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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中华历史演义全书yyj09-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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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道。问官不便再讯,命将生光系狱,延宕不决。中官陈矩, 
方提督东厂事务,屡次提讯,不得要领,因与同僚计议,恐不 
得罪人,必遭主怒。或更辗转扳累,酿成党祸,不如就生光身 
上,了结此案。于是迭讯生光,屡用酷刑,打得生光体无完肤, 
昏晕数次。生光乃凄然叹道:“朝廷得我一供,便好结案,否 
则牵藤摘蔓,纠缠不休, 生光何惜一身,不替诸君求活。罢 
罢!我承认便了。应斩应磔,尽听处断 。”倒还直爽。陈矩乃 
将生光移交刑部,按罪议斩。神宗以生光谋危社稷,加罪凌迟, 
遂将生光磔死,妻子戍边。沈鲤、郭正域与案内牵连等人,尽 
得免坐。其实妖书由来,实出武英殿中书舍人赵士桢手笔。士 
桢逍遥法外,至后来病笃,喃喃自语,和盘说出,肉亦碎落如 
磔,大约为皦生光冤魂所附,特来索命,也未可知。 
      话分两头,且说皇长子常洛,得立储嗣,生母王氏,仍未 
加封。王妃寂居幽宫,终岁未见帝面,免不得自叹寂寥,流泪 
度日,渐渐的双目失明,不能视物。至万历三十四年,皇太子 
选侍王氏,生子由校,为神宗长孙。明制太子女侍,有淑女选 
侍才人等名号,王选侍得生此子,神宗自然心惬,即上慈圣太 
后徽号,并晋封王恭妃为贵妃。惟名义上虽是加封,情分上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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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史演义                                                               ·630· 

然失宠,就是母子相关,也不能时常进谒。看官!你想妇女善 
怀,如何耐得过去?光阴易过,愁里销磨,自然恹恹成疾,渐 
致不起。子为太子,母犹如此,可为薄命人一叹。皇太子闻母 
病剧,请旨往省,不料宫门尚键,深锁不开,当下觅钥启锁, 
抉门而入,但见母妃惨卧榻上,面目憔悴,言语支离,睹此情 
形,寸心如割,免不得大恸起来。我阅此,亦几堕泪。可煞作 
怪,王贵妃闻声醒悟,便用手撩住太子衣服,呜咽道 :“你便 
是我儿么?”太子凄声称是。贵妃复以手摩顶,半晌方道:“我 
儿我儿,做娘的一生困苦, 只剩你一些骨血 。”言至此又复 
咽住。那时皇太子扑倒母怀,热泪滔滔,流个不止。贵妃复哽 
咽道 :“我儿长大如此,我死亦无恨了。”说至恨字,已是气 
喘吁吁,霎时间瞽目重翻,痰噎喉中,张着口再欲有言,已是 
不能成声,转瞬间即气绝而逝。刻意描摹,实恨神宗薄幸。太 
子哭踊再三,泪尽继血。还是神宗召他入内,好言劝慰,方才 
节哀。 
      是时沈一贯、沈鲤,因彼此未协,同时致仕,续用于慎行、 
李廷机、叶向高三人,为东阁大学士,与朱赓同办阁务。慎行 
受职才十日,即报病殁,赓亦继卒,廷机被劾罢官,只叶向高 
独秉国钧,上言 :“太子母妃薨逝,礼应从厚。”折上不报。 
重复上疏,乃得允议,予谥温肃端靖纯懿皇贵妃,葬天寿山。 
郑贵妃以王妃已死,尚思夺嫡,福王常洵,应封洛阳,群臣屡 
请就藩,统由贵妃暗中阻住。神宗又为所迷,温柔乡里,亲爱 
如故。常洵婚娶时,排场阔绰,花费金钱,多至三十万。又在 
洛阳相地,建筑王邸,百堵皆兴,无异宫阙,用款至二十八万 
金,十倍常制。且在崇文门外,开设官店数十家,售卖各般物 
品,与民争利,所得赢余,专供福邸岁用。一切起居,似较皇 
太子常洛,更胜数筹。及洛阳府第,业已竣工,叶向高等奏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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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史演义                                                               ·631· 

福王就邸,得旨俟明春举行,时已在万历四十年冬季。转眼间 
已是新春,礼部授诏申请,留中不报。到了初夏,兵部尚书王 
象乾,又诚诚恳恳的奏了一本,神宗无可驳斥,只说是亲王就 
国,祖制在春,今已逾期,且待来年遣发云云。溺爱不明。未 
几,又由内廷传出消息,福王就藩,须给庄田四万顷,盈廷大 
骇。向例亲王就国,除岁禄外,量给草场牧地,或请及废壤河 
滩,最多不过数千顷。惟景王载圳,即世宗子,见六十九回。 
就封德安,楚地本多闲田,悉数赐给。又由载圳自行侵占,得 
田不下四万顷,不期福王亦欲援例,奏请照行。当由叶向高抗 
疏谏阻道: 
      福王之国,奉旨于明春举行,顷复以庄田四万顷,责抚按 
筹备,如必俟田顷足而后行,则之国何日。圣谕明春举行,亦 
宁可必哉?福王奏称祖制,谓祖训有之乎?会典有之乎?累朝 
之功令有之乎?王所引祖制,抑何指也。如援景府,则自景府 
以前,庄田并未出数千顷外,独景府逾制,皇祖一时失听,至 
今追咎,王奈何尤而效之?自古开国承家,必循理安分,始为 
可久。郑庄爱太叔段,为请大邑,汉窦后爱梁孝王,封以大国, 
皆及身而败,此不可不戒也。臣不胜忠爱之念,用敢披胆直 
陈! 
      这疏上后,批答下来,略云 :“庄田自有成例,且今大分 
已定,尚有何疑?”向高又以:“东宫辍学,已历八年,且久 
已不奉天颜,独福王一日两见。以故不能无疑,但愿皇上坚守 
明春信约,无以庄田借口,疑将自释”等语。看官不必细猜, 
便可知种种宕约,无非是郑贵妃一人暗地设法,牵制神宗。可 
巧被李太后闻知,宣召郑贵妃至慈宁宫,问福王何不就国?郑 
贵妃叩头答道 :“圣母来年寿诞,应令常洵与祝,是以迟迟不 
行 。”狡哉贵妃,巧言如簧。太后面色转怒道 :“你也可谓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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辩了。我子潞王,就藩卫辉,试问可来祝寿么?”以矛刺盾, 
李太后可谓严明。郑贵妃碰了这个大钉子,只好唯唯而退。 
      既而锦衣卫百户王曰乾,讦奏奸人孔学、王三诏,结连郑 
贵妃、内侍姜严山等,诅咒皇太子,并用木刻太后皇上肖像, 
用钉戳目,意图谋逆。并约赵思圣东宫侍卫,带刀行刺等情。 
这奏非同小可,瞧入神宗目中,不由的震怒异常,即欲将原疏 
发交刑部,彻底究治。向高得悉,忙上密揭道: 
      王曰乾、孔学,皆京师无赖,诪张至此,大类往年妖书, 
但妖书匿名难诘,今两造俱在法司,其情立见。皇上第静以处 
之,勿为所动,动则滋扰。臣意请将乾疏留中,别谕法司治诸 
奸人罪。且速定福王明春之国期,以息群喙,则奸谋无由逞, 
而事可立寝矣。 
      神宗览到此揭,意乃稍解,久之概置不问。太子遣使取阁 
揭,向高道 :“皇上既不愿穷究,殿下亦无须更问了。”向高 
力持大体。去使还报皇太子,太子点首无言。寻御史以他事参 
王曰乾,系置狱中,事遂消释。神宗乃诏礼部,准于万历四十 
二年,饬福王就藩。翌年二月,李太后崩逝,宫廷内外,相率 
衔哀。郑贵妃尚欲留住福王,怂恿神宗,下谕改期,经向高封 
还手勅,再三力谏,不得已准期遣行。启程前一夕,郑贵妃母 
子相对,足足哭了一夜。翌晨福王辞行,神宗亦恋恋不舍,握 
手叮嘱。及福王已出宫门,尚召还数四,与约三岁一朝,赐给 
庄田二万顷。中州素乏腴田,别取山东、湖广田亩,凑足此数。 
又畀淮盐千三百引,令得设店专卖。福王意尚未足,又奏乞故 
大学士张居正所没家产,及江都至太平沿江获洲杂税,并四川 
盐井榷茶银。多财自殖,必至召殃,后来为流贼所戕,已兆于 
此。神宗自然照允,且每常怀念不置。 
      那皇太子常洛,居住慈庆宫,非奉召不得进见,因此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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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仍然隔绝。越年五月,忽有一莽汉状似疯魔,短衣窄裤, 
手持枣木棍一根,闯入慈庆宫门,逢人便击,打倒了好几个宫 
监,大踏步趋至殿檐下。宫中呼喝声,号救声,扰成一片,亏 
得内官韩本用,带领众役,把他拿住。正是: 

            妖孽都从人事起,狂徒忽向副宫来。 

      未知此人为谁,且俟下回表明。 

      妖书之发现,巫盅之讦发,以及梃击之突乘,何一非由郑 
妃母子所致。郑贵妃不得专宠,福王常洵当然无夺嫡思想,风 
恬浪静,诸案何由发生?然后知并后匹嫡,实为乱本,古语信 
不诬也。沈一贯力请立储,始颇秉正,乃以楚宗一案,衔恨郭 
正域,遂欲借妖书以报私仇,甚且牵累沈鲤。天下无论何人, 
一涉私念,便昧公理,沈一贯其前鉴也。皦生光磔死而郭、沈 
脱罪,实为大幸。厥后王曰乾之讦奏,事涉虚无。其时幸一贯 
去位,叶向高进为首辅,奏请静处,大祸乃消。否则比妖书一 
案,当更烦扰矣。要之专制时代,责在君相,君相明良,国家 
 自治。有相无君,尚可支持,君既昏庸,相亦贪私,鲜有不乱 
且亡者也。稽古者可知所鉴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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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十回 审张差宫中析疑案 任杨镐塞外覆全军 

      却说内官韩本用等,既拿住莽汉,即缚付东华门守卫,由 
指挥朱雄收禁。越宿,皇太子据实奏闻,当命巡城御史刘廷元, 
秉公讯鞫。廷元提出要犯,当场审问。那罪犯自供系蓟州人, 
姓张名差。两语以外,语言颠倒,无从究诘。廷元看他语似疯 
癫,貌实狡猾,再三诱供,他总是信口乱言,什么吃斋,什么 
讨封,至问答了数小时,仍无实供,惹得廷元讨厌起来,立即 
退堂,奏请简员另审。乃再命刑部郎中胡士相、岳骏声等复审, 
张差似觉清楚,供称 :“被李自强、李万仓等,烧我柴草,气 
愤已极,意欲叩阍声冤,特于四月中来京,从东走入,不识门 
径,改往西走,遇着男子二人,畀我枣木棍一条,谓执此可作 
冤状,一时疯迷,闯入宫门,打伤守门官,走入前殿,被擒是 
实 。”仍是模糊惝怳之谈。士相等以未得要领,难下断词,仍 
照廷元前奏,复旨了事。当时叶向高因言多未用,引疾告归, 
改用方从哲、吴道南为阁臣,资望尚轻,不敢生议。但与刑部 
商议,拟依宫殿前射箭放弹投石伤人律,加等立斩。草奏未上, 
会提牢主事王之寀,散饭狱中,私诘张差。差初不肯承,嗣复 
云不敢说明。之寀麾去左右,但留二吏细问。差乃自称 :“小 
名张五儿。父名张义,已经病故。近有马三舅、李外父,叫我 
跟一不知姓名的老公公,依他行事,并约事成当给我田地 。” 
我跟他到京,入一大宅,复来一老公公,请我吃饭,并嘱咐我 
道 :“你先冲一遭,撞着一个,打杀一个,杀人不妨,我等自 
能救你。饭罢后,遂导领我由厚载门,入慈庆宫,为守门所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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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我击伤。后因老公公甚多,遂被缚住了 。”之寀知老公公三 
字,系是太监的通称,复问马三舅、李外父名字,及所入大宅 
的住处。差又答非所问。且云 :“小爷福大,就是柏木棍琉璃 
棍等,也无从下手,何况这枣木棍呢?”之寀问了数次,总无 
实供,乃出狱录词,因侍郎张达以闻。并云 :“差不癫不狂, 
有心有胆。惧以刑罚不招,示以神明仍不招,啜以饮食,欲语 
又默。但语中已涉疑似,乞皇上御殿亲审,或勅九卿科道三法 
司会审,自有水落石出的一日 。”户部郎中陆大受,及御史过 
庭训,复连疏请亟讯断,均留中不报。无非顾及郑贵妃。 
      庭训乃移文蓟州,搜集证据,得知州戚延龄复报,具言: 
 “郑贵妃遣宫监至蓟,建造佛寺,宫监置陶造甓,土人多鬻薪 
得利。差亦卖田贸薪,为牟利计,不意为土人所忌,纵火焚薪。 
差向宫监诉冤,反为宫监所责,自念产破薪焚,不胜愤懑,激 
成疯狂,因欲上告御状,这是张差到京缘由 。”廷臣览到此文, 
均说差实疯癫,便可定案。若果照此定案,便省无数枝节。员 
外郎陆梦龙,入告侍郎张达,谓事关重大,不应模糊了案,乃 
再令十三司会鞫。差供词如故。梦龙独设词劝诱,给与纸笔, 
命绘入宫路径,并所遇诸人姓名,一得要领,许他免罪,且准 
偿还焚薪。张差信为真言,喜出望外,遂写明 :“马三舅名三 
道,李外父名守才,同住蓟州井儿峪。前云不知姓名的老公公, 
实是修铁瓦殿的庞保,不知街道的住宅,实是朝外大宅的刘成。 
三舅、外父,常到庞保处送灰,庞、刘两人,在玉皇殿前商量, 
与我三舅、外父,逼我打上宫中。若能打得小爷,吃也有了, 
穿也有了,还有姊夫孔道,也这般说 。”写毕数语,复随笔纵 
横,略画出入路径,当即呈上。梦龙瞧毕,递示诸司道 :“案 
情已露,一俟案犯到齐,便可分晓,我说他是未尝疯癫呢 。” 
便佯慰张差数语,令还系狱中,即日行文到蓟州,提解马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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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一面疏请法司,提庞保、刘成对质。庞、刘均郑贵妃内侍, 
这次由张差供出,饶你郑贵妃能言舌辩,也洗不净这连带关系。 
就是妃兄郑国泰,也被捏做一团糟,担着了无数斤两。我为贵 
妃兄妹捏一把汗。国泰大惧,忙出揭白诬。给事中何士晋,直 
攻国泰,且侵贵妃,疏词有云: 
      罪犯张差,挺击青宫,皇上令法司审问,原止欲追究主使 
姓名,大宅下落,并未直指国泰主谋。此时张差之口供未具, 
刑曹之勘疏未成,国泰岂不能从容少待?辄尔具揭张皇,人遂 
不能无疑。若欲释疑计,惟明告贵妃,力求皇上速令保、成下 
吏考讯,如供有国泰主谋,是大逆罪人,臣等执法讨贼,不但 
贵妃不能庇,即皇上亦不能庇。设与国泰无干,臣请与国泰约, 
令国泰自具一疏,告之皇上,嗣后凡皇太子皇长孙一切起居, 
俱由国泰保护。稍有疏虞,即便坐罪,则人心帖服,永无他言。 
若今日畏各犯招举,一惟荧惑圣聪,久稽廷讯,或潜散党羽, 
使之远遁,或阴毙张差,以冀灭口,则国泰之罪不容诛,宁止 
生疑已耶?臣愿皇上保全国泰,尤愿国泰自为保全,用敢直陈 
无隐,幸乞鉴察! 
      先是巫盅一案,词已连及郑贵妃内侍,至是神宗览到此疏, 
不禁心动,便抢步至贵妃宫中。当由贵妃迎驾,见帝怒容满面, 
已是忐忑不定,嗣经神宗袖出一疏,掷示贵妃,贵妃不瞧犹可, 
瞧着数行,急得玉容惨澹,珠泪双垂,忙向驾前跪下,对泣对 
诉。只有此法。神宗唏嘘道 :“廷议汹汹,朕也不便替你解免, 
你自去求太子便了 。”言毕自去。贵妃忙到慈庆宫,去见太子, 
向他哭诉,表明心迹,甚至屈膝拜倒。太子亦慌忙答礼,自任 
调护。贵妃方起身还宫。太子即启奏神宗,请速令法司具狱, 
勿再株连。于是神宗亲率太子皇孙等,至慈宁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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