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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6章

笑傲江湖(旧版)-第18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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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他的心意,他今日大张旗鼓,威慑五岳剑派,要将五派上下,尽数压伏,左冷禅是他生平大敌,无法亲眼见到他屈膝低头,不免大是遗憾。她伸左手握住令狐冲的右手,助他驱散寒气。令狐冲的左手却给向问天握住了。两人同时运功,令狐冲便觉身上寒冷渐渐消失。那日任我行和左冷禅在少林寺中相斗,吸了他不少寒玉真气,以致雪地之中,和令狐冲、向问天、盈盈三人同时成为雪人。但这次令狐冲只是长剑相交之际,略吸左冷禅的真气,为时极暂,所受寒气也颇有限,过得片刻,便不再发抖,说道:“好了,多谢!”
  任我行道:“小兄弟,你一听我召唤,便上峰来,很好,很好!”转头对向问天道:“怎地其余四派人众,到这时还不见到来?”语气之中,颇为不悦。向问天道:“待属下再行催唤!”左手一挥,便有八名黄衫老者,一列排在峰前,齐声唤道:“朝阳神教文成武德,泽彼苍生任教主有令:泰山、衡山、华山、嵩山四派上下人等,速速上朝阳峰来相会。各堂香主尽速催请,不得有误。”这八名老者都是内功深厚的高手,齐声呼喝,声音远远传了出去,诸峰尽闻。但听得东南西北各处,有数十个答应:“遵命。望教主千秋万载,一统江湖!”那自是朝阳神教各堂香主的应声了。
  任我行微笑道:“令狐掌门,且请一旁就座。”令狐冲见仙人掌的西首排着五张椅子,每张椅上都辅了锦缎,分为黄青红白黑五色,锦缎各绣着一座山峰。北岳恒山尚黑,黑缎上用白色丝线绣的正是见性峰。眼见绣工精致,单是这一张椅披,便显得朝阳神教这一次布置周密之极。五岳剑派之中,本以中岳嵩山居首,北岳恒山居末,但座位的排列却倒了转来,恒山派掌门人的座位放在首席,其次是西岳华山,嵩山派的却排在最后,自是任我行抬举自己,有意耻辱左冷禅了。反正左冷禅、岳不群、莫大先生三人均已逝世,令狐冲也不谦让,躬身道:“告坐!”坐入那张黑缎为披的椅中。
  当下朝阳峰上众人静寂寂的等候。过了良久,向问天又指挥那八名黄杉老者再叫唤了一遍、仍不见有人上来。向问天道:“这些客人不识抬举,迟迟不来参见教主,先招呼自己人上来吧!”那八名黄衫老者齐声唤道:“五湖四海、各岛各洞、各帮各寨、各山各堂,诸位兄弟都上朝阳峰来,参见教主。”他们这“主”字一出口,山峰侧登时轰雷也似的叫了出来:“遵命!”这喊声声震山谷,令狐冲不禁吓了一跳,听这声音,少说也有二三万人。这些人暗暗隐伏,不露出半点声息,猜想任我行的原意,是要待五岳剑派人众到齐之后,再出其不意的将这数万人唤了出来,以骇人声势,压得五岳剑派再也不敢兴反抗之念。霎时之间,朝阳峰四面八方涌上无数人来。人数虽多,却不发出半点喧哗。各人分立各处,看来事先早已操演纯熟。上峰来的只是二三千人,均是帮主、寨主、洞主、岛主等等左道绿林中的首领,其余属下,自是在峰腰相候了。这些人或受朝阳教管辖,或一向与之互通声气。当日令狐冲率领群豪攻打少林寺,这些人大都曾经参加。他一瞥之下,眼见蓝凤凰、祖千秋、老头子、计无施等都在其内。这些人目光和令狐冲相接,都是微笑示意,却谁也不出声招呼,除了沙沙的脚步声外,数千人来到峰上,更无别般声息。向问天右手高举,划了个圆圈。数千人一齐跪倒,齐声说道:“江湖后进参见神教文成武德,泽被苍生圣教主,圣教主千秋万载,一统江湖!”数千人齐声高呼,这些人个个都是武功高强之士,用力呼唤,一个人足可抵得十个人的声音。最后说到“圣教主千秋万载,一统江湖”之时,神教教众,以及聚在山腰里的群豪也都一齐叫了起来,这声音当真是惊天动地。
  任我行巍坐不动,待众人呼毕,举手示意,说道:“众位辛苦了,请起!”数千人齐声说道:“谢圣教主!”一齐站了起来。令狐冲心想:“当时我初上黑木崖,见到教众奉承东方不败那种肉麻作呕。不料任教主当了教主,竟是变本加厉,教主之上,还要加上一个‘圣’字,变成了圣教主。只怕文武百官见了当今皇上,高呼‘我皇万岁万万岁’也不会如此卑躬屈膝。我辈学武之人,向以英雄豪杰自居,如此见辱于人,还算是甚么顶天立地的好男儿?”一想到此处,不由得气往上冲,突然之间,丹田中一阵剧痛,眼前发黑,几乎晕去。他双手抓住椅柄,咬得下唇出血,知道自从学了“吸星大法”后,虽然立誓不用,但在黑暗山洞之中,给岳不群渔网罩住之后,生死系于一丝,只好将这邪法使了出来,自己却已大受其害。他强行克制,使得口中不发呻吟之声,满头大汗,全身发颤,脸上的肌肉扭曲,显得痛苦之极的神情,却是人人可以看得出来。祖千秋等都目不转睛的瞧着他,甚是关怀。盈盈走到他身后,低声道:“冲郎,我在这里。”若是在无人之处,她早已握住他手细加慰护了,但在群豪数千对眼睛注视之下,她只能说这么一声。令狐冲回过头来,向她瞧了一眼,心下稍觉好过了些。他想起那日任我行在杭州跟他说过的话来,说这他学了这“吸星大法”后,得自旁人的异种真气聚在体内,总有一日要发作出来,发作时一次厉害过一次。任我行当年所以给东方不败篡了教主之位,便因困于体内的异种真气,苦思化解之法,以致将余事尽数置之度外,才为东方不败所乘。任我行囚于西湖湖底十余年,潜心钻研,悟得了化解之法,却要令狐冲加盟朝阳教,方能授他此术。
  其时令狐冲坚不肯允,乃是自幼受师门教诲,深信正邪不两立,绝不肯与魔教同流合污。这些日子来见到左冷禅和师父等正教大宗师的所作所为,其奸诈凶险处,比之魔教亦不遑多让,待和盈盈订盟后,这正邪之分,倒是看得淡了。有时心想,倘若任教主定要我入教,才肯将盈盈许配于我,那么马马虎虎入教,也就是了。他本性便随遇而安,什么事都不认真,入教也罢,不入教也罢,原也算不上什么大事。但那日在黑木崖上,见到一众豪杰好汉对东方不败和任我行两位教主如此卑屈,口中说的尽是言不由衷的肉麻奉承,不由得大起反感,心想倘若我入教之后,也过这种奴隶般的日子,当真枉自为人了。大丈夫生死有命。苟生乞怜之事,令狐冲可决计不干。此刻见到任我行作威作福,排场似乎比皇帝还要大着几分,心想当日你在湖底黑狱之中,是如何一番光景,今日却将普天下英雄折辱得人不像人。是无耻已极。正思念间,忽听得一人朗声说道:“启圣教主,恒山派门下众弟子来到。”只见仪和、仪清、仪琳等一干恒山弟子,相互扶持,走上峰来。不戒和尚夫妇和田伯光却也跟在后。朝阳教中一名长老说道:“众位朋友请去参见圣教主。”仪清等见令狐冲坐在一旁,知道任我行是他未来的岳丈,心想虽然正邪不同,但瞧在令狐冲面上,以后辈之礼相见便了。当下走到仙人掌前,躬身行礼,说道:“恒山派后学弟子,参见任教主!”那长老喝道:“跪下磕头!”仪清朗声道:“我们是出家人,拜佛、拜菩萨、拜师父,不拜凡人!”那长老大声道:“圣教主不是凡人,他老人家是神仙圣贤,便是佛,便是菩萨!”仪清转头向令狐冲瞧去。令狐冲摇了摇头,仪清道:“要杀便杀,恒山弟子,不拜凡人!”
  不戒和尚哈哈大笑,说道:“说得好,说得好!”向问天怒道:“你是那一门那一派的?到这里来干甚么?”他眼见恒山派弟子,不肯向任我行磕头,势成僵局,若是为难这干弟子,于令狐冲脸上便不好看,当即去对付不戒和尚,以分任我行之心,将磕头不磕头之事混过去便是。不戒和尚笑道:“和尚是大庙不收,小庙不要的野和尚,无门无派,听见这里有人聚会,便过来瞧瞧热闹。”向问天道:“今日朝阳神教在此会见五岳剑派,闲杂人等,不得在此啰唆,你下山去吧!”向问天这么说,那是冲着令狐冲的面子,可算得已颇为客气,他见不戒和尚和恒山派群尼同来,料想和恒山派有些瓜葛,不欲令他过份难堪。不戒笑道:“这华山又不是你们魔教的,我要来便来,要去便去,除了华山派师徒,谁也管我不着。”这“魔教”二字,大犯朝阳教之忌,武林中人虽在背后常提“魔教”,但若非公然为敌,当着面绝不以此相称。不戒和尚心直口快,说话肆无忌惮,听得向问天喝他下山,十分不快,那管对方人多势众,竟是毫无惧色。向问天转向令狐冲道:“令狐兄弟,这癫和尚和贵派有何干系?”令狐冲胸口小腹正痛得死去活来,听向问天如此相询,道:“这——这位不戒大师——”任我行听不戒公然口称“魔教”,极是气恼,只怕令狐冲说出和这和尚大有渊源,可就不便杀他,不等令狐冲说毕,便即喝道:“将这疯僧毙了!”八名黄衣长老齐声应道:“遵命!”八人拳掌齐施,便向不戒攻了过去。不戒叫道:“你们恃人多吗?”只说得几个字,八长老已然攻到。那婆婆骂道:“好不要脸!”窜入人群,和不戒和尚靠着背,举掌迎敌。那八长老都是朝阳教中第一等的人才,武功与不戒和那婆婆均在伯仲之间,以八对二,数招间便占上风。田伯光拔出单刀,仪琳提起长剑,加入战团。但他二人武功显是远逊,八长老中二人分身迎敌,田伯光仗着刀快,尚能抵得一阵,仪琳却被对方这得气都喘不过来。
  令狐冲弯腰左手按着肚子,右手抽出长剑,叫道:“且——且慢!”长剑颤动,连出八招,迫退了四名长老,转过身来,又是八剑。这一十六招“独孤剑法”,每一招都指向各长老的要害之处。八名长老给他逼得手忙脚乱,都退了开去。令狐冲俯身蹲在地下说道:“任——任教主,瞧在我面上,让——让他们——”下面两个“去吧”,再也说不出口。任我行见了这等情景,料想他体内异种真气发作,心知女儿非此人不嫁,自己原也爱惜他的人才,自己既无儿子,便盼他将来接任神教教主之位,当下点了点头,说道:“既是令狐掌门求情,今日便网开一面。”向问天身形一晃,双手连挥,已点了不戒夫妇、田伯光和仪琳四人的穴道。他出手之快,实是神乎其技,那婆婆虽然身法如电,竟他逃不开他的手脚。令狐冲惊道:“向——向——”向问天笑道:“你放心,圣教主已说过网开一面。”他转头道:“来八个人!”便有八名青衫教徒越众而出,躬身道:“谨奉向左使吩咐!”向问天道:“四个男的,四个女的。”当下四名男教徒退下,四名女教徒走上前来。向问天道:“这四人出言无状,本应杀却。圣教主宽大为怀,瞧着令狐掌门脸面,不予处分。将他们背到峰下,解穴释放。”八人恭身答应。向问天低声道:“是令狐掌门的朋友,不得无礼。”那八人应道:“是!”背负着四人,下峰去了。令狐冲和盈盈见不戒等四人逃过了杀身之厄,都是舒了口长气。令狐冲道:“多——多谢!”蹲在地下,再也站不起来。要知他适才连攻一十六招,虽将八名长老逼去,但这八名长老个个武功精湛,他这剑招又不能伤到他们,使这一十六招虽只瞬息间事,却也已大耗精力,胸腹间疼痛更是厉害。向问天暗暗担心,脸上却不动声息,笑道:“令狐兄弟,有点不舒服么?”他和令狐冲当年力斗群雄,义结金兰,虽然相聚日少,但这份交情却是生死不渝。他携住令狐冲的手,扶他到椅上坐下,暗输真气,助他抗御体内真气的剧变。令狐冲心想自己身有“吸星大法”,向问天如此做法,无异是让自己吸取他的功力,忙用力挣脱他手,说道:“向大哥,不可!我——我已经好了。”任我行说道:“五岳剑派之中,只有恒山一派前来赴会。其余四派众师徒竟敢不上峰来,咱们可不能再客气了。”便在此时,一名黄衫长老快步奔上峰来,走到仙人掌前,躬身说道:“启禀圣教主:在思过崖山洞之中,发现数百具尸首。嵩山派掌门人左冷禅、衡山派掌门人莫大均在其内,尚有嵩山、衡山、泰山诸派好手,不计其数,似是自相残杀而死。”任我行“哦”的一声,道:“衡山派莫大也死了,没看错吗?”那长老道:“属下亲眼检视,并未看错。泰山派的玉磬子、玉钟子等也在其中。”任我行大是不快,说道:“这——这从何说起?”那长老又道:“在那山洞之外,又有一具尸首?”任我行忙问:“是谁?”那长老道:“属下检视之后,确知是华山派掌门,也就是新近夺得五岳派掌门之位的君子剑岳不群岳先生。”他知道令狐冲将来在本教中势将执掌重权,而岳不群是他受业师父,所以提到时言语中就比较客气了些。其实适才令狐冲单剑逼开八长老,一来固是他剑法精妙,二来也是八长老不愿与他对敌,否则以八长老武功之强,令狐冲剑法再妙,就算终于能将他们逼开,却也不能在一十六招之间,便即得手。
  任我行听得岳不群也已死了,不由得茫然若失,问道:“是—是谁杀死他的?”那长老道:“属下在思过崖山洞中检视之时,听得后洞口有争斗之声,出去一看,见是一群华山门人和泰山派的道人在剧烈相斗,都说对方害死了本派师父。双方打得很是厉害,死伤不少。后来双方没剩下多少人了,已均拿在峰下,听由圣教主发落。”任我行道:“岳不群是给泰山派杀死?泰山派中那有如此好手?”
  恒山派中仪清朗声道:“不!岳不群是我恒山派中一位师妹杀死的。”任我行道:“是谁?”仪清道:“她不在此处。岳不群害死我派掌门师父和定逸师叔,本派上下,无不恨之切骨。今日菩萨保佑,借着本派一个武功低微的小师妹之手,诛此元凶巨恶,为本派两位不幸遇害的师尊报仇雪恨。”任我行道:“嗯,原来如此,那也算得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了。”他语气之中。显得意兴十分萧索。
  向问天和众长老等你瞧瞧我,我瞧瞧你,心下均感甚是没趣。此番朝阳教到华山来,事先布置得十分周密,不但全数好手召集属下各帮、各寨、各洞、各岛的英雄豪杰,齐集赴会,拟一举而将五岳剑派尽数收伏。就算五派不肯降服,也当由朝阳教出手聚而歼之。后此任我行和朝阳教威震天下。再挑了少林、武当两派,正教中更无一派能与抗手,千秋万载,一统江湖的基业,便于今日在华山朝阳峰上轰轰烈烈的奠下了。不料左冷禅、岳不群、莫大先生以及泰山派中的几名前辈,尽皆自相残杀而死,计四派的后辈弟子也没剩下多少。任我行虑精殚神的一番周密策划,到头来竟然落空。任我行越想越怒,大声道:“将五岳剑派那些还没死光的狗崽子,都给我押上峰来。”那长老应道:“是!”转身下去传令。
  令狐冲体内的异种真气闹了一阵,渐渐安静下来,听得任我行说“五岳剑派那些还没死光的狗崽子”,虽然他用意非在骂自己,但恒山派毕竟也在五岳剑派之列,心下老大没趣。过了一会,只听吆喝之声响起,朝阳教的两名长老率领教众,押着嵩山、泰山、衡山、华山四派的廿二名弟子,来到峰上。华山派弟子本来不多,嵩山、泰山、衡山三派,这次来到华山的好手,十九都已战死。这廿三名弟子不但都是无名之辈,而且个个身上带伤,若非朝阳教教众扶持,根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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