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汉相争-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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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范增立即出发．到彭城去面见怀王．禀明一切，请主人裁决。
　
被过滤广告项羽一怒之下，杀了宋义。他对全军将士们说：“宋义违背王命．私通敌将，我已将他杀了，请各位克尽职守，不许擅动！”将士们早就不满宋义的作为．纷纷表示愿听指挥。又派军师范增去彭城向怀王奏明此事。范增到了彭城，见怀王奏明一切，呈上宋义叛国密信。请主人裁决。
　　怀王看了信，暗喑吃一惊。宋义谋反，出于意外，项羽先锋杀元帅，按规矩也要办罪。但正在用人之时，如把他办罪，章邯杀来，准去抵挡？只好马马虎虎算了。随即下了旨意，升项羽为正印元帅，刘邦为副帅，请官原职。
　　项羽非但没有办罪，反而升了大元帅，刘邦也跟着升上来了。范增回来传旨之后，众人谢恩。项羽立即升帐，探手威武架摘了支令箭：“中军！令箭一支，传令各营大小三军，诸官将佐，今晚初更造饭．二更天饱餐战饭，三更拔寨。拔寨之时，将锅均皆击碎，若留一口，军法从事！”
　　“遵令！”中军领令向下，带领十几个小中军，骑着快马，敲着铜锣：“瞠瞠瞠！”“喂！五营士众诸官将佐大小三军听着！元帅令下，今晚初更造饭，二更天饱餐战饭，三更天动身。拔寨之时，各篷的伙伕将锅均皆击碎，若留一口，军法从事哪！”哗一一人人议论纷纷。“老大哥！”“嗳。”“今晚要把锅均皆击碎，锅敲碎了到那边不吃啦？”“大约叫我们饿肚子。”“饿着肚子怎能打仗啊？”“我有办法，我们带足干粮。”“对，对！”大家就把饭煮好，倒下来吹吹，凉凉干，有口袋的装口袋，没口袋的弄条干净裤了，把裤脚子一扎．饭从裤腰灌下去，朝背后头一背，倒蛮好。每人都煮一锅饭带着作干粮。
　　到了三更，各营拔寨，人上渡船，马上马渡，项羽坐马端枪。“中军！”“有。”“传本帅令，各篷伙伕速将锅击碎，违令者斩！”“遵令！”又下了一道催牌，伙侠们就把锅朝上一翻，刀砖子刀背子“笃、笃．笃、笃”，大家敲锅。把锅都敲碎了。
　　大家上船，到了漳河对岸，纷纷上岸。“中军！”“有。”“传本帅令，命各船水手，将船底均皆凿通，违令者斩！”“遵令。”
　　中军传令下去，水手们一听，奇怪！在那半边把锅都敲碎了。到了这半边，船底都要凿通，一只不留，不知元帅什么用意？
　　项羽什么用意？他要与章邯决一死战，所以破釜沉舟，表示了有进无退的决心，不消灭秦军，誓不生还。船沉了，没有退路，锅也敲碎了，人家非拚命不可。要吃饭，要把敌人杀退了，把敌人的锅煮饭吃。所以叫破釜沉舟。后人形容做事决心大，就说：“某人破釜沉舟，决心大哪！”就是这个故事。
　　中军缴令之后，项羽亲至漳河边．巡视了一下。船只一只未留。他坐马端枪，带领八千子弟兵在前，诸将跟随，大队人马，直奔巨鹿而来。走了将近七，八里，前面章邯到了。
　　章邯在巨鹿南边棘原大营中，得探子报信，楚军先锋把元帅杀了。那个先锋？项羽。章邯听了欢喜。这下项羽非办罪不可。项羽办了罪。老夫所向无敌，可杀至彭城，捣巢灭穴。今天又得了信，项羽非但没有办罪，反而升为正印元帅，刘邦为副帅，章邯听了奇怪。嗯，项羽做了元帅，他很快就要杀来。传令把凤凰阵准备好，诸将士各就各位，守候项羽前来决战。
　　探子来报，楚军纷纷渡河。章邯想，我这凤凰阵厉害，要诱项羽进来，诱饵非我章邯不可。项羽见到我．莫讲凤凰阵，刀山油锅他也要上。章邯坐马端枪，迎上前来。听得远远“呜噜！呜噜一哒！骨噜咚！哒！”炮鼓喧天，晓得项羽快到了。章邯站立路中，守候项羽。
　　项羽绕过山湾，见大路之上一人一骑，非是旁人，正是仇人章邯，不由心头火起，胆边烟生，两道泰山眉倒竖，一双虎目圆脖，四个瞳仁突露在外，“骨碌骨碌”，两眼角就差裂开。望着望着，颔下的胡须一根根竖起来，他火尖枪一拎，周身劲道灌在两膀，档劲沉，小乌龙上撞，“老朽章邯，看枪！”咔！一个天王大扎．他恨不能长出八百六十四个枪头子，一下于把章邯戮成八百六十四段，方消胸中之恨。
　　章邯晓得这枪来得厉害，两足踏稳，胸口合定判官头，周身劲道灌在两膀：“来得好！”黑缨戟杆迎上去．“格铮！铮！铮！”连震十数震，把项羽的枪震在旁边．二马擦肩过门。一个旋回坐骑，一个拨转缰绳，两下复又睹面。章邯两膀一拎，“孺子项羽，尔当代老夫小心！”咔！分心一枪扎来，好一似玩蛇吐天，不亚象怪蟒捕风。项羽火尖枪起：“闪开！”当‘！把章邯的黑缨戟杆消架在旁。章邯在马上晃了两晃，两下又擦肩而过。过门之时．章邯掉脸：“孺子果然厉害．老夫厌战了，休追！”啊味睐睐睐！跑了。项羽勒马，“嗯？”哼了一声。我就晓得你老奸巨猾，打一下就想溜啦？
　　“休想逃走！本将军来——了！”项羽拎马追赶，章邯忽隐而忽现，正当追着，忽听背后“瞠、瞠、瞠”一阵金声，项羽勒马．掉脸一望，三军丝毫不乱．突然鸣金，什么事？“谁人鸣金？”上来一人一骑．原来是军师范增。“老先生何事鸣金？”
　　“章邯乃秦之名将，久居漳水之北．诡计多端，今日前来迎战，只一合便逃，忽隐忽现，其中有诈，元帅不可追赶！”
　　“嗅．即便有计．何足惧哉！”
　　“元帅，要探听清楚，方可追赶。”见路旁有座山，项羽与范增等人上山，登高视远。见几里路外有座大营，着实不小。有的地方有旗子．有的地方没旗子；有的地方旗子多，有的地方旗子少；有的地方有人，有的地方没有人。“军师！那是什么营寨？”
　　“元帅，此乃章邯摆的一阵。”
　　“此阵何名？有何厉害？”
　　“元帅，此阵叫凤凰阵，阵中变化无穷，但章邯未得真传。范增看来，他只摆了三成数。”
　　章邯着实忙了一阵子，范增是内行，一望，批评他只摆了三成数。
　　“元帅如要进阵，请派两员大将，率兵两支，剪断凤凰左、右翅，然后元帅由正门而入，范增跟随，能进者，命人擂鼓，不能进者，命人鸣金。元帅闻鼓声则进，鸣金声则止。”
　　因凤凰阵变化无穷，完全在于两翅。你的队伍来了，它翅膀一刹，十里方圆地方很大，等你的队伍进来了，它就“刮！”翅膀一夹牢，缩紧包围圈，把你朝埋伏上挤，往死路上轧。因此范增叫先把翅膀切断，它就变化不起来了。
　　项羽探手靠后威风旗摘了一支令箭，命九江王英布，大梁王彭越，每人带兵一万，剪断凤凰左右翅。英、彭二将领令，分两路而去。项羽、范增下了高山，杀奔凤凰阵而来。
　　章邯诈败，见后面突然不追了，勒马回头一望，见项羽等在山上，朝凤凰阵指手划脚的，呵呵！项羽啊，你就不识货了。章邯以为人家不识货，其实人家已识透他了。这叫自欺欺人。
　　项羽追上来了，见章邯在此，“老朽章邯，休想逃走！”
　　“项羽，尔敢跟老夫进阵，战它三百回合？”章邯说着，拎马进凤凰阵。项羽追到阵门口，把凤凰阵一望，阵头，在凤头这部位，有二十八杆彩旗．犹如凤冠，凤凰嘴巴张着。头上还有二目，阵势十分雄壮。
　　项羽端枪在手，“本将军来也！”啊睐睐睐睐，拎马冲进凤凰阵，手下鱼贯而入。进了阵门，章邯不见了。章邯躲在大纛旗后头。章邯跟他玩的是熬战，现在叫消耗战，弄小军来跟他打，打得你疲劳，熬到你精神不够，然后老夫再来。
　　阵中炮鼓喧天．秦兵如潮水般涌上，高喊着：“我们捉项羽！抓项籍啊！”纷纷包围上来。项羽左刺右挑，两边身形倒倒，杀到哪块，那些秦兵就围到哪块。头一层倒下去，第二层又围上来，第二层倒了，第三层又上了，一个个好象不要命的样子。这些秦兵哪块不要命呐，没得办法，非上不可，后头压阵官端着家伙在手逼你上，如若不上，“嗒！”就是一刀，与其这样死，莫如跟项羽拚，作兴把项羽拚掉了，我们功劳就大啦！所以都直涌上来。
　　项羽火尖枪连连刺杀，他手下八千子弟兵，也个个奋勇当先，人说一刀杀一个，他们一刀能玩两个半。一刀怎能玩两个半？秦兵来得多，你靠我，我靠你，潮水觳涌来，子弟兵掌中刀起，嚓！一尖刀，前头个秦兵，给他前心进后心出，后头个秦兵，也玩通心过．再后头个秦兵，前头进后头没有出，这么个一刀玩两个半。项羽在阵头．整整杀了一天一夜。
　　有一个人，也杀了一天一夜，谁？樊哙。樊哙两膀杀得有点酸麻．周身花红脑浆血迹糊满．樊哙环服圆睁．啊！你们一个个不怕死？我杀得快，你们涌得凶。奇怪？我们到东，他们涌到东，我们到西，他们围到西，好象晓得我们心意的样子。樊哙想，听人讲，阵有阵眼，阵眼就是目标，要把它玩掉，阵眼在哪块？老樊注意找了一阵，看见了。就在迎面不远．有根大旗杆．上面有个旗杆斗子，斗子里有个小军，拿了旗子在手上甩呢。共有八个小军，备有干粮水壶，日夜轮流换班。项羽到东，他甩青旗，到南边，他甩红旗子，到西边，就甩白旗子．到北边，就甩黑旗于。日间，五色彩旗．晚间，五色灯球。
　　噢，五色灯球。旁的灯笼点了看得见，项羽到北边，点黑灯，黑灯还看得见哪？名目叫黑灯．其实是双色灯，上半段红的下半段白的，人一望就晓得项羽到北边了。他们日夜轮流挥旗。樊哙看了，喔！原来是你们把秦兵甩得来的。樊哙找到了阵眼。好，我来把你去掉！
　　樊哙抡宣花斧杀开人众．冲出重围，到了旗杆跟前。旗杆前有章邯派的四员偏将．看见来了敌人．两个保护旗杆，两个上来迎敌。樊哙这当口活象个杀神．这二位大爷哪里是他对手，去吧！”咔！嚓！一斧一个，玩掉两个，那两个吓得溜掉了。樊哙把旗杆周围秦兵杀散，勒住马，把宣花大斧高举．对准旗杆：“代老樊去吧！”嗵！这一下子，砍了三成数。假使是刀，就有四成数了。因为斧头越到后头越厚，这旗杆是两人围都围不过来的大木头，三成数不能把旗杆砍倒。樊哙想把斧头收回，掉个边，再弄它一下子，可是斧头收不回来了．他急得直喊：“啊呀！没有命了！没有命了！”原来他一斧头砍上去，用劲太猛．木头把斧头吃住了，收不回头。要收回头．除非再拿柄斧头来，“嗒！”象敲糖似的敲下子才行。急得直喊：“没有命了！”他没得命倒假的．有位大爷真的没得命了，哪一个？旗杆斗子里甩旗的哪一位。他这一下砍了三成数．震动很大，越到上头越摇得凶，“呼！呼！”旗杆梢上两边甩得舞起来，斗子里这位大爷，半段身子在外头，给这一甩，甩得掼下来，头掼散了，旗杆斗子里还有七个小军，吓得你抱着我，我抱着你：“没得命了！没得命了！”
　　这时．来了一个人，谁？龙且。项羽面前的大将。后来有二霸王之称，龙且？也看出旗杆破绽，准备来动手。看见樊哙在前头先动了手，龙且准备回头，忽听樊哙喊“没得命了”，什么玩头？再一望：噢，斧头被吃住，拿不回头了。“樊将军勿要惊慌，龙且来了！”“哒哒哒！”龙且到了樊哙对过，举掌中金钉灭顶招囊刷，他用的武器与众不同，是一柄铁杆，前面头子纯钢铸就，上头枝枝桠桠全是钢钉．叫金钉灭顶招囊刷。凡用刷、锤、镗之人，都两膀劲大，龙且举金钉灭顶招囊刷朝旗杆上“呼！砰！着！咔啊！”把旗杆打成两断。樊哙先已把旗杆砍破伤口，龙且刚好在伤口这地方一下子，旗杆倒下来了。旗杆斗子里七位大爷全掼死了。樊哙收回宣花斧，向龙且道谢。
　　两人回头，只见秦兵纷纷四散奔跑．阵眼没得了．这下子糊涂了，刹时间阵头大乱。把守阵头的大将也死于乱军之中。
　　章邯见阵头大乱．急忙找到项羽，故意在他面前绕下子．把项羽朝凤凰阵颈项里引。项羽紧紧追赶章邯：“尔休想逃走！”到了凤颈。。守凤颈的小将李余．准备上来抵挡，被项羽一枪结果性命。刹时凤颈大乱。
　　章邯又把项羽朝凤腹里引，凤凰阵最厉害的是凤腹和左右两翅。这两边包围上来．你就休想冲出重围。
　　章邯正往凤腹而米，迎面来了一人一骑，哪一个？章邯的大儿子章季，章季带了四个将士，秦嘉、涉间、苏角、王离，共五个人。守住凤腹。章季记挂老父，他想，父亲在凤头已战了一天一夜，年纪大了．不放心，让我到前头看看．他离了防地．往前头来了。但见父亲章邯盔毁甲斜，气喘吁吁，拖枪走来。“爹爹！项羽安在？”章邯见儿子到了，“吾儿，速来挡他一阵！”
　　章季的本事怎样？不及章邯。章邯是败昏了，一见来人，“你来挡下子！”话出了口，晓得自己大意了。但话已出口。章季听见父亲叫他挡一阵，“爹爹放心，孩儿在此。”章邯走儿子肩旁过来．这刻他很懊悔，但已迟了。再一想，让儿子领教领教项羽这种本领也好．反正我在这块．看情况帮儿子两个打项羽一个，章邯勒马，端枪在手。章季刚往前奔，就听前面有人喊着来了：“老朽章邯！休想逃走！”喉音响亮，声如铜钟．项羽到了。只见他周身上下，全是花红脑浆，血迹斑斑．坐骑身上，也糊满脑浆血迹。
　　项羽见迎面来了一人一骑，马上此人，年在三十开外，身高九尺不到，黑黪黪面庞．泰山眉虎目．高鼻梁阔口．颔下无须．顶盔罩铠，档下跨乌骓马．掌中端黑银戟一杆，五官面貌跟章邯一个样子．就是胡子不同，年龄不同。“来将通名！”
　　“大胆项羽．尔敢放肆！本将军乃邯老将军长子章季是也！”
　　项羽听他讲是章邯的儿子，好！章邯把我叔太爷杀掉了，我把你儿子杀掉，也一样为叔太爷报仇，“老贼章邯之子，休想得逞，看枪！”“嚓！”分心一枪，章季两足踏稳踏镫．两膀灌足劲，“来得好！”“格！铮铮铮铮！”震得摇摇晃晃，震着震着，震得腰哈下来，头盔震得歪过来，大甲震得斜过来，额上汗珠直滴…
　　“吾儿勿要惊慌，为父在此。”章邯正要旋转缰绳．来帮儿子的忙。项羽晓得章邯要上来，手底下又加了二分劲，章季被项羽“咔嚓”一枪．身形挑离鞍间，甩离枪尖，空马撒缰。章邯看了，“啊！呵！呵！呵！”眼睁睁看着儿子被杀掉了，章老二目中扑簌簌泪下．我大意了一点．把儿子一条命送掉了。不敢耽搁，拎马逃走。
　　项羽这才出了口气，哼！章老头子．你哭哪？你杀了我叔太爷，可知我何等伤心？¨尔休想逃走！”“哒、哒、哒！”拎马追赶。刹时凤腹大乱。
　　有个小军敲着铜锣，“瞠瞠瞠瞠！”到章邯马前：“报！禀老将军！九江王英布，大梁王彭越，杀过左右二翅，苏角、孟方二位将军阵亡。左爪董翳，右爪司马欣，二位将军支持不住，败下阵来，英布、彭越杀过来了！”“啊呀！”章邯“啊呀”一声．完了完了．凤凰阵就依仗两翅两爪，现两翅被人家剪断，两爪的两将也败下来。只见董翳嘴角流血，司马欣左腿上鲜血直流。二将败下阵来，与章邯合而为一拚命奔逃。英布、彭越与项羽合而为一，紧紧追赶。
　　章邯败逃到凤尾，凤尾是小儿子章平带领七将共八个人看守。章平看见父亲到，已打得盔歪甲斜。“爹爹！项羽安在？”章邯想刚才大意了一点，把大儿子玩掉了，这刻，不能再大意，朝儿子背后一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