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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5章

读者 _2008年合订本-第2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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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次一位东方的旅客给了我五十卢比。
  可是妈妈也离我去了。三个月前,她病了,越病越严重,我用我们所有的钱设法买些好的食物给她吃,也没有用。最后她告诉我,特里莎修女创立了一个“垂死之家”,她如果能被人送到那里去,会有人照顾她,也可能会好,如果病好了,她会回来找我。她要我扶着她在夜晚走到大街去,然后躺下。我偷偷躲在一棵树后面,果真看到有人发现了妈妈,也发现她病重,立刻拦下了一辆计程车。一开始计程车司机好像不肯载妈妈,看她太脏了,说了一堆好话以后,他终于肯去“加里加神庙”,那是特里莎修女办的“垂死之家”。
  可是妈妈再也没有回来,我知道她一定已经去世了。唯一使我感到安慰的是她去世以前一定有修女们照顾她。我呢?我感到孤独极了,除了说“我没有爸爸,我没有妈妈,可怜可怜我吧”这句话外,我什么话都没有机会说。就因为我感到孤独,我和附近的一只小老鼠成了好朋友。我每天准备一些饭粒喂它,晚上它甚至会和我睡在一起。
  忽然,街上来了一大批人,向四周喷药。那天晚上,小老鼠没有出现。它到哪里去了?我无从知道,也很难过。它是我唯一的朋友,可是它也不见了。第二天,我知道我病了。白天我该到旅馆去求乞的,可是我难过得吃不消,中午就回来睡着了,而且我还吐了一次。下午,来了一些带口罩的人,他们将我抬上了一辆车子,车子里大多都是病重的乞丐。我虽然生病,可是因为第一次坐汽车,兴奋得不得了,一直对着窗外看。我发现我们已经离开了加尔各答,到了乡下。我想起妈妈告诉我爸妈过去住乡下,真可惜,我们当年如果留着那块地就好了。
  我们被送进了一间大房子,有人来替每一位抽了血,有几位立刻被送走了,多数都留了下来。我生平第一次有人来替我洗澡、剪指甲、洗头发,感到好舒服,可是我被强迫戴上口罩。最令我高兴的是我终于走进了有屋顶的房子,睡在一张床上,而且也有人送饭给我吃。可惜我病了,不然这岂不是太好了。
  令我不懂的是为什么他们对我这样好,也不懂为什么他们不让我们离开房间,我更不懂的是他们为什么人人都戴口罩、戴手套,也从不和我们讲一句话。我是个小乞丐,没有问人的习惯,何况我又病了,也没有力气问。晚上,外面风大雨大,我躺在床上,虽然身体因病而很不舒服,但是却有一种无比幸福的感觉,我知道风雨这次淋不到我了。可是我的病却越来越重,我不是唯一病重的,隔壁的一位已经去世了,有人将他用白布包起来,抬了出去。他们轻手轻脚地做事,就怕打扰了我们。
  每次医生来看我的病情,都摇摇头,我知道我睡去以后,有可能不再醒来。一位修女来了,她来到我们床前,握住我们的手。我注意到她没有戴手套,只戴了口罩,她握我的手时,眼睛里都是眼泪。她为什么要哭呢?难道她不知道我已不想再离开这里了?如果我离开,我要回去做乞丐,而且要做一辈子乞丐。我没有一个亲人,没有一个朋友,从来没有人握过我的手,从来没有人关怀过我,我为什么要回去过这种生活?
  其实,我现在已经心满意足了。我唯一的愿望就是能进入一间有屋顶的房子,睡在一张床上。现在我的愿望已经实现了,我真该感激这些好心的医生和护士。我当然有一点好奇,为什么过去穷人生病都没人理,这一此不同了,像我就受到这种舒服的待遇。
  我感到非常虚弱,在我清醒的时候,我要祈祷,希望爸爸、妈妈、哥哥、姐姐、好心的医生、护士和修女们,都能够在来世过得好一些,不要像我这样一生下来就是乞丐。不要替我难过,虽然我可能再也不会醒了,可是我现在头上有屋顶,身下有一张软软的床,今天下午有人用不戴手套的手握住了我的手,我还能不满意吗?

(紫檀木难摘自台湾联经出版社《让高墙倒下吧》一书)





这里就是天堂

●阿诺德?凡恩 ○郑衍文 编译   
  弗伊大婶和她的爱猫索菲亲密无间,形影不离。大婶没有子女,索菲就像她的孩子一样。
  必须承认,这小猫确实招人喜爱。索菲知道弗伊大婶什么时候感觉不舒服,甚至连弗伊大婶夜里什么时候脚凉了都知道。每当这时,它总会乖乖地跑到床上,依偎在弗伊大婶的脚下。所以,弗伊大婶管索菲叫“暖脚壶”。大婶有点耳背,每当家里有人来,索菲总是跑到门前,然后“喵喵”地叫她。
  乖巧的索菲年龄大了。大婶经常给我打电话,让我开车带着她去给索菲看病。说实在的,大婶照顾索菲比照顾自己都要周到。她自己有点不舒服,也不去看医生,服一片阿斯匹林就对付过去了。可要是索菲打声喷嚏或咳嗽一下,那就不得了,我们必定要马上去看兽医。
  当弗伊大婶在电话中对我歇斯底里地哭诉“索菲死了,我的小索菲死了”时,我着实吃了一惊。
  弗伊大婶哽咽着说:“你知道,夜里我总是睡不安稳,医生就给我开了一些安眠药。可我不喜欢那药片的味道。医生告诉我,往瓶子里滴一滴香草精,药片就会像糖果一样香甜。今天早上,索菲跑进卧室,碰翻了我的药瓶。她肯定是闻到了药片的香味,几乎把瓶里的药片吃得一干二净。”
  弗伊大婶忍不住哭哭啼啼:“你知道我和索菲相伴多长时间了?”不等我回答,大婶继续哭诉:“我们在一起已经12年了。昨天,我还给它买了一种新猫食。听说,这种猫食比较软,适合岁数大的猫儿吃,它和我一样,牙齿都开始脱落了。”
  “现在,我该怎么办?”大婶抽泣着问。
  “真让人伤心。现在还能有什么办法呢?你用纸袋把索菲的尸体装起来,然后放到垃圾箱里,打扫卫生的人会把它带走。”
  “你说什么?”大婶尖叫起来,“把我的索菲放在垃圾箱里?她就跟我的孩子一样。自从你大叔过世后,这么多年,它一直是我最紧密的朋友。我怎么能把它扔在垃圾箱里!”
  “那好吧。”我说,“今天晚上我不能到你家去了。如果你觉得那样办不好,就打车去找兽医,让他找人把索菲送往宠物墓地。丧葬费由我来出。”
  “我还能经常去看看它吗?”
  “当然。你什么时候想去,我就带你去。”
  “我怎么把索菲带到兽医那儿去?猫篮儿已经坏了好几年了。”
  “把它装在你的旧提箱里。提箱不大,把索菲装在里面正好。”
  “要不要举办葬礼?”
  “不用了,大婶,兽医会给宠物墓地的人打电话的。”
  “好吧。”大婶喃喃地说。
  也只能这样了。我为大婶感到伤心,可又无能为力。
  那天晚上,大约6点钟时,弗伊大婶把电话打到了我的办公室。“阿诺德,我有事要告诉你。”奇怪的是,我感觉她的声音有些激动。
  “你去兽医那儿了吗?”
  “我按你说的去办,把索菲装在手提箱里。在等出租车的时候,我心想,能坐公共汽车为什么要花钱去坐出租车?于是,我把手提箱放在身旁,掏出钱包看里面是否有零钱。这时,几个十几岁的小男孩走到我身后,一个孩子一把把我推倒在地,抢走了装着索菲的手提箱!我大喊,可没人来帮我。我琢磨着我和索菲的缘分就这么尽了,就回家了。”
  “怎么会这样!”我尽量忍住没笑出声来,“当那些孩子打开手提箱,发现里面是一只死猫,你能想象他们脸上会是什么表情吗?”
  弗伊大婶开始笑起来!
  “别慌,故事还没结束呢。索菲又回来了!等我回到家时,它已经在门口等我了!”原来索菲并没有死!我想,肯定是装在手提箱里颠来晃去,终于把它唤醒了。
  “阿诺德,谢谢你的帮忙。我曾为索菲祈祷,让它死后进天堂,可现在她又回到了我身边!”
  我再去看望弗伊大婶的时候,她已在门上钉了一块小牌子,上面写着:“这里就是天堂。”

(文 锋摘自《青年参考》2007年8月17日)





乌鲁帕的葵花子

●田祥玉 编译 
  1986年4月26日切尔诺贝利核电站4号反应堆发生爆炸后,方圆30公里的地方迅速被隔离为“死亡区”。在受到核辐射侵害的人群中,52岁的玛丽亚?乌鲁帕是其中之一。她的家,在离核电站不到50公里的地方。
  人们仓皇逃离家园,号哭着死也不会再回到生养自己的这片土地。乌鲁帕的丈夫、3个儿子以及年迈的母亲都要离开,但是她说我爱这里,所以不会离开。她哭着送走所有的亲人和邻居,然后回到家里,开始用锄头将干涸的土地刨得松软,准备种一些西红柿和葵花子。
  但是接下来5年,乌鲁帕的土地不再冒出一点绿色。花园荒芜了,地里再也生不出庄稼。她有时躬下身去寻找蚂蚁,蚂蚁都没有了。儿子在数万公里外的城市里写信给她:妈妈,离开那个鬼地方吧。乌鲁帕一个人坐在木质楼梯上爽朗大笑,露出她没有一颗牙齿的牙床。水质不好、没有蔬菜,不到60岁的乌鲁帕牙齿都掉光了,但这并不妨碍她遇到任何可笑的请求时,像精灵古怪的姑娘一样笑得欢畅惬意。
  1992年夏天,乌鲁帕去了一趟基辅。她留下的西红柿和葵花子种子已经用光了,她需要买一些回去。途经一家宠物市场,乌鲁帕买了两只野棕兔和一窝小老鼠。这些小家伙原来在她的花园里泛滥成灾,但是核电站爆炸后,她再也没有发现过它们的踪迹。
  第二年春天,乌鲁帕家里只剩下老鼠邦克。兔子阿比和阿诺,还有邦克的兄弟姐妹都死掉了。邦克是乌鲁帕小儿子的名字,只有这个家伙,偶尔钦佩母亲的选择。乌鲁帕总是将老鼠邦克放在她的左肩,它不太听话,但是和乌鲁帕一样在这片荒凉危险的土地上快乐地活着。花园里开出了第一朵向日葵,乌鲁帕就对小老鼠邦克说:“亲爱的,秋天的葵花子你一颗我一颗好不好,我们连瓜子壳都不给邦克留好不好?”
  邦克去哪里找到了伴侣呢?它竟然在1993年秋天为乌鲁帕生了一大窝小老鼠!还有,乌鲁帕在向日葵招展的花园里,竟然发现了野棕兔和鼬鼠!切尔诺贝利在沉睡了7年之后,终于开始苏醒。为了犒劳邦克,乌鲁帕卷起袖子,赤脚去普里比亚特河抓鱼。她镶了一套雪白整洁的假牙,可以“咔嚓”“咔嚓”地跟邦克比赛吃瓜子,也可以替邦克将鱼刺剔得干干净净。
  乌鲁帕给儿子们回信,她说,自己活得多么陶醉惬意,一个人这么多年,从未受到任何伤害。她盛情邀请孩子们回来,吃她种的西红柿和葵花子,而且,她开始在已经消失的森林里播种。孩子们不回来,乌鲁帕就给乌克兰所有城市的旅游公司写信,邀请他们来家里做客,说她能酿制美味的松子酒,她种的葵花子颗颗饱满……
  1996年,一位俄罗斯的年轻大学生来到乌鲁帕家里,这是10年来她迎接的第一位客人。乌鲁帕兴奋地换上40年前的红色嫁衣,为客人跳起了古老的乌克兰民族舞。做了满桌饭菜,好客矜持的乌鲁帕总是自己先尝,当年轻的孩子举起装满松子酒的酒杯时,泪水突然涌进乌鲁帕微笑的眼睛。
  随后赶来的科学家开始为这里的动物们进行基因检测,它们的DNA确实受到了一定程度的损伤。乌鲁帕微笑着拒绝了医学家的检查。“我们的心灵和梦想,还有我的西红柿和葵花子,都完好美丽如初。”
  这片“死亡区”的中心地带重新繁盛起来,乌鲁帕每天都能发现奇异的小动物在她的花园里跳跃。然而没有人会在此长期居留,村里的许多人因为癌症已经离开或者死亡。乌鲁帕穿着自制的棉布长裙,裹着印花蜡染床单做成的头巾,笑逐颜开地接待来自远方国度的,依然对核辐射耿耿于怀的科学家。更多的时候,乌鲁帕穿着被葵花子塞得鼓鼓囊囊的裙子,去森林、田间或河边,给生活在这里的生物送上她亲自种的葵花子。
  2007年,一位科学家告诉她,消除切尔诺贝利核电站泄漏事故的后遗症,至少还需800年,你不害怕吗?73岁的乌鲁帕意味深长地说,我不怕后遗症,怕的是人类会卷土重来伤害我的邦克;我不怕切尔诺贝利只剩下乌鲁帕一个人,怕的是我的向日葵还未蔓延整个切尔诺贝利地区,我就要死去。

(梁衍军摘自《女报?时尚》2007年第9期)





白蝴蝶之恋

●刘白羽 
  春意甚浓了,但在北方还是五风十雨,春寒料峭,一阵暖人心意的春风刚刚吹过,又来了一阵冷雨。
  我在草地上走着,忽然,在鲜嫩的春草上看到一只雪白的蝴蝶。蝴蝶给雨水打落在地面上,沾湿的翅膀轻微地簌簌颤动着,张不开来。它奄奄一息,即将逝去。它白得像一片小雪花,轻柔纤细,楚楚动人,多么可怜呀!
  它从哪儿来?要飞向哪儿去?我痴痴望着它。忽然像有一滴圣洁的水滴落在灵魂深处,我的心灵给一道白闪闪的柔软而又强烈的光照亮了。
  我弯下身,小心翼翼地把白蝴蝶捏起来,放在手心里。
  这已经冻僵了的小生灵发蔫了,它的细细的足脚动弹了一下,就歪倒在我的手中。
  我呵着气,送给它一丝温暖,蝴蝶渐渐苏醒过来。它是给刚才那强暴的风雨吓坏了吧?不过,它确实太纤细了。你看,那白茸茸的像透明的薄纱似的翅膀,两根黑色的须向前伸展着,两点黑漆似的眼睛,几只像丝一样细的脚。可是,这纤细的小生灵,它飞出来是为了寻觅什么呢?在这阴晴不定的天气里,它表现出寻求者何等非凡的勇气。
  它活过来了,我感到无限的喜悦。
  这时,风过去了,雨也过去了。太阳明亮的光辉照满宇宙,照满人间,一切都那样晶莹,那样明媚,树叶由嫩绿变成深绿了,草地上开满小米粒那样黄的小花朵。我把蝴蝶放在一片盛满阳光的嫩叶上,我向草地上漫步而去了。但我的灵魂里在呐喊——开始像很遥远、很遥远……我还以为天空中又来了风、来了雨,后来我才知道就在我的心灵深处。我为什么把一个生灵弃置不顾……于是我折转身又走回去,又走到那株古老婆娑的大树那儿。谁知那只白蝴蝶缓缓地、缓缓地在树叶上蠕动呢!我不惊动它,只静静地看着。阳光闪发着一种淡红色,在那叶片上燃烧,于是带来了火、热、光明、生命,雨珠给它晒干了,那树叶像一片绿玻璃片一样透明、清亮。
  我那美丽的白蝴蝶呀!我那勇敢的白蝴蝶呀!它试了几次,终于一跃而起,展翅飞翔,活泼伶俐地在我周围翩翩飞舞了好一阵,又向清明如洗的空中冉冉飞去,像一片小小的雪花,愈飞愈远,消失不见了。
  这时,一江春水在我心头轻轻地荡漾了一下。在白蝴蝶危难时我怜悯它,可是当它真的自由翱翔而去时我又感到如此失落、怅惘。“唉!人啊人……”我默默伫望了一阵,转身向青草地走去。

(李慧华摘自百花文艺出版社《刘白羽散文选集》一书)





请牵着佛的手

●刘先国
 
  
   在高原,心是辽阔的,辽阔得有几分空旷。
  
   昨晚,我一夜没睡。我在土屋里一张古旧的木桌前,反复写那几句经文:
  
   羊儿过来了
  
   牛儿过来了
  
   静静地倾听
  
   这熟悉的声音
  
   我念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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