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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三国志 作者:陈寿注释:裴松之-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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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相还而复辞之,何取谦亮之多邪!”太祖欲表彧为三公,彧使荀攸深让,至于十数,太祖乃止。 
 
  太祖将伐刘表,问彧策安出,彧曰:“今华夏已平,南土知困矣。可显出宛、叶而间行轻进,以掩其不意。”太祖遂行。会表病死,太祖直趋宛、叶如彧计,表子琮以州逆降。
  十七年,董昭等谓太祖宜进爵国公,九锡备物,以彰殊勋,密以谘彧。彧以为太祖本兴义兵以匡朝宁国,秉忠贞之诚,守退让之实;君子爱人以德,不宜如此。太祖由是心不能平。会征孙权,表请彧劳军于谯,因辄留彧,以侍中光禄大夫持节,参丞相军事。太祖军至濡须,彧疾留寿春,以忧薨,时年五十。谥曰敬侯。明年,太祖遂为魏公矣。㈠
  ㈠魏氏春秋曰:太祖馈彧食,发之乃空器也,於是饮药而卒。咸熙二年,赠彧太尉。
  彧别传曰:彧自为尚书令,常以书陈事,临薨,皆焚毁之,故奇策密谋不得尽闻也。是时征役草创,制度多所兴复,彧尝言于太祖曰:“昔舜分命禹、稷、契、皋陶以揆庶绩,教化征伐,并时而用。及高祖之初,金革方殷,犹举民能善教训者,叔孙通习礼仪於戎旅之间,世祖有投戈讲艺、息马论道之事,君子无终食之间违仁。今公外定武功,内兴文学,使干戈戢睦,大道流行,国难方弭,六礼俱治,此姬旦宰周之所以速平也。既立德立功,而又兼立言,诚仲尼述作之意;显制度於当时,扬名於后世,岂不盛哉!若须武事毕而后制作,以稽治化,於事未敏。宜天下大才通儒,考论六经,刊定传记,存古今之学,除其烦重,以一圣真,并隆礼学,渐敦教化,则王道两济。”彧从容与太祖论治道,如此之类甚众,太祖常嘉纳之。彧德行周备,非正道不用心,名重天下,莫不以为仪表,海内英隽咸宗焉。司马宣王常称书传远事,吾自耳目所从闻见,逮百数十年间,贤才未有及荀令君者也。前后所举者,命世大才,邦邑则荀攸、锺繇、陈群,海内则司马宣王,及引致当世知名郗虑、华歆、王朗、荀悦、杜袭、辛毗、赵俨之俦,终为卿相,以十数人。取士不以一揆,戏志才、郭嘉等有负俗之讥,杜畿简傲少文,皆以智策举之,终各显名。荀攸后为魏尚书令,亦推贤进士。太祖曰:“二荀令之论人,久而益信,吾没世不忘。”锺繇以为颜子既没,能备九德,不贰其过,唯荀彧然。或问繇曰:“君雅重荀君,比之颜子,自以不及,可得闻乎?”曰:“夫明君师臣,其次友之。以太祖之聪明,每有大事,常先谘之荀君,是则古师友之义也。吾等受命而行,犹或不尽,相去顾不远邪!”
  献帝春秋曰:董承之诛,伏后与父完书,言司空杀董承,帝方为报怨。完得书以示彧,彧恶之,久隐而不言。完以示妻弟樊普,普封以呈太祖,太祖阴为之备。彧后恐事觉,欲自发之,因求使至鄴,劝太祖以女配帝。太祖曰:“今朝廷有伏后,吾女何得以配上,吾以微功见录,位为宰相,岂复赖女宠乎!”彧曰:“伏后无子,性又凶邪,往常与父书,言辞丑恶,可因此废也。”太祖曰:“卿昔何不道之?”彧阳惊曰:“昔已尝为公言也。”太祖曰:“此岂小事而吾忘之!”彧又惊曰:“诚未语公邪!昔公在官渡与袁绍相持,恐增内顾之念,故不言尔。”太祖曰:“官渡事后何以不言?”彧无对,谢阙而已。太祖以此恨彧,而外含容之,故世莫得知。至董昭建立魏公之议,彧意不同,欲言之於太祖。及赍玺书犒军,饮飨礼毕,彧留请间。太祖知彧欲言封事,揖而遣之,彧遂不得言。彧卒於寿春,寿春亡者告孙权,言太祖使彧杀伏后,彧不从,故自杀。权以露布於蜀,刘备闻之,曰:“老贼不死,祸乱未已。”
  臣松之案献帝春秋云彧欲发伏后事而求使至鄴,而方诬太祖云“昔已尝言”。言既无徵,回讬以官渡之虞,俯仰之间,辞情顿屈,虽在庸人,犹不至此,何以玷累贤哲哉!凡诸云云,皆出自鄙俚,可谓以吾侪之言而厚诬君子者矣。袁晔虚罔之类,此最为甚也。 
 
  子恽,嗣侯,官至虎贲中郎将。初,文帝与平原侯植并有拟论,文帝曲礼事彧。及彧卒,恽又与植善,而与夏侯尚不穆,文帝深恨恽。恽早卒,子А㈧J音翼。以外甥故犹宠待。恽弟俣,御史中丞,俣弟诜,大将军从事中郎,皆知名,早卒。㈠诜弟顗,咸熙中为司空。㈡恽子В梦⑵锍J蹋艄阊粝绾睿耆啊W宇f嗣。㈢霬官至中领军,薨,谥曰贞侯,追赠骠骑将军。子恺嗣。霬妻,司马景王、文王之妹也,二王皆与亲善。咸熙中,开建五等,霬以著勋前朝,改封恺南顿子。㈣
  ㈠荀氏家传曰:恽字长倩,俣字叔倩,诜字曼倩,俣子寓,字景伯。世语曰:寓少与裴楷、王戎、杜默俱有名京邑,仕晋,位至尚书,名见显著。子羽嗣,位至尚书。
  ㈡晋阳秋曰:顗字景倩,幼为姊夫陈群所异。博学洽闻,意思慎密。司马宣王见顗,奇之,曰:“荀令君之子也。近见袁偘,亦曜卿之子也。”擢拜散骑侍郎。顗佐命晋室,位至太尉,封临淮康公。尝难锺会“易无互体”,见称於世。顗弟粲,字奉倩。何劭为粲传曰:粲字奉倩,粲诸兄并以儒术论议,而粲独好言道,常以为子贡称夫子之言性与天道,不可得闻,然则六籍虽存,固圣人之糠秕。粲兄俣难曰:“易亦云圣人立象以尽意,系辞焉以尽言,则微言胡为不可得而闻见哉?”粲答曰:“盖理之微者,非物象之所举也。今称立象以尽意,此非通于意外者也。系辞焉以尽言,此非言乎系表者也;斯则象外之意,系表之言,固蕴而不出矣。”及当时能言者不能屈也。又论父彧不如从兄攸。彧立德高整,轨仪以训物,而攸不治外形,慎密自居而已。粲以此言善攸,诸兄怒而不能回也。太和初,到京邑与傅嘏谈。嘏善名理而粲尚玄远,宗致虽同,仓卒时或有格而不相得意。裴徽通彼我之怀,为二家骑驿,顷之,粲与嘏善。夏侯玄亦亲。常谓嘏、玄曰:“子等在世涂间,功名必胜我,但识劣我耳!”嘏难曰:“能盛功名者,识也。天下孰有本不足而末有余者邪?”粲曰:“功名者,志局之所奖也。然则志局自一物耳,固非识之所独济也。我以能使子等为贵,然未必齐子等所为也。”粲常以妇人者,才智不足论,自宜以色为主。骠骑将军曹洪女有美色,粲於是娉焉,容服帷帐甚丽,专房欢宴。历年后,妇病亡,未殡,傅嘏往喭粲;粲不哭而神伤。嘏问曰:“妇人才色并茂为难。子之娶也,遗才而好色。此自易遇,今何哀之甚?”粲曰:“佳人难再得!顾逝者不能有倾国之色,然未可谓之易遇。”痛悼不能已,岁余亦亡,时年二十九。粲简贵,不能与常人交接,所交皆一时俊杰。至葬夕,赴者裁十余人,皆同时知名士也,哭之,感动路人。
  ㈢荀氏家传曰:頵字温伯,为羽林右监,早卒。頵子崧,字景猷。晋阳秋称崧少有志操,雅好文学,孝义和爱,在朝恪勤,位至左右光禄大夫、开府仪同三司。崧子羡,字令则,清和有才。尚公主,少历显位,年二十八为北中郎将,徐、兗二州刺史,假节都督徐、兗、青三州诸军事。在任十年,遇疾解职,卒於家,追赠骠骑将军。羡孙伯子,今御史中丞也。
  ㈣荀氏家传曰:恺,晋武帝时为侍中。
  干宝晋纪曰:武帝使侍中荀顗、和峤俱至东宫,观察太子。顗还称太子德识进茂,而峤云圣质如初。孙盛曰“遣荀勖”,其余语则同。
  臣松之案和峤为侍中,荀顗亡没久矣。荀勖位亚台司,不与峤同班,无缘方称侍中。二书所云,皆为非也。考其时位,恺寔当之。恺位至征西大将军。恺兄憺,少府。弟悝,护军将军,追赠车骑大将军。 
 

  荀攸字公达,彧从子也。祖父昙,广陵太守。㈠攸少孤。及昙卒,故吏张权求守昙墓。攸年十三,疑之,谓叔父衢曰:“此吏有非常之色,殆将有奸!”衢寤,乃推问,果杀人亡命。由是异之。㈡何进秉政,徵海内名士攸等二十余人。攸到,拜黄门侍郎。董卓之乱,关东兵起,卓徙都长安。攸与议郎郑泰、何颙、侍中种辑、越骑校尉伍琼等谋曰:“董卓无道,甚於桀纣,天下皆怨之,虽资强兵,实一匹夫耳。今直刺杀之以谢百姓,然后据殽、函,辅王命,以号令天下,此桓文之举也。”事垂就而觉,收颙、攸系狱,颙忧惧自杀,㈢攸言语饮食自若,会卓死得免。㈣弃官归,复辟公府,举高第,迁任城相,不行。攸以蜀汉险固,人民殷盛,乃求为蜀郡太守,道绝不得至,驻荆州。
  ㈠荀氏家传曰:昙字元智。兄昱,字伯脩。张Ш杭统脐拧㈥疾⒔芸∮惺獠拧j庞肜钼摺⑼鯐场⒍琶艿群盼丝。恢僚嫦唷X敢停荽邮隆R挽稄幼嫘值堋
  ㈡魏书曰:攸年七八岁,衢曾醉,误伤攸耳;而攸出入游戏,常避护不欲令衢见。衢后闻之,乃惊其夙智如此。
  荀氏家传曰:衢子祈,字伯旗,与族父愔俱著名。祈与孔融论肉刑,愔与孔融论圣人优劣,并在融集。祈位至济阴太守;愔后徵有道,至丞相祭酒。
  ㈢张Ш杭驮唬猴J字伯求,少与郭泰、贾彪等游学洛阳,泰等与同风好。颙显名太学,於是中朝名臣太傅陈蕃、司隶李膺等皆深接之。及党事起,颙亦名在其中,乃变名姓亡匿汝南间,所至皆交结其豪桀。颙既奇太祖而知荀彧,袁绍慕之,与为奔走之友。是时天下士大夫多遇党难,颙常岁再三私入洛阳,从绍计议,为诸穷窘之士解释患祸。而袁术亦豪侠,与绍争名。颙未常造术,术深恨之。
  汉末名士录曰:术常於众坐数颙三罪,曰:“王德弥先觉隽老,名德高亮,而伯求疏之,是一罪也。许子远凶淫之人,性行不纯,而伯求亲之,是二罪也。郭、贾寒窭,无他资业,而伯求肥马轻裘,光耀道路,是三罪也。”陶丘洪曰:“王德弥大贤而短於济时,许子远虽不纯而赴难不惮濡足。伯求举善则以德弥为首,济难则以子远为宗。且伯求尝为虞伟高手刃复仇,义名奋发。其怨家积财巨万,文马百驷,而欲使伯求羸牛疲马,顿伏道路,此为披其胸而假仇敌之刃也。”术意犹不平。后与南阳宗承会於阙下,术发怒曰:“何伯求,凶德也,吾当杀之。”承曰:“何生英俊之士,足下善遇之,使延令名於天下。”术乃止。后党禁除解,辟司空府。每三府掾属会议,颙策谋有余,议者皆自以为不及。迁北军中候,董卓以为长史。后荀彧为尚书令,遣人迎叔父司空爽丧,使并置颙尸,而葬之於爽冢傍。
  ㈣魏书云攸使人说卓得免,与此不同。 
 
  太祖迎天子都许,遗攸书曰:“方今天下大乱,智士劳心之时也,而顾观变蜀汉,不已久乎!”於是徵攸为汝南太守,入为尚书。太祖素闻攸名,与语大悦,谓荀彧,锺繇曰:“公达,非常人也,吾得与之计事,天下当何忧哉!”以为军师。建安三年,从征张绣。攸言於太祖曰:“绣与刘表相恃为强,然绣以游军仰食於表,表不能供也,势必离。不如缓军以待之,可诱而致也;若急之,其势必相救。”太祖不从,遂进军之穰,与战。绣急,表果救之。军不利。太祖谓攸曰:“不用君言至是。”乃设奇兵复战,大破之。
  是岁,太祖自宛征吕布,㈠至下邳,布败退固守,攻之不拔,连战,士卒疲,太祖欲还。攸与郭嘉说曰:“吕布勇而无谋,今三战皆北,其锐气衰矣。三军以将为主,主衰则军无奋意。夫陈宫有智而迟,今及布气之未复,宫谋之未定,进急攻之,布可拔也。”乃引沂、泗灌城,城溃,生禽布。
  ㈠魏书曰:议者云表、绣在后而还袭吕布,其危必也。攸以为表、绣新破,势不敢动。布骁猛,又恃袁术,若纵横淮、泗间,豪杰必应之。今乘其初叛,众心未一,往可破也。太祖曰:“善。”比行,布以败刘备,而臧霸等应之。 
 
  后从救刘延於白马,攸画策斩颜良。语在武纪。太祖拔白马还,遣辎重循河而西。袁绍渡河追,卒与太祖遇。诸将皆恐,说太祖还保营,攸曰:“此所以禽敌,奈何去之!”太祖目攸而笑。遂以辎重饵贼,贼竞奔之,陈乱。乃纵步骑击,大破之,斩其骑将文丑,太祖遂与绍相拒於官渡。军食方尽,攸言於太祖曰:“绍运车旦暮至,其将韩□锐而轻敌,击可破也。”㈠太祖曰:“谁可使?”攸曰:“徐晃可。”乃遣晃及史涣邀击破走之,烧其辎重。会许攸来降,言绍遣淳于琼等将万余兵迎运粮,将骄卒惰,可要击也。众皆疑。唯攸与贾诩劝太祖。太祖乃留攸及曹洪守。太祖自将攻破之,尽斩琼等。绍将张郃、高览烧攻橹降,绍遂弃军走。郃之来,洪疑不敢受,攸谓洪曰:“郃计不用,怒而来,君何疑?”乃受之。
  ㈠臣松之案诸书,韩□或作韩猛,或云韩若,未详孰是。 
 
  七年,从讨袁谭、尚於黎阳。明年,太祖方征刘表,谭、尚争冀州。谭遣辛毗乞降请救,太祖将许之,以问群下。群下多以为表强,宜先平之,谭、尚不足忧也。攸曰:“天下方有事,而刘表坐保江、汉之间,其无四方志可知矣。袁氏据四州之地,带甲十万,绍以宽厚得众,借使二子和睦以守其成业,则天下之难未息也。今兄弟遘恶,此势不两全。若有所并则力专,力专则难图也。及其乱而取之,天下定矣,此时不可失也。”太祖曰:“善。”乃许谭和亲,遂还击破尚。其后谭叛,从斩谭於南皮。冀州平,太祖表封攸曰:“军师荀攸,自初佐臣,无征不从,前后克敌,皆攸之谋也。”於是封陵树亭侯。十二年,下令大论功行封,太祖曰:“忠正密谋,抚宁内外,文若是也。公达其次也。”增邑四百,并前七百户,㈠转为中军师。魏国初建,为尚书令。
  ㈠魏书曰:太祖自柳城还,过攸舍,称述攸前后谋谟劳勋,曰:“今天下事略已定矣,孤原与贤士大夫共飨其劳。昔高祖使张子房自择邑三万户,今孤亦欲君自择所封焉。” 
 
  攸深密有智防,自从太祖征伐,常谋谟帷幄,时人及子弟莫知其所言。㈠太祖每称曰:“公达外愚内智,外怯内勇,外弱内强,不伐善,无施劳,智可及,愚不可及,虽颜子、甯武不能过也。”文帝在东宫,太祖谓曰:“荀公达,人之师表也,汝当尽礼敬之。”攸曾病,世子问病,独拜床下,其见尊异如此。攸与锺繇善,繇言:“我每有所行,反覆思惟,自谓无以易;以咨公达,辄复过人意。”公达前后凡画奇策十二,唯繇知之。繇撰集未就,会薨,故世不得尽闻也。㈡攸从征孙权,道薨。太祖言则流涕。㈢
  ㈠魏书曰:攸姑子辛韬曾问攸说太祖取冀州时事。攸曰:“佐治为袁谭乞降,王师自往平之,吾何知焉?”自是韬及内外莫敢复问军国事也。
  ㈡臣松之案:攸亡后十六年,锺繇乃卒,撰攸奇策,亦有何难?而年造八十,犹云未就,遂使攸从征机策之谋不传於世,惜哉!
  ㈢魏书曰:时建安十九年,攸年五十八。计其年大彧六岁。
  魏书载太祖令曰:“孤与荀公达周游二十余年,无毫毛可非者。”又曰:“荀公达真贤人也,所谓‘温良恭俭让以得之’。孔子称‘晏平仲善与人交,久而敬之’,公达即其人也。”傅子曰:或问近世大贤君子,答曰:“荀令君之仁,荀军师之智,斯可谓近世大贤君子矣。荀令君仁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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