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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大宋艳后-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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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贴身侍卫前往迎战。而此刻的萧柳竟舞动板斧,不顾一切地向方阵中央杀去……
  站在高岗上观战阵的梁王耶律隆庆,见宋军先是军旗乱了,随后方阵之中亦出现了骚动,知道萧柳已经得手,便一声令下,率众军掩杀过去……顿时,两军交战,厮杀声震天,血肉横飞。
  范廷召终于不支,败下阵来。在乱军中,萧柳为流矢击中。但他带着箭伤,继续追杀宋军……
  萧绰站在高岗之巅用“千里眼”望着萧柳跃马挥斧冲杀的英姿,便掩饰不住心中欢喜,对身边的韩德让道:“此乃后浪推前浪,后浪更比前浪高啊!”
  此次辽国游骑劫掠寇边“打谷草”似与往年不大相同——不仅持续的时间长,而且“打谷草”的范围亦向纵深发展了许多。
  “打谷草”,是辽军游骑向周边国家或部族剽掠的代名词。因其将剽掠而来的金帛财物用于补充军需,便将此等寇边剽掠美其名为“打谷草”。近些年来,辽军的寇边“打谷草”几乎年年冬季都有发生,但多为“击而逸,掠而遁”,不似今年攻城掠地,气势如虹,而且从春三月始,时至今日,辽军尚无结束劫掠的意思。
  自耶律铎轸破狼山镇、耶律隆庆败范廷召始,辽军的凌厉攻势方引起宋廷君臣的真正关注。尤其在耶律铎轸乘势引兵趋祁州,而后向东迂回数百里攻赵州,甚至连赵州南二百里的邢州亦受到骚扰之时,宋朝朝野上下就更是惶惶不安,舆论大哗了。是时,身为镇、定二州及高阳关行营的宋军都部署傅潜,虽屯十余万精兵于定州,却对沿边各城堡求援置若罔闻,严令将士闭关自守,坐视辽军游骑掠掳,致使河北边民纷纷南逃,竟造成“镇定路不通数月”,引起了朝野的极大愤慨。更甚者,是在真宗“明令增援”的诏书下颁之后,傅潜握重兵仍不肯狙击,仅遣两千骑兵援救高阳关。他自己仍龟缩城中,听任辽骑攻城掠地,大肆劫掠,能不成为众矢之的?于是,边将纷纷致书枢密院,痛斥傅潜的怯弱畏敌;朝臣亦上奏病中的真宗皇帝,纷纷要求斩傅潜以明惩罚,擢名将以靖河北。
  此时,枢密院副使陈尧叟,是枢密院的实际掌门人。前年,三朝元老曹彬谢世,真宗擢横海军节度使王显为枢密使。孰料,王显不久又谢世,皇上又封王继英为枢密使。而王继英上任伊始便身染重病,就只能由陈尧叟代理院事了。陈尧叟是儒臣,虽在远征西川时参与过军事决策,毕竟还没有经过战阵的历练。所以,在众议纷纷,急报频传,状告傅潜的书函又纷至沓来的时候,他自感有些应对不暇,亦颇感力不从心。在此情形下,偏偏皇上卧病圣安殿。他禀与不禀皆感不妥;禀报,搅扰了皇上静养,他于心不忍;不禀,军情急似火,贻误了军机,自己可能沦为千古罪人。
  昨晚他正欲脱衣卧倒,中军禀报,有两位将军求见。是时,夜漏已至午时,有何急事不能挨到明天?于是,他推说身体不适,请客人明日再来。但,中军去去又回,说求见的两位将军各带着一壶御酒十三香,非要今晚同大人喝个一醉方休……他一听这话,揣摸着准是张耆和王继忠到了,说声:“有请!”便重新穿好衣袍去了客厅。一照面,见造访者果然是张耆和王继忠。
  “这么晚了,两位缘何才从宫里来?”陈尧叟见面即问。
  张耆一怔:“汝非诸葛,怎的知道?”
  陈尧叟笑而不答。王继忠将御酒十三香擎在手里道:“告密者在这里。我们将它干掉了,唐夫兄便不晓得我们的行踪了。”
  三人在笑声中入了座。陈尧叟命厨师备了热冷八样儿菜,三人便围着桌案痛饮了起来。酒过数巡,张耆欲乘耳热面红道明来意,却被陈尧叟笑呵呵地用手势截住了:“请元弼贤弟免开尊口,愚兄虽愚,亦早知两位贤弟的来意。请放心,明日面君,愚兄不会扯两位贤弟的后腿!”
  张耆闻言一愣,咽口唾液,瞧瞧陈尧叟,又看看王继忠,忽然哈哈大笑道:“原来又是这十三香告的密呀!”他佯嗔地将酒杯高高举起:“来!加快点速度,力争在一个时辰之内,将两个奸细干掉!”说着,又将酒杯喝个底儿朝天。王继忠抢先拎起酒壶,一边为两位兄长斟酒,一边道:“我俩怕皇帝陛下不放我们,就先进宫拜见了我等当年的王府旧友刘娘娘。刘娘娘听了我和元弼兄的慷慨陈词,说了句保管唐夫兄做梦亦想不到的话。”
  陈尧叟闻言即问:“刘娘娘怎讲?”
  王继忠见吊起了陈尧叟的胃口,故意卖个关子,又端起酒杯:“先喝,先喝!喝干了这杯,兄弟再讲不迟。”
  陈尧叟痛痛快快喝下杯中酒,不磨眼珠儿地望着王继忠。王继忠这才一板一眼地说道:“刘娘娘说:可惜她是女儿身,不然,她亦会请旨靖边!”
  “再没有说别的?”陈尧叟追问。
  王继忠:“没有——话不在多,而在精。”
  张耆怕陈尧叟不为他们力争,又补充道:“其实,刘娘娘所赐的这坛十三香,就是最好的表态。”
  陈尧叟赞同地点点头:“有理!所言有理!若没有这坛御酒表态,愚兄纵有此心面君力陈,皇上亦断然不肯准奏。今见御酒,愚兄明日面君便有了七八成把握。”
  次日辰时,陈尧叟抱着一摞朝臣们上呈枢密院的函件,独自一人去了圣安殿。
  圣安殿,顾名思义,是皇帝疗养的所在。此殿小巧玲珑,四壁皆用白色大理石砌就;殿内一明两暗,明间北向设御案龙椅,是皇上阅奏召见大臣的所在;两暗间之中,左间为皇上的寝宫,右间是大臣们临时议政的场所。
  陈尧叟进得圣安殿,却未见真宗皇帝御明间,方知皇上还很虚弱。不然,一向尚礼循制的真宗决不会在病榻之上召见大臣。陈尧叟是真宗皇帝做藩王时的旧臣。十几年的历难涉险和同舟共济,使他同真宗之间建立了深厚感情。所以,此时一想到真宗的病,陈尧叟心头就有一股酸溜溜、热辣辣的情感涌动,涌得他眼眶发烫,禁不住滚出几滴眼泪。他擦掉眼泪,报门跨进左暗间,蓦头便对仰靠于床栏的真宗跪下,匍匐叩首之间,他看到真宗惨白的龙颜上绝少了血色。同时他还发现,站在床头一侧的,不是木然而立的宫女们,而是曾为他苦苦追求了六年之久的才貌俱佳的奇女子刘娥。如今他同刘娥之间,刘娥为君,他为臣。因此,他对真宗行过大礼以后,还应该向刘娘娘行拜跪礼。但他刚要撩袍举笏屈膝,就被刘娥架住了双臂。“原本同僚,何必如此拘礼?”刘娥抿嘴儿笑说,她转目瞟一眼真宗,“臣妾这样礼待尧叟兄,皇上可否恩准?”
  “当然,当然!”真宗无声地颔首笑笑,“不论在王府,还是在远征西川的军帐中,汝等确为同僚嘛。私人叙旧,不必非行君臣之礼不可。”
  “尧叟兄请坐。”陈尧叟还欲谦辞,刘娥不待他出口就向病榻旁的一把椅子示意了一下。
  “陈卿坐吧!”真宗的手臂亦向对面的椅子摊了摊。
  陈尧叟遵命就座,问过皇上的病情,始将话题转到军情上来。他边揭开手头的卷宗边禀告:“瀛、霸、莫、蓟、潞、沧诸州近日皆有军报飞至枢密院;昨日又接定州军急报,契丹游骑一部长驱骚扰望都。如何御敌?特来请旨!”
  真宗闻奏,沉默了很久没有言语。
  陈尧叟又从卷宗里抽出一封信函,双手呈与真宗道:“请皇上先御览此函,然后……”
  真宗接过信函展阅,原来是集贤殿学士、并代经略使、判并州钱若水写给枢密院的一封信。信中写道:
  傅潜领数万雄师,闭门不出,坐视契丹军俘掠生民,上则辜负君恩,下则挫王师之气。军法曰:“临阵不用命者斩。”今若申明军法,斩潜以徇,然后擢取如杨延昭、上官正、张耆、王继忠等五七人,增其爵秩,分授兵柄,不出半月,可以澄清边塞,则天威慑于四海矣……
  真宗看过信,倒埋怨起钱若水来,道:“钱若水,儒臣中之知兵者也。可他,不上奏于朕,却先致书于枢密院……”
  刘娥听出话中含有抱怨,便插言道:“或许钱若水已有奏折至,皇上未览呢。”言讫就命周怀政:“速去看看中殿的御案上,有无钱若水的奏疏?”
  周怀政去中殿走了一遭,就拿回两只函封,其中一封果然是钱若水的奏章,其意与写给枢密院的信函颇同;另一奏疏是右司谏陈少连上呈的。奏折中云:“用兵之道,在明赏罚。兵法云:‘罚不行,兵则譬如骄子,不可用也。’昨者命将出师,乘秋备塞,而傅潜奉明诏,握重兵,逗挠无谋,迁延顽寇,以致边尘昼惊,圣主栉沐,此所谓以贼遗君父者也。以军法论,合斩傅潜以徇军中,降诏以示天下。”
  真宗放下陈少连的奏疏,没言语,先看看刘娥。刘娥却佯作没发现。自进宫以来,她力避后宫预政之嫌,大凡有大臣在场之时,她常常是只听不语,待朝臣们都去了,再一并陈奏。今日亦是如此,陈尧叟虽是她的故友,毕竟亦是朝廷重臣。
  真宗将目光转向陈尧叟。陈尧叟见刘娥没有讲话的意思,方说:“傅潜身为镇、定、高阳关行营都部署,握重兵十余万,接皇上增援左右的诏令之后,仍是辜恩溺职——缘边城堡已飞书告急,他却畏敌闭门自守,不肯出战。定州行营都部署王超等屡促之,潜皆不听。超怒诟潜曰:‘公怯乃不如一妪耳!’潜乃分骑兵两千交王超指挥,增援高阳关,其余大军仍逗留不发。致使辽师横行无羁于莫州、瀛州之间,如入无人之境,大肆掠夺金帛、妇人。只有杨延昭追逐辽师数十里,乃收兵。”
  “傅潜罪不可赦。”真宗为傅潜的怯弱所激怒,厉声斥责道。可他转动一下腰身却又放低了声音,“怎奈傅潜乃先朝老臣,而太祖早有‘不杀大臣’之训,就饶他一条命算了。但,死罪能饶,活罪难免——传朕旨意,由枢密院宣诏,流其房州安置便是了。”
  听真宗如此讲,陈尧叟不得不旁附了一句:“皇上圣明!”因为宋太祖赵匡胤是在众大臣的拥戴下黄袍加身,由后周幼主禅让而做了大宋皇帝的。由于大臣们的拥戴,他才做了皇帝。那么,他做皇帝以后就立下“不杀大臣”的誓言,似乎亦是合乎情理的。正是因为太祖有此家训,宋朝历代皇帝对大臣们的宽宥和容忍,可谓史无前例。尤其北宋诸帝,他们对大臣最严厉的处置办法,即流放。太祖如此,太宗亦然,到得真宗朝,亦概无例外。对宋天子“不杀大臣”的沿袭,陈尧叟是尽知的。因此,他知道真宗对于傅潜的惩处,已到了无以复加的严厉程度。在此等情形之下,如果还一味地附会钱若水等人,强人所难地谏求皇上杀掉傅潜,似乎要违背人臣之道了。“只是,”陈尧叟语气一转说,“傅潜等人流徙房州以后,边陲之虚更甚。若没有良将补充,臣担心……”
  “枢密院的意思呢,朕想听听陈卿的高见。”
  “臣以为,”陈尧叟语音朗朗道,“自雍熙三年迄今,我大宋已是十六七载未曾对外用兵了。将老帅敝之弊确乎存在。因此,钱若水所言极是,应速调年富力强、智勇双全之将领赴边统兵,已是当务之急。”
  真宗一时无语,凝思良久方道:“杨延昭、上官正,不是皆在边陲了么?至于张耆、王继忠,朕担心……”
  真宗担心什么?他没有明讲。但在一旁坐听的陈尧叟和刘娥,心里却明镜儿似的再清楚不过了。张耆名为殿前都指挥副使,王继忠名为马军都虞候,实则掌握着京师以及周边的军事指挥权。殿前都指挥使李继勋是当今皇上的舅舅。这位国舅爷是大太监王继恩“废太子另立”阴谋的预谋者之一,本当治罪,因真宗磨不开甥舅情面,才让他留在原职位上的。但李继勋的指挥使只是聋子的耳朵,军事重柄却操在张耆手里。这样一个人物若调往边陲,真宗能不担心?但,近期李继勋的职务已由高琼取代,真宗对高琼,应该是信任有加的。因此,陈尧叟道:“上官正虽在边陲,却不在御敌要冲。枢密院欲建议皇上将他迁任瀛州行营都部署之职。杨延昭虽在御敌要冲,却是霸州行营裨将,常驻遂城一镇,官微言轻,难施其才。枢密院建议皇上迁他为霸州行营都部署。”
  真宗不置可否,反而若有所思地问:“此杨延昭,是否就是雍熙三年在宋辽大战中身中数十剑,手刃数十百人,士卒殆尽,匿深林中,坠马为辽人所擒,绝食三日而死的那个杨业的儿子?”
  陈尧叟点点头:“皇上好记性,此人确是杨业之子。”
  真宗拧拧眉心:“将门虎子,其父又有殊勋于大宋,缘何至今仍为裨将?”
  陈尧叟正色道:“杨业殉国之时,延昭方幼。至长从军,多为庸将所嫉也。”
  “那就这样敲定:以上官正为瀛州行营都部署;以杨延昭为霸州行营都部署。至于张耆、王继忠,他虽为钱若水看好,朕是……”
  “陛下是舍不得他们远离京都吧?”陈尧叟笑哈哈地接上话茬说,“其实,臣作为张耆和王继忠的同僚与挚友,又何尝舍得?但是,悠悠万事,国忧当先。边陲急需,京师宫闱拱卫又有老将军高琼坐镇,若只是情感所系,皇上还是割舍为好。”
  真宗悒悒地望着刘娥:“藩邸南府旧臣,风雨同舟十几年,朕确系恋恋不舍啊。刘美人以为若何?”
  刘娥深情地凝视着真宗的眼睛:“就感情而论,臣妾同皇上一样,亦不忍当年的同僚远去。但臣妾以为还是陈大人言之有理:悠悠万事,国忧当先。为了国家的安危,为了边民的生死存亡,臣妾还是希望张耆和王继忠两将军早赴戎机为妥。”她稍顿一下,又接着道,“其实,臣妾与皇上一样,十分关注京师的拱卫与安全。但,今非昔比了。若放在三年以前,边陲再吃紧,臣妾亦会断然反对他们远去的。可今日不同了。夏守恩、夏守、还有高琼老将军,他们分别握有殿前司、皇城司、九门巡检使的兵权。张耆、王继忠即使去了边关,京师的安全,皇上仍可放心。所以,臣妾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尧叟兄虑事周全。”
  陈尧叟避席躬身又对真宗作揖道:“还有一件事禀皇上知晓:昨夜亥时正牌,张耆伙同王继忠,征马戎装,并辔闯了臣的官衙,他们竟大言无愧向臣示威来了!”
  真宗闻言一惊,坐直身板:“他们为何如此?”
  陈尧叟笑而不答,二目炯炯地望着刘娥。刘娥用双手将真宗按在床头仰坐下,笑道:“皇上用不着紧张,他们肯定是听说了北边吃紧,主动请缨去了。”
  真宗信疑参半地瞧着陈尧叟:“是这样么,陈卿?”
  陈尧叟点头正欲回禀,就听周怀政进来禀报:殿前都副指挥使张耆、殿前马军都虞候王继忠已至殿门外,乞皇上即刻赐见。
  刘娥闻言一笑:“看见了吧?正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陈尧叟笑眯眯地看着真宗皇帝:“皇上得有个心理准备——他们就像昨夜到臣衙请缨一样,是向皇上请旨来了。”
  真宗一扫方才的悒悒和游移,有几分激动地向周怀政一挥手:“宣二位将军晋见,就说朕早就候着他们哩!”
  少时,张耆、王继忠报门而入。在他们迈进门槛的一刹那,刘娥发现他们皆穿着远征西川时的盔甲。
  “坐下说话吧!”行过君臣大礼,真宗指着陈尧叟下首的两把坐椅道,“二位是来向朕请缨的吧!”
  “皇上既知臣意,就传旨吧!”张耆避席揖道,“臣和继忠兄,恨不能明日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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