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国崛起-德国-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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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联合其他民族就可以灭了我们。”
也许是一语成箴,200多年后,德意志的一位诸侯在一位华伦斯坦式的人物帮助下,进军巴黎,一战成功。三十年战争时的法国国王路易十三一
定不会想到,德意志帝国的成立居然会在自己建造的凡尔赛宫里。着实让人感到了历史的沧桑与无奈。
而在当时,威斯特伐利亚条约为德意志统一之路平添了一道障碍,仿佛一张无形的巨网罩在德意志头上,德意志向着统一目标的每一次努
力,都会因为扯动这张网而束缚自己的手
脚。
而在当时的德意志是一片惨状,恩格斯形容说:“到处是一片人去地荒的景象。当和平到来的时候,德意志已经无望地倒在地上,被踩得
稀烂,撕成了碎片,流着鲜血。”
2、只有在梦想的空中王国里,德意志人的威力才是无可争辩的。
【图片:德国人民的生活状况】
德意志被三十年战争撕裂了!作为主要战场的德意志被任意蹂躏和践踏,成为各国争夺利益的角逐场。人口锐减,农业衰落,工业降到15
世纪以前的水平,原本就落后的经济一蹶不振,德国的发展滞后于西欧至少半个世纪!
在这场战争中,最苦是德意志人民。在各国军队的掠夺和杀戮下,连死尸身上的衣裤鞋袜都被剥得干干净净。柏林以北的鲁平地区人口几
乎灭绝,只剩下4个村子,每年新出生的婴儿不过四五个而已。纽伦堡只剩下原有人口的2%,柏林只剩下7500人,而当时巴黎和伦敦都已经是50
万人口的都市,普法尔茨从原来的10万人减少到2000人。帝国1300万的人口只剩下不到23,12000个城镇村庄遭到破坏,甚至发生过杀儿童、
吃人肉的惨事。
恩格斯指出:三十年战争所造成的严重后果,“使德国有200年不见于政治积极的欧洲国家之列。”
随着三十年战争的硝烟散去,出现在德意志政治版图上的是300多个邦和1400多个骑士领地,也就是说总共有1700多个独立政权。在这些国
家中,有的小国只有几平方英里的土地。威斯特伐利亚地区面积仅1200平方英里,却存在着52个邦国。狭小的领地使邦君不敢轻易进行军事演
习,害怕稍不留神炮弹掉入邻邦,引发祸端。
长期分裂导致落后,历史的逻辑向来是落后就要挨打。德意志成为整个欧洲的战场。
渐渐地,德意志甚至习惯了这样一幅场景:昨天在自己的家园横冲直撞的是瑞典军队,今天以统治者姿态出现的是法国皇帝,明天耀武扬
威的可能是俄国的仪仗队。
当英国、法国、俄国等左邻右舍以民族国家的姿态,不断在世界扩展自己影响的时候,德意志的一些诸候们却靠向列强出租士兵来赚取财
富,不打完仗不得回家。甚至远在新大陆,当华盛顿将军为日后的美利坚合众国而率军苦战的时候,他的麾下有来自德意志的志愿者,而他的
敌人中,就有来自德意志黑森地区的雇佣兵。
对德意志的诸侯们来说,青壮男子就是金灿灿的财富,因为战死一人,他们就能得到五六百塔勒,于是在欧洲战场经常出现这样一副场景
:
在战场两边为别的国家浴血厮杀的,是同文同种的德意志人,濒死的呼喊声中回荡着金元的叮当声和一个民族无望的呐喊。但是令人奇怪
的是,德意志人却很少起来反抗诸侯们的暴政,他们的服从意识让世人为之叹息。
政治的分裂导致经济的分裂。德意志关卡重重,税收繁重,过一个小公国交一笔税。从柏林到瑞士,现在不过两个小时车程,在当时却要
经过10个邦国,办10次手续,换10次货币,交10次关税,关税甚至超过了所运货物的价值。度量衡和货币十分复杂,仅货币就有6000种。商品
难以流通。
分裂的最大受害者永远是人民。农作物一歉收,成千上万的人死于饥荒。即使没有天灾和战争,半数的孩子活不过10岁,成人平均寿命也
不超过45岁。
在闻名世界的格林童话中,充满了孤儿与后母的故事,这正是几个世纪以来德意志民族沉痛的集体记忆。有民族无国家的体验,使德意志饱尝
孤儿般遭人白眼的创伤。
德国哲学家莱布尼兹和牛顿几乎同时发明微积分,而且莱布尼兹的符号更好,我们今天用的基本由莱布尼兹创造,但是当时,很少有人承
认莱布尼兹的成果——因为他是德国人。
在欧洲各国眼中,德语是粗俗的,在德意志各邦宫廷中通行的是法语,德意志的艺术遭到鄙视。甚至被后世的德国人视为一代名主的腓特
烈大帝,也曾用法语轻蔑地说:“哼!德意志歌唱家唱歌。听起来简直和我的马叫一样。”
法国人认为查理曼大帝属于法国,而德意志的知识精英们只能无奈地说:那为什么查理曼大帝的皇冠却一直戴在德意志神圣罗马帝国皇帝
的脑袋上?虽然这些德意志的知识精英非常不喜欢哈布斯堡的皇帝们,但他们也只能以此为号召,表示自己还有一个可怜的形式上的国家。
恩格斯则更为辛辣地指出:“这是一堆正在腐朽和解体的讨厌东西。国内的手工业、商业、工业和农业极端凋敝。农民、手工业者和企业
主遭到双重的苦难——政府的搜括,商业的不景气。贵族和王公都感到尽管他们榨尽了臣民的膏血,他们的收入还是弥补不了他们日益庞大的
支出。一切都很糟糕。不满情绪笼罩全国。没有教育,没有影响群众意识的工具,没有出版自由,没有社会舆论,甚至连比较大宗的对外贸易
都没有,除了卑鄙和自私就什么也没有;一切都烂透了,动摇了,眼看就要倒塌了,简直没有好转的希望,因为这个民族连清除已经死亡的制
度的腐败尸骨的力量都没有了。”
面对无所作为的大分裂时代,心灵是惟一的避难所。
原本可以在更广阔的领域内发挥才华的德意志精英们,只好面对蓝色天空深沉思考,以一种难以想象的热情,在精神和文化的战场上求取
光荣与梦想,满足一个民族因为长时间的落后与欺凌,而严重受损的自尊心。
正如海涅的诗所说:
“陆地属于法国人和俄国人,
海洋属于英国人。
只有在梦想的空中王国里,
德意志人的威力才是无可争辩的。”
3、一想到德意志人民,我常常黯然神伤,作为个人,他们个个伟大,作为整体,却又那么可怜。
【图片:康德,歌德,贝多芬】
十八世纪的德意志天空里,闪耀着的是思想和艺术的群星,其光芒让全世界为之瞩目。
200多年前,在东普鲁士柯尼斯堡一条栽种着菩提树的小道上,每天午后三点半,总会准时走来一个不足五英尺的矮个子。
他散步时闭口不言,只用鼻子呼吸,据说他认为在路上张开嘴不卫生;有人戏说他“心胸狭窄”,因为他胸部凹陷,胸腔狭小,但他却拥
有广阔的精神天空;他就像精确的钟表一样守时,风雨无阻,市民们在满怀敬意与他打招呼时,总是趁机校正自己的钟表。
只有一次,邻居们没有准时看到他的出现,都为他担心,当时他沉浸在卢梭的《爱弥尔》,以至于忘了时间,忘了自己,不过,在数十年
间,这是他唯一一次没有准时出现。这位理性得近乎刻板的人就是康德。
他的成就也与理性有关,《纯粹理性批判》,《实践理性批判》,《判断力批判》,这张扬理性主义大旗的三大批判使他成为世界哲学史
上辉煌的高峰,他“要给自然立法”,提出建立辩证逻辑学说,明确指出“上帝的存在”只是一个假设,他的哲学研究的对象是人,他的新观
点在哲学界掀起了一场地震般的启蒙运动,极大促进了西方哲学的发展。
虽然康德大部分著作都很艰涩,读他的书需要勇气,但要研究哲学,康德却是无法回避的一座高峰。他对德意志心灵的影响非常巨大。
他那种严格遵守纪律和确保精确性的生活态度在今天的德国人身上普遍存在,最精密的仪器就是出自这些认真得近乎呆板的人群之手。更
重要的是,他为德意志人的哲学思辨立下了一个榜样,让哲学这门科学在德意志的大地上大行其道,以至于世界领域内,最有名的哲
学家和思想家的名字上冠有德意志标志的比例太高了。黑格尔、费希特、马克思、尼采……这在许多国家,只要能出现一位,就足以夸耀世间
的名字,却在德意志接二连三地出现。
海涅说:“德国被康德引入了哲学道路,哲学变成了一件民族的事业。一群出色的思想家突然出现在德国国土上,就像用魔法呼唤出来的
一样。”
康德的理性精神在老年表现得更加彻底。
法国大革命风起云涌之时,这位从未离开家乡却声名远播的思想家,在《永久和平论》中描绘了欧洲联合的蓝图,倡导各国在禁止战争的
盟约中结成联邦。他说,理性是完全谴责战争的,只有国际政府才能够防止战争。书中提出了世界公民、世界联邦、不干涉内政的主权国家原
则等至今仍有现实意义的构想。
康德没有见过真正的战争场面,但对三十年战争带给德意志的伤害,是非常情楚的。也正出于此,他提出了永久和平的构想,这一解决方
案确实非常超前,当时不被人重视,在200年后,欧洲联合才成为现实。但这是德意志心灵对查理曼乃至后世许多人试图以铁血手段统一欧洲的
一次彻底反思。
康德对国家的理解是:“所谓国家,就是由人民统治自己……专制政体对人类没有好处,即使对它本国也没有好处,它只能给予一个国家
表面上的显赫。”有一次,他批评宗教的时候,普鲁士的国王威胁他,康德的回答是:“抛弃自己内心的信念或公开承认错误,这是很不光彩
的。对目前这种情况做臣民的只好保持沉默,如果一个人所说的每件事都很正确,这并不意味着他有意要公开声明这一切。”
“有两种东西,我对它们的思考越是深沉和持久,它们在我心灵中唤起的惊奇和敬畏就会日新月异,不断增长,这就是我头上的星空和心
中的道德定律。”这句人类思想史上气势非凡的名言,出自《实践理性批判》最后一章,也刻在康德的墓碑上。
并不是所有哲学家都能达到这种认识高度,黑格尔,这位倡导辩证法,并把康德的古典哲学发展到顶峰的哲学大师,在政治思想上却从开
放渐趋保守,年青时他欢呼自由和博爱,反对封建专制,可是到后期,却声称普鲁士君主专制是绝对精神的最好体现,提出“国家至上”、“
人民与贵族相联合”的口号,也因此,他的哲学成为普鲁士乃至德意志的官方哲学。但是透过他的学说,我们能感知这位哲学大师内心深处对
统一国家形式的向往,对于强大国家的渴望,这种情绪其实是几百年来德意志民族的心结。
侧文五:康德
康德的出身于一个虔诚的新教家庭,父亲是一个马鞍匠。康德,自小身体不好,他几乎一生没有离开过哥尼斯堡方圆40公里的范围,据说
是因为身体不好,康德在给友人的信中曾说说:“我胸腔狭窄,心脏和肺的活动余地很小,天生就有疑病症倾向,小时候甚至十分厌世。”
他的生活非常规律,每天早晨5点起床,用两个小时学习,两个小时授课,写作到下午一点,然后去一家餐馆进餐。下午3点半,他准时散
步一个小时,余下的时间里,他读书、写作,准备第二天的讲课。晚上9…10点间睡觉。
康德有过想娶妻的冲动,一次当他还在盘算自己的财产时,就被人捷足先登,另一次则是偶然邂逅了一位来柯尼斯堡旅游的年轻女子,当他还
在对是否求婚进行哲学论证的时候,这位女子离开了柯尼斯堡,从此芳踪难觅,只能不了了之。海涅对此评价说:“康德的生平履历很难描写
,因为他既没有生活过,也没有经历什么。”
这是一个褒贬难定的评价,也许康德的生活平淡了些,但他在精神领域的生活实在是太
丰富了。
跟德意志哲学在世界上的影响相衬,德意志音乐创造了世界艺术的奇观。
巴赫,亨德尔,格鲁克,海顿,莫扎特,贝多芬,舒伯特这7位音乐巨人就像一场接力赛的运动员一样,将音乐的火种代代相传,而且火光
越来越旺,足以照亮黑暗年代德意志颓唐的心灵。
亨德尔的华丽,海顿的自然,莫扎特的优雅,舒伯特的抒情,巴赫对永恒的理解,格鲁克对英雄的崇拜,贝多芬对命运的抗争,构成了一
代代壮丽的音乐风景。他们的音乐灵魂都来自德意志底层人民的心声,这七位大师都出身于中下层,巴赫和贝多芬、莫扎特的父亲都是穷乐师
,不被人尊敬,海顿的母亲是厨娘,舒伯特的父亲是穷教员。在讲究地位和出身的年代,在虚弱的德意志被人嘲笑的年代,他们的音乐生涯中
因此充满了艰辛与痛苦,但是他们像英雄一样在音乐领域吹响了冲锋号,创造了德意志民族的光荣和尊严,并用艺术的方式将德意志联系在一
起。
当德意志的暴君们忙于争权夺利,压榨人民的时候,很少有人给予这些音乐大师应有的尊敬和帮助,却把他们视为提供享乐或者附庸风雅
的仆役。在魏玛公国,大公竟让巴赫与仆从、厨师呆在一起,当他被叫到莱比锡时,一位自以为很有鉴赏力的官员居然说:“由于我们找不到
最好的音乐家,因此只好退而求其次。”
同样的命运也落到莫扎特头上,一个伯爵在他20岁时打了他,他跟一位大主教去维也纳,就餐的时候却不得不坐在仆役的下首,而他离开
的时候,这位主教大人居然大骂他是无赖、流氓。
心灵受过类似伤害的贝多芬因此刻意保持自己的尊严,一位德国作家写道:“他处处希望自己的行为像一位君王那样,实际上他确实是。
”
贝多芬是古典音乐的顶峰,是音乐世界的帝王,拿破仑用刀剑和炮火征服世界,而他用音乐和激情征服人心。他是战士,他用音乐挑战命
运,在那首《命运交响曲》中,心灵的旋律化作战士的灵魂,不被狰狞的命运所压服,“扼住命运的咽喉”,抗争到底,用火一样的激情追求
永远的胜利,而这一点和拿破仑太相似了。
1803年,贝多芬这个不屈的战士刚刚从死亡一样的打击中复苏过来,因为此前他的耳朵聋了,对音乐家来说,再也听不到音乐,听不到旋
律,就像战士失去持剑的双手,画家失去观察世界的双眸,而他居然能从这样的打击中活过来,不能不说他具有德意志性格中的顽强与勇悍,
失去了辨别声音的双耳,他只能用心去感知,但是他最伟大的作品恰恰都是在他耳聋之后诞生的,这实在是人类音乐史上的奇迹,他的确扼住
了命运的咽喉。
贝多芬本人反对诸侯专制,拥护共和主义,他对所有君王不屑一顾,即使对拿破仑也是如此。
1803年底,贝多芬开始创作《第三交响曲》,他用铅笔在第一页写着:“为拿破仑而作”,同时将两个人的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