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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红花谷-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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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赫连蓉姑总觉宗钟此行不甚妥当,心中有着某种预感,因道:“如此甚好。不知尘玄贼和尚会不会去吕梁山参加金光教的开教大典?”
  谢望人道:“只怕大有可能!皆因那‘卜二’夫妇的武功声威太过震人了,凭他少林派尚不敢与其公然为敌。再看他约会宗钟的期限,更可以看出他必去参加的迹象。”
  赫涟蓉姑道:“好!我后天一定赶去红花谷,假若宗钟万一有什么不幸,咱们血债血还,八月十五和贼和尚吕梁山见面。不过这事您眼下还莫向我爹说,待我走了之后,再告诉他老人家好了!”
  谢望人沉吟半晌,劝道:“你不能多考虑一番么?”
  “侄女儿就这么决定了!”
  谢望人面色凝重,郑重说道:“临期我不送你,但愿你能择善固执,不要一味倔强,可行则行,不行则止!”言下大有教她见风转舵的意思。
  谢望人去后,赫连蓉姑惦念宗钟的安危,恨不得立刻赶去红花谷见他一面,却又怕他万一回来,一种患得患失的心情萦怀心底,使她无限地惆怅、烦恼。
  便在这时,陈菡英忽然姗姗行来,身后还跟着一个面相刁憨,十三四岁的垂髫小鬟。
  陈菡英这么早过赫连蓉姑这边来,尚是首次,赫连蓉姑心中疑虑,忙问垂髫小鬟是何许人?
  陈菡英笑道:“便是英儿时常向您说的小慧。从华山来,今天天没亮就进山来了。”回脸喝命小慧:“还不叩见干奶奶!”
  小慧紧走几步,双膝跪倒,笑着叩头道:“婢子小慧叩见干奶奶金安!”
  赫连蓉姑挥手命起,随意问了她几句话,只觉这小鬟甚是伶俐,猛然想起江湖上尘玄禅师的传言,因问:“最近江湖中有什么新鲜事儿没有?”
  小慧笑回道:“听说少林寺的尘玄和尚要宗少爷在七月底以前赶到红花谷去,不然就要……就要……”皆因她已从陈菡英处知道这方面的密切关系,所以吞吞吐吐,不即说出来。
  陈菡英见赫连蓉姑听来,了无惊惶形色,正觉怪异,只见赫连蓉姑淡淡接道:“就要刨宗如仪的坟墓,对不对?”
  小慧还没答话,陈菡英已忍不住急问道:“怎么?您都知道了?!”
  赫连蓉姑把刚才从谢望人口里听来各节说了,并回问陈菡英,宗钟会不会回来一趟?陈菡英立刻断然回答道:“他绝不会回来!”
  “为什么?”
  “你请想,他如没法去抢甘泉回来,会独自回来么?”陈菡英含有深意地反问着。
  赫连蓉姑见她话中有话,因问:“你是听到了什么?!”
  陈菡英眼圈一红,无限伤心地道:“有人亲眼看见宗钟与甘泉亲热地偎在一起!”
  赫连蓉姑一时百念丛生,寻思道:“钟儿有求偶之念,原是人情之常,看英儿满怀醋意,定是属于钟儿了。钟儿能得她为妻,固然是求之不得,只是他们有干兄妹名义,干兄妹能结全么?甘泉虽是仇家的妹妹,人儿却是不差,他既和她偎在一起,定然也是爱她无疑。我以前不能和钟克扬结合,便是爹爹从中作梗,儿和女都是一样,我自己已经抱憾终身了,岂可让钟儿蹈我覆辙?再说男女之间的事,具有一种非常复杂而微妙的感情,阻力愈大,可能更迫他走上极端,我如今只有放任不管,听其自然。”
  她陷入沉思之中,久久没有反应,陈菡英见了,既失望,更伤心,不禁“哇”地一声哭出来了。
  赫连蓉姑如梦初醒,定了定神,问道:“你刚才说什么来着?有人……”
  小慧十分知趣,接口笑道:“是婢子亲眼看见钟少爷和一个带镣铐的年轻姑娘有说有笑地在一起,钟少爷还一定要替那姑娘震断脚镣和手铐哩!”
  赫连蓉姑为了慰藉陈菡英,佯怒道:“居然有这等事!你没撒谎吧?”
  “婢子怎敢!”小慧立刻跪下回答。
  赫连蓉姑喝命起身,对陈菡英道:“只怕他真的不会回来了,咱们娘儿俩立刻赶去红花谷去吧!”
  口  口  口
  干母子俩昼夜兼程,几天之中,连遇两场风雨,都没稍微避歇,俱见母子之情,出白天性,确非余事可比。
  这天日薄崦嵫的傍晚时分,途经湖北武当山以南的马良坪小镇,这儿是房荆山脉的高原地带,虽无崇山峻岭,却多起伏丘陵。
  赫连蓉姑看了一下天色,说道:“咱们宁可多辛苦点,能在宗钟和尘玄贼和尚动手之前赶到红花谷,宗钟纵然不敌,我也要亲眼看到他死!”词意凄怆,大有与其俱死之意。
  陈菡英也是柔肠寸断,但她仍极力镇静,强笑道:“宗钟他潜力极大,而且搏斗经验也大有长进,谅来不会败给贼和尚的,您何必老往不好的地方想。”由于事实证明,宗钟多非尘玄禅师的对手,故而嘴里尽管这般说法,芳心中却不免忧心如焚,较赫连蓉姑更有过之,说到末了,终于忍不住流下泪来。
  赫连蓉姑何尝不知道陈菡英是在作违心之论,但难得她肯这般劝慰自己,足见她对宗钟热爱之殷,不愿再说徒乱人意,因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咱们只能尽人事了。看睛空万里,今夜该是月明星朗,你若力能支持,咱们就尽力赶吧!”
  陈菡英满口应承,遂又双双兼程不提。
  不过初更时分,圆圆的月亮已经升起,洒满遍地清辉,如同白昼。
  干母女俩正奔驰间,赫连蓉姑忽现倦容,脚程已渐趋缓慢,好在她跑在前面,陈菡英只是在后面亦步亦趋地跟着。
  陈菡英初时还不大觉得,五七里一过,她已觉出她干妈举步吃力,面红气喘。她深谙医理,这是有病的征象,连忙赶上前去,扶住她力难支持的身躯,柔声道:“干妈,我有点儿累了,咱们休息一会再走吧!”她不说干妈吃力而诡称自己劳累,皆因知道干妈好强,不愿见她自尊心受损。
  赫连蓉姑停下身来,看了陈菡英一眼,见她花容依旧,无什么倦色,情知是为了自己,不觉由衷感动,苦笑道:“孩子,你处处为干妈着想,真难为你了!干妈有些儿头痛,四肢也软绵绵的,天要怜见,要不病才好哩!”
  陈菡英见她面色通红,目光少神,正是急病的象征。这等急病不发则已,发将起来,犹如暴风雨来临,其势莫可遏止,绝非三五天可以痊愈。但表面却强自笑道:“您忘了干女儿是医道能手了,纵然有小恙,还不是手到春回!咱们先找户人家休息吧!”纵目四望,却无半户人家,不由暗叫一声“苦也”!
  没奈何,含笑说道:“干妈,我先背你去找户人家休息一下,等会好省下力气赶路。”
  当真病来如山倒,赫连蓉姑就这片刻时光只觉遍体酸软,浑身发热,喉间更是渴得须臾难挨,喘着气说道:“先弄点水我喝!”
  陈菡英陪着笑,婉转说道:“我背你找水喝了,再找户人家休息一会。”她纯是一片孝心,见赫连蓉姑病势不轻,打算先找户人家,水自然也就有了。
  不料赫连蓉姑燥热得难当,肝火高旺,登时气咻咻喝道:“你放心!我不到八月中秋,死不了的!”
  陈菡英逆来顺受,仍然陪笑道:“您想到哪里去了,一点点芥末小恙,休息一会不就好了。”
  赫连蓉姑恶声相向,已有悔意,见她委屈忍让,不由大是感动,柔声道:“好,你背着我吧!”
  赫连蓉姑自知病势不轻,伏在陈菡英背上问道:“英儿,咱们娘儿俩万一这次不能在红花谷赶上你干哥哥,八月十五日以前,可以赶得到吕梁山,会到尘玄那贼和尚么?”
  陈菡英已知她要在八月十五日赶到吕梁山会见尘玄,纯是要为宗钟报仇,因为在她想像中,红花谷一战,宗钟绝非尘玄禅师的对手!听了也不觉柔肠百结,强笑道:“您心里想开点,煎了药吃吃,一两天也就好了。”
  赫连蓉姑轻叹了一声,苦笑道:“唉!你虽然是歧黄妙手,怎奈我不是病症,我只希望……”
  陈菡英听说不是病症,而且她言词之间,似已先知,不禁十分惊异,登时停下步来,急问道:“你不是病?是什么?”
  赫连蓉姑说过颇为后悔,黯然道:“这个……嗯,你就别管了!”
  陈菡英情知事态严重,哪肯就此不理?怎奈一再央告,赫连蓉姑只是不肯。她眉头一皱,计上心来,忽然重重哼了一声,佯装赌气道:“谁教我不是你肚子里滚出来的呢!要是宗钟么,母子连心肝,这般要紧的事情,会有不肯说的么!”
  赫连蓉姑明知她这是激将法,却不由心里软了,当下缓缓说道:“你也不要激我了,等休息的时候,我再详细告诉你好了!”
  陈菡英大喜,笑道:“到底是我赢了吧!”心喜脚快,如飞向北面奔去。
  越过一道山坡,两人坐下休息,赫连蓉姑又叹了口气。
  陈菡荚不敢答腔。过了一会儿,赫连蓉姑从容说道:
  “这话应该从阴魂客吴常劫了我去华山交换说起。当华山派的人接过我之后,登时发现我已气绝,你定然是知道了!”
  陈菡英急急辩道:“我当时急于搭救身上无半点武力的宗钟,只道您是暂时昏厥,所以……”
  “你干哥哥会身无半点武功?!病了?”
  “是英儿废了他的武功。”陈菡英尴尬地说道。“为什么?”赫连蓉姑骇然惊问。
  陈菡英微带愧疚的脸上,顿时又飞上红晕,笑道:“他眼下不已复原了么,等会再告诉您,您还是先说你的事吧!”
  赫连蓉姑见状心说:“大概必是钟儿触别的女人了!看钟儿笨如猪牛,却不道对此道顶有手段!唉!”便不再追问,继续说道:“当我醒过来的时候,一个绝色的女子对我说,说是宗钟要见我,但等我母子见了面,不过略略说了几句话,忽听那绝色女子又叫我出去说话。回头想要再见钟儿时,那绝色女子便说:钟宗回转九连山去了,你也回去吧!”
  “我听了大喜,即时便要动身,不料她忽然咯咯地笑了,她说:‘你此番回去,请转告令尊,金光教八月中旬的开教大典务必参加,除此之外,还得劳驾劝说令尊,加盟本教!’我佯装地应承着,她却笑说道:‘说不说都在你,尽不尽力也在你,不过我先告诉你,你已服下本教特制的‘百日丹’,到八月中秋正好百日左右。那时你父女同来,只要令尊肯加盟本教,我即刻给你解药,否则我也不必说了。你不妨打听打听本教吴掌刑那个‘阴魂客’的外号由何得来?
  她点了我的穴道,离开吕梁山,一直到湖北才让我恢复知觉,事后向人一打听,才知吴常本名叫吴畅,武功高强尚在其次,不知他更从哪里弄来的两个药方,一个叫‘还魂丸’,一个叫‘百日丹’。服用了前者要以假死后复活,日期则看服用的多寡而定;若是服了后者,百日之内不服他独门解药,便全身溃烂,毒发而死!不幸我前后两种都服过了,‘还魂丸’既然那般灵验,想来‘百灵丹’也非虚言欺人,所以我说我这不是病状,而是毒发的征象!”
  陈菡英自命精通医术,不信百日丹的毒素渗出人体会查不出毒的出处来。  于是拿过赫连蓉姑的左臂,仔细把起脉来。
  但见她三指搭上“关寸”不久,秀眉便自微微皱起,换过右手亦复如是。
  良久良久,才见她盈盈笑道:“干妈,恭喜您,据你的脉息看来急而不乱,浑而不浊,只是受了点风寒,加上心中忧急,别无半点任何疑乱杂症!您放心!三两贴药,保管您康复如常!”
  赫连蓉姑半信信疑,茫然问道:“是我没服百日丹呢?还是你没查出来?”
  英儿道:“普天下的病没有英儿查不出,治不好的。”
  赫连蓉姑接口说道:“然则你干哥哥身上的热毒呢?怎么老治不好?”
  陈菡英一听,不觉粉脸通红,张口结舌,一时说不出话,但终于理直气状地道:“那不是英儿不能医,而是找不到药材嘛!”
  “焉知这百日丹就不跟‘三目螭蛙’一般?”赫连蓉姑叹了口气,幽幽说道:“没有服用百日丹最好,纵然服了,也等到八月中秋才会死去!死马当做活马医,你明天开个方儿,煎贴药吃着瞧吧!”
  日出日落,转眼过了七天。
  赫连蓉姑一连服了三剂药,病况已渐好转,并能扶杖闲步了。
  这日午后,陈菡英向赫蓉连姑说,要亲去秭归县采购补药,好早日康复赶路,并连夜赶回。赫连蓉姑一来惦念宗钟的安危,二来不忍辜负她一片孝心,便应允了。
  七月下旬的华中气候,日落后仍然暑气侵人。
  赫连蓉姑搬了把椅子坐在门口歇凉,阵阵晚风吹来,正感舒适,陡觉左面有阵急促而轻微的脚步声音传来,入耳便知是武林健者。心中猛吃一惊,急忙偏头展望,只见一人如飞驰来,凝目望时不禁巨震不已:“怎么她会在这时闯来?”
  来人一眼瞧出是赫连蓉姑,更加快步伐,边跑边说道:“果然是您,倒省我一场跋涉了!”
  赫连蓉姑行动尚且吃力,哪堪和人交手,闻言沉声喝道:“正省了你一场跋涉!你动手吧!贱人!”
  她这一大声叱喝,房主老夫妇俩和中年樵夫儿子都给惊动了,纷纷赶来争瞧,正好来人也已跑到门前。中年樵夫见赫连蓉怒目瞪视来人,大声喝道:“你欺负她一个病……”
  赫连蓉姑连忙挥手制止道:“樵哥,请你莫管我们的事,我和她别有恩怨,极得了结!”又转向来人道:“甘泉,你来得正是时候,别惊世骇俗,你我到岭那边了断去吧!”
  来人正是甘泉,她脸上满浮暗怒之色,只瞬刻问,倏又收敛净尽,沉声道:“我也能说句话儿么?”
  “岂止说话,动手也不在乎!”
  甘泉听了,神情无限伤痛,凄然道:“我不是动手来的,只劳驾转告宗钟一声,就说我的诺言到底实践了!”纤手一扬之后,忽然双手掩面,转身飞奔。
  赫连蓉姑惊愕不已,眼望她身形消逝在幕色苍茫之中。这才如梦初醒,拾起地上甘泉掷下的一个小小纸包,迎着夕阳余辉看时,只见上面赫然写着:“百日毒丹特制解药”八个蝇头小字。
  她这一惊非同小可,自己竞把恩人当作死敌,才觉深有愧悔,然而事过境迁,人家早巳走了,愧悔又何补于事!忽然又发奇想:“她为何当时没有说明,莫非更有什么阴谋,这解药我暂时保存的好!”  她为此思前思后,一夜未曾合眼,奇的是陈菡英也未见回转,直到中午时分,陈菡英仍是芳踪杳然!
  屈指月底只有五天了,说不得,一切权且放置脑后,于是向房主说明此去的地点,嘱转告陈菡英,又酬谢一些银两。
  一路日夜兼程,正好三十这天早晨赶到陕西太白山脚,可是她已累得筋疲力尽了!
  饶是如此,仍然支撑着奔向红花谷中。
  极目眺望,但见红花盛开,当真是满坑满谷,然而,并不见宗钟和尘玄踪影!
  忍着饿,熬着累,费了三个时辰的时光,寻遍了谷中的每一片土地,可就找不出一丝斗过的痕迹,自然,更是没有敌对双方的踪影了!
  赫连蓉姑已是累得寸步难移了,坐在一块石板上远眺近瞧,怔怔地想:“莫非宗钟没来?否则又到哪里去了呢?……”
  然则宗钟究竟到哪里去了呢?作者不得不掉转笔尖补述一番。
  宗钟自当夜离开赫连蓉姑和陈菡英两人,从北面下得山来,已近三更时分。
  初七八的月亮,再有个把更次便要西落,他想在月落以前追到甘泉,于是放足奔去。
  正奔行间,忽然前面传来两人的对话声由远渐近,便放慢脚步,边走边听。
  只听其中一人说道:“……这消息大概不假,不管怎样,咱兄弟打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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