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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冷面刀客-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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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朽就教。”混天一掌居然对他相当客气。
    “他的眼线,已经查出你们奔向庐州的确讯,十万火急下令兼程穷迫,即将动身向庐州
赶。”
    “真向庐州赶?”
    “那不是你们所希望的行动吗?你们奔向庐州的消息,是经过巧妙布置而散布的,对不
对?”
    “这……”
    “所以,他如你们所愿,明白表示向庐州赶呀2”
    “你是说、他另有计谋?”
    “你们如果把他看成有勇无谋的匹夫,那就注定了失败的命运。摄魂骷髅一群凶魔,小
妖巫一群妖扫,就把他看成急躁无谋的狂人,失败得相当惨。昨晚我估计你们将有八成损
失,没料到你们聪明地溜走保全了实力。”
    “他的打算……”
    “我猜,天一黑,主要的人员就离队,化明为暗,找出你们的踪迹,先剪除枝叶,再砍
干掘根。今后,他不会站在明处和你们玩官兵捉贼游戏了。好自为之,我得走了。”柳思说
完,转身便走。
    挟持他的店伙本想阻挡,却被混天一掌摇手示意不再拦他。
    回到客院,便碰上四处找他的黑虎。
    “龙主事正在找你,快去见他。”黑虎匆匆地说,拉了他便走。
    ***
    八表狂龙、西岳炼气士、丧门恶煞、毒王蜂胡姣,四个男女在客厅等他。
    八表狂龙这次和额悦色接见他,不再摆出主子面孔,居然命他就座,表示他已有和主子
平起平座的份量。很可能是西岳炼气士的影响,只有老道知道他的才干。
    “你知道昨晚咱们的袭击,只成功了一半,是吗?”八表狂龙的口气倒还平和,没有责
难的意思。
    柳思和黑虎仍算是外人,巡缉营所发生的重要事故,通常不会向他两人透露,外人毕竟
是外人。但走狗们都心中雪亮,重要事故决难瞒得了他两人的耳目。
    “你们该说彻底失败了,而且树了更可怕的强敌。”柳思坦然说:“你们认为成功了一
半,定然是被几具不关紧要的死尸而自我陶醉。”
    “怎么说?”八表狂龙居然沉得住气,不再被他刺伤人的话大发雷霆。
    “你们主要的目标,是九华剑园的人。但九华剑园的人已逃之天天,怎能算是成功?老
凶魔们与小妖巫,’其实对你们构不成威胁;你们消灭了他们许多人。这些凶魔与妖巫,都
是睚眦必报的货色,真正的亡命,他们会纠集更多的人和你们死缠不休。你激起他们强烈的
报复决心,日后将永无宁日,巡缉营今后将四面楚歌,被迫自卫,疲于奔命,死伤将极为惨
重。”
    “你知道吗?这几年来,巡缉营一直就受到各门各道的牛鬼蛇神,不断骚扰甚至劫掠,
一直就无法肃清这些不法之徒。本座这次南来目的就是把这些牛鬼蛇神引出,不计代价加以
清除。老凶魔们与小妖巫,都是具有潜在威胁的牛鬼蛇神,能消灭他们九成人手,已经是令
人非常满意的成果了。你和白发郎君有往来,是吗?”
    “不错,打过交道。”柳思坦然说:“他帮助我阻止仰止山庄的人行凶,然后挟恩要胁
我帮他找九尾蝎,但洪荒狮几个人逼我随行,调查九尾蝎的事半途而废。他跟来打东方姑娘
的主意,与我无关。”
    “你能设法接近他,和他套交情吗?”
    “很难,他知道我替你们卖命。”
    “那试试看。”这次,八表狂龙不用强迫的语气。
    “这……”
    “这期间,一直有一个神秘的人物,在咱们附近窥伺,神出鬼没意向难明。这个人,很
可能与白发郎君有关,你设法探他的口风,也许能查出这个人的底细。”
    “我可以试试,但我对付不了他,他如果翻脸,那就灾情惨重。”柳思心中好笑,神色
却一本正经,“在徐州,他逼我逼得很紧……”
    “你只要不和他争打东方姑娘的主意,他就不会仇视你。这个人很坏,但有时也义理分
明,聪明机警明时势,他就不敢和我们公然为敌。我相信你应付得了他,有些事凭武功并不
能解决问题。”
    “好吧!我试试。”
    “那就好,至于其他的事,暂时用不着你插手。”
    “问题是,他会跟来吗?”
    “有东方姑娘与我们偕行,他会跟来的,这混蛋看上某一个女人,不到手他是不会放弃
的。”
    “对,他对侮辱他的东方姑娘,是不会轻易放弃的,这家伙自负得很呢!”柳思饱含深
意地说:“他聪明机警,当然不敢与你们公然为敌。”
    不敢公然为敌,不公然又如何?
    这期间,白发郎君和飞虎钟雄,悄悄跟在柳思身后,弄走了好几个巡缉营的走狗。
    ***
    每一个巡缉营分为水陆两队,分别在各地建立司、所、哨等等单位,各有所司,各有所
属;人员众多,结构庞大。所有的人员的名义上是丁役,只有营本部的人才称力士,也就是
地位高的支援人员,也是专门对付武装私桑的主力。
    几年来,冗员众多日渐膨胀,油水也因之而减少,制度也不断更易。这三年来,水陆丁
役的馈给,从定支改为奖给,也就是革除本饷,改以奖金取代,须以缉获私盐之多寡而给奖
金,抓不到私盐就白干了。因此,一些稍有良心的丁役,莫不叫苦连天,有些人三个月得不
到分文奖金,只有饭吃而已。
    结果,每个人都昧着良心玩法,公然劫掠正当盐商的事时有所闻,自行组织做私枭更是
家常便饭,搞得天怒人怨,民怨沸腾。
    几乎每一府州,都建有巡缉司或所。水路各大埠头,皆有司所的专用公廨和码头,有各
式大小快船,时官时匪乌烟瘴气。
    仅南京有两个分司。一在龙江关,汛地在南京下游各地,与镇江的分汛,协同查缉也相
互掩护走私。一在大胜关、管制上游各府州,管辖太平、芜湖、池州各分所,以上各府州是
安庆府分司的汛地了。
    巡缉营可以任意杀人放火,受害人为何不以牙还牙?
    九华剑园的好汉们,目标就是以牙还牙,重要人物悄然驰往南京,准备对付龙江关与大
胜关两个分司。一部分次要人员,吸引走狗们往西追。他们却忽略了,有活口落在八表狂龙
手中。
    八表狂龙外表易怒暴躁.心有城府并非有勇无谋,明里率人马向西追赶,暗中带了得力
爪牙潜赴南京,昼伏夜行披星戴月,要赶到前面布网张罗。
    这天五更将尽,人马接近了南京对岸的江浦县城外。
    城北郊是丘陵区,小山起伏,林深草茂,人马隐藏在内十分隐秘。
    昼伏夜行,天亮之前必须安顿停当。十里外的浦子口镇,是龙江关渡船的对岸码头,那
里有一卫官兵(应天卫)镇守,为非作歹的人不敢逗留。九华剑园的人,不会利用渡船过江。
江浦县城往东五里左右,便是江边,有钱可使鬼推磨,可以找得到船私渡。
    近代的江浦老乡,打趣自己的乡里说:“远看江浦县,近看大猪圈;大堂打板子,四门
都听见。”
    其实,江浦县是明太祖朱元璋敕建的,当时城周十六里,在当时应天府所属的八个县
中,是最大的一座城(应天——南京例外),以作为南京的屏障。以后历经战乱,城毁了又
建,建了又毁,最后成了直径仅一里多一点的小城,所以大堂官老爷打犯人的板子,四门都
以听得见。
    但那时,却有九座城门而非四座。到江边乘船,至龙江关与大胜关,距离相差不远,只
不过一在上游,一在下游。
    西门外的小山,叫旷山口。当地人则称凤凰山,比旷山口神气多了。
    天一亮,八表狂龙带了七个得力臂膀,再加上一个柳思,登上山巅俯瞰县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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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面刀客
第十六章

    一条大道南北向,北至浦子口镇,南至乌江镇抵和州,往来的旅客不多,陆上的交通,
只有本乡本土的人往来,以及用小驮载粮食、药材前往南京的小商人。之外,便是贯通各乡
镇的小路了。
    “这些亡命,有三成从孝义乡来。”八表狂龙指指城东北郊,”再指指西北,“却有七
成可能从丰城乡潜入。咱们分头布置伏路眼线,一定可以发现他们。柳不思。”
    “叫我?”柳思信口答,他可不像八表狂龙的属下,唯唯否否做应声虫。
    “你进城打听,查出他们的落脚处。你的化装易容术十分高明,可别让那些混蛋发现
你。”
    “笑话。”他冷笑,“我化了装易了容,站在你面前,你也认不出是我,别忘了我是调
查的专家。”
    “反正误了事,我剥你的皮。”八表狂龙凶狠地说。
    “我份内的工作,误不了事。”
    “最好替我弄一个活口。”
    “抱歉,你在提不上道的要求。”他一口拒绝,“七猛兽所做的买卖,是找人或寻觅失
物,不是杀手;我也没有捉活口的能耐。”
    “贫道给你一管移神香,你就可以轻而易举弄到活口。”唯我天君罗天威大方地说:
“很好用的,保证一教就会。”
    “在下对这些玩意一穷不通,也不想学。”柳思挽起自己的包裹:“我走了,一有消息
将尽快回报。”
    ***
    柳思不在城内活动,藏妥包裹化妆易容奔向城东郊。东郊至江边,除了稻田便是小溪池
塘,是农产最丰富的沃野,在江浦几乎没有穷人。
    接近江边,他扮成村夫,悠闲地沿芦苇丛生的江岸,走向一座小小村落。
    村落虽位于江边,但是农户而非渔户,满沟满田都有大量鱼鲜滋生,那用得着向江打渔
讨口食?只有一些老者或儿童,到江边垂钓消遣而已。
    在江边碰上五六个顽童戏水,利用他穿城而过所买的糖果作饵,与几个顽童嘻嘻哈哈逗
弄了片刻,便摸清村于里到了些什么可疑的外地人。再每人花两文钱,套出那些不规矩的船
只,所活动的时间地点。
    离开众顽童,正打算入村进一步踩探,却发现上游不远处,巨大的柳树下,有一位老村
夫垂钓,端坐在地上有如老僧入定。
    “咦!这老钓翁是何时来的?”他讶然自言自语,先前也曾经观察过,四周的确没有
人,“我的警觉心,似乎愈来愈松懈了。”
    心中一动,他向老钓翁走去。
    老钓翁年届古稀,须眉都白了,钓竿斜置在膝上,老眼半闭,的确像老僧入定。
    他的目光,落在老钓翁放置在膝上的一双者手,左手的食指没有了,右手的掌背,满是
皱纹的皮肤,除了老斑之外,隐约可以分辨出刺青的图案:一个三角形的三颗星。
    他久走江湖,熟知江湖秘辛武林掌故,而且记忆惊人,这是他游戏风尘的本钱。
    三十年前的三星盟,是当时黑道四大集团中,排名坐三望二的大组合,盟友据说有数百
之众,名家辈出,出了好几个威震江湖的风云人物。这位老钓翁,八成是三星盟的人。三星
盟风光了十二余年,三十年前是鼎盛时期,尔后便每下愈况,拖了十年,之后便风消云散,
各奔前程。
    “如果揭掉他的遮阳笠查验,一定有戒疤。”他心中暗叫:“九指准提净明和尚,三星
盟九护法之一。”
    但者钓翁的遮阳生下,可以看到白了的鬓角,表示不是和尚。
    脚步声并没引起老钓翁的注意,依然保持老僧入定的姿势。
    他在一旁席地坐下,双手抱膝下额搁在膝上,悠闲地注视在水面的浮标,似乎颇为关心
是否有色上钩。这是一处江湾,岸边形成流速甚慢的回流,浮标移动十分缓慢,大清早本是
钓鱼的好时光。
    “鱼吃饵了!”他欣然叫。
    浮标轻动了几下,浮沉不定。
    “那是成了精的小鱼。”老钓翁半睁着老眼微笑,“而且有一大群,在抢饵而不吞饵,
非常讨厌。哦!年轻人,你也抢饵吗?”
    老钓翁的意思是说;你也讨厌吗?”
    “通常我不会抢,因为抢得不到多少好处;但游戏除外。”
    “哦!投机者!你是干什么的?”
    “我什么都干,从小贩至大富豪,甚至操刀,包括玩命,我都胜任愉快。”
    “没吹牛夸张?”
    “我是实话实说。”柳思扭头面对着老钓翁,脸上有泰然的笑意:“老伯,听不进老实
话吗?”
    老钓翁正好相反,脸色阴沉,本来无神的老眼,放射出慑人的凌厉光芒。
    “你为什么?”老钓翁冷冷地问。
    “为人生不至于留空白。”他眉飞色舞,“人生几何?不乘年轻时历练人生百态,做些
有意义的事,到了你这种年纪,连回忆也无事可忆,岂不悲哀?我真的不想白话一场,虽则
千千万万的人都在白活、平平凡凡在生老病死中打滚;活着实在是多余的。”
    “这种想法非常危险。”
    “想法是否危险,得依人而异。”
    “你的历练,包括丧心病狂吗?”
    “还不至于。所以我说想法依入而异呀:有些人天生怀种,即使让他锦衣肉食,他仍然
会丧心病狂。”柳思怡然自得往草地上一躺,“把虎豹的斑毛刮掉,仍是凶猛的虎豹。”
    “该说你是虎狼才对。”老钓翁凶狠地说。
    “其实,比起某些人来,虎狼可爱多了,至少虎狼不会不择手段吃同类的肉,置同类死
地。”
    “晤!听你的口气,不像是巡缉营的人。”
    “是受到巡缉营迫害的人。”
    “九华剑园吴家的人?”
    “我与吴家一不沾亲,二不带故。”柳思伸伸懒腰,然后以手作枕,怡然自得,“吴家
的人总算不愚蠢,毅然放弃玉碎的行动,可惜依然忘不了急于报复的念头,因而被巡缉营的
人掌握了动向。呵呵!他们要在这里,等江上的朋友接应吧?”
    “你以为如何?”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他就不能等风声过后,再图大举吗?真蠢。”
    “谁蠢不蠢与我无关。”
    “与谁有关?”
    “你最好回避走远了些,免遭无妄之灾。”老钓翁冷厉的神色减弱了许多,“即将有两
批人在这里谈判,不希望有外人在场。谈判不论成败,都不希望被人看到。”
    “我懂,看到不该看的事,会招祸的。”柳思挺身而起,“好吧!我走。”
    “哼!你不好奇?”老钓翁颇感意外。
    “呵呵!好奇也是招祸原因之一。”柳思举步离去,神态轻松,“我宁可明哲保身,不
沾与我无关的事。再见,九指准提。”
    老钓翁吃了一惊,跳起来伸手便抓,一抓落空,柳思的身躯滑溜如蛇。
    钓竿一抖,钓线离水,钓钩破空发出尖厉的锐啸,向已远出两丈外的柳思飞去。
    柳思的身影一闪两闪,已远出三十步外去了,钓钩的速度慢了—倍,其实钓钩的速度快
得肉眼难辨形影。
    老钓翁楞在当地,老眼中有惊骇的神情。
    ***
    老钓翁仍在原地钓鱼,仍然悠闲有如老僧入定。
    第一批到达的人,是月华仙子与一侍女一仆妇。在临淮她损失惨重,独自去与八表狂龙
交涉,她的藏匿处却被巡缉营的人突袭,损失了十分之九,她不得不远走高飞,另行召请朋
友助拳,同时想与同道合作,协同一致向巡缉营行致命性的攻击。她走上江浦这条路,原因
是这里是偷渡的好地方。
    江湖朋友尤其是落了案的人,不想冒险从公渡要津乘渡船往来,避免落在公人眼下,而
且要津渡口按规定必须接受盘查与查验路引,风险太大。江浦这一带江面隐蔽,是熟悉门道
的亡命者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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