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玉东来剑气满江湖-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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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见一条青影,在惊涛骇浪般狂飙之间,双肩不住左右摆动,快得令人难以瞧清,一下
就已欺到五方神叟身前,双手疾发,两点寒芒,已直奔五方神叟左右“将台”!
许庭瑶骇然惊觉,毕姐姐使的,正是“乘隙蹈虚”,原来这式身法,果然妙用无方!
这原是电光石火般事,五方神叟似未料到毕云英竟然会从自己五行真气中穿入,而且来
势奇快,等待发觉,对方剑尖,业已直逼前胸!
心头惊怒交加,双足一顿,身子凌空弹起两丈多高,半空中大喝一声,双爪猛力朝毕云
英当头劈下!
他这一盛怒出手,凌空下击,十道五行真气,挟着罡风狂飙,像排山倒海压顶而来,数
丈方圆,几乎全在他轰击范围之下!
任她毕云英平日见多识广,像这般声势,也还是第一次遇上,心头大惊,再想闪避,已
是不及,不禁把心一横,奋起全力,双股剑交叉划起,向上迎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蓦听空中有人低喝一声:“年轻人使不得!”
声音入耳,突觉一股巨大吸力,凭空把自已身子像电流星飞,吸出数丈之外!身一刚响
起了震天动地的巨响,登时砂飞石走,灰尘蔽天,四周断垣残壁,砖石下坠,摇摇欲倒!
这一下,直把许庭瑶、廉红药两人,瞧得大惊失色,他们耽心毕云英安危,急忙定睛瞧
去,只见毕云英手上握着双剑,就在不远之处,怔怔出神!
许庭瑶眼看毕姐姐安然无恙,大喜过望,急忙奔了过去,问道:“姐姐你……”
毕云英瞪了他一眼,还没说话。
廉红药也相继走来,关切的道:“相公没什么吧?”
毕云英连忙摇摇手,向前一指问道:“快别说话,且等看完热闹再说!”
天井前面飞扬的尘砂,已渐渐平复,方才被五方神叟轰击之处,赫然多出了一个丈余方
圆的大坑,坑的东西两方,相对站着两人!
一个是五方神叟,另一个也是老头,身穿半截黄衫,腰束藤条,装束怪异,看去和五方
神叟相似!
这两人全都上身微弓,目注着对方,隔着一丈来宽的上坑,只是相互对望,谁也没有说
话。
廉红药口中低咦了声,轻轻道:“这人就是半个月前说我打了他豹子的老头!”
毕云英朝她点点头,心知方才就是这黄衣老头暗中出手救了自己,此时看出两人相互注
视,虽末动手,其实俱部蓄势待发神情。
许庭瑶瞧了一会,两人依然原式站着,一动不动,好像石头人一般,渐渐看得不耐,觉
得无什意思,忍不住问毕云英道:“大哥,他们这是干什么,怎么老不动手?”
毕云英低声道:“他们可能彼此之间,互知各有短长,只是互相待机而动,不发则已,
一发便可分出存亡胜败,所以谁也不肯抢先动手……”
话声未落,突见黄衣老头指着五方神叟喝道:“申缺,你这背师犯上人面兽心的畜生,
我找你多年,如今还有何说?”
五方神叟好像充耳不闻,弓着身子,目光紧注对方,只是一言不发。
黄衣老头怒笑一声,接着说道:“你怎地不敢回答我?当年你原是终南山下一个牧童,
师父他老人家怜你孤苦无依,收列门墙,不料你忘恩负义,不思师恩浩荡,反而疑心师
父藏私,竟敢勾结凶人,暗中下毒,还诿称师父遗命,掌理五行门户,霸占师妹。几十年来,
连我都被你蒙在鼓里,不料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你滔天罪行,终于在你追杀蛇叟秦茶,而
告
揭穿,你居然又连施毒手,把师妹推落悬崖,十年来,我到处找你,都被你闻风逃脱。
我知道你为了对付我,急于搜求专破五行真气的利刃宝刀,半月前,我无意经过这里,发现
两柄修罗刀,落在姓廉的兄妹之手,才故意传出风声,我知你必会寻来,我也防你恃技逞凶,
每日都守在这里,不料今日正好另有要事,耽搁了些时候,你果然又在妄施五行真气,你这
叛
徒,今日天夺尔魄,恶贯已满,还图顽抗吗?”
五方神叟双手当胸,弓着上身,满脸都是狞厉神色,目射凶光,紧注黄衣老头,一任他
细数罪状,始终一言不发,分明识得对方厉害,不敢丝毫分心。
黄衣老头口中虽在辱骂,但弯腰弓身,提着双手的神情,和五方神叟完全相同,连两眼
也和五方神叟一样,目光炯炯,注定对方,一霎不霎。
许庭瑶愤然道:“这老贼毒害师长,残杀师门,真是罪无可绾!”
廉红药站在毕云英身边,低低说道:“许大哥,可惜你方才两剑,只划破了老贼前胸衣
衫。”
她叫出“许大哥”三个字,粉脸登时微现酡红。
毕云英女孩儿家,自然知道女孩儿家的心意,心中不觉暗暗好笑,但给她一说,顺眼瞧
去,果见五方神叟胸前衣襟上,各有一道五寸来长的裂缝,想来就是自己方才一招两剑划破
的了。
廉红药话声虽然说得极轻,五方神叟耳目何等灵异,先前黄衣老头历数他罪状,都强自
忍受下去,这会听说他胸前衣襟,被毕云英两剑划破,敢情并未相信,忍不住低目瞧去。
就在他这微一分神之际,黄衣老头突然双手一扬,隔着土坑,朝五方神叟遥空拍去。
此刻正当午时,阳光极强,毕云英等三人,凝目瞧去,但见黄衣老头双手扬处,十指尖
上,隐隐飞出十股青气!
五方神叟凶睛凸出,口中厉笑一声道:“商虹,你口出大言,原来也只有这点道行?”
不等青气飞到,十指一弹,同时飞出十股白气,将青气迎住。
两人这一出手,不仅把许庭瑶、廉红药瞧得大感惊奇,就是连见多识广的毕云英也大吃
一惊!
暗想:自己听人说过,旁门中有许多奇特武功,一经运起,手掌颜色立变,譬如“金手
印”色呈金黄,“火灵掌”色呈火红,“紫煞手”色呈深紫,以及“白骨爪”色呈灰白,莫
不一眼就可认出!
但发出来的掌风真气,却也看不到什么,没想到五行门的“五行真气”居然可以化无形
为有形,这两个老头,修为之深,当真非同小可!
这原是一瞬间的事,五方神叟白气发出丈许,青气已然飞到,两下方一接触,黄衣老头
商虹手指连扬,原来发出的青气,忽然化为红色。
五方神叟申缺睹状,连忙十指齐弹,白气也化为黑气。
两人各按五行生克,不住的扬手,不住的互换颜色,“五行真气”的色彩,虽然淡如轻、
烟,因在日光之下,看来还是十分清晰。
双方都是变化神速,五方神叟申缺终因发动稍慢,一直被对方真气盖住,落在下风,一
时只气得他咬牙切齿,满脸狞恶,一袭黑衣不住的无风飘动。
黄衣老头商虹虽然略占上风,但也看不出一点制胜之道。
两人各用所练“五行气”相持了顿饭工夫,彼此头上的汗珠儿,都像雨水般向下直滚,
但谁也没有时间,腾得出手来,去拭满脸汗水。
阶前三人,也全都屏息凝神,目不转睛,望着空中倏忽变幻的两股真气。
这样过了盏茶工夫,黄衣老头突然大喝一声,双掌一振,全身功力突然进发,十道真气
登时暴涨,直像排山倒海一般,向对方十股真气当头压下。
五方神叟要待变换已是不及,心知不妙,正待收掌跃退!
黄衣老头早已趁势凌空跃起,飞扑而至,身形未落,双脚已连环踢出,瞬息踢出五腿。
五方神叟同时吐气开声,口中大喝了一声,双掌翻飞,封开黄衣老头踢攻五腿,还了四
掌。
两人由真气耗拚,顿时变成赤手搏斗,虽是空手相搏,但比方才两人隔着一个土坑,遥
遥互斗,尤为精彩,各以快速攻势,进退抢拚。
只见一黄一黑两条人影腾、跃、扑、闪,指影点点,掌风呼啸,当真险象互见,怪招百
出!
直瞧得许庭瑶、毕云英、廉红药等三人,屏息凝神,目不暇接。
激战中,黄衣老头一掌劈下,五方神叟闪避不及,挥掌硬接,但听“砰”然轻响,两条
人影霍然分开!
黄衣老头吃五方神叟内力反弹,震的连退五六步,才拿桩站稳,五方神叟也被黄衣老头
劈出的掌力,震退出七八步之多。
黄衣老头站稳脚步,立即一提真气,扬手一掌,遥遥劈去。
一团强猛掌风,挟着雷霆万钧之势,直向五方神叟身前撞去。
五方神叟双目尽赤,不闪不避,功运双臂,双掌平胸推出,硬接黄衣老头劈空一掌。
两股凌厉无伦的潜力,在空中接实,爆出“蓬”然巨响,卷起了一阵旋风狂飙,吹的丈
余之内,沙飞石走,连人影都瞧不清楚!
接着听得五方神叟一声厉笑,身子凌空跃起两丈来高,猛地一个翻身,头下脚上,疾如
隼泻,朝黄衣老头扑击而下。
黄衣老头眼看对方纵身跃起,立即脚踢丁字步,双掌平胸,凝神相待。
五方神叟带着一阵疾风,飒然扑落,双掌一起下劈,黄衣老头两手倏然从胸前翻起,出
掌,四掌相接,如中败革!
黄衣老头身子摇了两摇,仍然原桩站着。
五方神叟却在双掌一接之后,身形重又弹起,翻出去一丈多远,落到地上,他左手在这
腾空翻出的一瞬之间,已然套好鹿皮手套,迅疾朝左首腰间挂着的革囊中伸去,面露狞笑之
色,桀桀怪笑道:“商老大,你拿命来吧!”
左手猛地一扬,随手打出一大蓬七彩烟硝,霏霏蒙蒙,在日光之下,闪烁着无数金星!
毕云英、许庭瑶等三人,瞥见他扬手打出这蓬七彩缤纷的烟硝,谅想是什么歹毒暗器无
疑。
这原是电光石火般事,黄衣老头不知何时,右手已多了一支两尺来长,通体黝黑,前端
铸着一只手掌的奇形兵器。
双目精芒暴射,大声笑道:“申缺,你‘七返神砂’虽然霸道,我已经早有准备了!”
这真是说时迟,那时快,他话声未落,霏霏蒙蒙的七彩烟硝,业已飞近!
黄衣老头右手挥动,那支手掌似的奇形兵器,朝烟硝中抡了两圈,说也奇怪,漫天飞洒
而来的闪烁金星,竟然纷纷朝那只手掌中,自动投去!
转眼工夫,消失不见,那只手掌上,却沾满了一大堆闪闪发光的七彩细砂,但五方神叟
却也在这一瞬之间,走得不知去向!
黄衣老头气得直是跺脚,摇头叹息道:“仍被他逃走了!”
毕云英趋前几步,拱手作揖道:“适才幸蒙老前辈援手,晚辈才免于难。”
黄衣老头呵呵笑道:“老弟剑法精妙,老朽纵是晚来一步,也不致落败,年轻人中,能
有如此功力,实是难得!”
他说话之时,把手中那支沾满彩砂的奇形兵器,插入泥沙之中,上下擦了一阵,才行收
起。
许庭瑶忍不住好奇,问道:“老前辈,这是什么歹毒暗器?”
黄衣老头叹了口气道:“这叫‘七返神砂’,还是当年乌蒙一派留传下的独门暗器,据
说是以鹤顶红,孔雀胆,青竹蛇,黑蟾蜍等七种奇毒之物,熬炼而成,只要被它打中一粒,
不出顿饭时光,全身骨肉就得化成一滩脓血,所以又叫化血神砂。不知他从那里弄到秘
方,练成如此歹毒暗器,若非老朽早有准备,从鬼姥那里借来这具寒磁鬼手,差点就吃了
亏。”
说到这里,忽然转脸朝廉红药道:“姑娘这对修罗刀,乃是专破真气之物,申缺虽已逃
走,也绝不会就此死心,而且除了申缺之外,也是易启异派中人的觊觎。老朽有意收你兄妹
两人为徒,不但可以保全此刀,而且他日还可以仗着它报雪父仇,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廉红药还没开口,瞥见从厢房中冲出一条人影,直向黄衣老头奔去,定睛一瞧,那正是
自己胞兄廉清明,心头不由大急,连忙叫道:“大哥……”
廉清明连头也没回,奔近黄衣老头身前,急急问道:“老前辈,先父真是被仇家害死的
吗?”
黄衣老头瞧了他一眼,道:“唔,你是廉维城的儿子,令尊来此之前已身负重创,因自
思不是仇家对手,才带着你们隐姓埋名,匿居此地,当年曾辗转请托老朽一位故人说项,想
把你们兄妹两人,拜在老朽门下,老朽当日正为师门不幸之事,立志找寻叛逆师弟,未便答
应,直至半月前路过此地,才发现你们就是闪电手的后人,喏,老朽身边,还留着令尊一封
亲笔函,你们瞧瞧就知道了。”
说着,果然从怀中掏出一封信来,递到廉清明手中。
廉红药也急忙走了过去,廉清明已抽出信笺,一看就认出果是自己父亲手笔,信上说的
也和黄衣老头所说相同。
大致是说自己身负重伤,即使凭仗内功,也绝难捱出几年,恳请瞧在昔日交谊份上,代
求五行神叟,将自己一子一女收录门下等语。
廉清明看到这里,不禁泪如雨下,扑的跪了下去,连连叩头道:“晚辈早就怀疑先父是
被仇人害死的,只是先父在日,始终不肯说出仇人是谁,老前辈一定知道晚辈仇人是谁?晚
辈兄妹替你叩头。”
廉红药也跪了下去,说道:“老人家,我和哥哥,都愿意拜你为师了。”
五行神叟两颗神光熠熠的眸子,瞧着两人,呵呵笑道:“你们起来,老朽答应收你们为
徒,但拜师之事,那有这么草率?至于你们仇人是谁,目前还不到说的时候,告诉了你们,
实在有害无益,这里不宜再留,你们快去收拾一下,随老朽回山去吧!”
廉清明、廉红药又叩了几个头,才行站起。
廉清明起身之后,走到毕云英、许庭瑶面前,说道:“两位许兄大德不敢言报,请受兄
弟一拜。”
说着当真拜了下去,毕云英、许庭瑶慌忙闪开身子,许庭瑶一把把他拉住,道:“廉兄
快不可如此。”
廉红药也盈盈一福,目光之中,满含感激的朝毕云英娇笑道:“许大哥,你的药真灵,
我哥哥好得这么快,该谢谢你的咯。”
廉清明催道:“妹子,你快去收拾一下,我们这就跟师父去了。”
廉红药忽然眼圈微红,偷偷地瞧了毕云英一眼,低头朝里过去,一会工夫,她已携着一
个包袱走出。
大家离开破庙,走出岭凹,毕云英、许庭瑶便向三人作别。
廉清明难得遇上两个年纪和自己相若的朋友,尤其两人对自己兄妹,又有救命之恩,听
说就要分手,不禁依依惜别。
廉红药更是鼻孔一酸,红着眼圈,欲言又止,一副惜别之情。
五行神叟笑道:“两位小兄弟有暇请到终南山摘星岭来盘桓几日,老朽至表欢迎。”
毕云英躬身道:“晚辈兄弟,自当专程拜谒。”
廉红药睁着一双秀目,低低的道:“两位许大哥,一定要来。”
大家互道珍重,五行神叟带着廉氏兄妹走后,毕云英、许庭瑶两人并肩徐行,缓缓走上
山冈。
许庭瑶低低叫了声:“姐姐……”
毕云英回头道:“你又忘了,从现在起,我是你大哥许云程,你是许云庭,怎么老是改
不过口来?”
许庭瑶奇道:“那不过是你临时编的,现在还要这么称呼干嘛?”
毕云英道:“谁说临时编的?你我不是都戴着面具,不改个名字怎成?”
许庭瑶见她如此郑重,连忙躬身一鞠,涎笑道:“是,小弟遵命。”
毕云英白了他一眼,嗯道:“你方才叫我,可是有什么话要说?”
许庭瑶道:“小弟想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