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汉相争-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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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取宝告便!”他把“取宝”二字说得很低,“告便”二字喊得很响。
项羽只听见他说告便,他听了好笑,心想这张良先生的学生气没有脱,告便还要来告诉我。便说:“先生随便。”
“噢,是。”张良转身向下,到韩生面前一躬到地。“大夫!”韩生见了:“先生!”“老大夫!”韩生奇怪,怎么左一声大夫,右一声老大夫,望着我会意,什么事?喔,晓得了,他适才对元帅讲告便,不知是要大便还是小便。他初到这里,不知何处是方便之处,因而要我带他上茅厕。韩生即带了张良,直奔帐口。
出了大帐,绕过屏障到拐弯地方.两头看不见了,张良连忙叉步抢到韩生之前,边奔边喊:“奉元帅鲁公之命,取宝哪!”韩生见了也不多话。
张良就这样喊到鸿门口来。樊哙在鸿门外坐在马棒上,丁公、雍齿把他当呆子.在拿他开心,樊哙也以呆行诈,樊哙心里急哪!肚子里又饿,心想,张先生说好带我进去,怎么到这时还不来带?忽听里面喊出来了:“奉大帅鲁公之命取宝哪!”樊哙连忙把马棒一拿,蹲着身子,“啧哒、啧哒!”向鸿门口走过来。
张良到了鸿门口,左脚伸到鸿门外头,右脚在鸿门里头,俗话说,一条腿在门外,一条腿在门里,望着樊哙:“马军!我先生奉命取宝,这里来!”
丁公、雍齿听张良这声喊,一时问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先生说取宝,这话怎么讲?不懂。也不知是张良带了个宝贝来,这宝贝在外头,这刻要拿宝贝去送给元帅?还是张先生要走了,元帅不让他走,要交个保?取保?因见韩生跟张良一道出来,韩生应当晓得嘛,所以望着韩生目中会意:张良是取宝?还是取保?韩生含含糊糊把头点了一下,丁公,雍齿就格外不问了。
樊哙到了鸿门口,张良把樊哙衣袖一把抓:“奉元帅命令取宝!你替我进来!”樊哙被他一拉进了鸿门。丁公、雍齿以为是张良要取保,这保人不能拦他,所以,让樊哙进去了。
张良拖着樊哙,又到了屏障转弯地方,手一松,站下说:“樊哙!你把腰杆直起来!”“噢,是。”樊哙腰杆伸直,再把气喘下子。张良说:“你等在此,待我上帐坐下来之后,你就大声喊,喉咙越大越好,越雄壮越好!”“喊什么?”“如此这般,连喊三声,喊过之后,就注意听我呼唤,我在鸿门宴大帐之上,我呼唤你之后,你就上去,见了元帅项大将军,气派越雄壮越好,越泼辣越好。说句笑话,哪怕把当日打狗的架势拿出来也无所谓。”“噢,是!”
张良上了大帐,韩生仍回原处站,张良到项羽面前打了一躬,也回原处坐了。
项羽一看,张良又回来了嘛!他是小便,不是大便,怎么晓得?一刻儿工夫又来了。项羽正当端杯饮酒,樊哙在帐口发作了。
樊哙估计张先生已坐下来了,他左脚在前,右脚在后,前躬后进的架式,胸脯子挺,头一抬,左手叉腰,右手膀子伸,拿了马棒,高喊了三声。张良叫他喊三声,他就喊三声,多一声少一声都不敢。这三声等于一声,每声只有两个字,三声相同。樊哙把底气提足了:“讨赏!讨赏!讨——赏——!”连喊三声讨赏,喉珑既大而又雄壮,喊得帐篷摇摇的,旗杆晃晃的。
项羽正端起酒杯准备敬酒,听见有人连喊三声讨赏,忙问:“何人喧哗?”
两旁边吓得不敢作声,刘邦懂得是樊哙的喉咙,心中实在着急,望望张良,心里话,我们怎么把他忘记了呢?他饿得大喊起来了,张先生要完壁归赵哪!被你这一喊,喊掉了就糟啦!刘邦急得汗直淌。
张良言道:“元帅!外面喧哗之人,是我们家带来的一个人,刘沛公的马军。元帅可知他为什么喊?”“本帅不知。”
“这马夫今天由大早直到此刻,滴水未曾下肚,定是腹中饥饿难忍,就喊起来了,这马夫真粗鲁哪!”
“这个……”项羽暗喊惭愧惭愧,人家肚子饿得喊起来,何能叫粗鲁。我只顾款待刘邦,却把他的马夫饿得直叫,这不是笑话吗?“左右!赏马军酒饭!”项羽爽气,你说他饿得喊起来,他立即就赏酒饭。
张良对着帐口,用劲一声高喊:“马军!元帅赏尔酒饭,尔当上帐谢赏啊!”
樊哙刚才喊过三声之后,“嗒!”把耳朵竖起来听着,他想,张先生是文人,喉咙有限,他喊我,我如听不见,就要误大事。听见张良喊他上帐谢赏,樊哙腰杆直,雄壮地应了一声:“来——了!”从鸿门帐口一个蹿身,从项庄、项伯两人头顶上“哺”蹿过来,到了项羽案前,环眼圆睁,燕颔八字火叉须支支的,幸亏项羽是大胆,要是换了个胆小的,要吓得滚掉了。
项羽把这马夫一望,不坏!见他身高一丈有零,豹头环眼,手上拿了根马棒,胸脯挺挺的,雄纠纠、气昂昂的样子。“呵……好!”项羽赞好。这个马夫不坏,看他多泼辣、雄壮。适才间喊“来——了”两个字,有气派!
樊哙双膝齐跪,把马棒一放:“马军见元帅谢赏!”
项羽把他看看,这马夫好象在哪儿看见过的,一时想不起来了。“陈平!赏马军的酒!”
陈平正背着脸,在把酒坛子里的酒往酒壶里倒,听得樊哙讲话,喉音熟悉,回身一看,啊!是樊哙。樊哙跟陈平也是老朋友。陈平看看樊哙,再望望刘邦,心里有话,他跟你是连襟哎!你叫他装了个马夫,怎么忍心的?陈平晓得樊哙的脾气,最喜杯中,心想,我来关顾他一下,就取了个大酒斗。这酒斗有多大?鸿门宴上樊哙喝的酒斗叫四升斗。何谓酒斗?酒杯酒盅都是圆的,酒杯有把子,酒盅没得把子。酒斗呢?是方的,等于过去南方量米的觥子一样,一斗容四升,所以叫四升斗。陈平倒了满满一斗酒,积手捧了,到樊哙面前:“马军!元帅赏尔的酒!”
“嘿嘿嘿!”樊哙喜得口水滴滴,嗯,到底是老朋友,晓得老樊喜爱杯中,取了大酒斗。“谢大将军恩典!”樊哙双手接过酒斗,“咔!”干了。
陈平回头拎了酒壶,再到樊哙面前,“酒!”又是一下子。樊哙端起酒斗,“咔!”又干了。“酒!”又一下子。陈平这酒壶有多大?他那酒壶不叫酒壶,叫酒海,又名酒鼻子,等于我们现在用的水吊子那样大,酒海倒入酒斗,可倒三斗,第四斗就不满了。陈平酒海里倒完了,回头打酒,来回共六趟。啊!樊哙酒量这么大?古人嗜酒,今人嗜烟。古人以酒交际,朋友见了面,就弄两杯酒喝,等于现在朋友见面,请一支香烟。这香烟,越抽烟瘾越大,酒也是这样,越喝酒量越大。
樊哙左一斗右一斗,项羽看了吃一惊!啊!张良讲吃酒是福大量大,有福份有造化的才能喝酒,没造化的不能喝酒。由此看来,这马夫的酒量比我大,造化应该比我大,而他怎么当马夫的?项羽想不通,定是张良胡言乱语拿我开心。“张良!尔言酒乃福大量大,无福不达,此马军的福又安在?”
刘邦听了,心里话:唉!樊哙啊,你要喝酒嘛回去尽喝好了,这是何时何地?你在此鸿门宴上穷喝,把张先生的谎言点破,把险字喝出来了,刘邦吓坏了。
张良却不当一回事。“元帅!你以为他是个马夫吗?他是刘沛公麾下一员大将,姓樊名哙号汝香。”
“樊哙?”“对,樊哙。”项羽想,好嘛,我讲是熟脸,一时间想不起来,他又把胡子割掉了,改装马夫,真是想不到的事。项羽再想想又来气了,你们把樊哙化装成马夫来骗我!岂有此理!“樊哙!因何化装马军?”
张良答道:“大将军容禀,你看他饮酒很猛,其实并没有酒量,一会间非醉不可。一醉能醉几天不醒酒。在今年六月间,沛公令他出差,他私下饮酒,醉睡三天,误了沛公大事。沛公要砍他的头,张良等众人求情,死罪虽免,活罪未饶,杖军棍四十,降级当马军。”
项羽一听,噢,原来如此。这就没造化了,你看我喝酒,喝得再多也不会醉。他喝了要醉,一醉几天不醒,别看兄弟刘邦待人处事蛮和气,他家里军规倒挺严哪!樊哙被罚到底了。大将有一百多两银子一月,当马夫只有三两六钱一月;大将出门骑马,驰前驰后何等威武!而马夫,就只能牵马拿马棒,听人使唤,低人一等。这讹差太大了。项羽想,樊哙的本领也还不错哪,千军易得,一将难求,让我来讲个情,将樊哙官复原职吧!项羽真老实,人家假的,他却当真的。便说道:“沛弟!看在愚兄之面,将樊哙官复原职吧!”
这一来,刘邦才明白张良的用意,心中欣喜,答道:“刘邦遵命。樊哙!大将军代尔讲情,将尔官复原职,快向大将军谢恩!”
“噢,是!”樊哙气鼓鼓地望着张良,眼睛翻翻的,心里有话,你瞎糟蹋人,我在哪块屁股上挨四十军棍的?刘邦晓得樊哙多了心,又喊了声:“樊哙,大将军代尔讲情,还不快谢恩哪!”刘邦言外之意,兄弟,忍住啊!有委屈回家找先生算账,这刻可要忍着,不能把大事弄坏了。樊哙晓得哥哥的心意,就说;“樊哙谢大将军恩典!”
项羽听了,嗯,他说话已楞头楞脑的了,已经有点醉了。便问:“樊哙!尔复能饮乎?”
“元帅!末将樊哙死且不避,饮酒安足辞!”樊哙讲,我死都不怕,饮酒怕什么?
项羽听了好笑,呵呵呵呵!他已经讲醉话了,我问他可还能饮酒?他回答说死都不怕。
樊哙又说:“元帅,寡酒无肴,焉能饮得下?”
项羽好笑,他跟我要菜吃呢,项羽有意拿樊哙开心,他跟手下人附了个耳,一刻儿菜拿来了,什么菜?一个大托盘里装了一块生彘肩。何谓生彘肩?不满三十斤的小猪谓之彘,彘肩就是前蹄带颈项的那块肉,又叫槽头肉,这块肉才割下来,生的,血淋淋的。
樊哙一把抓过来,把一块块肉撕下来,也不管它血水粘沫洒洒的,就往嘴里送,狼吞虎咽地吃掉了。刘邦看了,唉!呆兄弟!你怎么吃得下去的?项羽看了,拍案叫好!为武将者就当如此,吃就吃个痛快,这才象个武将。
樊哙把这块生肉吃下去后,说道:“秦王凶残无道,天下人都要***他。那年两路分兵之时,怀王约好先入咸阳为君,今沛公先破秦入咸阳,丝毫不敢作主,仍还军灞上,等待将军。并让位于将军,劳苦功高如此,元帅未予封赏,反听细人之言,要杀有功之人,真太不公平了。”
“这……个……”项羽满面通红,感到惭愧之至。心想,樊哙这一席话,义正词严,说得我没话说。想范增设鸿门宴要杀刘邦,一点也不在理,反替我丢丑。
樊哙接着说:“元帅!鸿门宴庆贺亡秦,乃是喜筵,臣见帐口两人舞剑,其意在沛公啊。我不怕杀头闯进来,一为饥饿而来讨赏,二为沛公申此屈抑。所以我说死且不避啊。”
项羽喜道:“真乃壮士!沛公竟有如此之义士勇将。”即命项庄不再舞剑。“项庄,退了!”
这时,项庄两口剑,正象雨点似的在逼着项伯,项伯直往后退着,听见项羽喊退了,项庄不敢耽搁,“遵令。”“瞎哒哒哒!”转身向帐外走去,回头望望项伯,叹了口气,唉!蛮好的事,坏在你的手里。项庄出帐,去给范增报信。
范增得信后,知道以上一切计划,俱已失败,只有最后一着,等刘邦临走之时,敲动金锣,伏兵齐出,一齐举刀砍杀刘邦、张良等人了。
项伯回到第四席坐了,他已汗流满面,有人打暖布送上,项伯揩了脸,闭起眼睛养养神,心里想,如若不是幼年曾下过苦功,今日我这条老命,就要送在侄儿项庄手上了。
项羽见樊哙还跪在面前,忙叫他站起来。这大个子站在面前又不好办,鸿门宴上他又没有坐的资格,叫个人陪他出去吧!就叫:“陈平!”“有!”“将樊哙带至鸿门口,命丁公、雍齿摆酒款待,不可以马军视之。”“遵令。樊将军!请到外面用酒!”“谢大将军恩典!”樊哙起身,把马棒一拿,跟了陈平,直奔帐口。
项羽看了,心里好笑,一个人的习惯真难改,樊哙当了几天马夫,马棒倒拿惯了,你现在已官复原职,不是马夫了,他还把马棒当个宝贝拿着。
其实,樊哙这根马棒,他是当武器拿着的,过一会打起来,不能没有它。樊哙跟着陈平,到了鸿门口,见了丁公、雍齿。陈平说道:“二位将军!这一位姓樊名哙号汝香,是刘沛公驾前一员大将,先因罪降为马军,适才间大将军讲情,已将他官复原职,元帅命你们二位摆酒款待,不可以马军视之。”“遵令!”“遵令!”
陈平上帐缴令。丁公,雍齿把樊哙望望.噢,他叫樊哙,是刘沛公驾前大将。适才间来的时候,两条腿都伸不直,这刻官复原职,他两条腿也伸直了。原来做官还能治暗病呢。这当口他神乎其神了。丁公、雍齿两人掉脸:“来人!摆酒!”连喊数声,没得人。因为这里是鸿门口,闲杂人等不敢到此。丁公、雍齿二人肚子也都饿了?两人不约而同,都“瞎哒哒哒”去喊当差摆酒。只能一个人去喊哎!他们一大意,一起跑走了。
樊哙站在门堂红球底下,本来他早就想偷锣,没得机会,现在见两人一齐走了,樊哙心中大喜,这机会难得。他把马棒档下一夹,左手抬,将红球穗儿一把抓,右手抬,嗒!把钩搭解,红球分两半,中间铁丝钩子上挂着一面小而波巧的金锣,他把金锣一拿,往嘴上一咬,嗒!仍把球合拢起来,钩搭搭起。樊哙这几下才快哪,动作敏捷。左手把马棒一拿,右手拿了金锣。锣不到手不害怕,现在锣一到手,他心里倒虚起来了。往哪儿放呢?假如被丁公、雍齿两人掉脸看到,那就枉费心机。藏在怀里?衣服上迎面一排纽了,密门排扣,要慢慢地一颗颗解纽子,来不及。樊哙急中生智,他腰哈头低,腿一伸叉后一人步,膀子伸.把这面金锣由蓝绸档子底下这边戳到那边去了。俗话说,由墙这边玩到墒那边。
丁公、雍齿叫人在鸿门口摆下一桌酒.设三张椅座。丁公望着樊哙道:“樊将军请!”雍齿也笑嘻嘻地:“樊将军请!”
“有劳你们了!”樊哙往中间一坐,把马捧往桌肚里一甩,丁公,雍齿心里有话,我们跟你客气,你也应该跟我们客气一下,没这话,你象舅舅一样往中间一坐。丁公上首坐,雍齿就坐下首。丁公手拎洒壶,“樊将军请!”给樊哙斟酒。樊哙老实不客气地,“罢了。”
丁公把酒壶放下.气得不愿理睬他了。就算我绐舅舅斟洒,也要稍微哈下子腰。他倒象吃了杆面杖一样,大冽冽的来个“罢了”两字。
樊哙‘咔!”把酒一饮而尽。对着丁公 “干了,斟酒!”喊丁公替他斟洒。丁公更气,不睬他.他越喊得凶,越不睬他。雍齿望,不能吃出事来,被人笑话,让我来给他倒酒吧,便说:“樊将军!雍齿给你斟酒!”“罢了。”雍齿一听.也把酒壶放了,也不睬他了。
“咔一””干了,斟酒!斟酒!”他朝丁公这边喊声。再朝雍齿这边喊一声。樊大个子的喉咙又大,把这两个人喊得头脑昏昏地。樊哙有意如此,小要认为樊哙粗心.今天他一点不粗。他想,张先生命我窃去金锣,***守门将十,救出沛公。金锣已偷到了,这两个守门将上不人好打,这桌酒席又拦在门口,哥哥出来必经此地,因此他一边朝他们两人直嘁斟酒,企图把他们喊得昏头六冲。一边脑子里正在想着办法.如何摆布面前这两个人。
这时候,鸿门宴大帐上有一个人洒喝醉了。谁?项羽。范增不在大帐,这鸿门宴就成了张良的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