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间谍者-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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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看透了现行英国统治集团的内心秘密。我知道他们的丑闻和他们的阴谋。他们也
清楚,我知道的事太多了。
D 处三科的首要任务之一,就是对伯吉斯和麦克莱恩在一九五一年叛逃之后档
案里的一个始终没有调查过的线索进行重新审查。这个线索是由伯吉斯和布伦特的
朋友戈伦韦·里斯提供的。他最早是在牛津大学认识他们的,大战期间在军事情报
局工作,是本廷克大街的常客。里斯在伯吉斯和麦克莱恩叛逃后,立即找到了当时
的反间谍处处长狄克·怀特,说他知道伯吉斯长期以来一直是个苏联间谍。他还说,
伯吉斯在战前企图招募他,因为他在莫洛托夫一里宾特洛甫条约以后感到幻想破灭,
于是拒绝保持秘密关系。里斯还声称,布伦特、盖伊·利德尔,前军情六处的官员
罗滨·扎纳以及斯图尔特·汉普希尔(一位了不起的无线电安全局的官员)都是同
伙。但是布伦特毫无疑问是一个苏联间谍,而对其他三个人的指控被证明是站不住
脚的。
怀特很不喜欢里斯,认为他提出这种不怀好意的指控是为了哗众取宠。这四个
人是好朋友,这正是他难以同意阿瑟·马丁对布伦特怀疑的原因。一九五六年,里
斯在一家发行量很大的报纸上发表了一系列匿名文章后,狄克对里斯的看法更加坚
定了。就像今天一样,狂欢和间谍活动都是很有读者市场的新问题材,里斯那些详
细描述伯吉斯以及好友的色情活动的文章在当时引起了轰动。
但是,在布伦特坦白之后,里斯在一九五一年时的证词的色彩就走样了。里斯
声称他在战前就放弃了对苏联事业的看法。我想至少得谨慎地重新审查他是否在说
谎,也许仅仅是满足自己。开始,他很不情愿同我谈。他的妻子指责我是盖世太保
作风,这么多年以后还再提那过时的事。由于那些文章,他们的遭遇是很不幸的。
里斯被人知道是那些文章的作者之后,就被撵出了学术界。一九五六年以来,他们
艰难地度着日子,英国统治集团也回避着他们。里斯终于同意见我,他又把他那故
事重复了一遍,他没有证据证明他所说的那几个人是同伙,可他说,所有这些人在
战前那个关键时期都是伯吉斯的好朋友。
对利德尔的指控显然是荒谬的。军情五处里所有认识他的人或知道他的人都深
信利德尔是绝对忠诚的。他离开军情五处时留下了他那被称为“墙花”的日记。读
了这些日记,谁也不会相信他是一个间谍。但是对罗滨·扎纳的指控却使人想到要
把他同沃尔科夫在中东的间谍对比一番。扎纳曾在中东为军情六处工作过。
我对扎纳的档案进行了研究。他在战争期间为军情六处在波斯负责反间谍活动。
这是一件艰巨而危险的工作。通往俄国的铁路线上繁忙地运送着重要的军需物资,
这条铁路是德国进行破坏的主要目标。扎纳完全胜任这一工作。他大部分时间是在
黑暗中度过的,会流利地讲一些地方方言。他在阴暗残酷的反破坏世界里展开活动。
大战结束后,他的任务却更加艰难了。俄国人企图自己控制这条铁路,扎纳则不得
不在俄国的边境线附近工作,常常冒着被亲德或亲俄的阿拉伯人出卖和暗杀的危险。
从表面上看,扎纳能够活下来这一事实使里斯的指控有一点可信。
战后扎纳离开了情报界,到了牛津大学担任古波斯文教授。我约他到“全灵大
楼”见面。牛津大学和英国情报机构有着坚固的关系,在以后的五年里,我多次去
过牛津。这次同扎纳见面是我的第一次牛津之行。
扎纳个子矮小,瘦削而结实,外表有一种博学者的心不在焉。他给我倒了饮料,
轻松地谈到在秘密世界的老同事们。在他谈话时,我思考着怎样才能策略地向他披
露我此行之目的。我决定不必顾虑。
“很抱歉,罗滨,”我开始说,“出了一个问题。我们正在追查一些过去的指
控。恐怕有一个指控是冲着你来的……”
开始他只是嘲笑。冲他来?他抗议。当然,一定是我弄错了。我有没有核实过
他的材料?哪一种指控?
我把沃尔科夫以及波斯间谍的事告诉了他。
他听了以后瘫倒在座位上。从他的反应中看出,他被里斯恶意地报复了,他被
弄错了。
“我在沙漠区度过了六年,”他只是有气无力地说,“雅尔塔以后,其他的人
都回家了,我却又呆了两年。我没有得到什么荣誉,但我认为至少我获得了一定程
度的信任。”
扎纳说这话时只带着一种悲伤,而没有任何怨恨。他冒着一切危险做了那一切,
可多年以后,却因此而受到指控。这深深地伤害了他。他轻轻擦去眼中的泪水。我
感到自己是一个卑鄙的人,就像一个在深更半夜里把坏消息告诉给家长的警察。
扎纳使自己镇静下来后,又变成了一个了不起的学者。当然,他理解我为什么
来见他。他叙述了他在军情六处的简单历史。他苦苦地思索着想寻找线索,想弄清
沃尔科夫说的间谍是谁。我们说了好几个小时,直到“全灵大楼”的塔尖的影子消
失在草地那边。“想不出哪个英国人会是这样的间谍。”他一边说,一边用脚轻轻
地在地板上敲击着,仿佛这样会激发他的回忆。“我们的人不多,我可以为每个人
担保。”
他认为这个人可能是个一般的情报人员,而不是一个情报官。在战争的后期,
军情六处和克格勃常常共同使用谍报人员,显然这个人有可能是安插进来的一根内
线。有一个名字倒很吻合,叫鲁迪·汉堡。军情六处招募他以后,他被俄国人逮了
起来,后来又被释放了,重新被军情六处雇用。这段时间正好与沃尔科夫在莫斯科
看到的档案里的时间相吻合。看来汉堡可能是在监狱里被他们收买了,他们给他的
任务是尽可能了解他的英国雇主的一切情况。(鲁迪·汉堡是“苏妮亚”的第一个
丈夫,她后来是驻英国和瑞士的非法分子。)
扎纳和我分手时我们已成了朋友。可我一想到我在指控上所作出的轻率的一切
时,就感到很内疚。当我想到那些没把问题弄清楚就把这样的指控放在档案里那么
多年的人时,心里就充满了愤怒。当我驱车回伦敦时,我开始对清理这些无尾线索
所付的代价产生了怀疑。我想,把这些事情翻出来是不是公正的?毕竟,让它们留
在档案里不予干扰和解决会更好些。
那年的圣诞节,扎纳给我寄来一张友好的圣诞卡。几年之后,他就去世了。我
送了一个花圈,急切地想补偿点什么;可我永远忘不了我问他是不是间谍时他脸上
的那种表情。在那一瞬间,牛津的文明摇篮似乎在他周围解体了,他又回到了边境
附近,被敌人包围着,孤零零地被出卖了。
里斯给我的最后一个名字是斯图尔特·汉普希尔爵士。他是无线电安全局的一
位出色的密码破译家和分析家,是一个精华小组的成员。那个小组曾经破译了德国
情报局的手写密码,并为双重间谍系统奠定了基础。战后,他在外交部工作,以后
又在牛津大学和普林斯顿大学担任哲学教授,开始从事引人瞩目的学术事业。里斯
在一九五一年提出指控时没有任何证据,仅仅只以汉普希尔在三十年代是伯吉斯的
好朋友这一点为基础。我从那些被会见过的人当中了解到,汉普希尔的同龄人认为
他有左倾思想,但他并不是共产党人。令我感到惊讶的是,根本没有任何人想到要
同他谈谈,以便了解他所知道的关于伯吉斯的情况。
但是,汉普希尔案件出现了极其复杂的情况。尽管他早已从秘密世界退休了,
但内阁大臣伯克·特伦德邀请他去进行一项关于政府通讯总部未来发展的研究。自
从美国国家安全局进入人造卫星时代之后,人们开始对日益上升的信号情报愈加关
注。美国人正在竭力促使通讯总部分担间谍卫星的经费。即将执政的工党政府面对
着每年超支一亿英镑的问题。哈罗德·威尔逊首相指示特伦德检查一下,看看这种
卫星经费是否合算。特伦德同狄克·怀特商量,怀特建议让汉普希尔来做这项工作,
因为他曾在无线电安全局工作过。我读了汉普希尔的档案之后,感到很吃惊,汉普
希尔从来没有受到过审查,尽管还有里斯的指控。狄克·怀特认识汉普希尔已经有
好些年了,他只简单地给霍利斯写了一封信存入档案,仅此而已。
对汉普希尔进行的调查耗去了许多时间。在此期间他任意进出政府通讯总部,
还对美国国家安全局进行了一次为期六周的访问。在汉普希尔的报告里提出了许多
基本问题。首先,鉴于日益增加的费用,英国是否有能力维持英美协议中所规定的
由英方负担的那部分费用。英美协议保证了我们同美国进行许多的信息交换。第二,
英国需要立即解决的问题是,英国是否要与美国一起研制新一代的间谍卫星;第三
个方面是政府通讯总部应该在什么程度上支持“反小集团”活动。
简单地回答这个问题是:是,不是,是。我们一方面不能失掉英美协议中所保
证的交换,另一方面,我们可以坚持,并不一定要为每一项新的技术研制付英镑。
至于“反小集团”,汉普希尔是非常支持的,他要求进行改变的唯一工作是停止空
中“筏夫”,其理由是投资效益不大。我当时对此是反对的,但后来又认为这是一
项合理的节约措施,再说,英国皇家空军已开始讨厌我们所提出的要求。汉普希尔
同我一起花了很多时间来讨论军情五处和通讯总部之间的关系。我竭力促使汉普希
尔提出建议成立一个新型的无线电安全机构,它将由军情五处控制,独立于通讯总
部之外,专门负责跟踪在国内的间谍无线电通讯。我想,根据汉普希尔的背景,他
一定会欢迎这个设想。我还告诉他,这是一条惟一能保证我们得到所需要的设备的
方法。汉普希尔没有同意,其结论是,这样的举动会遭到通讯总部和军情六处的强
烈反对,这样就不大可能成功。他的这个结论大概是对的。
在汉普希尔完成他的研究之前,显然是不可能找他谈了。一九六七年我得到允
许,来到美国普林斯顿大学,汉普希尔在该校担任客座教授。我对普林斯顿非常熟
悉,我当科学家时,常常到那里去访问。鲁迪·康普弗,即那位发明行波管(在大
多数微波线路上使用的无线电电子管)的科学家,曾经就普林斯顿的奇特的建筑向
我作了一个很好的描述。他把它称为“冒牌的哥特式科兹沃尔德”。
我同汉普希尔谈了一阵,主要问他对伯吉斯还能回忆出些什么。他告诉我,说
他现在想起来当初恐怕他也是伯吉斯要招募的对象,尽管他当时并没有意识到这一
点。他描述说他和安东尼·布伦特是怎样一起去巴黎旅行的。有一天晚上,他们同
詹姆斯·克卢格曼以及另一位艺术家本·尼克尔森一起吃饭。饭后,克卢格曼主持
了一次长会,他们对汉普希尔的政治信仰进行了考察。
几个月后,他被邀请到伯吉斯在切斯特广场的公寓里与伯吉斯一起吃饭。两个
都穷酗极饮。半夜两三点钟时,伯吉斯劝他为和平而工作。伯吉斯说,虽然这是一
项危险的工作,但却是很值得的。他们还谈到了许多当时知识界的动乱,纳粹的威
胁,谈到在学术研究中需要采用更多的马克思主义。汉普希尔当时以为这是邀请他
参加左翼争鸣学会的前奏,这种学会当时在牛津剑桥的青年知识分子当中很流行,
可伯吉斯并没有提出什么特别的建议来。“现在回想起来,”汉普希尔说,“也许
伯吉斯正在试图招募我。”
我回到伦敦后同布伦特核实了这件事。他还记得克卢格曼的晚餐,并证实那是
一次检验活动。但他说他并不知道伯吉斯的劝说,也不能肯定那次晚餐是在一九三
五年还是在一九三七年。这些日期很重要,一九三五年,布伦特和伯吉斯仅仅只是
共产党员;可到了一九三七年,两个都成了间谍了,因此任何招募工作都是为俄国
人干的。我派了一个工作人员去看本·尼克尔森。非常幸运,他保存着记录他生活
的完整的日记。为此,我们可以肯定,那次晚餐毫无疑问是在一九三七年。
我去见怀特,把汉普希尔的材料拿给他看。令我惊奇的是,为什么汉普希尔在
伯吉斯一九五一年叛逃后,从未把他同伯吉斯有过来往的事告诉给军情五处。怀特
也证实汉普希尔从来没有向他提及过这件事。我从汉普希尔回到伦敦后又去看他。
他仿佛有一丝尴尬。他告诉我,说伯吉斯对他的接近之混乱,使他无法肯定其重要
性。至于布伦特,他从来就没有思考过布伦特参加晚餐聚会与伯吉斯的接近有什么
关系。布伦特在整个战争期间同狄克·怀特、盖伊·利德尔等人私交很深,因此汉
普希尔认为布伦特是完全可以信赖的。不管怎么样,并不是只有他一个人要想结束
这一章。
怀特和霍利斯选出来主持英美情报合作机密检查工作的人,竟曾经不知不觉地
成了苏联的招募目标。这一发现使他们两人都陷入了极其尴尬的境地。他们知道,
对汉普希尔进行的审查在美国人眼里简直是远远不够的。尤其在当时,美国对英国
情报部门搭上的“守旧的老关系”极其反感,因而他们都不可能爽快地认输,汉普
希尔案件就这样永远被小心地埋了起来。
招募汉普希尔的失败点明了克卢格曼在三十年代苏联情报人员招募工作的作用,
这也是很有趣的。他是安排那次在巴黎的试探晚餐的主要人物。凯恩克罗斯也告诉
我们,招募他的正是克卢格曼。在这以前,军情五处一直认为克卢格曼仅仅是一个
公开的英国共产党积极分子,而不是一个秘密招募间谍的人或一个搜罗人才的人。
很显然,如果我们说服或强迫克卢格曼坦白,他会把许多三十年代的事告诉我们。
我知道克卢格曼是不会让军情五处直接靠近他的,因此我们就同凯恩克罗斯搞了一
项交易。如果他回英国来同克卢格曼对质并说服他同军情五处的人见面以便讲出一
切情况,我们就允许他回到英国。
凯恩克罗斯毫不犹豫地接受了我们的建议,在伦敦同克卢格曼见了面。克卢格
曼是一个老头儿,阶级战争中坚韧的老战士,他正忙于写英国共产党党史,以作为
他一生工作的最后遗嘱。他听了凯恩克罗斯要他去同军情五处的人见面时,便大笑
了起来。凯恩克罗斯威胁他说,如果他不同意,他就要揭发他,克卢格曼听了以后
完全不屑一顾。这次试验没有成功,凯恩克罗斯被迫回去继续过他的流亡生活。不
久,克卢格曼就带着他的秘密进了坟墓。
还有其他许多拒绝让我们靠近他们的英国共产党忠实的公仆。鲍勃·斯图尔特
和伊迪丝·杜德·哈特两个人都是作为信使与“五人集团” 在一九三九至一九四O
年有过联系,我们对这两个人进行了试探。他们两个人都守口如瓶,他们都是纪律
性很强的战士。我们很难找到突破口。公众很少知道军情五处在进行这类调查时所
处位置的薄弱环节。我们不能强迫别人同我们说话,我们所做的每一件事几乎都要
依赖于对方的合作,除非马上进行逮捕行动。譬如,布伦特告诉我们他知道有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