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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8章

16_旧唐书-第40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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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白,字太白,山东人。少有逸才,志气宏放,飘然有超世之心。父为任城尉,因家焉。少与鲁中诸生孔巢父、韩沔、裴政、张叔明、陶沔等隐于徂徠山,酣歌纵酒,时号「竹溪六逸」。

  天宝初,客游会稽,与道士吴筠隐于剡中。既而玄宗诏筠赴京师,筠荐之于朝,遣使召之,与筠俱待诏翰林。白既嗜酒,日与饮徒醉于酒肆。玄宗度曲,欲造乐府新词,亟召白,白已卧于酒肆矣。召入,以水洒面,即令秉笔,顷之成十余章,帝颇嘉之。尝沉醉殿上,引足令高力士脱靴,由是斥去。乃浪迹江湖,终日沉饮。时侍御史崔宗之谪官金陵,与白诗酒唱和。尝月夜乘舟,自采石达金陵,白衣宫锦袍,于舟中顾瞻笑傲,傍若无人。

  初,贺知章见白,赏之曰:「此天上谪仙人也。」禄山之乱,玄宗幸蜀,在途以永王璘为江淮兵马都督、扬州节度大使,白在宣州谒见,遂辟为从事。永王谋乱,兵败,白坐长流夜郎。后遇赦得还,竟以饮酒过度,醉死于宣城。有文集二十卷,行于时。

  杜甫,字子美,本襄阳人,后徙河南巩县。曾祖依艺,位终巩令。祖审言,位终膳部员外郎,自有传。父闲,终奉天令。

  甫天宝初应进士不第。天宝末,献《三大礼赋》。玄宗奇之,召试文章,授京兆府兵曹参军。十五载,禄山陷京师,肃宗征兵灵武。甫自京师宵遁赴河西,谒肃宗于彭原郡,拜右拾遗。房琯布衣时与甫善,时琯为宰相,请自帅师讨贼,帝许之。其年十月,琯兵败于陈涛斜。明年春,琯罢相。甫上疏言琯有才,不宜罢免。肃宗怒,贬琯为刺史,出甫为华州司功参军。时关畿乱离,谷食踊贵,甫寓居成州同谷县,自负薪采梠,兒女饿殍者数人。久之,召补京兆府功曹。

  上元二年冬,黄门侍郎、郑国公严武镇成都,奏为节度参谋、检校尚书工部员外郎,赐绯鱼袋。武与甫世旧,待遇甚隆。甫性褊躁,无器度,恃恩放恣。尝凭醉登武之床,瞪视武曰:「严挺之乃有此兒!」武虽急暴,不以为忤。

  甫于成都浣花里种竹植树,结庐枕江,纵酒啸咏,与田夫野老相狎荡,无拘检。严武过之,有时不冠,其傲诞如此。永泰元年夏,武卒,甫无所依。及郭英乂代武镇成都,英乂武人粗暴,无能刺谒,乃游东蜀依高适。既至而适卒。是岁,崔宁杀英乂,杨子琳攻西川,蜀中大乱。甫以其家避乱荆、楚,扁舟下峡,未维舟而江陵乱,乃溯沿湘流,游衡山,寓居耒阳。甫尝游岳庙,为暴水所阻,旬日不得食。耒阳聂令知之,自棹舟迎甫而还。

  永泰二年,啖牛肉白酒,一夕而卒于耒阳,时年五十九。

  子宗武,流落湖、湘而卒。元和中,宗武子嗣业,自耒阳迁甫之柩,归葬于偃师县西北首阳山之前。

  天宝末诗人,甫与李白齐名,而白自负文格放达,讥甫龌龊,而有饭颗山之嘲诮。元和中,词人元稹论李、杜之优劣曰:

  予读诗至杜子美,而知小大之有所总萃焉。始尧、舜之时,君臣以赓歌相和。是后诗人继作,历夏、殷、周千余年,仲尼缉拾选拣,取其干预教化之尤者三百,余无所闻。骚人作而怨愤之态繁,然犹去《风》、《雅》日近,尚相比拟。秦、汉已还,采诗之官既废,天下妖谣民讴、歌颂讽赋、曲度嬉戏之辞,亦随时间作。至汉武赋《柏梁》而七言之体具。苏子卿、李少卿之徒,尤工为五言。虽句读文律各异,雅郑之音亦杂,而辞意简远,指事言情,自非有为而为,则文不妄作。建安之后,天下之士遭罹兵战,曹氏父子鞍马间为文,往往横槊赋诗,故其遒壮抑扬、冤哀悲离之作,尤极于古。晋世风概稍存。宋、齐之间,教失根本,士以简慢翕习舒徐相尚,文章以风容色泽、放旷精清为高,盖吟写性灵、留连光景之文也。意义格力无取焉。陵迟至于梁、陈,淫艳刻饰、佻巧小碎之词剧,又宋、齐之所不取也。

  唐兴,官学大振,历世能者之文互出。而又沈、宋之流,研练精切,稳顺声势,谓之为律诗。由是之后,文体之变极焉。然而莫不好古者遗近,务华者去实,效齐、梁则不迨于魏、晋,工乐府则力屈于五言,律切则骨格不存,闲暇则纤穠莫备。

  至于子美,盖所谓上薄《风》、《骚》,下该沈、宋,言夺苏、李,气吞曹、刘,掩颜、谢之孤高,杂徐、庾之流丽,尽得古今之体势,而兼人人之所独专矣!使仲尼考锻其旨要,尚不知贵其多乎哉!苟以为能所不能,无可无不可,则诗人已来未有如子美者。

  是时山东人李白,亦以文奇取称,时人谓之李、杜。予观其壮浪纵恣,摆去拘束,模写物象,及乐府歌诗,诚亦差肩于子美矣。至若铺陈终始,排比声韵,大或千言,次犹数百,词气豪迈,而风调清深,属对律切,而脱弃凡近,则李尚不能历其籓翰,况堂奥乎!

  予尝欲条析其文,体别相附,与来者为之准,特病懒未就尔。自后属文者,以稹论为是。甫有文集六十。

  吴通玄,海州人。父道瓘为道士,善教诱童孺。大历中,召入宫,为太子诸王授经。德宗在东宫,师道瓘,而通玄兄弟,出入宫掖,恆侍太子游,故遇之厚。

  通玄与兄通微,俱博学善属文,文彩绮丽。通玄幼应神童举,释褐秘书正字、左骁卫兵曹、大理评事。建中初,策贤良方正等科,通玄应文词清丽,登乙第,授同州司户、京兆户曹。

  贞元初,召充翰林学士。迁起居舍人、知制诰,与陆贽、吉中孚、韦执谊等同视草。陆贽富词藻,特承德宗重顾,经历艰难。通玄弟兄又以东宫侍上,由是争宠,颇相嫌恨。贽性褊急,屡于上前短通玄,又言:「承平时工艺书画之徒,待诏翰林,比无学士。只自至德后,天子召集贤学士于禁中草书诏,因在翰林院待进止,遂以为名。奔播之时,道途或豫除改,权令草制。今四方无事,百揆时序,制书职分,宜归中书舍人。学士之名,理须停寝。」贽以通玄援引朋党,于禁中叶力排己,故欲废之,德宗缺文计。会贽权知兵部侍郎,知贡举,乃正拜之,罢内职,皆通玄谮之也。

  七年,自起居郎拜谏议大夫、知制诰。通玄自以久次当拜中书舍人,而反除谏议,殊失望。

  陆贽与宰相窦参相恶。参从子给事中申,参尤宠之。每预中书拟议,所至人呼申为「喜鹊」。申,嗣虢王则之从父甥也。申与则之亲善。则之为金吾将军,好学有文,申与则之潜结吴通玄兄弟,为参共倾陆贽。则之令人造谤书,言贽考试举人不实,招纳贿赂。时通玄取宗室女为外妇,德宗知之。既闻申、则之谮陆贽,纲纪伺之,果与通玄结构其谋。帝大怒,罢窦参知政事,寻贬郴州司马,窦申锦州司户,李则之昭州司马,通玄泉州司马。帝召见之,亲自临问,责以污辱近属。行至华州长城驿,赐死。寻以陆贽为中书侍郎、平章事,代窦参。

  通微,建中四年自寿安县令入为金部员外,召充翰林学士。寻改职方郎中,知制诰。与弟通玄同职禁署,人士荣之。七年,改礼部郎中,寻转中书舍人。通玄死,素服待罪于国门,帝特宥之。通微竟不敢为丧服。

  通玄词藻婉丽,帝尤怜之。贞元初,昭德王皇后崩,诏李纾为谥册文,宰相张延赏、柳浑为庙乐章。及进,皆不称旨,并召通玄重撰。凡中旨撰述,非通玄之笔,无不慊然,重之如此。

  王仲舒,字弘中,太原人。少孤贫,事母以孝闻。嗜学工文,不就乡举。凡与结交,必知名之士,与杨顼、梁聿、裴枢为忘形之契。贞元十年,策试贤良方正、能直言极谏等科,仲舒登乙第,超拜右拾遗。裴延龄领度支,矫诞大言,中伤良善,仲舒上疏极论之。累转尚书郎。元和五年,自职方郎中知制诰。

  仲舒文思温雅,制诰所出,人皆传写。京兆尹杨凭为中丞李夷简所劾,贬临贺尉。仲舒与凭善,宣言于朝,言夷简掎摭凭罪,仲舒坐贬硖州刺史。迁苏州。穆宗即位,复召为中书舍人。其年出为洪州刺史、御史中丞、江南西道观察使。江西前例榷酒私酿法深,仲舒至镇,奏罢之。又出官钱二万贯,代贫户输税。长庆三年冬,卒于镇。

  崔咸,字重易,博陵人。祖安石。父锐,位终给事中。咸元和二年进士擢第,又登博学宏词科。郑余庆、李夷简辟为宾佐,待如师友。及登朝,历践台阁,独行守正,时望甚重。敬宗欲幸东都,人心不安。裴度以勋旧自兴元随表入觐。既至,李逢吉不欲度复入中书。京兆尹刘栖楚,逢吉党也。栖楚等十余人驾肩排度,而朝士持两端者日拥度门。一日,度留客命酒,栖楚矫求度之欢,曲躬附裴耳而语,咸嫉其矫,举爵罚度曰:「丞相不当许所由官呫嗫耳语。」度笑而饮之。栖楚不自安,趋出。坐客皆壮之。累迁陕州大都督府长史、陕虢观察等使。自旦至暮,与宾僚痛饮,恆醉不醒。簿领堆积,夜分省览,剖判决断,无毫厘之差,胥吏以为神人。入为右散骑常侍、秘书监。太和八年十月卒。

  初,锐佐李抱真为泽潞从事,有道人自称卢老,曾事隋朝云际寺李先生,预知过往未来之事。属河朔禁游客,锐馆之于家。一旦辞去,且曰:「我死,当与君为子。」因指口下黑子,愿以为志。咸之生也,果有黑子,其形神即卢老也,父即以卢老字之。

  既冠,栖心高尚,志于林壑,往往独游南山,经时方还。尤长于歌诗,或风景晴明,花朝月夕,朗吟意惬,必凄怆沾襟,旨趣高奇,名流嗟挹。有文集二十卷。

  唐次,并州晋阳人也,国初功臣礼部尚书俭之后。建中初进士擢第,累辟使府。贞元初,历侍御史。窦参深重之,转礼部员外郎。八年,参贬官,次坐出为开州刺史。在巴峡间十余年,不获进用。西川节度使韦皋抗表请为副使,德宗密谕皋令罢之。次久滞蛮荒,孤心抑郁,怨谤所积,孰与申明,乃采自古忠臣贤士,遭罹谗谤放逐,遂至杀身,而君犹不悟,其书三篇,谓之《辩谤略》,上之。德宗省之,犹怒,谓左右曰:「唐次乃方吾为古之昏主,何自谕如此!」改夔州刺史。宪宗即位,与李吉甫同自峡内召还,授次礼部郎中。寻以本官知制诰,正拜中书舍人,卒。

  章武皇帝明哲嫉恶,尤恶人朋比倾陷。尝阅书禁中,得次所上书三篇,览而善之。谓学士沈传师曰:「唐次所集辩谤之书,实君人者时宜观览。朕思古书中多有此事,次编录未尽。卿家传史学,可与学士类例广之。」传师奉诏与令狐楚、杜元颖等分功修续,广为十卷,号《元和辩谤略》,其序曰:

  臣闻乾坤定而上下分矣。至于播四时之候,遂万物之宜,在验乎妖、祥之二气;祥气降则为丰为茂,妖气降则为沴为灾。君臣立而卑高隔矣。至于处神明之奥,询献纳之辞,在审乎邪、正之二说;正言胜则为忠为谠,邪言胜则为谗为谀。故《诗》云:「萋兮斐兮,成是贝锦。」刺其组织之甚巧也。语曰:「邪径败良田,谗口乱善人。」恶其莠言之蠹政也。盖谓似信而诈,似忠而非,便便可以动心,捷捷可以乱德,岂止鶗鴂彫卉,薏苡惑珠者哉!况立国家,自中徂外,道偏则刑罚不中,谗胜则忠孝靡彰。逖览前闻,缅想近古,招贤容鲠,远佞嫉邪,虑之则深,防之未至。

  伏惟睿圣文武皇帝陛下,垂衣御宇,化洽文明,谟猷博访于缙绅,旌贲屡臻于岩穴。尚复广四目,周四聪,制理皆在于未萌,作范将垂于不朽。乃诏掌文之臣令狐楚等,上自周、汉,下洎隋朝,求史籍之忠贤,罹谗谤之事迹,叙瑕衅之本末,纪谣咏之浅深,编次指明,勒成十卷。昔虞舜有垦谗之命,我皇修辩谤之书,千古一心,同垂至理。将俟法宫退日昃之政,别殿备乙夜之观,则圣虑先辩,谤何由兴!上天不言,而民自信矣。

  宪宗优诏答之。

  次子扶、持。

  扶,字云翔,元和五年进士登第,累佐使府。入朝为监察御史,出为刺史。太和初,入朝为屯田郎中。十五年,充山南道宣抚使,至邓州。奏:「内乡县行市、黄涧两场仓督邓琬等,先主掌湖南、江西运到糙米,至浙川县于荒野中囤贮,除支用外,六千九百四十五硕,选贸苫页尽6戎щ赫髟扑桑哉暝辏绥缸有值苤列铮喑薪刀四辏昂蠼谰湃恕=耒锛靶锛诩辖摺!闺吩唬骸溉缥叛翁⒍戎Я绞梗死嗉唷F涞绥人娜耍什崖裟桑等跛烙校瞪撕推5绥炔⑹璺拧L煜轮莞嘣喝缬写死啵坏媒暌焉稀K俦闶枥硪晕拧!刮镆榧畏鲇行е拧6碜狙芍小

  八年,充弘文馆学士,判院事。九年,转职方郎中,权知中书舍人事。开成初,正拜舍人,逾月,授福州刺史、御史中丞、福建团练观察使。四年十一月,卒于镇。

  扶佐幕立事,登朝有名,及廉问瓯、闽,政事不治。身殁之后,仆妾争财,诣阙论诉,法司按劾,其家财十万贯,归于二妾。又尝枉杀部人,为其家所诉。行己前后不类,时论非之。

  持,字德守,元和十五年擢进士第,累辟诸侯府。入朝为侍御史、尚书郎。大中末,自工部郎中出为容州刺史、御史中丞、容管经略招讨使。入为给事中。大中末,检校左散骑常侍、灵州大都督府长史、朔方节度、灵武六城转运等使。进位检校户部尚书、潞州大都督府长史、昭义节度、泽潞邢洺磁观察处置等使,卒。

  子彦谦,字茂业。咸通末应进士,才高负气,无所屈降,十余年不第。乾符末,河南盗起,两都覆没,以其家避地汉南。中和中,王重荣镇河中,辟为从事。累奏至河中节度副使,历晋、绛二州刺史。

  彦谦博学多艺,文词壮丽,至于书画音乐博饮之技,无不出于辈流。尤能七言诗,少时师温庭筠,故文格类之。

  光启末,王重荣为部下所害,朝议责参佐。彦谦与书记李巨川俱贬汉中掾曹。时杨守亮镇兴元,素闻其名。彦谦以本府参承,守亮见之,喜握手曰:「闻尚书名久矣,邂逅于兹。」翌日,署为判官。累官至副使,阆、壁二郡刺史。卒于汉中。有诗数百篇,礼部侍郎薛廷珪为之序,号《鹿门先生集》,行于时。子涣,位亦至郡守。

  次弟款、欣。款贞元六年登进士第,累辟使府,登朝为御史,出为郡守,卒。子技。技字己有,会昌末,累迁刑部员外,转郎中,累历刺史,卒。

  刘濩,字去华,昌平人。父勉。濩宝历二年进士擢第。博学善属文,尤精《左氏春秋》。与朋友交,好谈王霸大略,耿介嫉恶。言及世务,慨然有澄清之志。自元和末,阍寺权盛,握兵宫闱,横制天下。天子废立,由其可否,干挠庶政。当时目为南北司,爱恶相攻,有同水火。濩草泽中居常愤惋。文宗即位,恭俭求理,太和二年策试贤良曰:

  朕闻古先哲王之理也,玄默无为,端拱思道;陶民心以居简,凝日用而不宰;厚下以立本,推诚而建中。由是天人通,阴阳和,俗跻仁寿,物无疵疠。噫,盛德之所臻,夐乎莫可及也。三代令王,质文迭究,百伪滋炽,风流浸微,自汉而降,足征盖寡。朕顾惟昧道,祗荷丕构,奉若谟训,不敢怠荒。任贤惕厉,宵衣旰食,讵追三五之遐轨,庶绍祖宗之鸿绪。而心有所未达,行有所未孚,由中及外,阙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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