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想国古希腊柏拉图-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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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第二种。苏:那么色拉叙马霍斯,请你从头回答我。 你不是说极端的不正义比起极端的正义有益吗?
色:我确实讲过,而且我还说明过理由。苏:对于这个问题的看法你究竟怎样?你也许认为正义与不正义是一善一恶呀!
色:这是明摆着的。苏:不正义是恶,正义是善?
色:我的朋友,你真是一副好心肠。 似我如此的主张不正义有利,而正义有害的人,能说这样话吗?
苏:那么你怎样说呢?
色:刚好相反。苏:你可以说正义便是恶吗?
色:不,我以为正义是天性忠厚,天真单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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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那么你说不正义就是天性尖刻吗?
色:不是的。 我说它是精明的判断。苏:色拉叙马霍斯,你真的以为不正义是既明智而又能得益吗?
色:当然是的。 至少那些能够征服许多城邦许多人民极端不正义者是如此。 你也许以为我所说的不正义者指的是一些偷鸡摸狗之徒。 不过即便是小偷小摸之徒吧,只要不被逮住,虽不能跟我刚才讲的窃国大盗相比,也自有其好处。苏:我想我并没有误解你的意思。 不过你把不正义归在美德和智慧这一类,把正义归在相反的一类,我不能不表示惊异。色:我确实是这么分类的。苏:我的朋友,你说得这样死,不留回环的余地,叫人家怎么跟你说呢?假设你在断言不正义有利的同时,象别人一样能承认它是一种恶一种不道德,我们按照常理还能往下谈;可是现在很清楚,你想主张不正义是美好与坚强有力;我们一向归之于正义的所有属性你要将它们归之于不正义。 你胆大包天,把不正义竟归到道德和智慧一类了。色:你的感觉真是出奇的敏锐。苏:你怎样说都行。 只要我觉得你说的是由衷之言,我决不畏缩、躲避,我决定继续思索,继续辩论下去。 色拉叙马霍斯,我看你现在的确不是在开玩笑,而是在亮出自己的真实思想。色:这是不是我的真的思想,与你有什么相干?你能够推翻这个说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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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说得不很错。 不过你肯不肯再回答我一个问题:你觉得一个正义者会不会想胜过另外的正义者?
色:当然不会。 否则他便不是现在的这个天真的好好先生了。苏:他会否想胜过别的正义行为?
色:不会。苏:他会不会想胜过不正义的人,会不会自以为这是正义的事情?
色:会的,并且还会想方设法做,不过他不会成功的。苏:成不成功不是我要问的。 我想要知道的是,一个正义的人不想胜过另外的正义者,可是他想胜过不正义者,是不是?
色:是的。苏:那么不正义者又是如何呢?他想不想胜过正义的人和正义的事呢?
色:当然想。 须知他是不论什么都想胜过的。苏:他要不要求胜过别的不正义的人与事,叫自己得益最多?
色:需要的。苏:那么我们便可以这样说了:正义者不要求胜过同类,而要求胜过异类。 至于不正义则对同类异类全都要求胜过。色:讲得妙极了。苏:于是不正义者当然便又聪明又好,正义者又笨而又坏了。色:这也说得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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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那么,不正义者与又聪明又好的人相类,正义者则与他们不相类,是不是?
色:当然是的。 性质相同的人相同,性质不同的人不相似。苏:那么同类的人是不是性质相同啊?
色:怎样不是?
苏:好极了!色拉叙马霍斯,你能说有的人是“不音乐的”
,有的人“是音乐的”吗?
色:能说。苏:哪个是“聪明的”
,哪位是“不聪明的”呢?
色:“不音乐的”那个当然是“不聪明的”
,“音乐的”那位当然是“聪明的”。
苏:你能说一个人聪明之处就是好处,不机灵的地方便是坏处吗?
色:能说。苏:医生也能如此说吗?
色:能。苏:你以为当一个音乐家在调弦定音的时候,会有意在琴弦的松紧方面,胜过别的音乐家吗?
色:不见得。苏:他有意要超出一个不是音乐家的人吗?
色:肯定的。苏:医生怎么样?在给病人规定饮食方面,他是否想胜过别的医生及他的医术呢?
色:当然没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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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可是他想不想胜过一位不是医生的人呢?
色:当然想。苏:让我们概括地讨论一下知识和愚昧。 你以为一个有知识的人,想要在言行方面超过别的有知识的人呢?还是有知识的人所言所行在同样的情形下,彼此相似呢?
色:势必相同。苏:无知识的人怎样?他想同时既胜过聪明人而又胜过笨人吗?
色:恐怕想。苏:有知识的人聪明吗?
色:聪明。苏:机灵的人很好吗?
色:好的。苏:一个又聪明而又好的人,不愿超过和自己同类的人,但愿超过跟自己不同类并且相反的人,是不是?
色:大约是这样。苏:可是一个又笨又坏的人反倒对同类跟不同类的人都想超过,是不是?
色:当然是的。苏:色拉叙马霍斯,你不是说过不正义的人同时想要胜过同类与不同类的人吗?
色:我说过。苏:你不是也讲过,正义的人不愿超出同类而只愿超出不同类的人吗?
色: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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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那样正义者跟又聪明又好的人相类似,而不正义的人跟又笨而又坏的人相类似,是不是?
色:似乎是吧。苏:我们不是同意过,性质是一样的是两个相似的人吗?
色:曾同意过。苏:那么现在明白了——不正义的人又笨又坏。 正义的人又聪明又好。〔色拉叙马霍斯承认以上的话可并不象我现在写的这么容易,他很勉强,一再顽抗。 当时正值盛暑,他大汗淋漓全身湿透,我从来没有看见他脸这么红过。 我们同意正义是智慧和善,不正义是愚昧和恶之后,我就接着往下讲了。〕苏:这点儿算解决了。 不过我们还说过,不正义是强有力的。 色拉叙马霍斯,你还记得吗?
色:我还记得。 但我并不满意你的说法。 我有我自己的看法。 但是我说了出来,肯定你要讲我大放厥词。 因此现在要么让我随意地说,要么由你来问——我知道你期望我作答。但是不管你讲什么,我总是说:“好,好。”一面点点头或摇摇头。 就如我们敷衍说故事的老太婆一样。苏:你不同意的不要勉强地同意。色:你又不让我讲话,一切听你的便了,你还想要什么吗?
苏:不要什么。 你既然打定了主意这样干,我愿意提问题。色:你问下去吧。苏:那我就来复述一下前面的问题,我们以便可以按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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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班地继续研究正义与不正义的利弊问题。 以前说过不正义比正义强而有力,但是现在既然已经证明正义是智慧和善,而不正义是愚昧无知。 显而易见,那么,谁都能看出来,正义比不正义更强更有力。 不过我不愿意这么马虎了事,我要这么问:你承不承认,世界上有不讲正义的城邦,用很不正义的手段去征服别的城邦,居然把很多城邦都置于自己的奴役之下这类事情呢?
色:当然承认。 尤其是最好也就是最不正义的城邦最容易做这种事情。苏:我懂,这是你的理论。 不过我所要考虑的乃是,这个国家征服别的国家,它的势力依靠不正义来维持呢,还是肯定要靠正义来维持呢?
色:假设你刚才那个“正义是智慧”的说法不错,正义是需要的。 我的说法如果不错,那么不正义是需要的。苏:色拉叙马霍斯,我十分高兴,你不光是点头摇头,并且还给了我极好的回答。色:为的是叫你高兴。苏:我十分领情,还想请你再让我高兴一下,答复我这个问题:一个城邦,或一支军队,或者一伙盗贼,或者任何集团,想要共同做违背正义的事,彼此假设相处毫无正义,你看会成功吗?
色:一定不成。苏:他们如果不用不正义的方法相处,结果会好一点儿吗?
色:当然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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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色拉叙马霍斯,因为这是不正义使得他们分裂、争斗、仇恨,而正义令他们友好、和谐,是不是?
色:暂且这么说吧!我不愿意跟你为难。苏:不胜感激之至。 不过请你告诉我,不正义如果能到处造成仇恨,那么不论在自由人,还是在奴隶当中,不正义是否会叫他们彼此仇恨,互相倾轧,不能一致行动呢?
色:当然!
苏:两个人如果之间存在不正义,他们岂不要吵架,反目成仇,而且成为正义者的公敌吗?
色:会的。苏:我的高明的朋友啊!
如果不正义发生在一个人身上,这种不正义的能力你认为会丧失呢,还是会照旧保存呢?
色:便算照样保存吧!
苏:看来似乎不正义有这么一种力量:不论在国家、家庭、军队或任何团体里面,不正义首先使他们不能一致行动,其次使他们自己彼此为敌,跟对立面为敌,而且也跟正义的人们为敌,是否这样的?
色:确实是这样的。苏:我想,不正义存在于个人同样会发挥它的全部本能:首先,叫他本人自我矛盾,自我冲突,拿不出主见,不能行动;其次使他和自己为敌,并同正义者为敌,是不是?
色:是的。苏:我的朋友啊!诸神是正义的吧?
色:可算是的吧。苏:色拉叙马霍斯,那么不义者为诸神之敌,正义者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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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神的朋友。色:高谈阔论,听你的便。 我不来反对你,叫大家扫兴。苏:好事做到底,象刚才一样请你继续回答我吧!我们看到正义的人的确更加聪明能干更好,而不正义的人根本不能合作。 当我们说不正义者可以有坚强一致的行动,我们实在说得有点儿不对头。 他们要是因为绝对违反正义,结果非内讧不可。 他们残害敌人,而不至于自相残杀,还是由于他们之间多少还有点正义。 便凭这么一点儿正义,才令他们做事好歹有点成果;而他们之间的不正义对他们的作恶也有相当的妨碍。 因为绝对不正义的真正的坏人,也就绝对做不出任何事情来。 这便是我的看法,同你原来所说的不同。现在我们再来讨论另一个问题,就是当初提出来的那个“正义者是否比不正义者生活过得更加好更快乐”的问题。根据我们讲过的话,答案是显而易见的。 不过应当我们慎重考虑,这并不是一件小事,而是一个人应该怎样采取正当的方式来生活的大事情。色:请便吧!
苏:请你告诉我,我正好在考虑,马有马的功能吗?
色:有。苏:所谓马的功能,或者任何事物的功能,就是非它不能做,非它做不好的一类特有的能力。 可否这么说?
色:我是不懂。苏:那么听着:你眼睛不用能看见吗?
色:当然不能的。苏:你耳朵不用能听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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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不能吧。苏:那么,看与听是眼和耳的功能,我们可以这么说吗?
色:当然可以啦。苏:我们能否用短刀或者凿子或其它家伙去剪葡萄根?
色:有何不可以?
苏:不过据我看来,总是不及专门为整枝用的剪刀来得便当。色:是真的。苏:我们那么要不要说,修葡萄枝是剪刀的功能吗?
色:要这样说。苏:我想现在你更加明白我刚才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的了:一个事物的功能是否便是那个事物特别有的能力。色:我懂了,我同意这类说法。苏:很好。 你是否认为每一事物,凡有一种功能,必有一种特定的德性?举刚才的例子来讲,我们讲眼睛有一种功能,是不是?
色:是的。苏:眼睛那么有一个德性吗?
色:有的。苏:耳朵是否有一个功能?
色:是的。苏:也有一类德性吗?
色:有的。苏:不论什么事物都能这样说吗?
色: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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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那么我问你:眼睛如果没有它特有的德性,只有它独特有的缺陷,那么眼睛能发挥它的功能吗?
色:怎样能呢?恐怕你的意思是指看不见,而不是指看得见。苏:广义的德性,现在我们不讨论。 我的问题是:事物之所以能发挥它的功能,是不是因为它有特有的德性;不能发挥它的功能,是不是由于有特有的缺陷?
色:你说得很对。苏:耳朵如果失掉它特有的德性,便不能发挥耳朵的功能了,是不是?
色:是的。苏:这种说法应用到其它的事物可以吗?
色:我想可以的。苏:那么再考虑一点:人的心灵有没有一种非它不行的特有功能?比如管理、指挥、计划等等?除心灵之外,我们不能把管理等等作为其他任何事物的特异功能吧?
色:当然啦。苏:还有,生命呢?我们可以说它是个心灵的功能吗?
色:再对也没有了。苏:内心也同样有德性吗?
色:有的。苏:色拉叙马霍斯,心灵如果失去了特有的德性,能不能十分好地发挥心灵的功能?
色:不能吧。苏:坏心灵的指挥管理肯定坏,好心灵的指挥管理必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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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是不是?
色:应当如此。苏:我们不是已经一致认为:正义是心灵的德性,不正义是心灵的邪恶吗?
色:是啊。苏:那样正义的心灵正义的人生活得很好,不正义的人生活得坏,是不是?
色:照你这样说,显然是的。苏:生活得好的人一定快乐,幸福;生活得不好的人,必定反之。色:显然。苏:因此正义者是快乐的,不正义者是痛苦的。色:暂且这么说吧!
苏:但是痛苦不是利益,快乐才是利益。色:是的。苏:高明的色拉叙马霍斯啊!果然不正义绝对不会比起正义更有利了。色:苏格拉底呀!你就把这个当作朋迪斯节的盛宴吧!
苏:我得感谢你,色拉叙马霍斯,你已经不再发火不再使我难堪了。 不过你讲的这顿盛宴我并没有好好享受——这要怪我自己。 与你无关——我很象那些馋鬼一样,面前的菜还没有好好地品味,又抢着去尝新端上来的菜了。 我们离开了讨论原来的目标,对于什么是正义,还没有得出定论,我们就又去考虑它是邪恶与愚昧呢,还是智慧与道德的问题了;接着“不正义比正义更有利”的问题又忽然发生。 我情不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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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又探索了一番。现在到头来,对讨论的结果我还一无所获。由于我既然不知道什么是正义,也就没法知道正义是不是一种德性,也便无法知道正义者是痛苦还是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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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二 卷
〔苏:我说了那么些话,自以为该说的都说了。 谁知这不过才是个开场白呢!
格劳孔素来见义勇为,而又强烈过人。他对色拉叙马霍斯的那么容易认输很不以为然。 他说:〕格:苏格拉底,你说不论如何正义总是比不正义好,你是真心实意想说服我们呢,还是不过装着要说服我们?
苏:叫我自己选择的话,我要说我是真心实意想要这样做的。格:你光这样想,可没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