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活的军团-秦始皇陵兵马俑发现之谜-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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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的基本达到,赵康民以惊喜和激动的心情,伴随最后一筐陶片进入临潼城。
如果说水保员房树民的一个电话,使这支地下大军看到了一丝面世的亮光,那么,这点亮光也仍然只是暗夜里的萤火,一闪即逝了。
临潼县文化馆没有将这个重大的考古发现继续上报,只是让文管干部赵康民在馆内的一角悄悄地对陶俑进行修复。这种令人费解的心态和处置方法,使这支地下大军再一次陷入绝望。
当然,文化馆领导及赵康民也有自己的苦衷。那还是在1964 年,正是全国上下大搞“四清”运动时候,年轻气盛的赵康民曾因为把渭河北岸出土的南北朝时代的几个石雕像用车拉到县文化馆收藏,结果被当作搞“封资修”的典型,在全县通报。
历史上常有许多东西应该属于未来。眼下,“批林批孔”正热火朝天,鉴于历史的教训,在报与不报的两难之间,他们选择了后者。
陶俑进入临潼县文化馆的两个月后,由于一个青年的偶然出现,使这支地下大军终于绝处逢生,大踏步走向当今人类的怀抱。
正在家乡临潼县度假的新华通讯社记者蔺安稳,无目的地来到爱人所在的县文化馆闲逛。当他走到陈列室一个淡暗的角落时,心蓦地一颤,禁不住出声问道:“这是什么东西?”没有人回答。
蔺安稳急急奔上前去仔细察看。只见一个个形同真人的陶俑,身披铠甲,手持兵器,好不威武。他当即断言:“这是二千年前秦代的士兵形象,为国家稀世珍宝。”自小喝渭河水长大的蔺安稳,太熟悉自己的故乡了。周幽王戏诸侯的烽火台、杨玉环洗凝脂的贵妃池,项羽火烧阿房宫、刘备智斗鸿门宴……无数流传民间的故事伴他度过了天真活泼的少儿时代。当他还是一名中学生时,他便按照父辈讲述的故事,四处寻觅遗迹。秦始皇陵那高大的土冢也由此成为他嬉戏的乐园。他曾无数次从陵墓的封土上滚下,又无数次攀上去。这里留下了他童年的足迹和青春的梦。
1964 年, 23 岁的蔺安稳结束了西北政法学院新闻系的四年大学生活,迈进新华社国际部的门槛,开始了记者生涯。不幸的是,一帆风顺、踌躇满志的蔺安稳在“文革”中因为写了一篇《和陈伯达、戚本禹商榷》的文章,一夜之间被打成“现行反革命分子”,受到隔离审查。在这段岁月里,他通读了《史记》、《纲鉴易知录》、《资治通鉴》。凡书中提及有关家乡的章节句子,他都牢记心怀。有关秦始皇陵的记载更是烂熟于心。正因为如此,他才敢对面前的陶俑作出大胆的结论。
蔺安稳以记者职业的独特敏感和根据他所掌握的历史知识,去西杨村作了深入调查了解后,写出一篇最终改变了这支地下军队命运的文章:
秦始皇陵出土一批秦代武士陶俑陕西省临潼县骊山脚下的秦始皇陵,出土了一批武士陶俑。陶俑体高1。68 米左右,身穿军服,手持武器。是按照秦代士兵的真实形象塑造的。像这种同真人一样的立俑,还是第一次发现。
秦始皇陵周围以前曾出土过陶俑,但都是一些体积不大的跪俑。像这种真人一样的立俑,其珍贵的地方,在于这是一批武士。秦始皇用武力统一了中国,而秦代士兵的形象,历史上未有记载。这批武士俑是今年三、四月间,当地公社社员打井时无意发现的。从出土情况推测,当时陶俑上面盖有房屋,后来被项羽焚毁,房屋倒塌,埋藏了两千多年。这批文物由临潼县文化馆负责清理发掘,至今只清理了一部分。因为夏收,发掘工作中途停止了。
秦始皇陵是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可是并没有得到妥善保护。生产队随意在陵园掘土挖坑,开荒种地。出土文物中的金属制品,有的竟被当作废铜烂铁销毁掉,一些石制、陶制物品则被抛来抛去,实在令人心痛和不安。
(新华社记者蔺安稳)1974 年6 月24 日,蔺安稳回到北京,将文章修改后交于《人民日报》。出于某种考虑,人民日报没有公开登载这篇报道,而是把它刊登在内部编印的《情况汇编》上。这篇文章,是关于秦始皇陵兵马佣发现情况的第一次文字报道。内参稿印发后,立即引起毛泽东、周恩来等中央领导同志的重视。6 月30 日,时任国务院副总理的李先念同志对此文作了批示:
建议请文物局与陕西省委一商,迅速采取措施,妥善保护好这一重点文物。
随着内参与批示的面世,世界第八奇迹穿透两千年岁月的尘封,终于在东方闪烁出它最初的光辉了。
历史的信息
据考古学家论证:秦始皇陵周围共埋藏形状不同的陶俑万余件,陶马近千匹。这样一支浩大的地下俑群,千百年来是否向人类传递过信息?这历史的音讯是怎样传出,又是如何消失的?
历代王朝编纂的史书上,没有任何记载,一切故事都来自于民间——讯息之一:
明崇祯17 年(公元1644 年),李自成在西安建国后,亲率大军东渡黄河,直上北京。多尔衮带领数十万八旗子弟进驻山海关以东的茫茫雪原,虎视眈眈翘首西望。大明帝国已走到了它的尽头,向历史的死海沉去。
由于战祸连绵,骊山脚下难民云集。西杨村自然添了不少逃难的百姓。
依然是春旱无雨,村中仅有的一口井已不能满足众人的需要。于是,难民们便组织起来,到村南的荒滩上掘井取水。
一切都极为顺利,仅三天时间,井下已冒出清冽的泉水。然而,一夜之间,井水又流失得不能倒桶提取(考古人员今天判断,井水是流入了陶俑坑)。
众人见状,无不称奇。
有一青年找来绳子挂在腰上,下井查看。当井上的人们急着要得知缘由时,却意外地听到了井下一声恐怖的惨叫,随后再无声息传出。人们赶快把青年拉上来时,只见他已口吐白沫,不省人事。忙乱中,人们将青年抬回村中,用姜汤灌醒,他却只能用手比划,说不清是何缘故。
一大胆的汉子提刀重新下井,探看究竟。由于眼睛一时不能适应井底的灰暗阴森,大汉便以手摸壁,四处察看,发现井壁已被水泡塌了厚厚的一层。
正在这时,只听身后哗啦一声响动,大汉打个寒战,急转身,只见一块井壁塌陷下来,随之出现了一个黑乎乎的洞口。洞口处站着一个张牙舞爪的怪物,晃荡着似在向他走来。
大汉本能地举刀砍去,随即向井上发出呼救。当他被拉出井口时,已面如土色,昏倒在地。
消息传开,无人再敢下井探寻。西杨村一位老秀才遍查历史古典,终于找到了“不宜动土”的根据。这口谜一样的井随之填平。
老秀才为让后人牢记“不宜动土”的缘由,特地用“笔记”形式记载了事件的详情:
大明崇祯十七年三月初七,民于村外掘井,三日,乃水出。是夜,则水失而不得倒桶。众人见状,无不称奇。一后生缒井而下,随恐嚎而昏厥。姜汤灌之,后生乃不知井下何者也。另有壮士提刀复入其井,壁塌,见一怪物如真人,咄咄作噬人状。士骇极,举刀砍之。怪物乃不倒。村人闻呼将士提出,士乃久昏不醒。吾闻之,告不宜动土也,复平之。呜呼,国之将亡,必有妖孽滋生,是以记之,以醒后世者也。
老秀才这“不宜动土”的理论,尽管没有让后人醒悟,并停止在这里的发掘,但这份“笔记”,应该是最早的秦始皇陵兵马俑信息的记载。讯息之二: 清宣统年间,骊山脚下的下和村一个叫和兴道的老人猝然病逝,家人悲痛之余忙给死者筑家送终。在一位风水先生的指点下,坟址选在了西杨村南的荒滩上,按风水先生所言:“此地背倚骊山,西靠秦陵,东傍少华秀峰,面临渭河滔水,实为难得的风水宝地。葬入此处,保证家业兴旺。”和氏家族按风水先生指点的具体位置,悲喜交加地掘了下去。当墓坊快要完工时,令人恐怖的事情发生了。一个看上去面部狰狞的陶俑头露出地面,慌恐中,和氏请来族里长者察看,经过一阵深思琢磨,长者断言:“这是不祥的征兆,咱受风水先生的骗了,他想绝咱的后代啊!”事情变得错综复杂起来,按当地风俗,人死后只能选一处墓址,墓位选定,一旦挖下第一锨土,无论发生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情,都要把死者埋入此处,若再改址,家中必然还要有人接着死亡。
既然已无路可退,而这里又明显发出了“不祥”的信号,怎么办?悲愤、沮丧已极的和氏家族一致决定:“拿风水先生试问!”拿了赏钱正在家悠然自得地喝酒的风水先生,被突然闯来的四个大汉扇了几个耳光,酒桌也四脚朝天。没有等风水先生发话,四条大汉便把他挟持到墓地。这时整个陶俑已被在焦虑中变得疯狂的和氏家族挖了出来。
风水先生一见这仰躺在地上的真人模样的“怪物”,先是大吃一惊,随着额头沁出的汗珠,渐渐从模糊中醒了过来。在他几十年看风视水的漫长生涯中,像这样的事情却没遇到过,真可谓世道沧桑,奇事百出,让他大开了眼界。
面对这狰狞的“怪物”与和氏家族悲愤的烈焰,老先生惊恐之中便充分显示了他久经沙场、浪荡江湖的才能和胆识。他先是把脸一沉,来到和氏家族长者的面前,大声质问:“你们如此恩将仇报,是何意思?”“你看,这是什么?”长者抖动着花白的银须,指着陶俑:“你让先人同妖怪作伴,是不是想断我子孙?”风水先生狡黠地笑了笑:“原来如此,你来看,这是什么?”他把长者的视线引向不远处的荒滩野地。
荒摊上十几座土丘隐约可辨,长者望着,大惑不解。“不知道吧。”风水先生变得温和起来:“我来告诉你,那土堆下埋的全是作古的先人,这些先人的后世子孙也都一个个发了起来。你们过来看。”风水先生领着和氏家族众人来到土丘旁,逐一指点:“这是三国时五官中郎将赵世济的父亲葬地;这是明嘉靖年间礼部尚书王战胜母亲葬地;这是清康熙四年状元郎杨茂完父亲葬地,还有这几座,全是历代名人士家的先人葬地……”风水先生清了下嗓子,对那白发长者:“他们的后世凭什么得以显赫,成为人上之人?”“凭什么?”此时,和氏家族已被风水先生这番云山雾罩、不着边际的演讲弄得晕头转向,不得不强按怒火反问。
风水先生见和氏家族已被唬住,便大着胆子继续行施他的骗术。他来到陶俑前,用手一指:“就凭他,是他的功劳。”和氏家族更是如坠雾中,接下来就只有听凭风水先生那巧言如簧的解释了。
“先父临死的时候,把我叫到他的跟前,悄悄地对我说,‘孩子,我看了一辈子风水,对四周了如指掌,可就是西边那块荒滩捉摸不透。看上去那是平常的一块地,怎么在那里入葬者的后世一个个都发了。我平生没敢让一人葬于此处,你也不要随便让人在此入葬,等有朝一日琢磨透了,再去行施吧。’说完,先父就闭上了眼睛。”风水先生讲到这里,像集市上说书卖艺的行家,故意留下悬念,以吊起众人胃口。
“后来呢?”终于有人入了圈套。
“我记住了先父的遗训,开始琢磨这个地方,但30 年没能开窍。后来我来到皇姑庙,终于得到了仙人的指点,才醒悟。原来这些入葬的先人墓旁都有这个宝贝,这就是古书上说的仙神,是它的保佑才让入葬者的后人显赫起来。”“真的?”和氏家人已完全被他征服。
“我见你和氏一家为人厚道忠诚,和我家父辈又有交情,才将墓穴选入此地。我有心告诉你们这个秘密,但天机不可泄露,只凭自然。想不到今天你们如此放肆,真是岂有此理!”风水先生说完,一屁股坐在地上,气喘吁吁,作冤屈状。
和氏家人终于豁然开朗,由悲转喜,白发长者红着脸过来陪理道歉,急命人将风水先生领回家酒肉伺候……
为洗刷刚才的耻辱,老先生借着酒劲,心生鬼招,以捉弄和氏家人。酒足饭饱之后,他把招数悄悄地告知白发长者,领了赏钱,扬长而去。
半夜时分,和氏家人将陶俑偷偷抬回家中,用绳子捆绑起来放入死者面前,死者的儿子咬破手指,将血溅于俑头之上后,挥动桃木条子向俑身猛力抽打,直到黎明鸡叫三遍才停下。如此连续三日,和氏家人再在夜深人静时将俑悄悄运往墓地埋起来。这是风水先生对和氏家人的报复。而和氏家人却真认为如此去做就能子孙兴旺、家业骤发……
这段颇具传奇色彩的故事,是后来考古学家在附近农村调查中得知,讲叙者就是那位风水先生的儿子,时已年过八旬。早年也曾以祖传的观风看水为生,当年他父亲向他讲述这个故事的目的在于启发他随机应变,转高山为坦途,化干戈为玉帛,以应付各种意想不到的情况。
故事尽管有渲染编撰的痕迹,但基本事实似不能否定,因为在后来大规模的发掘中,证实确有十几座墓葬已穿入俑坑,其中一座为汉代,两座为明、清时期墓葬,周围的陶俑都有挪动的明显痕迹。可惜这些信息,没有传给更多的人类,就被愚昧埋葬讯息之三:
1932 年春,在秦始皇陵内城西墙基外约20 米处,农民在掘地中,从1 米多深的地下挖出一个跪坐式陶俑,此时关中正值军阀混战,狼烟四起。这个陶俑很快下落不明。据推测,此俑很可能被逃往台湾的国民党军队带走。
1948 年秋,在秦始皇陵东的焦家村附近,农民又挖出两件跪坐俑,两俑均为坐像,身着交襟长衣,脑后有圆形发髻。一件被临潼县文化馆收藏,另一件藏于北京历史博物馆。
尽管这三件陶俑已经幸运地重新回到人间,但人们在拥抱它的同时,只是欣赏敬慕他们自身的价值而作出:“是属于秦国全盛时代的伟大艺术创作”的结论,却来去聆听更多的心音。所以当新的陶俑又一次扑向人类怀抱之时,遭到同样的结局是注定的讯息之四:
1964 年9 月15 日,《陕西日报》在一版并不显要的位置登载了一则消息:
临潼出土秦代陶俑最近在临潼秦始皇陵附近又发现秦代陶俑一个。是在焦家村西南约150 米处,今年4 月,群众在整理棉花地时,距地面约一米深处发现的,为一跪式女俑。这一陶俑比解放前发现的两俑更为完整。头发、衣纹清晰可见,神态幽静大方,栩栩如生。现文物保存在临潼县文化馆内。
这是秦俑被埋葬二十多个世纪以来,第一次官方文字报道,也是这地下军阵最有可能走向人类的重要讯息,可是随着人们好奇心的满足,这讯息便很快烟消云散,飘渺于无垠的宇宙了。它们走出黑暗,重见光明的日子,就注定要等到十年之后了。
第二章 本世纪最壮观的考古发现
我们不能不对这二十世纪最壮观的考古发掘留下最钦佩之情。
——葡萄牙总理席尔瓦
蒙在鼓里的国家文物局
1974 年7 月5 日,蔺安稳的文章与李先念的批示,一同摆到了国家文物局局长王冶秋的办公桌上。王冶秋看到批示,心中一沉,是不是陕西又出现了打砸抢烧文物或文化遗址的事情?此时“批林批孔”正在全国兴行,许多文物和文化遗址已被砸烂烧毁。当然最倒霉的还是孔老夫子故址的那三大文化景观——孔府、孔庙、孔林。幸亏周恩来总理出面阻止,方算挽住狂澜。
这类屡见不鲜的事情尽管让文物局焦虑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