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志 作者:陈寿注释:裴松之-第9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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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典:传车参驾,施赤为帷裳。
臣松之按:灵帝崩后,义军起,孙坚杀荆州刺史王叡,然后刘表为荆州,不与焉同时也。
汉灵帝纪曰:帝引见焉,宣示方略,加以赏赐,敕焉为益州刺史。前刺史刘隽、郤俭皆贪残放滥,取受狼籍,元元无聊,呼嗟充野,焉到便收摄行法,以示万姓,勿令漏露,使痈疽决溃,为国生梗。焉受命而行,以道路不通,住荆州东界。
㈣陈寿益部耆旧传曰:董扶字茂安。少从师学,兼通数经,善欧阳尚书,又事聘士杨厚,究极图谶。遂至京师,游览太学,还家讲授,弟子自远而至。永康元年,日有蚀之,诏举贤良方正之士,策问得失。左冯翊赵谦等举扶,扶以病不诣,遥於长安上封事,遂称疾笃归家。前后宰府十辟,公车三徵,再举贤良方正、博士、有道皆不就,名称尤重。大将军何进表荐扶曰:“资游、夏之德,述孔氏之风,内怀焦、董消复之术。方今并、凉骚扰,西戎蠢叛,宜敕公车特召,待以异礼,谘谋奇策。”於是灵帝徵扶,即拜侍中。在朝称为儒宗,甚见器重。求为蜀郡属国都尉。扶出一岁而灵帝崩,天下大乱。后去官,年八十二卒于家。始扶发辞抗论,益部少双,故号曰(致止)〔至止〕,言人莫能当,所至而谈止也。后丞相诸葛亮问秦宓以扶所长,宓曰:“董扶褒秋毫之善,贬纤芥之恶。”
是时(凉)〔益〕州逆贼马相、赵祗等於绵竹县自号黄巾,合聚疲役之民,一二日中得数千人,先杀绵竹令李升,吏民翕集,合万余人,便前破雒县,攻益州杀俭,又到蜀郡、犍为,旬月之间,破坏三郡。相自称天子,众以万数。州从事贾龙(素)领〔家〕兵数百人在犍为东界,摄敛吏民,得千余人,攻相等,数日破走,州界清静。龙乃选吏卒迎焉。焉徙治绵竹,抚纳离叛,务行宽惠,阴图异计。张鲁母始以鬼道,又有少容,常往来焉家,故焉遣鲁为督义司马,住汉中,断绝谷阁,杀害汉使。焉上书言米贼断道,不得复通,又讬他事杀州中豪强王咸、李权等十余人,以立威刑。㈠犍为太守任岐及贾龙由此反攻焉,焉击杀岐、龙。㈡
㈠益部耆旧杂记曰:李权字伯豫,为临邛长。子福。见犍为杨戏辅臣赞。
㈡英雄记曰:刘焉起兵,不与天下讨董卓,保州自守。犍为太守任岐自称将军,与从事陈超举兵击焉,焉击破之。董卓使司徒赵谦将兵向州,说校尉贾龙,使引兵还击焉,焉出青羌与战,故能破杀。岐、龙等皆蜀郡人。
焉意渐盛,造作乘舆车具千余乘。荆州牧刘表表上焉有似子夏在西河疑圣人之论。时焉子范为左中郎将,诞治书御史,璋为奉车都尉,皆从献帝在长安,㈠惟(小)〔叔〕子别部司马瑁素随焉。献帝使璋晓谕焉,焉留璋不遣。㈡时征西将军马腾屯郿而反,焉及范与腾通谋,引兵袭长安。范谋泄,奔槐里,腾败,退还凉州,范应时见杀,於是收诞行刑。㈢议郎河南庞羲与焉通家,乃募将焉诸孙入蜀。时焉被天火烧城,车具荡尽,延及民家。焉徙治成都,既痛其子,又感祅灾,兴平元年,痈疽发背而卒。州大吏赵韪等贪璋温仁,共上璋为益州刺史,诏书因以为监军使者,领益州牧,以韪为征东中郎将,率众击刘表。㈣
㈠英雄记曰:范(闻)父焉为益州牧,董卓所徵发,皆不至。收范兄弟三人,锁械於郿坞,为阴狱以系之。
㈡典略曰:时璋为奉车都尉,在京师。焉讬疾召璋,璋自表省焉,焉遂留璋不还。
㈢英雄记曰:范从长安亡之马腾营,从焉求兵。焉使校尉孙肇将兵往助之,败於长安。
㈣英雄记曰:焉死,子璋代为刺史。会长安拜颍川扈瑁为刺史,入汉中。荆州别驾刘阖,璋将沈弥、娄发、甘宁反,击璋不胜,走入荆州。璋使赵韪进攻荆州,屯朐忍。上蠢,下如振反。
璋,字季玉,既袭焉位,而张鲁稍骄恣,不承顺璋,璋杀鲁母及弟,遂为雠敌。璋累遣庞羲等攻鲁,〔数为〕所破。鲁部曲多在巴西,故以羲为巴西太守,领兵御鲁。㈠后羲与璋情好携隙,赵韪称兵内向,众散见杀,皆由璋明断少而外言入故也。㈡璋闻曹公征荆州,已定汉中,遣河内阴溥致敬於曹公。加璋振威将军,兄瑁平寇将军。瑁狂疾物故。㈢璋复遣别驾从事蜀郡张肃送叟兵三百人并杂御物於曹公,曹公拜肃为广汉太守。璋复遣别驾张松诣曹公,曹公时已定荆州,走先主,不复存录松,松以此怨。会曹公军不利於赤壁,兼以疫死。松还,疵毁曹公,劝璋自绝,㈣因说璋曰:“刘豫州,使君之肺腑,可与交通。”璋皆然之,遣法正连好先主,寻又令正及孟达送兵数千助先主守御,正遂还。后松复说璋曰:“今州中诸将庞羲、李异等皆恃功骄豪,欲有外意,不得豫州,则敌攻其外,民攻其内,必败之道也。”璋又从之,遣法正请先主。璋主簿黄权陈其利害,从事广汉王累自倒县於州门以谏,璋一无所纳,敕在所供奉先主,先主入境如归。先主至江州北,由垫江水垫音徒协反。诣涪,音浮。去成都三百六十里,是岁建安十六年也。璋率步骑三万余人,车乘帐幔,精光曜日,往就与会;先主所将将士,更相之適,欢饮百余日。璋资给先主,使讨张鲁,然后分别。㈤
㈠英雄记曰:庞羲与璋有旧,又免璋诸子於难,故璋厚德羲,以羲为巴西太守,遂专权势。
㈡英雄记曰:先是,南阳、三辅人流入益州数万家,收以为兵,名曰东州兵。璋性宽柔,无威略,东州人侵暴旧民,璋不能禁,政令多阙,益州颇怨。赵韪素得人心,璋委任之。韪因民怨谋叛,乃厚赂荆州请和,阴结州中大姓,与俱起兵,还击璋。蜀郡、广汉、犍为皆应韪。璋驰入成都城守,东州人畏(威)〔韪〕,咸同心并力助璋,皆殊死战,遂破反者,进攻韪於江州。韪将庞乐、李异反杀韪军,斩韪。
汉献帝春秋曰:汉朝闻益州乱,遣五官中郎将牛亶为益州刺史;徵璋为卿,不至。
㈢臣松之案:魏台访“物故”之义,高堂隆答曰:“闻之先师:物,无也;故,事也;言无复所能於事也。”
㈣汉书春秋曰:张松见曹公,曹公方自矜伐,不存录松。松归,乃劝璋自绝。习凿齿曰:昔齐桓一矜其功而叛者九国,曹操暂自骄伐而天下三分,皆勤之於数十年之内而弃之於俯仰之顷,岂不惜乎!是以君子劳谦日昃,虑以下人,功高而居之以让,势尊而守之以卑。情近於物,故虽贵而人不厌其重;德洽群生,故业广而天下愈欣其庆。夫然,故能有其富贵,保其功业,隆显当时,传福百世,何骄矜之有哉!君子是以知曹操之不能遂兼天下者也。
㈤吴书曰:璋以米二十万斛,骑千匹,车千乘,缯絮锦帛,以资送刘备。
明年,先主至葭萌,还兵南向,所在皆克。十九年,进围成都数十日,城中尚有精兵三万人,谷帛支一年,吏民咸欲死战。璋言:“父子在州二十余年,无恩德以加百姓。百姓攻战三年,肌膏草野者,以璋故也,何心能安!”遂开城出降,群下莫不流涕。先主迁璋于南郡公安,尽归其财物及故佩振威将军印绶。孙权杀关羽,取荆州,以璋为益州牧,驻秭归。璋卒,南中豪率雍辏Ь菀婵し矗届段狻Hǜ匆澡白硬嬷荽淌罚弧⒁娼缡住X┫嘀罡鹆疗侥贤粒刮猓分胸"宄酰俺ぷ友蓿郁伺病O戎鞫ㄊ瘢宋蠼韭恚笆贝郁似袅粞戎饕晕畛抵欣山J且澡岸又螅衷谖狻⑹瘛
㈠吴书曰:阐一名纬,为人恭恪,轻财爱义,有仁让之风,后疾终於家。
评曰:昔魏豹闻许负之言则纳薄姬於室,㈠刘歆见图谶之文则名字改易,终於不免其身,而庆锺二主。此则神明不可虚要,天命不可妄冀,必然之验也。而刘焉闻董扶之辞则心存益土,听相者之言则求婚吴氏,遽造舆服,图窃神器,其惑甚矣。璋才非人雄,而据土乱世,负乘致寇,自然之理,其见夺取,非不幸也。㈡
㈠孔衍汉魏春秋曰:许负,河内温县之妇人,汉高祖封为明雌亭侯。
臣松之以为今东人呼母为负,衍以许负为妇人,如为有似,然汉高祖时封皆列侯,未有乡亭之爵,疑此封为不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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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二 蜀书二 先主传
先主姓刘,讳备,字玄德,涿郡涿县人,汉景帝子中山靖王胜之后也。胜子贞,元狩六年封涿县陆城亭侯。坐酎金失侯,因家焉。㈠先主祖雄,父弘,世仕州郡。雄举孝廉,官至东郡范令。
㈠典略曰:备本临邑侯枝属也。
先主少孤,与母贩履织席为业。舍东南角篱上有桑树生高五丈余,遥望见童童如小车盖,往来者皆怪此树非凡,或谓当出贵人。㈠先主少时,与宗中诸小儿於树下戏,言:“吾必当乘此羽葆盖车。”叔父子敬谓曰:“汝勿妄语,灭吾门也!”年十五,母使行学,与同宗刘德然、辽西公孙瓚俱事故九江太守同郡卢植。德然父元起常资给先主,与德然等。元起妻曰:“各自一家,何能常尔邪!”起曰:“吾宗中有此儿,非常人也。”而瓚深与先主相友。瓚年长,先主以兄事之。先主不甚乐读书,喜狗马、音乐、美衣服。身长七尺五寸,垂手下膝,顾自见其耳。少语言,善下人,喜怒不形於色。好交结豪侠,年少争附之。中山大商张世平、苏双等赀累千金,贩马周旋於涿郡,见而异之,乃多与之金财。先主由是得用合徒众。
㈠汉晋春秋曰:涿人李定云:“此家必出贵人。”
灵帝末,黄巾起,州郡各举义兵,先主率其属从校尉邹靖讨黄巾贼有功,除安喜尉。㈠督邮以公事到县,先主求谒,不通,直入缚督邮,杖二百,解绶系其颈着马枊,五葬反。弃官亡命。㈡顷之,大将军何进遣都尉毌丘毅诣丹杨募兵,先主与俱行,至下邳遇贼,力战有功,除为下密丞。复去官。后为高唐尉,迁为令。㈢为贼所破,往奔中郎将公孙瓚,瓚表为别部司马,使与青州刺史田楷以拒冀州牧袁绍。数有战功,试守平原令,后领平原相。郡民刘平素轻先主,耻为之下,使客刺之。客不忍刺,语之而去。其得人心如此。㈣
㈠典略曰:平原刘子平知备有武勇,时张纯反叛,青州被诏,遣从事将兵讨纯,过平原,子平荐备於从事,遂与相随,遇贼於野,备中创阳死,贼去后,故人以车载之,得免。后以军功,为中山安喜尉。
㈡典略曰:其后州郡被诏书,其有军功为长吏者,当沙汰之,备疑在遣中。督邮至县,当遣备,备素知之。闻督邮在传舍,备欲求见督邮,督邮称疾不肯见备,备恨之,因还治,将吏卒更诣传舍,突入门,言“我被府君密教收督邮”。遂就床缚之,将出到界,自解其绶以系督邮颈,缚之著树,鞭杖百余下,欲杀之。督邮求哀,乃释去之。
㈢英雄记云:灵帝末年,备尝在京师,后与曹公俱还沛国,募召合众。会灵帝崩,天下大乱,备亦起军从讨董卓。
㈣魏书曰:刘平结客刺备,备不知而待客甚厚,客以状语之而去。是时人民饥馑,屯聚钞暴。备外御寇难,内丰财施,士之下者,必与同席而坐,同簋而食,无所简择。众多归焉。
袁绍攻公孙瓚,先主与田楷东屯齐。曹公征徐州,徐州牧陶谦遣使告急於田楷,楷与先主俱救之。时先主自有兵千余人及幽州乌丸杂胡骑,又略得饥民数千人。既到,谦以丹杨兵四千益先主,先主遂去楷归谦。谦表先主为豫州刺史,屯小沛。谦病笃,谓别驾麋竺曰:“非刘备不能安此州也。”谦死,竺率州人迎先主,先主未敢当。下邳陈登谓先主曰:“今汉室陵迟,海内倾覆,立功立事,在於今日。彼州殷富,户口百万,欲屈使君抚临州事。”先主曰:“袁公路近在寿春,此君四世五公,海内所归,君可以州与之。”登曰:“公路骄豪,非治乱之主。今欲为使君合步骑十万,上可以匡主济民,成五霸之业,下可以割地守境,书功於竹帛。若使君不见听许,登亦未敢听使君也。”北海相孔融谓先主曰:“袁公路岂忧国忘家者邪?冢中枯骨,何足介意。今日之事,百姓与能,天与不取,悔不可追。”先主遂领徐州。㈠袁术来攻先主,先主拒之於盱眙、淮阴。曹公表先主为镇东将军,封宜城亭侯,是岁建安元年也。先主与术相持经月,吕布乘虚袭下邳。下邳守将曹豹反,间迎布。布虏先主妻子,先主转军海西。㈡杨奉、韩暹寇徐、扬间,先主邀击,尽斩之。先主求和於吕布,布其妻子。先主遣关羽守下邳。
㈠献帝春秋曰:陈登等遣使诣袁绍曰:“天降灾沴,祸臻鄙州,州将殂殒,生民无主,恐惧奸雄一旦承隙,以贻盟主日昃之忧,辄共奉故平原相刘备府君以为宗主,永使百姓知有依归。方今寇难纵横,不遑释甲,谨遣下吏奔告于执事。”绍答曰:“刘玄德弘雅有信义,今徐州乐戴之,诚副所望也。”
㈡英雄记曰:备留张飞守下邳,引兵与袁术战於淮阴石亭,更有胜负。陶谦故将曹豹在下邳,张飞欲杀之。豹众坚营自守,使人招吕布。布取下邳,张飞败走。备闻之,引兵还,比至下邳,兵溃。收散卒东取广陵,与袁术战,又败。
先主还小沛,㈠复合兵得万余人。吕布恶之,自出兵攻先主,先主败走归曹公。曹公厚遇之,以为豫州牧。将至沛收散卒,给其军粮,益与兵使东击布。布遣高顺攻之,曹公遣夏侯惇往,不能救,为顺所败,复虏先主妻子送布。曹公自出东征,㈡助先主围布於下邳,生禽布。先主复得妻子,从曹公还许。表先主为左将军,礼之愈重,出则同舆,坐则同席。袁术欲经徐州北就袁绍,曹公遣先主督朱灵、路招要击术。未至,术病死。
㈠英雄记曰:备军在广陵,饥饿困踧,吏士大小自相啖食,穷饿侵逼,欲还小沛,遂使吏请降布。布令备还州,并势击术。具刺史车马童仆,发遣备妻子部曲家属於泗水上,祖道相乐。
魏书曰:诸将谓布曰:“备数反覆难养,宜早图之。”布不听,以状语备。备心不安而求自托,使人说布,求屯小沛,布乃遣之。
㈡英雄记曰:建安三年春,布使人赍金欲诣河内买马,为备兵所钞。布由是遣中郎将高顺、北地太守张辽等攻备。九月,遂破沛城,备单身走,获其妻息。十月,曹公自征布,备於梁国界中与曹公相遇,遂随公俱东征。
先主未出时,献帝舅车骑将军董承㈠辞受帝衣带中密诏,当诛曹公。先主未发。是时曹公从容谓先主曰:“今天下英雄,唯使君与操耳。本初之徒,不足数也。”先主方食,失匕箸。㈡遂与承及长水校尉种辑、将军吴子兰、王子服等同谋。会见使,未发。事觉,承等皆伏诛。㈢
㈠臣松之案:董承,汉灵帝母董太后之侄,於献帝为丈人。盖古无丈人之名,故谓之舅也。
㈡华阳国志云:于时正当雷震,备因谓操曰:“圣人云‘迅雷风烈必变’,良有以也。一震之威,乃可至於此也!”
㈢献帝起居注曰:承等与备谋未发,而备出。承谓服曰:“郭多有数百兵,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