅藔人尤受其惠,比户殷庶。福谦好善,多义举,行旅
之道其乡者,解衣推食,济其穷乏,故终岁无盗贼之警,亦无争斗之患,远
近感其德。卒年四十有九。
李春生福建厦门人。少入乡塾,家贫不能卒业,改习经纪。年十五,随
父入耶苏教,信道甚笃,遂学英语,为英人役,间读报纸,因得以知外国大
势。同治四年来台,为淡水宝顺洋行买办。淡水为台北互市之埠,出口之货
以煤、脑、米、茶为大宗,而入口则煤油、布匹,春生懋迁其间,商务日进。
先是,英人德克以淡水之地宜茶,劝农栽种,教以焙制之法,以是台北之茶
闻内外,春生实辅佐之。既而自营其业,贩运南洋、美国,岁卒数万担,获
利多。光绪十三年,台湾建省,巡抚刘铭传暂驻台北,乃于城外大稻埕,新
辟市廛,而规模未备。春生与富绅林维源合筑千秋、建昌二街,略仿西式,
为民倡,洋商多僦此以居。十六年,设蚕桑局,以维源为总办,春生副之,
种桑于观音山麓。未成而铭传去,其事遂止。十七年,台北铁路成,以功授
同知,赏戴花翎。春生虽居闤闠,而盱衡时局,每以变法自强之说,寄刊各
报,至令犹矍铄也。
黄南球
黄南球字蕴轩,淡水南庄人,今隶苗栗。苗栗近内山,群番伏处,杀人
为雄,南球集乡里子弟数十人讨之,番害稍戢。会巡抚岑毓英视台,闻其事,
召见,委以抚番。及刘铭传至,尤亟亟于番政,檄募乡勇二百,从征大嵙崁,
尝一夜连破十八处,威震番界,以功赏戴蓝翎,授五品衔。南球既出入番地,
知其士腴,请垦南坪、大湖、狮潭等处,纵横数十里,启田树艺,至者千家。
已复伐木熬脑,售之海外,产乃日殖,而番地亦日辟矣。
连横曰:外舅沈德墨先生为台湾商界巨子,惨淡经营,以兴脑业,其劳
多矣。先生名鸿杰,泉之安溪人。年十三,随父赴厦门学贾。稍长,习航海,
贸易东南洋,至则习其语,凡日本、越南、暹罗、爪哇、吕宋、新嘉坡,远
至海参崴,靡不游焉。漳、泉人多习水,狎波涛,冒瘴疠,以拓殖南峤,故
辄濒危险,而志不少挫。数来台湾,贩运糖茶,贾于天津、上海,而获其利。
同治五年,寄籍郡城,遂家焉。素谙英语,与英人合资建商行,既又与德人
经营,采办洋货,分售南北,而以台货赴西洋。嗣为纽西兰海上保险代理店,
台南之有保险自此始。初,台湾产糖多,制法未善,乃自德国购机器,择地
新营庄,而试办焉。集集为彰西内山,自匪乱后,脑业久废。先生知其可为,
入山相度,建藔募工,教以熬脑。既成,配欧洲,岁出数万担,大启其利。
至者愈多,而集集遂成市镇。当是时,欧洲消脑巨,市价日昂,台邑林朝栋
方以抚番握兵权,亦起脑业,谋合办,不成,遂雍遏之。然各国以脑归官办,
有阻通商,群向总署诘责。奉旨改制,许民经营,而先生遂以脑业起家,暮
年稍替。
入山相度,建藔募工,教以熬脑。既成,配欧洲,岁出数万担,大启其利。
至者愈多,而集集遂成市镇。当是时,欧洲消脑巨,市价日昂,台邑林朝栋
方以抚番握兵权,亦起脑业,谋合办,不成,遂雍遏之。然各国以脑归官办,
有阻通商,群向总署诘责。奉旨改制,许民经营,而先生遂以脑业起家,暮
年稍替。
列女之名,始于刘向,蔚宗后书,乃入正史。其所记载,非尽贞节,而
刘知几刺之,误矣。夫蔡琰之才,犹是文苑之选。若班昭之学,少君之贤,
曹娥之孝,庞娥之勇,扬徽闺阃,足为女师,固非仅以贞节著也。台湾为新
辟之土,间灵之气,虽不尽钟妇人,而掞藻扬芬,衡金式玉,岂无二三秀出
之媛,足以蜚声彤管。惜乎史多阙文,而懿德遂不传尔。延平郡王为台烈祖,
夫人董氏勤俭恭谨,日率姬妾婢妇纺绩,并制甲胄诸物,以佐军用。王之治
戎,有功必赏,万金不吝,而家中妇女不令少怠,故长幼皆敬命。永历八年,
王赴广南,次平海卫。清军猝入厦门,郑芝莞无设备,师惊而溃。董夫人独
怀神主以奔,珠玉宝货悉弃不顾,王以此贤之。每与军事,多所匡辅。王薨
之后,时诫子孙,抚恤民庶,厚养将士,毋坠先业,故台人咸受其惠。乌乎!
岂非所谓女宗者欤。陈参军夫人洪氏,小字端舍,亦同安人。赋质幽闲,有
齐眉举案之风,尤长词翰。参军治国,日不暇给,文移批答多出其手,顷刻
而就,措语用笔,与参军同,受者至不能别。季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