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傲江湖(旧版)-第172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唤?吃诘叵拢胨源嗳ゲ还纭T啦蝗禾崞鸪そ#簧Γ8吒呔倨穑ど弦徊剑庖唤1憬詈迥源陈洹K蟪砸痪琶ξ豢谄易阕诺兀萜穑瑒x那间天旋地转,已是人事不知,腾的一声,重重落入陷阱之中。
令狐冲死里逃生,左手按着后腰的伤口,挣扎着坐了起来。只听得草中有数人同时叫道:“大小姐!圣姑!”几个人奔了出来,正是鲍大楚、莫长老等六人。令狐冲勉力走到盈盈身边,问道:“他——他封了你那几处穴道?”盈盈道:“你——你——你不碍——不碍事么?”她惊骇之下,说话颤抖,难以自己,只听到牙关相击,格格作声。令狐冲道:“死不了,别——别怕。”盈盈大声道:“将这恶贼斩了!”鲍大楚应道:“是!”令狐冲忙道:“别伤他性命!”盈盈见他情急,道:“好,快——快擒住他。”
她不知陷阱中已布有蒙药,只怕岳不群又再纵上,各人不是他的对手。鲍大楚道:“遵命!”他不敢说这陷阱自己所掘,否则何以大小姐为岳不群所困之时,各人贪生怕死,竟不敢出来相救,此事追究起来,势将担当老大干系。他屏住呼吸,倒转刀柄,在岳不群头上重重一击,就算他未为蒙药所迷,这一击也当使他昏迷半天,这才伸手掀住岳不群的后领,将他提了起来,出手如风,连点他身上十二处大穴,又取出绳索,将他手足紧紧绑缚。蒙药、击打、点穴、捆缚,连加了四道束缚,岳不群本领再大,也是难以逃脱了。令狐冲和盈盈凝眸相对,如在梦寐。
隔了好久,盈盈才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令狐冲伸过手去,搂住了她,这番死里逃生,只觉人生从未如此之美,慢慢问明了她被封穴的所在,替她推穴解开,一眼瞥见师娘仍是躺在地上,叫声“啊哟!”忙过去扶起,解开她的穴道,叫道:“师娘,多有得罪。”
适才一切情形,岳夫人都清清楚楚的瞧在眼里,她深知令狐冲的为人,对岳灵珊自来敬爱有加,便当她是天上神仙一般,绝不敢有丝毫得罪,连一句重话也不会对她,若说为她舍命,倒是毫不希奇,至于逼奸不遂,将之杀害,简直是荒谬绝伦。何况眼见他和盈盈如此情义深重,岂能更有异动。
他出剑制住丈夫,忍手不杀,而丈夫却对他忽施毒手,行径卑鄙,纵是左道旁门之士,亦不屑为,堂堂五岳派掌门,竟然出此手段,当真令人齿冷,剎那之间,只觉心灰意冷,淡淡的问令狐冲道:“冲儿,珊儿真是给林平之害死的?”
令狐冲心中一震,泪水滚滚而下,哽咽道:“弟子——我——我——”岳夫人道:“他不当你是弟子,我却仍旧当你是弟子。如果你愿意,我仍然是你师娘。”令狐冲心中感激,拜伏在地,叫道:“师娘!师娘!”岳夫人抚摸他的头发,眼泪也流了下来,缓缓的道:“那么这位任大小姐也说得不错,林平之学了辟邪剑法,去投靠左冷禅,所以害死了珊儿。”令狐冲道:“正是。”岳夫人道:“你转过身来,我看看你的伤口。”令狐冲应了一声,转过身来。岳夫人撕破他背上衣衫,点了他伤口四周的穴道,说道:“恒山派的伤药,你还有么?”令狐冲道:“有的。”盈盈到他怀中摸了出来,交给岳夫人。岳夫人揩拭伤口血迹,敷上伤药。从怀出取出一条洁白的手绢,按在他的伤口之上,又在自己裙子上撕下布条,替他包扎好了。令狐冲向来当岳夫人是母亲,见她却此对待自己,心下大慰,剑伤虽重,竟也忘了疼痛。
第八十八回 重返恒山
岳夫人道:“将来杀林平之为珊儿报仇,这件事自然是你去办了。”令狐冲道:“小师妹——小师妹——临终之时,要孩儿照料林平之,孩儿已答应了她,这件事——这件事可为难得紧。”岳夫人长长叹了口气,道:“冤孽!冤孽!”又道:“冲儿,你以后对人,不可心地太好了!”令狐冲道:“是!”突然觉得后颈中有热热的液汁流下,回过头来,只见岳夫人脸色灰白,吃了一惊,叫道:“师娘,师娘!”站起身来,扶住岳夫人时,只见她胸前插了一柄匕首,对准心脏剌入,已然气绝毙命。令狐冲惊得呆了,张嘴欲叫,却是一点声音也叫不出来。盈盈也是惊骇无已,毕竟她对岳夫人并无多大情谊,只是惊讶悼惜,并不如何伤心,当即扶住了令狐冲。过了好一会,令狐冲才哭出声来。
鲍大楚见他二人少年情侣,遭际大故,定有许多情话要说,不敢在旁打扰,提起了岳不群,和莫长老等远远退了开去。令狐冲道:“他——他们要拿我师父怎样?”盈盈道:“你还叫他师父?”令狐冲道:“叫顺了。师娘为什么要自尽?她为——为什么要自杀?”盈盈恨恨的道:“自然是为了岳不群这奸人了。嫁了这样卑鄙无耻的丈夫,若不杀他,只好自杀。咱们快杀了岳不群,给你师娘报仇。”令狐冲踌躇道:“你说要杀了他?他终究曾经是我师父。”
盈盈道:“他虽是你师父,曾于你有养育之恩,但他数度意欲害你,恩仇之际,已是一笔勾销,你师娘对你的恩义,你却未报。你师娘难道不是死在他的手中吗?”令狐冲叹了口气,凄然道:“师娘的大恩,那是终身难报的了。就算岳不群和我之间恩仇已了,我总是不能杀他。”盈盈道:“没有人要你动手。鲍大楚!”她提高嗓子,叫了一声。
鲍大楚大声答应:“是,大小姐。”和莫长老等过来。盈盈道:“是我爹爹差你们出来办事的吗?”鲍大楚垂手道:“是,教主令旨,命属下同葛、杜、莫三位长老,带领十名兄弟,设法捉拿岳不群回坛。”盈盈道:“葛杜二人呢?”鲍大楚道:“他们于两个多时辰之前,出去诱引岳不群到来,至今未见,只怕只怕——”盈盈道:“你搜一搜岳不群身上。”鲍大楚应道:“是!”过去搜检。
只见他从岳不群怀中取出一面锦旗,那是五岳剑派的盟旗,又有一本薄薄的册子,十几两金银,另有两块铜牌。鲍大楚声音愤激,道:“启禀大小姐,葛杜二长老果然已遭了这厮毒手,这是二位长老的教牌。”说着提起脚来,重重踢了岳不群一脚,喀的一声响,踢断了他一根臂骨。令狐冲大声道:“不可伤他。”
盈盈道:“拿些冷水来,浇醒了他。”薛冲取过腰间水壶,拔开壶塞,将冷水淋在岳不群头上。过了一会,岳不群呻吟一声,睁开眼来,只觉臂骨剧痛,又呻吟了一声。盈盈道:“姓岳的,本教葛杜二长老,是你杀的。”鲍大楚拿着那两块铜牌,在手中抛了几抛,铮铮有声。
岳不群眼见身入敌手,料知无幸,骂道:“是我杀的。魔教邪徒,人人得而诛之。”鲍大楚本欲再踢,但想令狐冲跟教主交情极深,又是大小姐未来的夫婿,他既说过“不可伤他”,便不敢违命。盈盈冷笑道:“你自负是正教掌门,可是干出来的事,比我们朝阳神教教下邪恶百倍,还有脸来骂我们是邪徒。连你夫人也对你痛心疾首,宁可自杀,也不愿再和你做夫妻,你还有脸活在世上吗?”岳不群骂道:“小妖女胡说八道,我夫人明明是你害死的,却说她是自杀。”
盈盈道:“冲郎,你听他说的话,可有多么无耻。”令狐冲道:“盈盈,我想求你一件事。”盈盈道:“你要我放他,只怕是纵虎容易縳虎难。此人心计险恶,武功高强,日后再找上你,咱们未必再有今日这般幸运。”令狐冲道:“今日放他,我和他师徒之情已绝。他的剑法我已全盘了然于胸,他胆敢再找上来,我出手不容情,教他决计讨不了好去。”
盈盈明知令狐冲绝不容自己杀他,只要他此后不再顾念旧情,对岳不群也就不惧,道:“好,今日咱们就饶他一命。鲍长毛、莫长老,你们到江湖之上,将咱们如何饶了岳不群之事,四处传播。又说岳不群为了练那邪恶剑法,自残肢体,不男不女,好教天下英雄,众所知闻。”鲍大楚和莫长老同声答应。岳不群脸如死灰,双眼中闪动恶毒光芒。
盈盈道:“你心中恨我,难道我就怕了?”长剑几挥,割断了绑缚住他的绳素,走近身去,解开了他背上的一处穴道,右手手掌按在他的口上,左手在他后脑上一拍。岳不群口一张,只觉嘴中已多了一枚丸药,同时觉得盈盈右手食指已堵住了自己的鼻孔,登时气为之窒。
盈盈替岳不群割断绑缚,解开身上被封穴道之时,背向令狐冲,遮住他的眼光,以丸药塞入岳不群口中,令狐冲也就没有瞧见,只道她看在自己份上,放了师父,心下甚慰。岳不群鼻孔被塞,张嘴吸气,盈盈手上劲力一送,登时将那枚丸药顺着气流迸入他的腹中,将嘴凑在他耳边,低声道:“你若将这丸吐了出来,我立使小重手,点断你的三阴六脉。”
岳不群一吞入这枚丸药,只吓得魂不附体,料想这是魔教中最最厉害的“三尸脑神丹”,早就听人说道,服了这丹药后,每年端午节必须服食解药,以制住丹中所裹尸虫,否则那尸虫钻入脑中,嚼食脑髓,痛楚用不必言,而且狂性大发,连疯狗也有所不如。他又知魔教中确有一门小重手点断三阴六脉的手法,受害者全身筋脉俱断,便如是个没有骨头之人一般,成为一团软肉,偏生又不毙命。饶是他足智多谋,临危不乱,此刻落入人手,却也是头上汗出如浆,脸如土色。
盈盈站直身子,说道:“冲郎,他们下手太重,这穴道点得很狠,余下两处穴道,稍待片刻再解,免得他难以抵受。”令狐冲道:“多谢你了。”盈盈嫣然一笑,心道:“我暗中做了手脚,虽是骗你,却是为了你好。”过了一会,料知岳不群腹中丸药渐化,已无法运功吐出,这才再替她解开余下的两处穴道,又在他耳边低声道:“每年端午节时之前,你上黑木崖来,我有解药给你。”
岳不群听她如此说,确知适才所服当真是“三尸脑神丹”了,不由得全身发抖,道:“这——这是三——三户——”盈盈格格一笑,大声道:“不错,恭喜阁下。这种灵丹妙药,制炼极为不易,我教下只身居高位,武功卓超的头挑人物,才有资格服食,鲍长老,是不是?”鲍大楚躬身道:“谢教主的恩典,这神丹曾赐属下服过,属下忠心不二,奉命唯谨,服了神丹后,教主信任有加,实有说不尽的好处。”令狐冲一惊,道:“你给我师——给他服了三片脑神丹?”盈盈笑道:“是他自己忙不迭的张口吞食的,多半他肚子饿得狠了,什么东西都吃,岳不群,以后你出力保护冲郎和我的性命,于你大为有益。”岳不群心下恨极,但想:“倘若这小妖女遭逢意外,给人害死,我——我可就惨了。甚至她性命还在,受了重伤,端午节之前不能回到黑木崖,我又到那里去找她?”想到这里,怕得又是发起抖来,虽然一身神功,竟是难以镇定。令狐冲叹了口气,心想盈盈出身魔教,行事果然带着三分邪气,但此举其实是为了自己着想,可也怪不得她。
盈盈向鲍大楚道:“鲍长老,你回黑木崖去回禀教主,说道堂堂五岳派掌门君子剑岳先生,已诚心归服我教,服了教主的神丹,再也不会反叛。”鲍大楚先前见令狐冲和岳不群,心下正自发愁,不知回归总坛之后,教主是否怪责,待见岳不群被逼服食“三尸脑神丹”登时大喜,料知教主得报之后,定有重赏,当下喜孜孜的应道:“全仗大小姐主持,大功告成,教主他老人家必定十分喜欢。”盈盈道:“岳先生既归我教,那么于他名誉有损之事,外边也不能提了。他服食神丹之事,更是半句不可泄漏。此人在武林中地位极高,智计过人,武功了得,教主日后必有用他之处。”鲍大楚应道:“是,谨遵大小姐吩咐。”
令狐冲见到岳不群这等狼狈的模样,不禁侧然,虽然此番意欲相害,下手狠辣,但过去二十年中,自幼至长,皆由他和师娘养育成人,自己一直当他是父亲一般,突然间反脸成仇,心中甚是难过,要想说几句话相慰,喉头便如哽住了一般,竟是说不出来。
盈盈道:“鲍长老、莫长老,两位回到黑木崖上,为我问爹爹安好,问向叔叔好,待得——待得他——他令狐公子伤愈,我们便回总坛来见爹爹。”若是换作了另一位姑娘,鲍大楚定要说:“盼公子早日康复,和大小姐回黑木崖来,大伙儿好尽早讨一杯喜酒喝。”对于年少情侣,此类言语极为讨好,但对盈盈,他却那里敢说这种话?向二人正眼也不敢瞧上一眼,低头躬身,板起了脸,唯唯答应,一副诚惶诚恐的神气,生怕盈盈疑心他腹中偷笑。这位姑娘为了怕人嘲笑她和令狐冲相爱,曾令不少江湖豪客受累无穷,那是武林中众所周知之事。他不敢多耽,当即向盈盈和令狐冲告辞,带同众人而去,告别之时,对令狐冲的礼貌比之对盈盈更加敬重了三分。他知道越是对令狐冲礼敬有加,盈盈越是喜欢。他老于江湖,历练人情,这些地方便不吃亏。
盈盈见岳不群木然而立,说道:“岳先生,你也可以去了。尊夫人的遗体,你带去华山安葬吗?”岳不群摇了摇头,道:“相烦二位,便将她葬在小山之旁吧!”说着竟不向二人再看一眼,快步而去,顷刻间已在树丛之后隐没,身法之快,实所罕见。
令狐冲和盈盈四目交投,经过适才这场祸变,两人间的恩爱又深了一层,盈盈纵体入怀,两人相拥在一起。
黄昏时分,两人将岳夫人的遗体在岳灵珊墓旁葬了,令狐冲又是大哭了一场。次日清晨,盈盈说道:“冲郎,你伤口怎样?”令狐冲道:“这一次伤得并不太重,不用担心。”盈盈道:“那就好了。咱俩住在这里,已为人所知。我想等你休息几天,咱们换一个地方。”
令狐冲道:“那也好。小师妹有她妈妈相伴,也不怕了。”盈盈从怀中取了一本册子出来,正是鲍大楚从岳不群身上搜出来的,说道:“这本辟邪剑谱,累得你华山门中家破人亡,实是个大大的祸胎。”说着将那册子撕得粉碎,在岳夫人和岳灵珊的墓前烧了。
令狐冲叹道:“我师父一生正直,为了练这邪门剑法,这才性情大变。”盈盈道:“你说得是,这不是辟邪剑法,该叫作‘邪门剑法’才对。这剑谱流传江湖,遗害无穷。咱们毁了一部,在林平之心中尚有一部,不过我猜想他不会全本录给左冷禅和劳德诺看。林平之这小子心计甚深,岂肯心甘情愿的将这剑谱给人?”令狐冲道:“左冷禅和林平之双眼都盲了,林平之真要传这剑法,也只是口授,不用手录,但劳德诺眼睛不瞎,却占了便宜。这三人都是十分的聪明深沉之人,聚在一起勾心斗角,不知结果如何。以二对一,林平之怕要吃亏。”
盈盈道:“你真要设法保护林平之吗?”令狐冲瞧着岳灵珊的墓,说道:“我实不该答应小师妹去保护林平之。这人猪狗不如,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如何又能去帮他?只是我答应过小师妹的,若是食言,她在九泉之下,也是难以瞑目。”盈盈道:“她活在世上时,不知道谁真的对她好,死后有灵,应该懂了。她不会再要你去保护林平之的!”
令狐冲摇头道:“那也难说,小师妹对这林平之一往情深。明知他对自己存心加害,却也不忍他身遭灾祸。”盈盈心想:“这话倒是不错,换作了我,不管你待我如何,我总是全心全意的待你好。”
令狐冲在山谷中又将养了十余日,新伤也已好了七八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