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说庄子(四)-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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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发晕,所以一定要把眼镜配好。我们离道太远,思维不行了,四肢不行了,耳目也不聪明了,这是很可悲的。
“其用心不劳”,我们经常都是“用心劳”,我也是“用心劳”,没有办法,身不由己,有这么多事放不下,非得自己大干去。这几年办书院还是劳心,说不劳心是假的。怎样使自己用心而不劳,严格说来我还没有达到这个火候。有时候我觉得自己还很潇洒,实际上有些关口自己还是过不去,遇到一些事情还是放不下,有些时候还是要操心一下,有时晚上还是睡不着觉。这些都是火候不够、功夫不够的表现。
当然,你用心都“劳”了,耳目也不聪明了,“应物”时当然就不够用了,想达到“应物无方”,那就更不行了。所以说“应物无方”应是理念上的。生活中、工作中有许多事情,我们作为具体的人都达不到;但是作为一种理念,菩萨是有能耐的,老佛爷是有能耐的,道教的真人像吕洞宾、张果老之类的是有能耐的。但有些事佛菩萨和祖师爷也没有这个能耐,当“三武灭佛”的时候,这些祖师一个“呀呀呸”打过去,“不准灭佛!”——这可不可能呢?虚云老和尚是近代最了不起的了,在“云门事件”中一样被打了三天,差点被打死,一样被弄得没有饭吃,每天愁眉苦脸的。我们要把具体的人和这个理念做区分,不要去神化这些东西,你神化了也不行。虚云老和尚尚且如此,佛源老和尚也是一样的,在反右的时候被打成右派分子,被批过去斗过来的,打得死去活来遍体鳞伤,到现在身体也不好。精神肯定是很好,身体不时有些毛病,也是几十年折磨所致。所以我们要看到具体的人和理念是有一定距离的。
“生也有涯,而知也无涯”,这是铁定了的。天之所为和人之所为,是给你限定了的。如果你不守本分,你说我就是佛,我就是菩萨,我就是无所不能,我就是无所不通,那你就成了那些“气功大师”了。他们一样没有这个本事,一揪他们,个个都跑到海外去,不敢回来了。所以我们在看这些时,要相信理念是有的,更要相信大道本身是这样的。通过修道,虽然我们的肉身不能达到这个状态,但是我们的精神可以达到这个状态,我们的思想境界是可以进入这个状态的,不然你修道、悟道就是一句空话。这个矛盾如何协调?自古以来就有这个矛盾,特别是对修道的人。世俗的人经常拿这些来责难修行人,你悟道了,你把“三明六通”表现给我看一下;你悟道了就是菩萨,那么你的“报化身”呢?把你的“极乐世界”表演给我们看一下,孙悟空七十二变都是小游戏,你给我们表现一下嘛!遇到这些世俗的人,你要这样来演道,那你就完了,你和他们永远都说不清楚。
唐朝时,临济大师的徒弟灌溪和尚参末山老尼,问:“如何是末山境?”老尼说:“不露顶。”又问:“如何是末山主?”老尼说:“非男女相。”灌溪紧追不放,又问:“何不变去?”老尼说:“不是神,不是鬼,变个什么!”这一下就把灌溪和尚折服了。
我们要看到理念和实际的这种差别,“天之所为”应是无所不能。但这个时候你要让老天爷下雪、结冰也不可能,夏秋之季高温天气你让它下雨,它不下雨,这也没有办法。南半球肯定是下雪,这也是它的规律。正是因为这样,所以“天不得不高,地不得不广,日月不得不行,万物不得不昌,此其道与!”“天不得不高”,这个“不得”后边应该加一个“道”字,天如果不得道,它就高不起来;地如果不得道,它就广不起来;日月如果不得道,它就运行不起来;万物不得道,它就不能昌盛地繁衍。宇宙自然现象的一切一切,都有道的参与,实际上都是道在操作,都是道在运作,“此其道与”呀!我们看到这一切,我们才明白这就是道,道就在万事万物之中运转。后面“东郭子问庄子”这一则公案,基本上是从这里衍生出来的,《庄子》的公案就是这样有机地联系在一起。
第三部分 8。二十几岁时是智慧最强的时候
“博之不必知,辩之不必慧”,很多博学的人未必有真正的智慧,没有学问的人也未必没有智慧。在佛教里,六祖大师就是一个打柴的文盲,但他的智慧大得很,像神秀和五祖大师的那十大弟子,哪个不是博士后的水平,但就没有六祖强,所以五祖把衣钵传给六祖。
上一次在四祖寺夏令营,有一些年轻大学生在提问时说:“哎呀!我们年轻人的智慧就是不够。”我说:“你们说错了,就是你们这二十几岁时是智慧最强的时候,你看那些得诺贝尔奖的人都是在二十几岁奠定的基础,他们基本上是三十岁左右出的成果。我的头脑反应速度、敏锐程度远远不能和你们二三十岁的人相比,但是我有经验,经验也仅仅是一些有限的经验,自己的创新能力不够啊!真正有创新精神,要想开创新局面,还是二三十岁的人才行。过了这个时间段,你要想去搞创新,那概率就很低了。”那些大学生们对我这一番话报以热烈的掌声。
那么二三十岁的人知识是不是就很广阔呢?当然也谈不上广阔,但他们的智慧,那种敏感度就很强,像我们国家搞航天的,研发歼十、枭龙飞机的工程师、设计师们都是二十几岁开始搞,搞了十年出成果了。中国的航天人才平均年龄只有三十来岁,除了那批七八十岁的院士外,绝大多数都是二三十岁的人,他们却做得如此辉煌。当然,现在的手段也不一样了,拥有很多现代化的工具,像超级计算机之类,老一辈的科学家当时哪有这些工具呢?所以“博之不必知”,博学未必智慧。就拿我来说,我的文献学哪能和大学的教授、老先生比啊,他们的文献学功夫的确是非常优秀,他们大多是专精于自己的领域;但你让他们在社会生活中去做具体的创新,他们可能也未必胜任。
下边这个就更不好听了,“辩之不必慧”,有些人辩才无碍,滔滔不绝,喜欢和别人争论,这些人就更没有智慧。真正有智慧的人懒得和你去辩,所以“大言不辩”。辩者不善,善者不辩,我们要养成一种静默的感觉,经常要处于养静气、养定力的状态。平常夸夸其谈,言不及义,这种人是最没有名堂的。第一,你说话说多了,耗费你的精、气、神;第二,你话说多了,别人也未必听,也未必想听,有时听了也烦。我现在也是脾气不好,哪个人在我面前“聒聒聒”地说几个钟头,我心里就烦。你想清静一下,他在你耳边说个不休。说那么多做什么呢?真正有事情,几句话就说完了,用不着长篇大论地说不完。再加上给你讲道理,世界上哪里那么多道理给你讲呢?《庄子》在《齐物论》里已经把辩论术揭了老底,你辩论没有什么意义。你说真理越辩越明,我说真理越辩越糊涂。不辩的时候,我还清醒,一辩我反而被你弄昏了,不知咋回事。人经常是处于这种状态,本来我今天清楚明白的,有一个事情要给你说,事情也不难,说了也就完了嘛!被你这样推论、那样推论,就像某个企业,为了一个策划简直被弄昏了,就是这么一个简单的事情,这样分析,那样判断,哎呀,就把明明白白的事情搅得一锅浑水。所以我们平时要养成一种习惯,遇到有些事情根本不理,不理自己就处于“冥冥”状态,就是清醒的,你反而就得“昭昭”。你要想在“昭昭”之中再去“昭昭”,“明白”之中再去“明白”,反而把你脑子弄成糊辣汤,所以我们要有用心的方法。
所以“博之不必知,辩之不必慧,圣人以断之矣”,在道家学说里早就对此有决定的“见地”,就是“弃圣绝知”才能够真正成圣成智。我经常说“金刚三句”,其中“即非佛法”,什么是“即非佛法”?就是“弃圣绝知”,过了这一关,才能进入“是名佛法”的境界。所以“即非佛法”,就是“言语道断”,过了这一关,“是名佛法”,一切佛法,八万四千法门都才真正的叫佛法了。所以“弃圣绝知”也是一个过程。并不是说“弃圣绝知”了,就把“老佛爷”、“孔圣人”、历代先圣先贤的东西不要了,不是。只有通过“弃圣绝知”,你才知道什么叫“圣”,什么叫“知”,真正的“圣”、“知”才能生根。不然你看到的是“光景”的东西,似是而非的东西,所以“圣人以断之矣”呀!
“若夫益之而不加益,损之而不加损者,圣人之所保也。”什么是“益之而不加益”?什么是“损之而不加损者”?我经常举例说:“一个字,你认识吗?不认识。不认识,你的真如也不减少一分。这个字你认识,你的真如也不增加一分。”这件事我懂,真如、道也不增加一分;这个事情我不懂,道也不损减一分。所以“益之而不加益,损之而不加损”。我们读《心经》,“不生不灭,不增不减”,要这样理解,读“不垢不净,不增不减”时也要这样理解,因为它本身就是这样的,道体也是这样的,我们的心体也是这样的,何须我们去“垢净增减”。并不是我们在这写一篇论文,大道就丰富了,大道就完美了;并不是我们这篇文章做不好,就给大道挘诹耍膊皇恰N颐窃趺茨馨汛蟮罀{得黑呢?所以我们要看到这一点。有时我们的心灵动,灵动时,你不要翘尾巴;有的时候,我们的心犯糊涂,犯糊涂时,你也不要生气。用毛主席的话说:“要允许人犯错误,要允许人改正错误。”哪个人不犯错误呢?都有犯错误的时候。人有成功的时候,你成功是老天爷让你成功,让你发财了、升官了,你有这个运气;至于你破产了,是老天爷让你破产,也不是你想破产,发财也不是你想发财就能发财,这一切都是因缘所致,所以我们要把这些看破。
所以“益之而不加益,损之而不加损者,圣人之所保也”,《金刚经》一打开就说,“如来善护念诸菩萨”,我们在禅宗公案里经常都看到“善自护持、善自护持”,这里《庄子》也说“圣人之所保也”。“保任”这个东西,要把这个东西“保任”住,“保任”什么呢?保任“益之而不加益,损之而不加损”的这个东西。这个东西是什么?我们今天都在谈这个问题,我们如何把这个问题和自己联系起来,并不是外边有一个“益之而不加益,损之而不加损”的东西等着我们去追,就是我们自身、自心,用禅宗的话说:“自心即佛,自心成佛。”要从这个角度去感觉。
第三部分 9。把世间学问变成自己的“妙观察智”
“渊渊乎其若海,魏魏乎其终则复始也”,大道无量无边,说深,就像大海一样深不可测。“魏魏乎其终则复始”,“魏魏”即巍巍,就是很高大明显,就像喜玛拉雅山一样壮观,而且这种现象是周而复始的。周而复始的现象我们实际上经常看到,“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春天来了,夏天来了,热得不得了,预报9月4号就凉快了。川东的大旱干得水都没有喝的,湖南暴雨一来成灾。冬天一过,春天就来,四时的运行,它就这么明白。人的生老病死,有生有死,荣辱顺逆,都是物极必反,否极泰来,泰极否来,它都是“其终则复始”,这就是“常道”。“道可道,非常道”,我们看“常道”往往都是“终则复始”。《易经·复卦》说,天之行,反复不过七日。有终肯定有始,人生了肯定有死。死呢?“天地之委形”嘛!他必然以一个新的形态出现。
“运量万物而不匮”,在宇宙之中,事物层出不穷,如今仍有无穷的事物有待我们去认识。现在的生物学家常常呼吁,不能毁坏森林,像亚马逊的雨林里,随便划一平方米的地方都有我们以前所不曾认识的物种。我们搞科学就不如西方人精细,就说青城山、峨眉山,哪一位又把这些山上的每一棵草、每一片叶子打量过?每一个虫子统计过?解放前还有一本《峨眉山植物志》,十年前我在四川省佛学院讲课时,有一批峨眉山的学僧,我对他们说:“毕业后,你们没有事可以去做调查统计,写一部《峨眉山植物志》、《峨眉山动物志》,一样可以给佛教界增光添彩。”
现在少林寺的永信大和尚像CEO一样地运作,把少林寺推向世界,政府奖励他100万的越野车。虽然现在佛教界有部分人对他意见很大,说他不务正业,但是政府欢迎啊!他给河南省创造了上百亿的商机,政府怎么不欢迎他呢?老百姓怎么不拥护他呢?少林寺附近的老百姓早就奔小康了,峨眉山附近的老百姓还没有奔小康嘛!所以你看他还是菩萨道,只不过不像别人在禅堂里每天“摩诃般若波罗蜜”这样念,他这样做严格说来还是有它的好处,他这样做提升了中国佛教的地位,提升了少林寺的地位,尽管这种作为与传统佛教不尽相似。我们说汉传佛教有自己的传统,但我们看西藏的喇嘛庙哪个不做生意呢?从明清以来,一个寺庙就等于是一个市场。哪个大寺庙没有马帮?哪个大寺庙不做点药材、粮食、兽皮、金银之类的生意?有些还开钱庄,所谓“钱庄”就是小银行,古已有之。西藏那里的寺庙受经济条件所限,老百姓少而出家人多,要让老百姓来养,就养不起,只有通过这些商业活动才能养得起。当然汉族地方僧少供养者多,还用不着去做生意,当然少林寺也开了先河,第一个吃螃蟹,也还是了不得。
所以“运量万物而不匮”,一方面我们不要去对万事万物“分别”,但另一方面我们要善于“分别”。不然佛教提出“善能分别诸法相,于第一义而不动”干什么?提出“一切智智”干什么呢?“一切智智”就是让你“善能分别诸法相”,对万事万物要了然于胸;但同时又不要“妄生分别”,能“于第一义而不动”。实际上是不要在烦恼性上去“妄生分别”,“妙观察智”就是让你多多益善,就是让你能够“分别”一切,让你比任何人聪明,比任何人都智慧。所以我说佛法也不是拒绝世间学问,它要把世间学问变成自己的“妙观察智”,变成自己的“一切智智”。为什么讲“无分别”呢?是要我们在烦恼性上不动心,这样才行。
“运量万物而不匮”,这方面西方人就比我们东方人做得好。欧洲人在这方面确实是遥遥领先,我们学国学也不能不学别人的优势,我们还是要向别人学习。中国十三亿人,用八亿人去学西方的,一百万人去学佛,十万人去学道,两三万人去研究孔老夫子,也不多嘛!用几亿人去学西方的科学技术去挣钱。你想中国这么大的国家,现在的人口就几乎相当于第一次世界大战的人口,第一次世界大战时全世界只有十九亿人,现在中国是十四亿人。许多青年人不去做正事,天天去吃麻辣烫、打小麻将;学西方的学得也不像,天天去酒吧玩,过圣诞节、狂欢节之类蛮起劲,让他们去学爱因斯坦、牛顿、伽利略就没兴趣了;让他们去学比尔·盖茨又没那个能力。所以要学西方优秀的东西,不要去学那些颓废派和无聊的东西。
“运量万物而不匮”,结合佛教的“一切智智”、“妙观察智”来看,我们不能拒绝这个东西,但是不少学道的人往往要拒绝这些东西,认为只有蒲团上才有道,我觉得这是愚痴的表现,那是绝对不行的。
“则君子之道,彼其外与?”所以君子之道不能置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