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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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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话语的新秩序中。毛泽东这一阶段的话语建设表现为这种单一陈述的建设。到了1936年至1943年之间,毛泽东的话语建设工作表现为陈述群落的整体生长。
  “我们要建立一个新中国”〔10〕:这是毛泽东个人毕生奋斗的目标。这个目标可以追溯到他的青年时期。1921年他说提“改造东亚”不如提“改造中国和世界”〔11〕,在他看来,改造了中国,也就改造了世界,因为中国本身就在世界之中,是世界的一部分。这个“新中国”是新民主主义的中国:有新民主主义的政治,有新民主主义的文化,有新民主主义的经济。到1949年,中华人民共和国宣告成立;五十年代末期,他设想中国的“超英赶美”,显示毛泽东总在想象一个日新月异的中国。
  “农民问题乃国民革命的中心问题”〔12〕:对农民的重视,这是毛泽东对中国历史和现状深刻认识的表现。“农民”在毛泽东的言说中,实际上也是很宽泛的语词,比如中国的“工农兵”,有时候就是指的农民,因为工人也好,士兵也好,都来自农民;“农民”有时候也与“人民大众”等词语是一个意思。
  “实践、认识、再实践、再认识,这种形式,循环往复以至无穷”〔13〕:毛泽东把认识和实践统一起来,把知和行统一起来,对“知识”的生产作了自己的解释。
  “事物矛盾的法则,即对立统一的法则,是自然和社会的根本法则,因而也是思维的根本法则”〔14〕:认识社会的根本方法,是毛泽东的思维方式。
  “掌握思想领导是掌握一切领导的第一位”〔15〕:这也是毛泽东毕生在做的事情。
  “文学艺术都是为人民大众的,首先是为工农兵的”〔16〕:毛泽东在战争年代建立的文艺政策。
  “人首先是社会的动物”〔17〕:就人的特性来说,人没有自然性,没有动物性,理性也不是区分人与动物的特征。而社会是由阶级构成的,所以,人又是阶级的动物。
  毛泽东的各种重要的陈述,在陕北的延安根据地蓬勃生长。他的每一个陈述,都会涉及不同的领域,涉及不同陈述的边缘,这也是我不打算从政治、经济、新闻、文化、军事等学科领域来组织毛泽东的陈述的内在原因。因为他的每一个最高一级的陈述,都会有许多次一级的陈述来支撑,如果把毛泽东对农民问题的看法:“农民问题是中国的中心问题”作为一个最高级的陈述,则围绕这个陈述毛泽东做了更多的陈述:
  抗日战争与农民:“全民抗战。”
  文艺与农民:“文艺为工农兵服务。”
  知识分子与农民:“许多所谓知识分子,其实是比较地最无知识的,工农分子的知识有时倒比他们多一点。”
  历史与农民:“历史是人民创造的。”
  领袖与农民:“凡是能同群众打成一片的即是马列主义者,即能成为群众的领袖。”
  工作方法与农民:“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
  文化与农民:新民主主义的文化是民族的科学的大众的文化。
  这些层层叠加的陈述,构成了后来被称之为“毛泽东思想”的整体。但有两点是特别重要的:一、这些陈述不是单一、孤立地呈现给读者听者,而是在适当的形式中被大众接受,这些形式实际上就是前面所分析的毛泽东的政治写作和政治言说;二、这些陈述要以“毛泽东思想”的关键词被认同,还应该得到一种合法性的认可,被某种体制赋予它合法性。
  三
  韦伯说的合法型权威的产生,先有制度规则的虚位以待,然后才有权威的应位而生,人居其位,便成权威。问题是等待权威的制度规则是如何形成的呢?没有权威参与创立的制度规则能成为合法型权威依存的制度规则吗?这似乎就成了先有蛋还是先有鸡的悖论。当然,问题也许可以这样问:第一个合法型权威是如何产生的。因此,是否可以假设:第一个合法型权威的产生与合法型权威依存的制度规则是同步形成的,二者在互动中共生。而这样一种“动”“生”结合的形态肯定会呈现出多彩多姿,也就是说,在不同文化语境和不同历史语境中,合法型权威的生产方式会各具姿态。
  毛泽东向权威的转化完成,其标志是1945年“毛泽东思想”在中国共产党的七大得以最终确立。但是,早在1943年下半年,延安解放区的人们,在自己的言说和意识中,已经有一个话语权威,那就是“毛泽东”。1943年,由于共产国际解散,中国共产党领导的抗日战争需要一位思想意识上的领头人,一则是对国际形势的回应,因为共产国际解散了,中国需要一位中国的马克思主义者来应对这种国际时局;一则与国内出版了《中国之命运》的蒋介石相抗衡,这在政治上表现为谁是以后中国的合法性领导者的核心问题。在思想上则表现为谁能建立一套意识形态的体系来设定中国的走向和中国人的思维方式;在言说上则表现为谁能建立一套话语方式来规范中国人的言说方式和行为姿态。因此,战争中的时势呼唤延安话语权威的诞生。谁能担承?就当时的情形看来,当然是非毛泽东莫属。但是,权威得以生产,还需要一套生产机制。就1943年延安需要一位话语权威来说,延安的生产机制并不符合韦伯所说的规章制度。在没有这种规章制度的前提下,如何建构所生产权威的合法性呢?这是一个值得探讨的理论问题。另外,韦伯所说的权威生产的方式是否就是惟一的方式,也是值得探讨的。
  1943年7月,“毛泽东思想”见之于《解放日报》,这个设制了以后中国历史形态的关键词,如何被提出的,现在不是很清楚。但可以肯定的是,时势需要一个说法,需要一个关键词,以此作为言说的主词,造成一面话语的旗帜。这个关键词必须是马克思主义的,否则共产党的历史合法性便成为问题;但又必须是中国的,否则无法应对国际国内的时势。这个关键词不能用“中国共产党”来命名,“中国共产党”不仅仅是一种组织形式,而且它的所有思想资源都是马克思主义的,这样的话,应对的难题还是没有解决。并且,马克思主义、列宁主义,都是用个体名字命名的,按照这一命名范式,这个关键词也必须是以个体名字来命名。马克思、列宁之所以能续之以“主义”,当然是基于他们著书立说的写作。而毛泽东的政论白话文写作,不论在当时,还是在以后,都是一种典范,说他的政论白话文是典范,意味着这种写作范式已经具有言说的规约功能,规约不仅是对写作姿态、言说方式的规约,同时也是对价值认同和思维路径的规约。这个时势呼唤的关键词之一部分已经解决:以“毛泽东”来表述。那么,如何确定“毛泽东”的后续词呢?仍然用“主义”吗?〔18〕用“毛泽东主义”不行吗?其实应该是可以的。因为在1942年,张静如就使用过“毛泽东主义”一词。既然列宁发展了马克思主义能称为列宁主义,那么毛泽东发展了马克思主义和列宁主义,当然也能够称为“毛泽东主义”。
  但当时的言说为什么选择了“思想”一词作为“毛泽东”的后续词呢?“主义”作为外来词在晚清引进以后,便变得十分活跃。1929年,世界书局出版了一本《社会科学大辞典》,由高希圣等人编写的,以“主义”作为后续词的词条有一百二十七条,除掉三十五条重目,有七十二条,其中许多词条现在还经常使用,如:人道主义、自由主义、女权主义、个人主义、虚无主义,等等,但是也有一部分词条现在不用了,或者使用频率很低,如:三八主义、四八主义、不在主义、师父主义、大众追随主义、利他主义、无原则主义、理论拘泥主义、无轨道主义、斗争主义,等等。但是这些词恰恰说明“主义”在当时,活性很强,能与很多词结合,几乎涵盖所有动词名词。鲁迅也使用过“拿来主义”、“寡妇主义”等词;而毛泽东自己在五四时代对“主义”一词的使用,也是很宽泛的,他喜欢独立地使用“主义”一词,如康德之主义、哲学上之主义、伦理上之主义、教育上之主义、宗教上之主义,等等〔19〕。从上面可以看出,“主义”一词的使用,很泛滥,一种主张,一种原则,也可以称为“主义”。而“思想”一词却没有这么活跃,在古代,“思想”是作为并列结构的动词使用,但到晚清以后,却更多的是以宾词的形式出现,如毛泽东使用“改造思想”,思想作为动词的宾词,但更多的是作为代词的宾词。物理学家严济慈1923年至1927年在法国留学,1923年11月12日所写的书信中,用“思想”一词:“此信恐是路上最后一封,我所有思想亦正在预备过新生活。〔20〕”“思想”也就是“观念”、“看法”之类的意思。从学理上看,“主义”更有体系性、封闭性、完整性,而“思想”更有开放性、可塑性。所以在1943年的延安选择“思想”一词,一则有别于马克思主义、列宁主义,另外,当时毛泽东理想中的现代民族国家还没有建立,也就是说,支持这种现代民族国家的学说没有经过最终的检验,不像列宁主义,苏联社会主义国家的成立足以证明列宁的学说能够称为一种“主义”。一位外国学者对“思想”一词的理解很有意思:
  就含义而论,思想这个字眼不像主义那样使人感到抽象和僵硬。思想是一个像人一样具有生命力的语汇。这个语汇本身能反映出它同一个真正的、有生气的人,即一个特定的有血有肉的人之间的有机联系,而这个人又处在不间断的思考过程之中,这个人就是毛泽东。这就意味着某种能动性,使人感到毛的思想能反作用于生活,会创造性地适应其所面临的不断变化的环境。思想一词不会使人联想到教条,不会联想到一种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僵化的理论体系。恰恰相反,这个词使人有永无止境之感,而且意味着可以同现实保持不间断的联系,并有可能作出灵活的反应。正是这种精神和外部世界的能动的统一,最能反映出思想的特质和毛泽东个人品质的特征。〔21〕
  也许,“思想”更具有“中国特色”,这样也就更符合当时言说的召唤。其实,选择毛泽东思想而不是毛泽东主义,更重要的也许与毛泽东个人对“主义”和“思想”的喜爱有关。在毛泽东运用的“主义”一词中,除了马克思主义、列宁主义、社会主义、共产主义、资本主义等通用的词语之外,只要是用“主义”做后续词的词汇,几乎没有一个是可爱的:主观主义、个人主义、机会主义、宗派主义、小团体主义、教条主义、经验主义等等更不用说了,其余如:屠杀主义、取消主义、盲动主义、命令主义、不动主义、农村游击主义、兼顾主义、本位主义、报复主义、享乐主义、流寇主义、山头主义、绝对平均主义,等等,无一不是毛泽东批判的对象。毛泽东也喜欢用改造思想、思想改造、批判思想等结构,恰好表明在毛泽东的言说中,“思想”是流动的、开放的,他说:“人的思想是历史地发生与发展着的。不是一开始就完备的,也永远不会完备。”〔22〕早在刘少奇等人提出“毛泽东思想”之前,毛泽东于1943年4月24日给何凯丰的信中说:“我的思想(马列)自觉没有成熟,还是学习时候,不是鼓吹时候;要鼓吹,只宜以某些片断去鼓吹,不宜当作体系去鼓吹,因我的体系还没有成熟。”〔23〕而当时势需要毛泽东的“主义”或者说“思想”出场时,毛泽东个人会选择或者同意用“思想”一词作为后续词也就毫不足怪了。
  四
  那么,毛泽东的话语权威是如何确立的呢?有必要先回到1943年下半年的《解放日报》。7月和8月的《解放日报》,言论的意向在于一方面推出“毛泽东同志的思想”或者说“毛泽东思想”,另一方面批判蒋介石的《中国之命运》一书。刘少奇在《清算党内的孟什维主义思想》中写道:“一切干部,一切党员……应该用毛泽东同志的思想来武装自己,并以毛泽东同志的思想体系去清算党内的孟什维主义。”〔24〕这就把“毛泽东同志的思想”作为批评的武器和标准来看待,成了言说的尺度。刘少奇把“毛泽东同志的思想”还原到中国共产党的历史之中,把毛泽东个人也还原到这种历史之中:“中国党的历史,应该说马列主义在中国发展的历史,也就是中国的马列主义者和各派机会主义者的斗争的历史,这种历史,在客观上是以毛泽东同志为中心构成的”〔25〕。王稼祥的说法就更直接和具体:“中国民族解放整个过程中——过去现在和未来——的正确道路就是毛泽东同志的思想,就是毛泽东同志在其著作中与实践中所指出的道路。毛泽东思想就是中国的马克思列宁主义,中国的布尔塞维主义,中国的共产主义。”〔26〕在这里,明确地提出了“毛泽东思想”这一中国二十世纪的关键词,但在当时其实与“毛泽东同志的思想”一语没有差别,只是“毛泽东思想”更符合命名的范式,与马克思主义、列宁主义、孙文主义等同类。王稼祥更是强调了“毛泽东思想”的中国性,连用三个“中国的”突出了其言说意向。但又不能把“毛泽东思想”绝对中国化,不然整个的言说系统便会瘫痪,所以,王稼祥说:“它(指毛泽东思想——引者)是创造的马克思列宁主义,它是马克思列宁主义在中国的发展”,“是马克思列宁主义与中国革命运动实际经验相结合的结果”〔27〕。而博古的《在毛泽东的旗帜下,为保卫中国共产党而战!》一文的标题是很有意思的,它的语义在于当时面临危机的不是中国,而是中国共产党,这是切合当时的形势的,因为共产国际的解散,中国共产党的合法性受到了某种质疑。博古写道:“我们有党的领袖,中国革命的舵手——毛泽东同志,他的方向就是我们全党的方向,也是全国人民的方向,他总是在最艰难困苦之中,领导党和人民走向胜利与光明。”〔28〕博古的语调中,有一种自豪和骄傲。博古下面这段话回答了这个问题:“中国共产党的团结,二十二年来没有像今天在毛泽东同志领导下这般坚固亲密!国际解散后,中国共产党人在提高了责任感上更提高了这种团结的程度。这是钢铁一样的团结,士敏土一样的团结,决非任何虫豸之造谣所能损伤其毫发的。”〔29〕博古的回答有一种急切,一种渴望,一种被人承认的诉求。1943年7月底,周恩来回到延安,他在8月2日的欢迎会上的答词中说:
  我们党的二十二年的历史证明:毛泽东同志的意见,是贯串着整个党的历史时期,发展成为一条马列主义中国化,也就是中国共产主义的路线!
  毛泽东同志的方向,就是中国共产党的方向!
  毛泽东同志的路线,就是中国的布尔塞维克的路线!〔30〕
  同样,周恩来的言说把毛泽东的“意见”、“方向”、“路线”放置到中国共产党的历史中。“历史”在这里不仅仅是一种时间流逝的痕迹,更是成为毛泽东的“意见”、“方向”、“路线”的合法性的见证,并且用三个“就是”联结毛泽东和中国共产党,使得二者在“意见”、“方向”、“路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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