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_旧唐书-第4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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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人,丑正恶直。昔齐末奸吏歌斛律明月,而高纬愚暗,遂灭其家。朕虽不德,幸免斯事。」因购流言者,使加其罪。时傅仁均所撰《戊寅元历》,议者纷然,多有同异,李淳风又驳其短十有八条。高祖令善为考校二家得失,多有驳正。
贞观初,拜陕州刺史。时朝廷立议,户殷之处,得徙宽乡。善为上表称:「畿内之地,是谓户殷,丁壮之人,悉入军府。若听移转,便出关外。此则虚近实远,非经通之议。」其事乃止。后历大理、司农二卿,名为称职。坐与少卿不协,出为秦州刺史,卒,赠刑部尚书。
薛颐,滑州人也。大业中,为道士。解天文律历,尤晓杂占。炀帝引入内道场,亟令章醮。武德初,追直秦府。颐尝密谓秦王曰:「德星守秦分,王当有天下,愿王自爱。」秦王乃奏授太史丞,累迁太史令。贞观中,太宗将封禅泰山,有彗星见,颐因言「考诸玄象,恐未可东封」。会褚遂良亦言其事,于是乃止。
颐后上表请为道士,太宗为置紫府观于九秬山,拜颐中大夫,行紫府观主事。又敕于观中建一清台,候玄象,有灾祥薄蚀谪见等事,随状闻奏。前后所奏,与京台李淳风多相符契。后数岁卒。
甄权,许州扶沟人也。尝以母病,与弟立言专医方,得其旨趣。隋开皇初,为秘书省正字,后称疾免。隋鲁州刺史库狄鏚苦风患,手不得引弓,诸医莫能疗。权谓曰:「但将弓箭向垛,一针可以射矣。」针其肩隅一穴,应时即射。权之疗疾,多此类也。
贞观十七年,权年一百三岁,太宗幸其家,视其饮食,访以药性,因授朝散大夫,赐几杖衣服。其年卒。撰《脉经》、《针方》、《明堂人形图》各一卷。
弟立言,武德中累迁太常丞。御史大夫杜淹患风毒发肿,太宗令立言视之。既而奏曰:「从今更十一日午时必死。」果如其言。时有尼明律,年六十余,患心腹鼓胀,身体嬴瘦,已经二年。立言诊脉曰:「其腹内有虫,当是误食发为之耳。」因令服雄黄,须臾吐一蛇,如人手小指,唯无眼,烧之,犹有发气,其疾乃愈。立言寻卒。撰《本草音义》七卷,《古今录验方》五十卷。
宋侠者,洺州清漳人,北齐东平王文学孝正之子也。亦以医术著名。官至朝散大夫、药藏监。撰《经心录》十卷,行于代。
许胤宗,常州义兴人也。初事陈,为新蔡王外兵参军。时柳太后病风不言,名医治皆不愈,脉益沉而噤。胤宗曰:「口不可下药,宜以汤气薰之。令药入腠理,周理即差。」乃造黄蓍防风汤数十斛,置于床下,气如烟雾,其夜便得语。由是超拜义兴太守。陈亡入隋,历尚药奉御。武德初,累授散骑侍郎。
时关中多骨蒸病,得之必死,递相连染,诸医无能疗者。胤宗每疗,无不愈。或谓曰:「公医术若神,何不著书以贻将来?」胤宗曰:「医者,意也,在人思虑。又脉候幽微,苦其难别,意之所解,口莫能宣。且古之名手,唯是别脉;脉既精别,然后识病。夫病之于药,有正相当者,唯须单用一味,直攻彼病,药力既纯,病即立愈。今人不能别脉,莫识病源,以情臆度,多安药味。譬之于猎,未知兔所,多发人马,空地遮围,或冀一人偶然逢也。如此疗疾,不亦疏乎!假令一药偶然当病,复共他味相和,君臣相制,气势不行,所以难差,谅由于此。脉之深趣,既不可言,虚设经方,岂加于旧。吾思之久矣,故不能著述耳!」年九十余卒。
乙弗弘礼,贝州高唐人也。隋炀帝居籓,召令相己。弘礼跪而贺曰:「大王骨法非常,必为万乘之主,诚愿戒之在得。」炀帝即位,召天下道术人,置坊以居之,仍令弘礼统摄。帝见海内渐乱,玄象错谬,内怀忧恐,尝谓弘礼曰:「卿昔相朕,其言已验。且占相道术,朕颇自知。卿更相朕,终当何如?」弘礼逡巡不敢答。帝迫曰:「卿言与朕术不同,罪当死。」弘礼曰:「臣本观相书,凡人之相,有类于陛下者,不得善终。臣闻圣人不相,故知凡圣不同耳。」自是帝尝遣使监之,不得与人交言。
初,泗州刺史薛大鼎隋时尝坐事没为奴,贞观初,与数人诣之,大鼎次至,弘礼曰:「君奴也,欲何所相?」咸曰:「何以知之?」弘礼曰:「观其头目,直是贱人,但不知余处何如耳?」大鼎有惭色,乃解衣视之,弘礼曰:「看君面,不异前言。占君自腰已下,当为方岳之任。」其占相皆此类也。贞观末卒。
袁天纲,益州成都人也。尤工相术。隋大业中,为资官令。武德初,蜀道使詹俊赤牒授火井令。初,天纲以大业元年至洛阳。时杜淹、王珪、韦挺就之相。天纲谓淹曰:「公兰台成就,学堂宽博,必得亲纠察之官,以文藻见知。」谓王曰:「公三亭成就,天地相临,从今十年已外,必得五品要职。」谓韦曰:「公面似大兽之面,交友极诚,必得士友携接,初为武职。」复谓淹等「二十年外,终恐三贤同被责黜,暂去即还。」淹寻迁侍御史,武德中为天策府兵曹、文学馆学士。王珪为太子中允。韦挺,隋末与隐太子友善,后太子引以为率。至武德六年,俱配流帯荨Q偷戎烈嬷荩旄僭唬骸冈逡刂裕蛐乓印N粗袢罩蠛稳纾俊固旄僭唬骸腹裙欠ǎ笫ね保盏本闶苋俟蟆!怪辆拍辏徽偃刖苍焯旄佟L旄傥蕉殴唬骸讣吹钡萌芬埃晔俜翘旄偎M酢⑽ざ诤蟮钡萌饭伲嬗心晔伲煌硗窘圆怀沏す壬酢!寡椭辆萦反蠓颉⒓煨@舨可惺椤M醌曆笆谑讨校鑫荽淌贰Nね反蠓颉⑻G洌嵯笾荽淌贰=匀缣旄僦浴
大业末,窦轨客游德阳,尝问天纲。天纲谓曰:「君额上伏犀贯玉枕,辅角又成、必于梁、益州大树功业。」武德初,轨为益州行台仆射,引天纲,深礼之。天纲又谓轨曰:「骨法成就,不异往时之言。然目气赤脉贯瞳子,语则赤气浮面。如为将军,恐多杀人。愿深自诫慎。」武德九年,轨坐事被征,将赴京,谓天纲曰:「更得何官?」曰:「面上家人坐仍未见动,辅角右畔光泽,更有喜色,至京必承恩,还来此任。」其年果重授益州都督。
则天初在襁褓,天纲来至第中,谓其母曰:「唯夫人骨法,必生贵子。」乃召诸子,令天纲相之。见元庆、元爽曰:「此二子皆保家之主,官可至三品。」见韩国夫人曰:「此女亦大贵,然不利其夫。」乳母时抱则天,衣男子之服,天纲曰:「此郎君子神色爽彻,不可易知,试令行看。」于是步于床前,仍令举目,天纲大惊曰:「此郎君子龙睛凤颈,贵人之极也。」更转侧视之,又惊曰:「必若是女,实不可窥测,后当为天下之主矣!」
贞观八年,太宗闻其名,召至九成宫。时中书舍人岑文本令视之。天纲曰:「舍人学堂成就,眉覆过目,文才振于海内,头又生骨,犹未大成,若得三品,恐是损寿之征。」文本官至中书令,寻卒。其年,侍御史张行成、马周同问天纲,天纲曰:「马侍御伏犀贯脑,兼有玉枕,又背如负物,当富贵不可言。近古已来,君臣道合,罕有如公者。公面色赤,命门色暗,耳后骨不起,耳无根,只恐非寿者。」周后位至中书令、兼吏部尚书,年四十八卒。谓行成曰:「公五岳四渎成就,下亭丰满,得官虽晚,终居宰辅之地。」行成后至尚书右仆射。天纲相人所中,皆此类也。申国公高士廉尝谓曰:「君更作何官?」天纲曰:「自知相命,今年四月尽矣。」果至是月而卒。
孙思邈,京兆华原人也。七岁就学,日诵千余言。弱冠,善谈庄、老及百家之说,兼好释典。洛州总管独孤信见而叹曰:「此圣童也。但恨其器大,难为用也。」周宣帝时,思邈以王室多故,隐居太白山。隋文帝辅政,征为国子博士,称疾不起。尝谓所亲曰:「过五十年,当有圣人出,吾方助之以济人。」及太宗即位,召诣京师,嗟其容色甚少,谓曰:「故知有道者诚可尊重,羡门、广成,岂虚言哉!」将授以爵位,固辞不受。显庆四年,高宗召见,拜谏议大夫,又固辞不受。
上元元年,辞疾请归,特赐良马,及鄱阳公主邑司以居焉。当时知名之士宋令文、孟诜、卢照邻等,执师资之礼以事焉。思邈尝从幸九成宫,照邻留在其宅。时庭前有病梨树,照邻为之赋,其序曰:「癸酉之岁,余卧疾长安光德坊之官舍。父老云:'是鄱阳公主邑司。昔公主未嫁而卒,故其邑废。'时有孙思邈处士居之。邈道合古今,学殚数术。高谈正一,则古之蒙庄子;深入不二,则今之维摩诘。其推步甲乙,度量乾坤,则洛下闳、安期先生之俦也。」照邻有恶疾,医所不能愈,乃问思邈:「名医愈疾,其道何如?」思邈曰:
吾闻善言天者,必质之于人,善言人者,亦本之于天。天有四时五行,寒暑迭代,其转运也,和而为雨,怒而为风,凝而为霜雪,张而为虹蜺,此天地之常数也。人有四支五藏,一觉一寝,呼吸吐纳,精气往来,流而为荣卫,彰而为气色,发而为音声,此人之常数也。阳用其形,阴用其精,天人之所同也。及其失也,蒸则生热,否则生寒,结而为瘤赘,陷而为痈疽,奔而为喘乏,竭而为焦枯,诊发乎面,变动乎形。推此以及天地亦如之。故五纬盈缩,星辰错行,日月薄蚀,孛彗飞流,此天地之危诊也。寒暑不时,天地之蒸否也;石立土踊,天地之瘤赘也;山崩土陷,天地之痈疽也;奔风暴雨,天地之喘乏也;川渎竭涸,天地之焦枯也,良医导之以药石,救之以针剂,圣人和之以至德,辅之以人事,故形体有可愈之疾,天地有可消之灾。
又曰:
胆欲大而心欲小,智欲圆而行欲方。《诗》曰:「如临深渊,如履薄冰」,谓小心也;「纠纠武夫,公侯干城」,谓大胆也。「不为利回,不为义疚」,行之方也;「见机而作,不俟终日」,智之圆也。
思邈自云开皇辛酉岁生,至今年九十三矣;询之乡里,咸云数百岁人。话周、齐间事,历历如眼见。以此参之,不啻百岁人矣。然犹视听不衰,神采甚茂,可谓古之聪明博达不死者也。
初,魏徵等受诏修齐、梁、陈、周、隋五代史,恐有遗漏,屡访之,思邈口以传授,有如目睹。东台侍郎孙处约将其五子侹、儆、俊、佑、佺以谒思邈,思邈曰:「俊当先贵;佑当晚达;佺最名重,祸在执兵。」后皆如其言。太子詹事卢齐卿童幼时,请问人伦之事,思邈曰:「汝后五十年位登方伯,吾孙当为属吏,可自保也。」后齐卿为徐州刺史,思邈孙溥果为徐州萧县丞。思邈初谓齐卿之时,溥犹未生,而预知其事。凡诸异迹,多此类也。
永淳元年卒。遗令薄葬,不藏冥器,祭祀无牲牢。经月余,颜貌不改,举尸就木,犹若空衣,时人异之。自注《老子》、《庄子》,撰《千金方》三十卷,行于代。又撰《福禄论》三卷,《摄生真录》及《枕中素书》、《会三教论》各一卷。
子行,天授中为凤阁侍郎。
明崇俨,洛州偃师人。其先平原士族,世仕江左。父恪,豫州刺史。崇俨年少时,随父任安喜令,父之小吏有善役召鬼神者,崇俨尽能传其术。乾封初,应封岳举,授黄安丞。会刺史有女病笃,崇俨致他方殊物以疗之,其疾乃愈。高宗闻其名,召与语。悦之,擢授冀王府文学。仪凤二年,累迁正谏大夫,特令入阁供奉。崇俨每因谒见,辄假以神道,颇陈时政得失,帝深加允纳。润州栖霞寺,是其五代祖梁处士山宾故宅,帝特为制碑文,亲书于石,论者荣之。
四年,为盗所杀。时语以为崇俨密与天后为厌胜之法,又私奏章怀太子不堪承继大位,太子密知之,潜使人害之。优制赠侍中,谥曰庄,仍拜其子珪为秘书郎。
珪,开元中仕至怀州刺史。
张憬藏,许州长社人。少工相术,与袁天纲齐名。太子詹事蒋俨年少时,尝遇憬藏,因问禄命。憬藏曰:「公从今二年,当得东宫掌兵之官,秩未终而免职。免职之后,厄在三尺土下。又经六年,据此合是死征。然后当享富贵,名位俱盛,即又不合中,年至六十一,为蒲州刺史,十月三十日午时禄绝。」俨后皆如其言。尝奉使高丽,被莫离支囚于地窖中,经六年,然后得归。及在蒲州,年六十一矣,至期,召人吏妻子与之告别,自云当死。俄而有敕,许令致仕。
左仆射刘仁轨微时,尝与乡人靖思贤各赍绢赠憬藏以问官禄。憬藏谓仁轨曰:「公居五品要官,虽暂解黜,终当位极人臣。」仁轨后自给事中坐事,令白衣向海东效力。固辞思贤之赠,曰:「公当孤独客死。」及仁轨为仆射,思贤尚存,谓人曰:「张憬藏相刘仆射,则妙矣。吾今已有三子,田宅自如,岂其言亦有不中也?」俄而三子相继而死,尽货田宅,寄死于所亲园内。憬藏相人之妙,皆此类。竟不仕,以寿终。
李嗣真,滑州匡城人也。父彦琮,赵州长史。嗣真博学晓音律,兼善阴阳推算之术。弱冠明经举,补许州司功。时左侍极贺兰敏之受诏于东台修撰,奏嗣真弘文馆参预其事。嗣真与同时学士刘献臣、徐昭俱称少俊,馆中号为「三少」。敏之既恃宠骄盈,嗣真知其必败,谓所亲曰:「此非庇身之所也。」因咸亨年京中大饥,乃求出,补义乌令。无何,敏之败,修撰官皆连坐流放,嗣真独不预焉。调露中,为始平令,风化大行。时章怀太子居春宫,嗣真尝于太清观奏乐,谓道士刘概、辅俨曰:「此曲何哀思不和之甚也?」概、俨曰:「此太子所作《宝庆乐》也。」居数日,太子废为庶人。概等以其事闻奏,高宗大奇之,征拜司礼丞,仍掌五礼仪注,加中散大夫,封常山子。
永昌中,拜右御史中丞,知大夫事。时酷吏来俊臣构陷无罪,嗣真上书谏曰:「臣闻陈平事汉祖,谋疏楚君臣,乃用黄金五万斤,行反间之术。项王果疑臣下,陈平反间果行。今告事纷纭,虚多实少,焉知必无陈平先谋疏陛下君臣,后谋除国家良善,臣恐为社稷之祸!伏乞陛下特回天虑,察臣狂瞽,然后退就鼎镬,实无所恨!」疏奏不纳。寻被俊臣所陷,配流岭南。
万岁通天年,征还,至桂阳,自筮死日,预讬桂阳官属备凶器。依期暴卒。则天深加悯惜,敕州县递灵舆还乡,赠济州刺史。神龙初,又赠御史大夫。
撰《明堂新礼》十卷,《孝经指要》、《诗品》、《书品》、《画品》各一卷。
张文仲,洛州洛阳人也。少与乡人李虔纵、京兆人韦慈藏并以医术知名。文仲,则天初为侍御医。时特进苏良嗣于殿庭因拜跪便绝倒,则天令文仲、慈藏随至宅候之。文仲曰:「此因忧愤邪气激也。若痛冲胁,则剧难救。」自朝候之。未及食时,即苦冲胁绞痛。文仲曰:「若入心,即不可疗。」俄顷心痛,不复下药,日旰而卒。文仲尤善疗风疾。其后则天令文仲集当时名医共撰疗风气诸方,仍令麟台监王方庆监其修撰。文仲奏曰:「风有一百二十四种,气有八十种。大抵医药虽同,人性各异,庸医不达药之性使冬夏失节,因此杀人。唯脚气头风上气,常须服药不绝。自余则随其发动,临时消息之。但有风气之人,春末夏初及秋暮,要得通泄,即不困剧。」于是撰四时常服及轻重大小诸方十八首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