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汉相争-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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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范增入营下马，项羽亲自迎接．范增先到项梁遗体前．匍伏行礼，淌下眼泪，想不到武信君项梁把命丢在定陶县，老先生把眼泪揩揩，转身见项羽：“大将军！适才范增入营时，见韩信被推出问斩，不知他身犯何罪？”
　　“日前韩信报机密，如此这般，他口出不吉之言，将我叔父咒死。”
　　范增晓得，跟项羽讲话要婉转呈辞：“大将军！讲话何能将人咒死？韩信虽有不是之处，斩之未免太过，望大将军开恩，饶恕韩信性命。如定要斩韩信．范增就不愿为官了。”范老说着，嚓！把头上帽子脱了下来。
　　项羽望望范增，好玩呐，我杀韩信，他把帽子脱下来不干了，好不容易把老先生请来的，不能为了韩信，把范老先生气跑了。“韩信罪该万死，看在老先生之面，免韩信一死。”“谢大将军恩典！”范增代韩信谢恩。
　　项羽传令，把韩信放了。韩信回转帐篷，从今以后，抱定宗旨不说话。
　　项羽大军进定陶县，派人盘查仓库，出示安民。备了大大棺木，将项梁遗体衣沐装殓，众人祭奠。而后掩埋战场尸骸，清理道路，一切都有专人料理。
　　最近，因大元帅没得了，军中无主，不能追赶章邯了，项羽，项庄、项胜、项明、项正等堂兄弟几个，把项梁的灵柩，运回彭城。怀王得知，命人在郊外三里，搭布篷迎接。棺柩奉旨进城，停在武信君公馆，怀王率领众文武官员，亲往祭奠。项羽等人，在灵前守孝。楚军大队，仍驻扎在定陶县。
　　章邯逃回漳河，将原来二十万人、带来的二万人和后来由定陶逃回的八万人，合并起来，共三十万大军。章邯心里忧愁，心想：项羽这一下与我有了不共戴天之仇，他非来找我不可。此人本领大，不能力敢，只能智取。用什么方法胜他？章邯冥思苦想，愁得三餐不饱，夜不安枕，也无计可施。忽然想到王翦的一部兵书，让我来看看，此兵书上可有办法？章邯将兵书取出，展开一看，有些失望，是一部普通兵书。他随手翻了两章，见中间夹了张白纸，年代已久，纸的颜色已泛黄，纸上折痕快要破了。这纸将近二尺长，一尺五寸宽，题头有几个字：凤凰阵阵图。喔！是一张阵图。画了只凤凰形状，上有字注明：这阵怎样厉害、怎样变化。章邯高兴极了，好！老夫来把这凤凰阵操练纯熟，项羽要是来，也无足畏惧。
　　章邯带二十万人，在漳河边，设了教军场，方圆约有百里，这百里方圆之内，踏得平平坦坦。章邯将二十万人布置凤凰阵，因为阵太大了，章邯把凤头、凤项，凤尾等一段段分下来，各将士大家分头负责操练，操练纯熟，然后再合拢起来。
　　凤头，由大将韩昌负责操练。风项由小将李玉负责操练。凤凰左翅，负责人苏角，右翅孟方。凤凰阵左足董翳，右足司马欣，凤腹是章邯的大儿子章季，并带秦贾、桑杰，周雄、王倌共五人，意思是按心、肝、脾，肺、肾五脏布置。凤尾是章邯的小儿子章平，带将士马安、季良，季恒、李志、孙安．耿昌、伍仁共八员将士守凤尾。
　　这样分工负责，日夜操练，经过两个多月，大家操练纯熟了。汇总起来，章邯亲自指挥，真的变化自如。章邯大喜，嘿嘿！哈哈哈！凭这凤凰阵，项羽！你就是来，老夫也不畏惧了。章邯摆下凤凰阵，专等项羽前来。
　　这里，章邯又遇到一件麻烦事，因县城谷仓积粮有限，三十万人天天吃，至今援兵不来，军中又要断粮了，任凭凤凰阵再好，不能饿着肚子打仗啊！要设法借粮。邻居赵国富裕有粮，不过，当年我与王翦曾带兵灭赵，赵国与我有仇，怎肯借粮？哎！不管了，他肯借便罢，不借，我把三十万大军带去与他并家。
　　章邯派人送信到赵国，赵王子歇见信，心想：怎能借粮给仇人吃？不借，又担心干戈入境，如何是好？便召谋士斟酌。自个谋士姓李名左车，李左车说：“王爷！你可用小批军粮敷衍他，使他刚刚够吃，而没有余蓄。同时，我们立即派人到楚国求救，把项羽请来打章邯，我们坐山观虎斗。章邯若打胜，我们仍把军粮借给他，如章邯打败，我们非但不借粮．还要出兵打他的痛腿，”
　　赵王一听，这章程很好。就将小批军粮借给章邯．说敝国虽然有粮，存在管辖各县，今差人到各处去催运，可保贵军不断顿。章邯见赵国已借粮给我，并保我不断顿，这就好了。
　　赵国把章邯稳住，一面派中大夫徐奎．到彭城见怀王求救。怀王亦知赵国是想利用楚国，但想想章邯是秦之主力，我们迟早要把他消灭，救赵是顺水人情。不过项梁已死，没有元帅。怀王想：我左右人才虽多，但哪一个做元帅合适？项羽？性躁嗜杀，不妥。刘邦？太温良、一恭，俭、让，没人元帅威严，也不行。范增，太老，也不行。其实范增能用，怀王嫌他太老。怀王想了一阵子，想到一人．姓宋名义，目前官居中大夫之职。
　　宋义何许人也？昔日是楚国边关守将．曾以接济前方军饷为名，搜刮掳掠了大量钱财，楚亡后．他回转家乡，乐守田园。芈心于盱眙称怀王后，他就来投齐，自称是先皇驾下老臣。怀王将他收留下来。今日怀王看巾宋义，上要因他是先皇老臣。其实宋义是不学无术，贪心自私的小人。善于拍马奉承．见利思迁。
　　次日早朝，怀王当众宣市，命宋义为救赵破秦大儿帅，赐号“卿子冠军”（统帅）带兵二十万，即日北上救赵。项羽、刘邦仍为正、副先锋。
　　宋义小人得志，心中得意非凡。不口起程，项羽、项庄等堂兄弟五人跟随宋义动身。到了定陶县，范增．刘邦等闻元帅宋义到来，大家摆队迎接。宋义在定陶县耽搁三灭之后．令下拔寨，直奔漳河。到了漳河边，安下营寨，命手下准备船只，但等一声号令，就渡河与章邯交战。
　　宋义为保自己荣华富贵．小敢冒险渡河作战．终日与部下饮洒作乐，整整一个多月按兵不动。
　　赵国中大夫徐奎可急坏了，想催促朱义渡河，自己与宋义又不认识，不好上言．他想到副先锋刘邦，曾见过一面，人很和气何不去找他想办法。徐奎骑马来找刘邦。刘邦正在军中，终日攻读兵书，刘邦认为：小懂就学，业精于勤。现在刘邦已今非昔比，学识比过去渊博多了。
　　刘邦正在看着兵书，有人进帐报告：徐奎求见。刘邦听了奇怪，徐奎因何来见？便说“请进！”徐奎进帐．坐下，刘邦问他：“来此何事？”
　　徐奎道：“公爷！章邯向敝国借粮．敝国无力抵挡他．故私下命徐奎到贵国求救，蒙怀王圣恩，命宋老将军带兵二十万救赵，然宋老将军在这漳河渡口，按兵不动已四十余日．如再拖延，赵国危矣！仰望公爷鼎力催促元帅，早渡漳河，救我赵国，则感公爷之恩不尽矣！”
　　刘邦道；“此事本当遵命，但因无甚把握，邦代大夫找鲁公项羽，有项大将军前去，可保成功。”“一切仰仗公爷大力！。”“来人！备马。”刘邦就有这优点，说办就办。刘邦起身，徐奎跟随，出了帐，来找项羽。
　　宋义按兵不动四十六天，早把项羽急坏了，正在帐中烦躁不安，听说刘邦来了，很高兴。
　　刘邦进帐见项羽，双方见礼坐下，刘邦又向项羽介绍徐奎。接着跟项羽开门见山说道：“大将军！徐大夫因赵国危急，元帅却按兵不动，救兵如救火啊！为此，欲请先锋催促元帅快快出兵。”
　　项羽一听，这话正中下怀，便与刘邦二人立即上马去见宋义。到了宋义退帐门口下马，宋义正无事，有人禀报：“先锋鲁、沛二公求见！”宋义见两个先锋一道来，定有事了，“请进！”刘、项二公入内，见元帅请安，坐下。
　　项羽不待问，就急忙讲道：“元帅！救兵如救火，理应火速出兵，而元帅在此按兵四十六天，是何缘故？”他直性子，说话不客气，不象先锋跟元帅谈话，而是责问的口气。
　　宋义把他望望，心中不悦，噢，两个先锋前来，原来为这事。便道：“冲锋陷阵，决胜千里之外，我不及将军勇武，可用兵行计，运筹帷幄之中，恐怕将军得听我的罢！我的计谋、用意，非将军所知之耳！”
　　项羽一听．什么？你还运筹帷幄呐，按兵不动，分明是贪生怕死，畏惧章邯．便说：“元帅，在末将看来，你并非在运筹帷幄．分明是贪生怕死，畏惧章邯！”
　　宋义满面通红，怒道：“将军胆敢信口胡言，退下！”项羽听见宋义叫退，以为叫退兵，不行，仗还没打，就要退？他怒冲冲道：“既然元帅贪生怕死畏惧章邯，末将愿讨支令箭，渡河去杀敌！”说着，就伸手威武架想摘令箭。令箭是要元帅给，不能自己摘的。
　　宋义一看，岂有此理！“哼！项羽你好大胆！目无本帅，不看尔前首略有微功，定将尔严办！退下！”项羽拉着刘邦，怒气冲冲出帐。
　　回去后，刘邦转告徐奎，说为了这事，我们已碰了元帅的大钉子，你另想别法罢！
　　项羽走后，宋义回到寝帐，暗自思想，楚国人才，不过是怀王、项羽、刘邦三人，依我看，这三人都成不了大事，怀王懦弱，刘邦，亭长出身，项羽，格外胡闹，他何能做皇帝。还是秦国强大，我这人元帅何必把命去送掉，让我来写封信给章邯，把这里的虚实告诉他，叫他带兵渡漳河去彭城把怀王除掉，我这里把刘邦、项羽杀掉。这样，章邯带我去见秦二世，我的功劳可大了，不封王也得封侯。
　　宋义想了一阵，主意拿定，随即命人拿来笔，墨、纸张，写了书信一封。宋义将书信一折，灌进封筒，用浆糊把封头封好。心想，这信叫哪一个送？叫心腹当差？不行，怕万一泄露风声可了不得。回头见儿子宋襄站在身后，他已看到这信内容，叫儿子送！亲不过父子嘛！对！
　　“吾儿！把这书信拿了，去对岸走一趟。”
　　“是。”大少爷见老子沉下脸，父命难违，拿了书信，直奔帐口。宋襄出了帐，走着想着：这封信送之不忠，对不起楚怀王；不送，又违抗父命，是为不孝。唉！顾忠不能顾孝，顾孝不能顾忠，忠孝不能两全。他走着想着。
　　手下人看见宋襄出来，“大少爷何往？”“大少爷何往？”宋襄因脑子里想着事情，当差招呼他没有听见。他直奔前营，出前营奔漳河渡口而去。这些当差一望，互相议论：
　　“老爹！宋大少爷到哪块去哪？”“不晓得。”“他手上拿着封信，嘴里叽咕着送啊不送的，朝哪块送啊？”“嗯，先锋项大将军关照过．元帅差哪个到哪块办事，如告诉他重重有赏哩！我们跟了去看一下。”“好。”元帅的当差怎么听项羽的话？因项羽喜欢大赏大罚，赏必是重赏。
　　当差远远跟着大少爷，宋襄不晓得后头有人盯梢。当差见他奔码头上去了，不对！赶紧去见大将军报信去！
　　项羽正在帐中，见当差来．问有何事，当差道：“适才元帅差少公子送信，他拿了一封书信直奔漳河渡口，不知何往。”“喔！赏他二十两纹银！”“多谢大将军！”当差拿二十两，欢天喜地走了……
　　项羽奇怪？宋义叫儿子宋襄拿了书信舟漳河渡口，到哪块？下战书？送战书有危险，不会叫儿子去送。家信？他是湖北人氏．路隔数千里，不是家信。他越想越不放心．越想越不对头，忙喊道：“英布！”
　　“在，大将军有何差遣？”
　　“适才有人报信，元帅差少公子宋襄．拿了一封信．直奔漳河渡口，不知何往．将军前去一看。”
　　“遵令。”英布出帐上马，拎马出营，直奔渡口。前营离漳河渡口三里路，英布眼力好，老远就望见在离水师大营约三五里路，有个叉港，见宋襄已叫好小船，刚刚上跳板，英布裆劲一沉一“啊眯眯眯！”“公子慢走！公子站——了！”哗——飞驰而去
　　宋襄好不容易找只小船，刚刚踏上跳板，走了一半，听得背后锣铃响亮，有人喊“公子慢走！公子站了！宋襄掉脸一望．啊呀！英布来了。
　　宋襄如快步上船．叫船家赶快撑船离开码头，英布来到．也只好叹气了。英布就是到水师弄船追你，你把那封信撕碎了甩下水，没得痕迹．也就不要紧。可是宋襄到底太年轻，一时吓昏了，反而退上岸，英布接着就到了。
　　英布挥腿下了马。公于何往？”‘嗯，这个……”他吓得没话说了。英布见他这样．也不问了，就在宋襄的身上搜．搜到他靴筒里，把那封信搜了出来。英布把封头挑开，囊儿摘出，展开来望，上面写道：
　　卿子冠军宋义，致书于邯老将军驾前：楚国虽强，奈无真主。尔争彭城空虚，老将军可带兵一支，越渡漳河，到彭城将怀王致死，某暗图刘邦、项羽，功成之后，你我有福同享，见信不宣。某年某月某日
　　英布看完．将书信“嗒！”下了自己靴筒。这时，宋襄已经吓得魂不附体了。英布“啧啧！嘘！”肋下宝剑抽出，“嚓！”随手一剑，将宋襄身躯挥为两断。英布接着“嚓”一下，把头割下，拎着人头，上马同转大营。
　　那位弄船的大爷今天魂儿差一点吓得飞掉，就怕杀过叫船的客人再来杀他，篙一点，船离码头，“啪啪啪”把船撑走了，跳板也不要了，回家吓得两个月没有敢出来。
　　英布到项羽帐口下马，拎着血淋淋的首级，进了帐篷，“先锋！你请看哪！”
　　项羽一看，啊呀英布，你怎么把他杀掉啦？他是元帅的大少爷啊！“英布，你这是为何？”
　　“你请看！”英布从靴筒里，“啡！’’把书信一拿，项羽伸手接过书信，展开来一看，嗯，“杀得不——错！”这种乱臣贼子，该杀！把书信下了靴筒子，伸手把人头拎起。“将军请回休息，本先锋去找老贼算帐！”
　　英布晓得这乱子闹大了，忙到各帐送信。
　　项羽气得哇呀呀，直喊“老贼！”奔向宋义寝帐而来。到了寝帐，把帐门一掀，叉步入内。“老贼在哪里？”
　　宋义见项羽来，心里害怕，还故作镇静：“哼！你进帐何事？”项羽骂道：“老贼！尔计谋已败露，还装模作样，照打！”“啪！”把宋襄那颗血淋淋的人头打去，宋义晓得不好，想让不好让，朝起一站，“呼！”一下子打中心门口，宋义被打得两眼昏花，口吐鲜血，往桌案上一伏，当即昏厥过去。那颗人头在心门口一撞，“啪！”又回头落在桌上，父子两个脸对脸。
　　宋义一会苏醒过来，一望，啊！原来儿子的一颗人头。晓得不好，连忙起身想溜。项羽一见，窜身上前，‘啪！”一脚把公案踢翻，“啧啧！嘘！”把肋下宝剑抽出，“咔！”把朱义一剑挥为两段。宋义身形栽倒在地。
　　外边文武官员，都不敢进来，众人一望，项羽已把宋义杀掉了，一个个吓得摇头吐舌。
　　旁人不敢进来，有一个人敢，谁？军师范增。范增得了信，晓得乱子闹大了，当差搀着他，急匆匆跑过来，跑得气喘吁吁。范增进帐，一见大惊：“大将军！啊！你这是为何啊？”
　　“老先生放心。”项羽“嗒”宝剑往地下一插，伸手到靴筒里拿出那封书信，交与范增。
　　范增接过信，从头至尾一看，点点头说：“宋义叛国，理当斩之。大将军应该奏明怀王，以国法制裁。如今你擅自把他杀了，也有罪啊！”范增把这封书信，下了靴筒子，把它收起来作为证据，预备到彭城见怀王时，替项羽辩罪。在过去，下属杀上司叫逆案，要办罪的。
　　范增立即出发．到彭城去面见怀王．禀明一切，请主人裁决。
　
被过滤广告项羽一怒之下，杀了宋义。他对全军将士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