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汉相争-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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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身青布短袄,密门排扣,下身青布兜裆叉裤,腰系青布大腰带,插了一把板斧,手中拿着条绳子。此人是个樵夫,韩信刚才听到的声音,是樵夫倒树的声响。这位樵夫砍柴与众不同,他要砍这棵树,先用绳子在这棵树上一扣,站得远远的,他抓住绳子用劲一拉,“嗄——啊——”这棵树整个倒下。喔,是樵夫?嗯,不错,名义是樵夫,其实还是个打猎的,他祖上隐居在此已有多年,他上山打猎,打死了野兽,一半吃,一半挑到南郑去卖。他不挑到大散关去卖?不去,虽晓得有陈仓洞,但已二百余年没得人走,怕碰到野兽,所以不怕路远一点,挑到南郑去卖了,买些油盐酱醋茶日用必需之物,一担头挑回家来。他一年到南郑三至四趟,实质上他是打猎的,但人家都说韩信问路斩樵,我不能说韩信问路斩猎户,所以说是樵夫。
韩信见这位樵夫不用斧子锯子,把膀子样壮、茶杯般粗的树棍子两手一折,“啪!”两段,嗯,这樵夫两膀膂力不坏。韩信上前打一躬:“啊哈哈哈!樵哥请了!”樵夫不知背后冒出个人来,倒被他吓了一跳,朝韩信望望:“将军请了!”韩信道:“在下韩信,东路淮阴人氏,去往南郑,今迷失路途,请樵哥指点!”“将军,此地叫陈仓桥,离南郑尚有五天路程,沿途人烟不见,并有怪蟒毒兽,将军一人难以到南郑,今晚请至舍阃耽搁一宿,明日在下送将军到南郑之地。”韩信听了,啊呀,这种好人古今少有,非但把路程崎岖曲径告诉我,还留我宿,毛遂自荐送我到南郑去,便道:“一切仰仗樵兄。”
樵夫挑担在前,韩信骑马随后,穿过树林,一会间到了樵夫住宅。樵夫住的什么房子?是个天然山洞,古时住山洞谓之穴居.有两扇洞门,门前有个打麦场。樵夫到洞门口,“瞠瞠瞠”敲门。里面有人答应:“来了!”是个女子口音,“嗦落嗒”洞门开,“刮!”亮光透出来,里面早已点灯了。韩信见那女子年约三十开外,黑吱吱面孔,青布扎头,青布褂裙,看样子已十月怀胎。什么人?我交代,是樵夫的女眷辛氏大娘。
樵夫帮韩信把包裹东西搬进洞,转身将洞门关锁。韩信见洞里地方宽大。“将军请坐!”“樵兄请坐!樵兄尊姓大名?”“我曾祖陈仓,父陈桥,我名陈继。”“原来是陈仓陈老将军后裔,失敬了。”樵夫又至后面,把老母搀扶出来,韩信见樵母年约六十大几,瘦瘦精精,精神很好,左手拄拐杖,右手搭樵夫之肩,来到前面。“将军,家母来了。娘!他即过路人韩将军。”“噢,伯母!晚生姓韩名信,东路淮阴人氏,今去南郑,因迷失路途,告宿一宿,明日仰仗樵兄送韩信至南郑,望伯母慨允!”
老太很爽气,一点嗯啊咭嚓没得,“可,吾儿明日送韩将军至南郑。”这家人家真好,母子一样大恩大义,谁知到后来韩信竟一剑相报,所以人说韩信杀樵夫折阳寿十年,当真折寿嘛?不过是大家听,这回书,心里不服,这么个好人他把他杀了,唉!让他折阳寿十年!后面又出来一个小女孩,樵夫的女儿,今年九岁,叫陈仓女,小孩子从未见过生人,今天来了客,跑出来看热闹。
吃过晚酒、晚饭,樵夫在堂前设榻给韩信安歇。樵夫回后面,夫妻俩一夜未睡,大娘问:“你此番到南郑,哪一天回来?”樵夫讲:“多则十天,少则八日。”大娘说:“你切勿多耽搁,我即将临盆分娩,婆母年迈,女儿年幼,家中无人照应。”樵夫答应。三更光景,夫妻俩起身,忙早点,又做了好多薄饼,作为路上干粮。
一大早韩信起身,用过早点,出洞上马,樵夫肩头一担挑,扁担前头一个布袋,装满干粮,扁担后头有药酒,因为山中有瘴气,人易中毒,他自制药酒,能解毒,樵夫在前,韩信在后,老太、大娘、小孩子送至洞门口。樵夫放开大步,韩信拎马跟随,一会间进了树林,一家三口三代人在洞门口,望到不见人影才转身回洞,以为樵夫没几天就回来,万想不到他一去不返,这竟是最后一面。
韩信跟樵夫上路,走到中午,二人地上坐下来吃薄饼,晚上宿山洞。这条路樵夫常走,比较熟悉,知道那个是干净山洞,就是没有野兽住的,要是老虎洞,你住进去,岂不是找事做。樵夫只要用鼻子一闻,就知这个洞里干净。他们在洞门口弄树枝措起来点着了,一则御寒,二则来自卫,因虎豹之类野兽都怕火,畜牲一身的毛货,就能朝火里拱吗?见火,就走了。有时正走着,樵夫“啪”把扁担两头的东西一抹,举扁担在手,蹦起来,等一下又这样,韩信问他,什么玩头?樵夫说:“适才间有野兽,我把它打跑了。”“我没看见嘛!”“你见了要害怕。”“你怎晓得?”“我已见惯,鼻子闻得出来,上山多哪!”如此每天要蹦三、五趟。韩信暗暗叹息,若非陈继,我今生休想到南郑。
这样走到第四天,中午,两人又坐下吃薄饼了,韩信望望他,心里想,这人怎么不想做官?我来劝他:“樵兄!”“贤弟!”“樵兄这般能为,在深山砍柴打猎,未免可惜,何不跟小弟一同去见汉王求官,也可耀祖荣宗。”樵夫道:“曾祖曾有遗命,不准后人为官,愚兄不能违背祖命。”韩信又劝,樵夫道:“若非曾祖遗命,愚兄要做官取功名乃易如反掌啊!”韩信一听,唷!他倒会说大话呢,我的学问看来少有,尚且倒霉克冲,在霸王家烧火扛枪玩了三年,你,文,砍砍柴;武,打打猎,却说这样的人话。便问:“取功名哪有如此容易?”“哈哈!愚兄自有道理。”“请问什么道理?¨“愚兄若要做官,到南郑投奔汉王,言明陈仓古道可东征,做他个向导官,将汉兵引至陈仓洞口,其功非小,汉王必予重用。若不投汉,至东路见霸王,说栈道虽烧毁,尚有陈仓古洞可通,霸王遣兵堵在陈仓洞口,汉王就将老死褒中,霸王又焉能薄待?也必是重用。可是取功名易如反掌?”樵夫老实,俗说逢人只说三分话,不可抛出一片心,他把心里话整个告诉韩信,这一来就把一条命送掉了。
韩信一听,不错,卖陈仓洞,不是冷门货,还是热门货,卖给刘邦欢迎,卖给霸王也需要,啊呀!这人不能留,留下有后患,万一他卖给霸王,把陈仓洞一堵,我想衣锦荣归名扬天下,整个完了,樵夫非杀不可。但这刻杀不了,一来还要他用,二来我打不过他,老虎猛兽他都不怕,别说我韩信了。要暗中杀他,这叫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一人吃过薄饼又往前走,走到太阳偏西,来到一岔路口,樵夫站下说:“贤弟,这地点叫三岔口,向西再行二十里到太白岭,越过太白岭就是太白岭镇,镇上客商来往,买卖俱全,愚兄本当送贤弟至南郑,奈因你嫂怀孕即将临盆,家母年迈,女儿年幼,舍下无人照应,贤弟再见了!”“嗯,这个……”韩信有话说不出口,我要杀你哪,想不到你说走就走。只得说:“兄长回去请向伯母请安!”“贤弟,这二十里要快点骑啊!赶到太白岭镇住宿,明日八十里有两个山镇,过黑水寒溪再行四十里就是南郑。”“兄长放心,小弟知道了。”樵夫转身“瞎哒——”放开大步而走。
韩信掉脸一望,哈哈!笑什么?有了!什么东西有了?杀樵夫的章程有了。他望见路旁有个大上坑,约有二丈多深,是猎户们挖了躲野兽的,韩信将马鞭往坑中一扔,扔在半中间,离坑边丈把远,离坑底也丈把远,上下部够不到,马鞭扔好了,便喊:“兄长快来!快来!”樵夫正走着,听得喊,心想,哎!才分手又遇什么了?连忙把扁担两头东西一抹,端了扁担跑过来:“贤弟怎样?”“噢,这个……”“怎样?”“小弟一时大意,将马鞭落在坑中。”樵夫一听,哎!罢了,大惊小怪.“贤弟,愚兄代你取来。”樵夫把身子趴下来,扒在坑边,伸手去钩马鞭,韩信暗暗将肋下佩剑“嘘’抽出,樵夫钩不到马鞭,将身子往下滑,两只脚倒挂在坑边,一个金瓶倒挂,再伸手就钩到马鞭了,韩信手一抬宝剑起,“咔——”把樵夫头砍下,身、首两段滚向坑中。韩信纳头下拜,哭道:“兄长,非韩信缺德,实为汉王大事,不得已啊!他日定与兄厚葬。”哭了一阵,他还哭哪?这叫假仁假义,他想想也实在对不起樵夫。樵夫被杀,他家中盼他不回,辛氏凡娘生下一男,一家在深山苦度光阴。
韩信哭了一会,见时间不早,忙上马赶奔太白岭,天色渐黑,他舞得一身大汗,见远远有亮光,他朝亮光奔去,一会间,见亮光在山上,韩信向山上打招呼道:“山主人听了,在下走此经过,迷失路途,想至宝山告宿一宵,望山主人慨允!”山上有人答道:“可以,客人请上山来。”韩信牵了马上山,见一座古庙.庙门口站一老道,年已七十光景,跟韩信点头,韩信将乌牵进庙门,扣在天井老树上,随道士进屋,老道盛了碗稀粥,放韩信面前,韩信没有吃,他吃不下,想想对不起樵夫。道士自己吃了,领韩信进房间。韩信问:“请教宝僧道号?”“我叫白果道人。将军贵姓?”“我叫韩信,东路淮阴人氏。”“将军从东路来,东路有一人,不知将军可认识?”“谁?。”“霸王亚父范增,将军认识否?”韩信想,不跟他噜苏,回不认识,便道:“亚父乃当今贵人,在下不认识。”“哈哈哈!实不相瞒,贫道与范增乃师兄弟,不日想去东路给我师兄清安。”韩信听了,“啊呀”不好,这道士要杀,韩信想,他不日去东路走哪块走?大约也是由陈仓古道。他去见了范增,范增问道:“你由哪块来?”“由褒中来。”“栈道已毁,怎走?”“走陈仓古道。”“可能走?”“怎么不能走呢?某年某月有个某人也从那儿经过。”好!范增遣兵一支,堵在陈仓洞口,这下碍了大事。杀道士是为保守陈仓洞秘密,道士非杀不可,这道士梦想不到谈谈话把条命进掉。
睡至三更过后,韩信悄悄起身,一剑将老道杀了。一会间天亮,韩信牵马出庙门,将庙门反带上,下了太白岭。三年后韩信由此经过,命人给道士拾骨,又奏明刘邦,刘邦追封道上为太白岭总土地。
韩信下太白岭到太白岭镇,家家正下店门,时间尚早,韩信想,我不必耽搁,直接赶路。他一路向西.直走到阳光偏西,到了一镇市,找到一家小客寓,门口小孩见韩信来:“将军可住宿?请进小店。”“这里什么地名?”“小地方叫两得山镇。”“离南郑尚有多少路程?”“四十里到黑水寒溪,过寒溪再四十垦便到南郑。今天时间不早,将军请在小店住宿。”“好,就住你店。”小孩朝店里喊:“来人!把将军马牵过拴扣,把将军领进书房。”韩信朝小孩望望,人约九岁左右的样子,做生意这样能干,喊得热热闹闹。
店小二把韩信领进店门,由头进到_…进,左转弯另有两间,虽是草房,却干干净净,小二打来冼脸水,泡了茶:“将军用什么饮食?”“腹中不饿,不闻呼唤不准进来!”“是。”小二退出。韩信什么时候吃的?昨天下午同死鬼樵夫一同吃的薄饼,今天一天汤水未曾下肚,他不饿嘛?他一肚子心事,不想吃。道士杀了罢了,杀樵夫.越想越不是滋味。唉!我来写几句在墙上,将来人家见了,知某人杀樵夫是为汉王大事。
韩信把墨磨好,一手端砚,一手提笔,在后沿墙跟前一站,他正想写,一个人进来了,什么人?本客寓的老板,听说东书房来了一位不俗之客,匆匆赶来望下子,见韩信要写,就站下看他写什么?韩信写道:“陡险山路艰,崎岖不可测,樵人指要路,按图无差忒。知君为忠良,实言告与知,只为古道险.途中疑语塞。留汝为山樵,存我为帝翊,设谋将尔杀,实非我薄刻。”
店老板见了,啊!他把人杀了!怎晓得?写在墙上呢:设谋将尔杀。樵夫犯什么法?途中疑语塞,他说了句大意话,你不能把他杀了啊!店老板伸手在韩信左肩头一拍:“将军!”
韩信正全神贯注在题诗,不知背后来个人,刚刚留名,淮阴韩信题,才把淮字点了一点,给他冒冒失失一拍,韩信一惊,啊呀!这一点比核桃还大,掉脸一望,后头站了一位,身高六尺光景,头似笆斗,黄面金须,浓眉淡目,狮子鼻子赖口,大大两耳,头上黑绸扎额,额前高打英雄结,上身黑绸紧身短靠,三十六个纽子密门排扣,下身黑绸叉裤,大红新布缠腿,脚穿踢土快靴,身披英雄氅。韩信望望他,蠢相!“尔是谁?无故入我房中,尔可知规矩?”
“将军因何将樵夫杀了?”“乃为汉王大事,尔休要多问。”“将军既为汉王大事。请至草堂盘桓。”韩信想,我不想跟他谈,他巴巴的要跟我谈,好,就跟他到后面草堂,邀请入座,韩信就把樵夫之事大致讲了一下,关于陈仓洞没有细说,这是一秘密道路,要保密。
这一位听了,纳头就拜道:“将军真高义之士,某不知多有得罪,望将军恕罪!”韩信问:“请问尊姓大名?”“某姓辛,单名奇,外号人称打虎将。”此人叫辛奇,周武王时大将辛兵之后,隐居在此。韩信知他是高人之后,便道:“我是东路淮阴人氏,姓韩名信。”二人越谈越合适,辛奇提出要与韩信义结金兰,韩信满口允承,辛奇大喜,立即摆香案,两人见礼,辛奇是兄,韩信是弟。辛奇命人摆酒,在门口招揽生意的孩子是辛奇之子辛贵,辛贵也到里面,向韩信叔父见礼,一起入席用酒。
韩信邀辛奇一同去见汉王求官,辛奇道:“愚兄本早有此意,因褒中执掌帅印者是滕公夏侯婴,现已年老,因而未去,兄弟此去见了汉王,若能取得帅印,愚兄定至贤弟左右效犬马之劳。”“哈哈哈哈!小弟定聘请兄长!”
辛奇心里想,你太麻木了,就讲你若当元帅,我定来,是客气话,你就哈哈,小弟定聘请兄长!真的当元帅啦!让我教训他几句:“贤弟,功名富贵,前途渺茫,那有如此稳准。”“哈哈,兄长不知,小弟在东路,有张良卖剑相访。”韩信就把张良相访,角书宝剑等呱哩呱啦一讲。“小弟到了南郑,将角书宝剑一献,元帅印就到手了。”
辛奇听了,不以为然,说道:“贤弟,功名富贵凭学问而取,靠旁人介绍,虽得了功名,却不足为荣。”韩信听了辛奇的话,很为欣赏。吃到二更天,韩信到书房安歇,第二天大早,韩信起身,用过早点,辞别辛奇上路,辛奇父子:人送出店门,给韩信指点了路途。
韩信上路,四十里到了黑水寒溪,渡过溪河又走四十里,到达南郑城,在东门外下马进城,见人烟稠密,非常热闹,南郑是褒中大城市,本来就较热闹,刘邦到此建都后就格外热闹了。
韩信向人打听,城里可有头号大客店?有人指点,离此不远十字路口左转弯有家客寓,叫连升栈,不但在南郑,在褒中也算是数一数二的大客栈。韩信为何找大客栈?他想,我这般学问,见了刘邦,他必然双手欢迎,亲临客栈请贤,住小客栈没气派,住大客栈派头大。再者,这客栈的名字很好,连升栈,做官要连升。韩信走不多远,到十字路口左转弯,果然不错,有连升客栈,门前车水马龙,生意很大,气派不小,是官字号的客寓嘛,到这客寓来的人,都呼奴使婢,韩信一个人站在店门口,下人看不起他.他口气大哪,包个特号大房间。店小二把韩信引进,包裹解下,牲口牵糟头拴扣,韩信进了房间,吃过晚饭,上床安歇。
第二天起身,净面漱口,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