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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烽戎底定(第二部)-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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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偓半信半疑地瞅着他问:“献什么策?”

  “贵人听小人细细道来:世间万物,都逃不脱八卦十二辰之相。这十二辰之中,上为午,下为子,此乃子午相对之意也,其余丑、寅、卯、辰、巳、未、申、酉、戌、亥顺天道而行于面部一周。”汉子一边说一边用手指在他脸上比画了一圈。“在圣人八卦之中,午应离卦而子应坎卦,卯应震卦而酉应兑卦。就是说人的天庭应着午、辰离卦,世人皆然。假如天庭命门上神光四射,便是子午相生,无灾无难。可大贵人命门上的血疱刚好将离卦点破,此乃神明暗示小有灾厄也。贵人这面相再是明显不过的,换个相师也会说出和小人同样的话,取贵人这一两银子,小人真觉得有点惭愧!”

  宋偓见他说得头头是道,不由用手指摸了摸额下那个脓疱。

  “神明示什么意?”

  汉子接口言道:“大贵人饱读诗书,怎么还不明白?为了躲避灾厄,贵人要暂时离开京城几天啊!”

  离开京城?这倒出乎宋偓的意料,想来自己大半生多在京外州郡中度过,如今刚回京城一年多,岂有这么快便要离开的道理?前几个月曾向赵光义请求离京外任,那不过是以退为进,要挟一下皇帝罢了,赵光义不是马上就表示挽留了吗?这事儿也就算完了,打那以后,再也未做此想。这疯汉今天突然迸出这么个说法儿,难道冥冥之中真该出京?他立刻又想起了那个挥之不去的赵德昭,那份让他左右为难、忐忑不安、一想起来就头皮发麻的先帝遗诏。刚才在宫里时不是还最怕赵光义问起此事吗?如果从这件事上来考虑,离开汴京躲躲这件麻烦事,或许真是明智之举。更让他心里不受用的是这疯汉左一句灾厄右一句灾厄说个没完,这灾厄会不会应在这件事上?赵德昭是太祖皇帝的亲生骨肉,如果任凭他一味折腾下去,会不会变成一颗灾星?会不会导致自己无辜而受戮?可如果出了京城,岂不更使他失去理智,真的惹出乱子来?唉,此事太费思量了!

  “离开京城有何益处?不离京城有何灾厄?”

  汉子一直对宋偓察言观色,凭着他多年闯江湖的经验,他猜到宋偓必然要问这句话,故而宋偓话音刚落,他便像背书一样对答道:

  “大贵人破的这一点相再明显不过了。此处原有一个脓疱,故而贵人脸上时时疼痛;脓疱一旦破了,便会连脓带血一块儿流出来。大贵人是个征战过来的人,这血是什么东西,岂不比小人更明白?脓血不会流起来没完,那就要看痊愈之后了,如果痂结得好,贵人依旧是贵不可言,如果留下疤痕,那可是一辈子也去不掉的小麻烦了!如果贵人能离开京城,就是应了卦象。《易经》上不是说了嘛:‘离利贞亨。’又说:‘离,丽也。’这离卦是以柔为止;不论遇到什么事,只要能柔顺待之,则是大吉大利;如果非要以刚待之,麻烦就会没完没了。‘离’的又一个意思乃是‘丽’也,凡事以柔顺待之,不但不会有灾厄,还会更加显明卓著。”说到这里。把一只脏兮兮的手伸到宋偓脸前:“大贵人,拿银子来吧。半年以后如果不应验,小人在大相国寺场子上等着贵人来割我的头!”

  心里有事和心里没事就是不一样,见过无数人带过无数兵的宋偓,今天真被一个江湖汉子说活了心,他唤进仆人,取来一锭银子递给疯汉,说道:

  “这是十两银子,拿去吧。本将军告诉你,从今以后,不准你再来!”

  再说吴越特使崔仁冀急如星火地赶回了杭州,钱俶在密殿里接见了他。崔仁冀先将赵光 
 
 
义给钱俶的誓书呈上去,随后一五一十,将赵光义的态度以及在汴京的所见所闻讲述了一遍。

  钱俶没有立即表态,先问了崔仁冀一句:

  “爱卿以为本王应该怎么办?”

  “大王应当立即做北归大朝的准备。倘若今年三月还不能赴汴,臣恐怕祸将不测。”崔仁冀说得斩钉截铁。

  钱俶点了点头,半晌,又摇了摇头。崔仁冀一看此状,心里着急,忙问道:

  “时局如此明白,大王还在迟疑?”

  “崔爱卿有所不知,满朝文武,能知本王真心者,惟崔卿与惟浚、惟演三人而已。本王的决心早就下定了,如今难就难在阻止归朝的势力太大,这般臣子,明明是各为自己的明天拨拉小算盘,却打着誓死不降的旗号彼此标榜,单凭一道王命,怕是掉转不灵啊!”钱俶说得很无奈。“这些人上不顾王族,下不顾百姓,这都怪本王过于仁爱,不忍责罚。”

  “大王说得极是,可眼下不是再施仁爱的时候了。常言道敬酒不吃吃罚酒,错过这个时机,一旦宋人重兵压境,怕是想归降也晚了!李煜刘,前车可鉴哪!”

  “本王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依你之见,本王应该如何对付胡毅等人?”

  崔仁冀略略一想,说道:“大王可传檄各位将帅,命他们分别整好军队,集合于浙江至太湖一线,恭候王命,既不说战,也不说和。然后派几位年轻得力的将军分别到福州彰武节度、温州静海节度、婺州武胜节度、苏州中吴节度中担任监军,督促节帅们火速整装,有不从者,杀无赦;东、西两府之精兵,则由大王亲自督军,此为一;王庭之上,大王可以召集百官共议战降。大王先以严词定调,如有坚持反对者,必须杀他一两个人,事才可定。与此同时,大王当命人迅速清理两府仓廪,连夜装船。臣愿为大王经理此事!”

  钱俶思忖片刻,终于放出了两道充满希望的目光,说道:

  “崔爱卿,连夜为本王谋划此事!”

  没过几天,吴越全国都活跃起来,水军、陆军集结调动频频。王廷上,钱俶也按照崔仁冀的谋划,召集臣僚们畅议和战。见众臣到齐,钱俶一脸肃穆地说道:

  “天道助顺。如今天下形势已成定局,中原大朝下得民意,上得天心,顺之者昌,逆之者亡。本王为吴越苍生计,为钱氏长久计,为各位爱卿身家性命计,决定率我十三州一军八十六县之军民北归宋朝,共享安乐。愿各位爱卿勿违王命,勿违天命,各司其事,共济其衷。各位爱卿可以各抒己见,有何难处,亦可尽言,本王不想让任何一个臣子受到委屈!”

  殿里一片肃静,有的人因为事出突然,不知所言;有的人拿不准钱俶究竟是真意还是试探,不好贸然开口表态;有的人摸不透赞成的多还是反对的多,不想触犯众怒;有的人在权衡该赞成还是该反对。有些不情愿的心里在想:投降大宋,钱王还是钱王,可我们这些为臣的会是什么下场?就算还能做官,也得到北国寒冷荒僻之地,那滋味,江南人能受得了吗?更多的人是没有主见,任他钱俶想怎么办就怎么办。

  胡毅陡然出列,奏道:

  “臣以为大王不该轻易放弃江山社稷。常言道事在人为,只要大王率我军民同仇敌忾,以一当十,就没有抗不住的敌人!”

  “胡大人,你只知道事在人为,竟不知道以卵击石的道理吗?”崔仁冀大声反驳。

  胡毅扭头瞪着崔仁冀,恨恨地说:“大敌当前,怕就怕崔大人这样的好心人太多!崔大人,许久不见,你该不是到汴京去求和了吧!”

  “胡爱卿,崔学士的确刚刚从汴京回来,而且带回了宋朝皇帝的誓书。”钱俶的口气不算强硬,但让人感觉到一种不容抗拒的力量。

  “大王,宋朝皇帝的话能相信吗?大王忍心把武肃王创下的百年基业就这样拱手送给他人吗?臣不知大王于宗庙社稷如何交待?”胡毅把钱镠创业这张王牌搬了出来。

  “住口!”钱俶厉声喝道。“你以为玉石俱焚,我吴越的宗庙社稷就能保全了吗?你屡屡在大庭之上发此议论,是何居心?本王现在问你:当前大势,要么降北,要么死节,你取其前还是取其后?”

  胡毅一派热血沸腾之气,应声答道:“臣宁可死节!”说着,单膝跪地,双手高拱。

  “好!来人!”

  廷外应声冲进几名武士。胡毅以为要将他拖出去,圆睁双眼吼道:

  “做什么?”

  钱俶朝武士们一指:“把剑交给胡大人,本王要成全他!”

  武士拔出钢刀,双手捧给胡毅。

  跪在地上的胡毅没料到钱俶今天会这样暴怒,他绝望地瞅了瞅钱俶,又恶狠狠地瞪了崔仁冀两眼,接过剑来,咬牙说道:

  “大王,大王!胡毅不过是言战,就该死吗?”

  钱俶余怒未息,说道:“你不死节,难道让本王忍心看着吴越百万民众面对宋朝大军的屠刀吗?”

  两侧臣下一片愕然,不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事。侍御史江景防出列,拱手哀求道:

  “大王,兵马尚未行动,可不能自相残杀啊!”

  钱俶瞪着江景防,说道:“胡毅大人分明是要尽杀我吴越的王侯百姓,所以本王今天要杀他!”

 
 
 
  “大王,万万不可啊!”江景防急忙劝解,又扭头朝胡毅叫道:“胡大人,还不快向大王谢罪!”

  胡毅一脸的茫然,面对朝臣齐刷刷投到他身上的目光,他含着眼泪,嘶哑地叫道:“臣已不负武肃王了,大王要杀就杀吧!”

  崔仁冀厉声喝道:“扰乱王政,还敢嘴硬!”

  钱俶朝崔仁冀示意:“不必逼他!”

  胡毅没想到钱俶真能说出要杀他的话,而且是在这样的时刻,这样的场合,用这样的理由,方才那一派激昂骤然间飞到爪哇国去了。真要为吴越社稷死节?为钱俶死节?他进殿之前绝没有做这样的思想准备,现在也没有。然而情势逼到了这一步,哪里还有抽身退步的余地?他深深地叹了口气,摘下官帽,留在殿上,然后站起来,转身朝廷外走去,刚到殿门,停了一下,扔下手中的剑,然后摇晃着膀子,像呓语一样嘟哝着:

  “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满朝文武目送胡毅出殿,又把目光移向钱俶。

  “看来胡大人没有为国死节的勇气,本王就给他一个回家自省的机会吧。江御史说得不错,本王并不想杀任何人,各位爱卿切须体谅本王的苦心!”

  崔仁冀高声喊道:“一切遵大王裁夺!”

  “遵大王裁夺!”百官一同向钱俶行深揖之礼。钱俶听出,这声音是发自他们真心的。

  太平兴国三年二月二十七日,钱俶将杭州国城安排就绪,来到官河边的码头上。杭城百姓知道钱王要率官军北归宋朝,一大早便围聚了上万人。钱俶刚刚下轿,人群便嘈杂起来。

  “大王何时才返回杭州啊!”

  “大王,一路保重!”

  “大王啊!两浙百姓不能让你离开吴越国啊!”

  “吴越亡国了!呜呜……”

  不知是谁带的头,成山成海的人群从前往后,像稻浪受了风吹一样先后跪倒在地。

  “大王,一路走好!走好啊!”

  钱俶被杭州士民的悲情深深打动,眼睛有些湿润。他很少见到这样让他动情的场景,更很少面对如此众多的臣民。他深情地朝人群挥了挥手,高声说道:

  “都起来吧!起来吧!本王相信,今天走的绝不是一条不归路!吴越的百官万民,从今往后会生活得更好,让本王最后再叫你们一声:我吴越的子民们,本王就是为了你们免遭屠戮,才把你们融入大国、强国中去,百代之后,子民们会知道本王今天的做法是深明大义的,你们的子孙不会唾骂本王的!我真心爱着的子民们,大家都回去吧,本王谢谢你们,谢谢你们了!”

  随后是一片唏嘘,声音越来越大,淹灭了浪头击打江岸的涛声。

  三月三日,扬州。

  六日,楚州。九日,泗州。

  运河冰冷的水被这支上千艘的大船队冲撞得无法宁静,不知是在躲避还是在欢送,一浪又一浪地扑向岸边。两岸的堤柳已经发出新绿,无言地目送着南国驶来的客人。

  十五日,宋州。

  十八日,陈留。宋偓奉命率领前来迎客的禁军夹岸而立,士卒将校们都穿着簇新闪亮的衣甲。当钱俶的船队缓缓靠近陈留大码头时,两岸校卒齐声高呼:

  “欢迎吴越王归国!欢迎吴越王归国!”

  钱俶披着锦袍站在第一艘大船的船头,朝两岸将校们频频挥手,表示感谢。他身后是钱惟浚、钱惟演、崔仁冀、江景防等宗亲和近臣。高立在马上的宋偓双手合抱,朝钱俶行了军礼,朗声说道:

  “皇宋定难军节度使、同平章事宋偓在此恭候吴越王!”

  “感谢皇帝陛下!感谢宋将军!”钱俶向宋偓还礼。

  “吴越王,请前行!宋偓为大王护航!”

  钱俶再一次向宋偓行礼,同时向两岸的将士们合掌致意。船出了码头,径朝汴京而去。钱俶忽然听见沿河两岸传过震天的锣鼓,他这才发现,一个方队一个方队的农民歌鼓队正跳着欢快无比的舞蹈,不论男女,清一色白衣白帽黑裤红腰带,膀臂挥舞时,鼓点铿锵,直冲云汉。钱俶从没欣赏过如此激荡人心的锣鼓表演,不由叹了一声:

  “真乃豪气冲天啊!”

  身后的崔仁冀听出此话的味道,上前一步应道:“中原农民尚且如此,何况百万雄师?凭着吴越一隅之力,怎么可能抵御如此强大的国度,大王归北才是惟一正确的抉择!”

  船队抵达汴京时,齐王赵廷美、武功郡王赵德昭、卫王赵元佐等人又奉命在南薰门外再度迎候。钱俶与他们一一见礼。赵廷美对钱俶道:

  “钱王一路劳顿,请暂时安歇在礼贤宅。其余官属,交给本王安置就是了!”

  “谢齐王!”钱俶感到了宋朝君臣的真诚,跟随赵廷美,一路驶进礼贤宅中。

  迎宾大宴在长春殿里举行。左面三排是宋朝的亲王、宰辅、省院寺监百僚;右面的前两排空着,后面冷冷清清地坐着陇西郡公李煜、彭城郡公刘和他们的几个旧属从官。李煜的头一直低垂着,不敢和对面座上的人对视,因为他原来的信臣徐铉、张洎、郑彦华等如今都在新朝里做了高官,比自己荣显多了。他更不敢抬头看正位上的赵光义,也根本不想看他,那是个既令人恐惧又令人憎恨的魔王!看什么呢?他只能目不转睛地痴痴盯着眼前的酒杯。刘今天倒是很高兴,上个月由赵光义亲自做媒给他娶了一房新夫人。你道这位新夫人是谁?正是原来被李煜冷落的宫人流珠。说起这段姻缘,倒也蛮有意思。李煜归国后不久,他的嫔妃们就被赵光义一个建议,没完没了地听起了了一大师的高深佛法。后来赵匡胤驾崩,周飞琼被接进了后宫,剩下的几位便越发灰懒。按照南唐宫廷的旧制,宫嫔被废或因年老色衰而不再享有官身,通常是出家为尼,或者在后宫之内经理礼佛杂事,绝不允许再嫁。当初赵光义命张洎侦视刘和李煜的行止,张洎禀奏说刘哭着闹着要娶女人,赵光义便想到从李煜后宫中挑选一个女子配给他。李煜的美人黄氏、窈娘等都表示愿意出家,只有流珠

  殿外响了几声爆竹,赞引官先将陈洪进一行带进殿里,在右面第二排座位上依次坐定。时间不长,钱俶等二十余人进殿,被安排在右边前排坐下来。殿内的气氛十分轻松,百僚等候久了,早已相互交谈起来,随着陈洪进、钱俶两国降臣的入座,有好奇而问的,也有嬉笑而答的。阎承翰朝殿下挥了挥拂尘,众人倏然安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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