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面刀客-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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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右脚侧方。
传出数声异响,谭姑娘的右脚震动了几下。
人影斜飞而起,剑光冉冉远去。
“该死的!你走得了?”八表狂龙怒吼,奋起狂追。
右裤管出现三个剑孔,被谭姑娘在瞬间击中三剑,裤破了洞孔,但右脚并没受伤。
谭姑娘终于知道伤不了八表狂龙,再拼下去必定真力耗尽,她的内力修为不够精深,击
破不了八表狂龙的芥子神功,不得不乘精力仍在时撤走。
***
两人的精力都耗损了一半以上,速度自然慢了许多。比较起来,谭姑娘毕竟先天上体质
就弱了些,长途逃窜精力耗损更快。她的轻功本比八表狂龙高明,消长之下便每下愈况了。
逃了五六里,虽则在林深草茂中逃窜,视界不良,很容易摆脱追逐的人。可是,八表狂
龙紧逼追赶,而且距离逐渐拉近,她想尽方法左窜右折,也摆脱不了衔尾穷追的八表狂龙,
不久便追了个首尾相连。
她知道,逃不掉了。
再逃一两里,她可能精力耗尽倒下了。逃生无望,她油然生出放手一拼的决死念头。
冲入一处林空,她不逃了,大旋身拉开马步,扬剑作困兽之斗。
八表狂龙知道胜算在握,并不急于抢攻,在丈外止步。两人都浑身大汗,呼吸不稳。
“你是我出道以来,所碰上的最强悍劲敌。”八表狂龙的语音,依然稳定清晰,虎目杀
气腾腾,脸上流露出得意的狞笑;“龙某要创出、番惊世的局面,莽莽江湖唯我独尊,掌握
时势创建基业,巡缉营可以帮助我雄霸天下。所以,绝不容许胆敢和我分庭抗礼的人活在世
间,更不容许武功与我不相上下的人影响我的声势,你必须死,我要将你示众江湖。”
分枝拨叶声传自右侧,一个黑面人钻出树林。
“哈哈哈哈……”黑面人狂笑,举步走近,“你真会吹牛,要不就是患了健忘症。你他
娘的信口开河,吹起牛来脸都不红。你说你出道以来,这位小姑娘是你所碰上的,最强悍劲
敌,你忘了我吗?你要创出一番惊世局面,倚赖鄢狗官的巡缉营,能达到你唯你独尊,雄霸
天下的美梦,你一定是痰迷心窍,要不就是失心疯,或者患了妄想症,如果不被江湖朋友所
共弃,算你祖上有德了。”
“冷面刀客!”八表狂龙脸色大变,嗓音也大变。
“我说过后会有期,’所以你不必感到惊讶。上次你五个狗党及时赶来救了你,这次你
的人大概来不了啦!我要把你的雄霸天下狂妄念头,彻底从你的脑袋里打消,让你见识见识
并非天下无人。你那火候不到七成的芥子神功,在江湖还不配唯你独尊,你永远无法倚赖巡
缉营帮助你雄霸天下。好,冲上来!你这狗屁枭雄。”
八表狂龙当然会挺剑冲上。上次冷面刀客手中有秋水冷焰宝刀,这次却赤手空拳,正是
用剑毙了强敌的好机会,怎肯轻易放过,对手太强,目下不是论个人英雄的时候,保住了命
才是英雄。
他是一个利用巡缉营权势做英雄的人,一个不择手段除去竞争者的枭雄。
对方赤手空拳,他毫无顾忌地挥剑扑上了,剑出风雷乍起,电光连续飞射。
第一剑,第二剑……一剑连一剑,一步赶一步,刹那间攻了十剑以上,望影追击测形出
剑,把冷面刀客逼得连换十余处方位,衔尾抢攻狠招如长江大河,滚滚而出,但见满目电光
进射,险象横生。
冷面刀客像在狂风中飞舞的峡蝶,电光在身侧进射吞吐,眼看要一剑贯体,却又了现在
侧方,有惊无险,剑尖就差那么一点点没够上。
十五剑、十六剑……剑势每况愈下,一剑比一剑馒,而冷面刀客却神定气闲,轻灵地闪
动,精力愈来愈旺。
十七剑落空,眼看锋尖要贯入冷面刀客的右胸,连在旁调息的谭姑娘也骇然失惊,情不
自禁发出惊呼。
可是剑却落了空,剑擦冷面刀客的右胸前滑过,冷面刀客的身形右转,左拳噗一声落在
八表狂龙的面部,鼻尖几乎被打扁,鲜血立即流注而出。鼻部被击中,必定波及双目。八表
狂龙谅叫一声,踉跄后退,眼前星斗满天,一片朦胧,狂乱地舞剑自保。
噗一声响,小腹被一腿扫中。
“哎……”八表狂龙受不了啦,这一腿扫力大得惊人,身躯倒飞而起,砰一声摔倒出两
丈外。
“这里!”跟到的冷面刀客怪叫。
一声怒吼,八表狂龙跳起来,循声一剑狂挥,要一剑砍断对方的腰。
一剑走空,右足胫突然被可伯的力道扣住了。
“起!”冷面刀客欣然叫。
满脸血迹的八表狂龙斜飞而起,右足被抓牢抡起旋转,愈转愈急,猛地一声怪叫,八表
狂龙手舞足蹈飞掷出三丈外,枝叶暴响纷飞中,挥入树丛压折了不少草木。
“快走!大批走狗赶来了。”冷面刀客向惊呆了的谭姑娘挥手,“你两次制造机会都失
败了,问题出在你攻不破他护身的芥于神功。除非你能借到比九华剑园三宝剑,品质更佳的
利器,不然你胜不了他。你的剑术很高明,但再神奥的剑术也无用武之地。”
“等我一等……”姑旗急叫,拔腿急迫。
冷面刀客飞掠入林,一闪不见。
八表狂龙踉跄冲出树丛,挥舞着长剑吼叫如看,形如疯狂,满脸是血十分狰狞可怖。
人影正向此地飞赶,巡缉营大批走狗追来了。
***
八表狂龙十分幸运,因为鼻梁骨没被打断。
他脸上的血已经洗掉,除了鼻子仍然红肿之外,依然显得英俊挺拔,可惜狂怒让他的脸
部肌肉扭曲变形,简直就象一头暴怒的猛犬。
“我一定要这个人,这个自称冷面刀客的混蛋。”他向召来的几个亲信大吼大叫,在树
下走来走去,“他竟敢跟来和咱们作对,必须把他揪出来解决掉,不然将妨碍咱们歼除九华
吴家,群暴民的大计。还有,吴家的人竟然比咱们早到;可知这些混蛋,比咱们所估计的更
难缠,你们如果不全力相图,日后让他们坐大,将更难对付了。这就把埋伏撤回,诸位多费
心,务必找出绝剑狂客的藏匿处,—打蛇打头,收拾他之后,残局便易于收拾了。派人过江
去向那边的人打听,有关这个冷面刀客的底细,总该有人知道一些风声。如不在知彼上下工
夫,很难对付这个咱们不知根底的人。”
“会不会是绝剑狂客本人假扮伪?”断魂刀客说:“据在下所知,江湖上以刀客威震江
湖的人很多,本身必定对天下的名刀感兴趣。但上次快刀郝兄、不明不白被打昏,夺走了秋
水冷焰刀。那人用完之后,随即弃之不顾,可知那人根本不重视宝刀,不会是真正的刀客。”
“绝不可能是绝剑狂客本人。”八表狂龙大声说,不便将交手受挫的经过说出,“如果
是,本座的处境将更为凶险。事实上那个女的并没出手助他,显然不是同伙。那女的已可
证,实是吴家的人,也就是那天在风阳途中行凶的两个女人之一。”
“这个人的底细,恐怕只有临淮的水怪知道,他替水怪护法,水怪怎能不知道他的来
历?”无情剑提出意见:“也许派熟悉水怪的人去找他……”
“废话!水怪不可能知道这人的底细。如果贫道所料不差,水怪必定受到协迫,而不得
不把这人留在身边挡灾。”西岳炼气士另有看法,“那神秘人物不但帮助水怪,也帮助小妖
巫,日下更帮助九华剑园的人,始终跟在咱们附近神出鬼没,真正的用意不明。咱们如果把
他看成某一方面的人,必定错得不可原谅。”
“道长可有何看法?”无情剑悻悻地问。
“很可能是与各方无关.而与咱们有利害冲突某组合的人。”西岳炼气士郑重地说;
“来探咱们的虚实,以探测咱们实力而来的。”
“何以见得?”
“迄今为止,他不会向咱们的人下毒手。”西岳炼气士语气肯定,“快刀郝施主仅被打
昏,秋水冷焰刀也完壁归赵,如果是敌人会如此仁慈吗?”
八表狂龙意动,’疑云大起。
上一次交手,冷面刀客有充裕的机会行致命攻击。
这一次,事实上他已毫无自保之力,冷面刀客只要将他拼命向树午砸碰,他将被砸成血
肉模糊的死尸,用不着将他摔飞入枝叶浓的树丛,掼在地上他也将头被血流老命难保。
“道长怀疑他是……”他欲言又—止,不想直接说出心中的揣测。
“反正一定是某一方面,目前对咱们还没有直接利害冲突的人。”
“大江是江西袁州的势力范围,严家父子信使船必经的重要航道,严家的一龙一鹰,经
常保护严家的船只往来。而大江是巡缉营最重要的缉私地区……”
“本营的人,从不招惹严府的人。”丧门恶煞说。他是鄢狗官的贴身保留,知道鄢狗官
怕严家的人,而且怕得要死,每年孝敬严家父子金银数十万,巡缉营的人,见了严家的船
只,有如老鼠见了猫。严家父子的一龙一鹰杀手,根本没把巡缉营当成对手看待,把他们当
成唯命是从的奴才。
“一龙一鹰难道就不会防范你们?”八表狂龙不以为然。
他来自京都,当然知道主子鄢狗官与严家父子们,狼狈为奸祸国殃民的事故经纬。这种
利害相结合的关系,随时也会因利害冲突而恶化,你虞我诈,防人之心不可无,派人探测实
力,该是正常的手段。
“这个……”丧门恶煞怎敢下断语?
江西袁州严家父子,豢养了两个杀手集团,明的是黑龙帮,暗的是黑鹰会。真要是一帮
一会派来的人,巡缉营的人可真会心惊胆跳,不论明争或踏斗,巡缉营注定了是大输家。
“好吧!咱们心中有数,暗中留心,得费些心机,制造机会把这人弄到手。”八表狂龙
并不怕一龙一鹰,但主子鄢狗宫却是严家父子的忠实走狗,他不能违抗主子的意思,更不能
任意妄为,影响主子的前程与严家为敌。目下他需要巡缉营替他建立威望,万一得罪了严
府,连累主子垮台,对他有百害而无一利,他将成为丧家之犬。
“对,咱们留心些。”西岳炼气士阴笑,“只要抓住了他的确帮助敌人对我们,就不怕
一龙一鹰兴师问罪。先不要声张,把人弄到手再说。”
众人计议一番,各回歇息处调动人手。
第十八章
八表狂龙召来柳思,柳思不配参与巡缉营任何聚会。
“你知道白发郎君六个小辈,是否与江西严家的人有往来?”八表狂龙向他问消息。
“没听说过,得进一步打听。”柳思正经八百地说,这次无意激怒这条吃了苦头的狂
龙,“据我所知,他们都是邪道人物,但邪得颇有骨气,不会自贬身价,与祸国大奸的走狗
攀交情。当然,得进一步调查。”
“好!你去进行。”八表狂龙相当满意他这次的态度,说话不再疾言厉色,“这个在咱
们附近,神出鬼没活动的神秘人物,很可能是这个甚么冷面刀客,这混蛋受谁所指使,我要
查出指使人来,很可能与江西的一龙一鹰有所牵连,你调查时要小心了。”
“我会小心的,我可不想把命玩掉呢!”
“你去吧!有消息速回禀报。”八表狂龙挥手赶人,“芳兰玉女陪你一起去,有些地方
不宜男人前往,有她在,可以省掉你不少麻烦。”
不再另行派人在后跟踪,干脆让芳兰玉女和他一起活动。其实并非派人协助,骨子里却
是防备他潜逃。这里与南京仅江之隔,人往有百余万人口的南京一躲,即使出动上万人手,
也查不出一个有心藏匿的小人物。
柳思心中暗笑,并没表示异议。
***
芳兰玉女扮成一位少妇,荆钗布裙依然秀丽可人,与柳思并肩进城,郎才女貌相当出
色;她用布卷裹了剑,以便应付意外。
其实光天化日在县城走动,动手亮兵刃打打杀杀的机会不多;在城外偏僻处走动,不带
剑随时都可能出意外。
她对柳思甚有好感,她是有名的女强人,而柳思是一个小混混,身分、地位、名气、才
华,相差太远了。
和柳思走在一起,她就成了司令人。
但她心中明白,在这里,她是—个人地生疏的陌生人。一个来自京都的外乡客。一个有
名望的人,在陌生的地方打听消息,那是相当困难的事,远不如一个小混混管用。有名气的
人,通常不会低声下气与城狐社鼠打交道,受不了小人物的白眼,小人物不见得知道她是老
几。
“你打算如何进行?”走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她真不知道该如何着手调查。
白发郎君六个人,在这里也是陌生人,怎能找地方的蛇鼠,打听六个陌生入的消息?
“有两个办法。”柳思一点也不担心,听口气便知胸有成竹。
“哪两个办法?”
“其一,直接用强制的手段,找他们盘问,直截了当用霸王手段逼取口供。八表狂龙上
次就用这种手段,打伤了青衫客展鸿图。”
“我对付不了他们六个人。”她有自知之明,不敢吹牛夸口。
“其二,去找对他们有认识的人,或者对一龙一鹰有了解的人探口风,得花一些金银,
有钱可使鬼推磨。虽说是软手段,但有时还得用武力做后盾。”
“到何处去找这种人?”她摇头苦笑,“江浦小地方,只有一些偷渡客或私枭出没,没
有成名的人物往来,这种人只有到南京找。”
“我知道这里就有一个这种人。”柳思肯定地说。
“咦!你知道?你在这里也是陌生人……”
“我已经和本城一些蛇鼠接触,我是钻各种门路的专家。”
“我知道你很了不起,在临淮,你连小顽童也用上了,所以龙爷信任你。”
“哈哈……”柳思大笑,“信任我这种无根无底的小混混,肯定会上当的。孔姑娘,你
信任我吗?”
“你的意思……”
“要想骗一个人上当,首先便要获得他的信任;这是我这种混世者的手段,也是玩弄权
谋的制胜妙策之一。”柳思毫无顾忌大放厥词:“古往今来,大至谋国,小至谋财,使用这
种手段,几乎可以保证十之八九成功。”
“你的意思……你要骗龙爷上当?”她大感惊讶,听出弦外之音。
“有甚么不对吗?”
“你……”
“如果我不取得他的信任,他不老早就宰了我才怪。他不杀我,就上了当啦!”柳思说
得理由充分,坦率直言显得毫无机心,“当然,他并不完全信任我,不时派一两个人跟踪盯
稍,防范我溜之大吉。”
“有其必要,不是吗?”
“其实,如果我真要溜之大吉,你们奈何得了我吗?天下大得很呢!何处不可容身?我
一个混世的小人物,没有追求名利的本钱,在何处不可谋生糊口?我问你,你有把握阻止我
逃过江去吗?”
“这……”
“要命阎王在临淮河对岸码头逼我,结果我跳水馏之大吉。我如果往大江里跳,你敢跟
着跳下去捉我吗?”
“我不会水性。”芳兰玉女坦然说:“但我知道,你不会走这条绝路,你很聪明,不做
糊涂事。”
“聪明人顾虑太多,有时也会做出一些糊涂事。像你,孔姑娘,你也聪明,跟来监视我
就是糊涂事。”
“这算是糊涂事?”
“是呀!”
“有理由吗?”
“你知道的,正邪魔巫四路人马,几乎全知道我是你们巡缉营的眼线探子,全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