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戎底定(第二部)-第1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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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嗨!那些神签是可信可不信的,你身处皇帝和皇后之间,正是大富大贵之象啊,怎么倒说命薄呢?”赵恒细声细气地哄他。
“陛下,奴婢今晚已尽了司寝之职,还是让奴婢回皇后宫里伺候吧!”静婵的声调里透出对刘采苹的畏惧。
赵恒不以为然地说道:“朕不但今天不让你回去,以后永远也不让你回去了!”
“那可不行!”静婵欠起身来认认真真地说。“皇后会不高兴的!”
“皇后那里朕去说还不行吗?你就安心陪着朕吧!”赵恒把静婵搂过来又亲了个嘴,慢慢地睡了。
也许是这一晚翻江倒海折腾得太累,赵恒一觉睡到大天亮,睁开眼时,静婵早梳洗完了。
“你怎么起这么早!”赵恒长长地伸了个懒腰,问静婵道。
“奴婢本是粗使丫头的命,早起惯了。”静婵的声音比昨天更好听了!尽管这么说,赵恒还是听出静婵的话里隐隐透出一种女人特有的幸福感。
“呵呵!”赵恒惬意地笑了两声,翻身爬了起来,静婵连忙走过去给他穿衣。看着静婵那张江南秀女的脸,那双细如凝脂的手,赵恒一把抓住她的玉腕,说道:“朕数年没找到这么中意的人,今天朕不到前殿去,你就陪在朕身边,和朕好好说说话儿!”
静婵莞尔一笑,嗔道:“陛下不到前殿去,大臣们岂不要说陛下惑于女色而误国?”
“那些大臣,无论朕怎么做,他们也能找出些话头儿来嚼舌头,要不然怎么能显出他们都是些大贤人呢?朕现在找到了一个巧法儿,啥事想说就说几句,不想说就推给皇后去收拾,倒也清静!腾出时间来陪着你,岂不更加有趣?”赵恒一古脑儿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可是一提到刘皇后,静婵马上敛起了笑容,正儿八经地对赵恒说:
“陛下昨晚说要亲自告诉皇后娘娘的话,可千万不要忘了!”
“什么话?”赵恒记不起来了。
“陛下,看你呀!”静婵急了。“你要奴婢在这里司寝,总该征得皇后娘娘的应允嘛!”
“噢,想起来了!你放心,朕会告诉她的。”赵恒嬉笑着把静婵搂到怀里,目不转睛地瞅着她。“从现在起,你不准再离开朕半步!”
赵恒说到做到,果真一天没出大庆殿门槛儿一步。其间周怀政接二连三地报“王丞相求见”、“曹利用求见”,他都以身体不适为由推了出去,搞得李静婵都有些待不住了:
“陛下,还是见大臣要紧,奴婢明天再陪你说话,还不行吗?”
赵恒把头摇得像个拨浪鼓,诡秘兮兮地对李静婵说:
“朕年轻的时候不懂得怎么当皇帝,一有大臣要见,朕就吓得屁滚尿流,慌不迭地去受他们指点训斥。后来朕琢磨出来了:对大臣,你给他的脸越大,他就越觉着他是擎天大柱,好像大宋朝离了他就塌了!吕端、李沆、寇准都是那路货色!后来朕咬了咬牙,把寇准贬了,结果怎么样?天并没有塌嘛!这两年朕对大臣不再低三下四,结果怎么样?他们乖乖地对朕低三下四了!不但对朕如此,连对刘皇后也都低三下四呢!”
一提到刘皇后,静婵又有些不自在,总觉得心里七上八下的。赵恒刚才说大臣们对刘皇后低三下四,一点儿没说错!静婵跟了刘皇后一年,深知她是个很厉害的女人,不但大臣们对她低三下四,连杨莺莺也时时处处敬着她,自己一个侍女就更不用说了,生怕哪一点儿得罪了她!
“陛下皇威独断固然应该,可大臣们求见,总该去接待呀,陛下连大臣们都不想见了,还说什么独断不独断呀?”静婵娓娓劝道。
“你想把朕累死?累死了朕谁来疼爱你?”赵恒嬉皮笑脸地抹了抹静婵的鼻子。
“陛下!”门外传来周怀政的声音。
“什么事?”
“蓝继宗来了,说皇后娘娘有事求见!”
赵恒心思都在李静婵身上,一听周怀政这话,便猜想刘采苹找他无非是议论政事,不耐烦地说道:
“告诉蓝继宗,有什么事让皇后处置就行了!”
“遵旨!”
李静婵一听说刘采苹要来,惊得一下子站了起来:
“陛下,还是快宣皇后娘娘吧,她一定有要紧的事,若是因为奴婢耽误了大事,奴婢可担承不起呀!”
赵恒若无其事地拽着静婵重新坐定,笑道:“你不了解皇后这个人,她事事都要遵照礼法向朕请示,朕让她处置,就等于见了她一样。再说如今四海宁静,能有什么大事?无非是淮南闹了点儿灾,赈济多少粮食一类的事,有什么要紧?”
静婵心怀忐忑地坐下来,听赵恒说得有理,也就不再坚持了。
“你祖上是做什么的?”
“回陛下,奴婢祖父李延嗣是吴越国金华县的主簿。父亲李仁德随吴越王归宋,只做到右班侍禁,也不幸过世了。”
“那你是在汴京长大的了?为什么还带着江浙口音?”赵恒问的还是鸡毛蒜皮。
“奴婢的祖母一直在杭州,喜爱奴婢,所以从小跟在祖母身边。”
“嗯,明白了。江南话软呼呼的,挺好听!”赵恒没话找话儿,一直东拉西扯,聊到用罢晚膳。周怀政往盆里加了不少冰,临出宫时说了句:
“陛下,明天是常朝!”
“知道了!”赵恒随口应了一句。“你把灯烛点上!”
殿里亮堂起来,赵恒拉着李静婵坐在榻前,在她脸上左右上下看了半天,冷不丁说了一句:
“朕小时候听人讲过面相,至今还记得。你的眉眼口鼻长得都好,只是耳朵这么斜到腮上,没有耳朵垂儿。相人说耳朵垂儿是表富贵的,若按相师的话,你是个苦命。可是朕如今宠爱你,你怎么可能命苦呢?”
“陛下,人的命是由天定的。奴婢的天是什么呢?就是陛下,日后是个什么样子,都看陛下怎么待奴婢了!”
李静婵说得有些伤感,可惜赵恒没听出来,他的心又被静婵的美色冲撞起来,这一冲撞就是半宿,直到二鼓,赵恒才疲倦地睡去。
次日凌晨,周怀政在门外朝里喊:“陛下,陛下,该上朝了!”
赵恒睡得很沉,静婵则被这两声喊醒了,她看了看窗外,的确已经鱼肚白,于是翻身下榻,隔着门对周怀政说:“公公先去吧!待我把陛下叫醒就去临朝!”说罢简单地梳了梳头,伏在赵恒身边喊道:“陛下,陛下,该上朝了!”
“嗯。”赵恒糊里糊涂地答应了一声,没有起身,一翻身又睡去了。李静婵只得又叫:“陛下!陛下!”可是赵恒再也没有答应。就这样三番五次,赵恒始终不起。静婵见状,知道赵恒已经赶不上早朝,想出门叫周怀政宣告皇上不适,不料她刚打开门,门口站着的竟是一脸威严的刘采苹!
“啊!”李静婵惊得倒退了一步。“皇,皇后娘娘!”
刘采苹瞪了李静婵一眼,没理她,径直走到赵恒榻前。
“陛下!”
一听是刘采苹的声音,赵恒立即醒过盹儿来。他坐在床头愣愣地望着刘采苹,又望了望惊慌失措的李静婵,懵懵懂懂地问道:
“什么时辰了?”
刘采苹也不回答,扭头对李静婵道:
“快伺候皇上穿衣上朝!”
“遵娘娘懿旨!”李静婵跑到榻边,忙手忙脚地给赵恒穿起衣服。赵恒胡乱擦了擦脸,出宫去了。刘采苹瞪了李静婵一眼,也不说话,扭身出了殿门。
李静婵感到自己的心都快跳出嗓子眼儿了,她惊恐地在大庆殿里来来回回走了好几圈,依然不知所措。直到蓝继宗来叫她,她才失魂落魄地随蓝继宗来到刘采苹宫中,扑通一声跪倒在刘采苹面前。
“皇后娘娘!”
刘采苹不动声色,这使李静婵更加慌乱,又叫了一声。
“本宫少年时曾经读过白居易的《长恨歌》,里边有一句说:‘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如今宋朝是不是也要出个杨贵妃呀?”
“娘娘!奴婢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害皇上不上朝啊!皇上这几天疲倦……”
“这个本宫知道,用不着你多讲!”刘采苹的态度渐渐严厉起来。“本宫只让你为皇上展展被褥,你可好,竟然在皇上殿里踏踏实实住下去了,而且两三天,连个信息也不给本宫传递,你真厉害呀!”
“皇后娘娘!皇上非要留住奴婢,奴婢要回来向娘娘禀告,皇上说他要对娘娘直接说……”
“皇上要说什么?”刘采苹打断李静婵的话,问道。
“皇上说,”李静婵迟疑了一下,如实答道:“皇上说要奴婢做司寝。”
刘采苹听罢,心中油然升起一股妒火。前天她命李静婵去伺候赵恒时,知道赵恒有行幸的意思,为了把赵恒哄高兴,她必须让李静婵到大庆殿去,就如同当年她把杨莺莺弄进宫里是同一道理。可这样做有很大的风险,当年杨莺莺入宫,没过多久便受宠骤升,地位直逼自己。幸亏杨莺莺是个懦弱的,自己把她死死掐住,才没有把自己掀倒。如今赵恒又迷上李静婵,一夜便要封她为司寝,一个月呢?一年呢?她若得了势,岂不直接威胁自己皇后的宝座?想到这里,她决定把李静婵留下,不准她再到大庆殿去。
“看皇上这两天没魂儿的样子,他这样做一定会惹来大臣们的非议!”刘采苹放缓了语气。“那你可就成了众矢之的了。真走到那一步,皇上和本宫都救不了你!”
“奴婢也怕大臣们议论呢!”李静婵好不容易找到下台的阶梯,连忙顺着刘采苹的意思跟了一句。
“那就好。凡事一定要适可而止,这才是做人的道理,你先下去吧。”刘采苹吩咐李静婵道。看着她一步步移出宫门,刘采苹稍稍打理了一番,对蓝继宗说:“去告诉杨妃,本宫要到她那里去一趟!”
不大工夫,蓝继宗转回,陪着刘采苹来到杨莺莺宫里。杨莺莺还没见刘采苹的影子,先在宫外跪迎,刘采苹走上前把她扶起,嗔道:
“姐妹之间亲密得像一个人,还用得着这套礼吗?”
杨莺莺急忙解释:“妹妹哪敢劳皇后大驾,本该听皇后娘娘召唤的,可蓝公公一定要让
妹妹在此等候,妹妹也不敢动!”
“那是俗礼!”刘采苹大度地说。“天下哪有只许妹妹拜望姐姐,就不兴姐姐来找妹妹说话儿的?有件事姐姐心里为妹妹不平,所以才来你这里说说。”
“什么事?”杨莺莺听刘采苹一说,心里一阵紧张。
刘采苹瞅了杨莺莺一眼,知道把她的心思吊起来了,这才对坐着和杨莺莺拉起悄悄话:
“想妹妹这天姿国色,宫里老的少的谁人能比?这且不说,妹妹还为皇上生养过一个皇子,凭哪点儿也不该受皇上的冷落!如今皇上又看中了一个叫静婵的丫头,那份恩爱,可比妹妹当年热乎多了!”刘采苹绘声绘色地把赵恒迷恋李静婵的事添油加醋说了一遍,又道:“妹妹心里能好受?”
杨莺莺苦着脸道:“皇上有新欢,妹妹能有什么办法?”
“办法是有的,也不费事!”刘采苹接着给杨莺莺出主意。“皇上原来不是喜欢你跳舞吗?这几天再习一段新舞,等习好了,本宫说服皇上到你这里来观舞,你再对皇上亲热些,不就把皇上留在你身边了吗?”
“可,可妹妹自从怀上贝儿,好几年没习舞了!”杨莺莺有点拿不准。
“这正是皇上后来对你行幸不多的缘故啊!”刘采苹低声说道。“皇上年纪正富,如今天下又太平无事,皇上能不喜欢歌舞?姐姐的姿色比不得你,只能在读书习字上下功夫,要让皇上信服,比你难多了!你有这么好的容貌,就该把皇上拴在身边啊!只要和皇上处久了,说不定还会生下皇子呢!”
杨莺莺思忖良久,问刘采苹道:“那李静婵岂能不会歌舞?妹妹毕竟长她几岁呀!”
“李静婵由本宫管束,本宫非要把这点雨露之恩用在妹妹身上!”刘采苹很有把握地给杨莺莺打气。
杨莺莺满脸感激,说道:“皇后对妹妹恩重如山,妹妹九死也难报万一啊!”
“恩重如山就说远了,不过说本宫和妹妹情深似海,毫不为过。”因为和李静婵放纵而耽误了一次早朝,赵恒也感到有些不好意思。又听蓝继宗奏报说:静婵回皇后宫里去了,愿甘心服侍皇后,不敢再有造次。这一天赵恒又念起李静婵,不由自主来到玉华宫。刘采苹情知赵恒是为李静婵来的,聊了几句,还没等赵恒提到此事,刘采苹拿出一封折子递给赵恒。赵恒打开一看,好家伙,是丁谓牵头,纠合了不少大臣一块儿劝谏他不可因女色耽误政事的。刘采苹见赵恒的手微微颤抖,趁机说道:
“杨懿妃那里,陛下冷落许久了。为帝王者理当雨露均恩,更何况懿妃事君甚谨,陛下总该不时去看看她吧?”
“嗯,懿妃近来如何了?”
“懿妃昨天还在对臣妾说,希望能再为陛下生个皇子呢!”
赵恒心又活了。
也是事太凑巧,李静婵本以为从此可以安心侍奉刘采苹了,不料近几天来总感到一阵阵的恶心,有时正做着事突然翻胃,这让刘采苹疑惑起来。这一天静婵正端着面盆往外走,一阵恶心,竟将盆里的水洒了一地。
“你这是怎么了?该不是有身孕了吧?”刘采苹问道。
李静婵记起自己已有一个多月未见红,于是红着脸答道:
“回娘娘,奴婢的确是有了身孕。”
这消息让刘采苹吃惊不小,一时间说不清是什么滋味,说妒吧,有点儿,不单是自己没有怀过龙子,就连抓在自己手里的杨莺莺,近几年肚皮也一直鼓不起来;说奇吧,有点儿,皇上和这丫头总共在一起待了两天,怎么会这么巧?后宫这么多美人都怀不上龙子,偏她一沾圣恩就有了喜事?说高兴吧,也真有点儿高兴。虽然这孩子不是自己亲生的,但毕竟是赵恒的骨血,年届四十的赵恒,总算有个可以接续江山社稷的人了!
可又一想:嗨,八字刚刚有了一撇儿,怎见得就是个龙子?如果怀的是皇女呢?那又算得了什么?如今赵恒已经有了两个公主,再加一个,无非变成三个而已,有什么可妒,有什么可怪,又有什么可高兴的呢?
话虽这么说,孩子没出世之前,谁也不敢保证李静婵生的就是个公主,万一是个皇子,自己将如何对待?她的脑子转了一万遍,也没有找出最好的办法。也罢,先把她看护起来,等上十个月再做计较,反正时间还长着呢。
“你怎么不早说?”刘采苹故作关切地对李静婵嗔道。“早一天说,本宫岂不早一天让你养息?”
“谢过皇后娘娘!”李静婵听罢十分感激,扑身便跪,被刘采苹叫起。“谢过娘娘!奴婢也是才有感觉,奴婢没事儿的,还可以伺候娘娘!”
“用不着这么客气,本宫该训斥你处自然会训斥,该关照你处也自然会关照你!从今以后,你就在本宫外厅里养息身体,想吃什么,尽管对本宫说!”
李静婵又是几声道谢,刘采苹挥手止住,问道:
“喜欢吃酸的还是喜欢吃辣的?”
李静婵怯情不过,略想了想答道:
“奴婢像是更喜欢吃些酸东西。”
“唔。”刘采苹没再多说,心里却在想:俗话说“酸儿辣女”,说不定这妮子还真要生个龙子呢。记得赵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