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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血剑兰心-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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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他往下说:”事实上确是如此,我们在你身边,不但永无益处。反而成了累熬 
;这次芒家古但楼秘窟之事,前车可鉴。我知道你对名声之虚俗从不计较,但你 
不能因我们而影响复仇大计啊!别了!俊哥儿,有暇到怀玉山看我们吧!祝福你。 
“ 

  “师姑!” 

  三尼头也不回,解下马鞭后包裹背上,玉面观音又向浮云散人合掌一礼道: 
“道友,就此上路吧!” 

  “无量寺佛!愿小施主福寿无疆!” 

  “娃娃!后会有期!”江湖医圣转身就走。 

  “诸位前辈珍重!”文俊含泪躬身相送:“师姑,我会前往怀玉山向师姑请 
安的。” 

  三尼走不多远,笑面观音突然转身,显声说道:“俊哥儿,记住:胆大心细, 
权衡时势,珍重!”说完,弹掉眼角泪珠,转身快步走了。 

  文俊闭上虎目。吸入一口气强压心头酸楚。他忘不了寺,三尼给了他胜于母 
爱的温暖呀! 

  三尼的身影愈去愈远,隐隐传来浮云散人缥缈的歌声:“人生自古梦一场, 
十大功劳瓦上霜白发红颜如朝露,英雄豪杰命不长。生生死死难自主,渺渺芒芒 
空悲伤……” 

  袅袅余音,在长空颤荡。文俊不俊热泪盈眶。 

  突然,他似有所觉,对草中喝道:“滚出来!你看得太多了。” 

  没人回答,你不出来不行了,你该知道灭口之举先在必行,没有你向外宣传。 

  他自己向左急跑,快若电火。 

  天残剑端正正由他脊心贯透前胸。 

  大事不妙,突然转身,手中扑刀就是一记。 

  文俊冷笑问道:“你是谁派了;来盯梢的?” 

  大汉面如死灰地答道:“我……我是……少林门下。” 

  “啪。”一声响,文俊给了他一耳光,打得大汉杀猪似的叫起来。 

  文俊嘿嘿冷笑道:“少林的伏虎刀法中,”翻身扑虎“这一招左足该跟进旋 
跨半步,便于变招,你这招分明叫做颠”回风断柳“。你敢嫁祸少林!哼!且说 
你尝尝分筋错骨滋味。他的手指还未点上九节椎骨下的筋缩穴,大汉已惊得没命 
地叫道:”我说我说,我是崆峒门下,在吴天堡替闻人堡主力事,奉命在要道埋 
伏,沿途飞报你的行踪和举动。“ 

  “你一共几人?” 

  “咱们共有四十人,归子母飞环方士侠率领,每两人一组,散布各地,目下 
这十里地面,仅由我这一组负责,所言句句是实,饶命!” 

  “方士侠现在何处?” 

  “在武当三元官。” 

  “别怪我,老兄。你不死,三音妙尼的行踪必被你泄出,我你一个痛快!” 

  “饶……” 

  命字未叫出,文俊的脚尖已经轻轻点在他的心坎上。 

  文俊取回天残剑,掘土埋了两尸,跨上马背,纵走另三匹,向东急走。 

  急赶二十里,仍不见三音妙尼和一道一俗的踪迹。他恍然失笑,自语道: 
“三位师姑是老江湖她们不用马匹,显然是隐入山中去啦!我倒是多虑了。” 

  武当,本名仙室山,又叫太岳山,太和山。参上山,谢罗山等等。明成祖赐 
名太和太岳山,这座名山更神气了。 

  这座山真不小,方圆足有八百里,共有七十二峰,三十六巅,峰以天柱峰为 
最高,纵立云表,也有入叫它参岭,巅以五龙,南巅,紫霄为最胜,可惜全被兵 
祸所毁。但经张三丰重整后,紫霄重复旧观,外环小山数十,蔚为奇观。 

  进入武当山,惟有从均州进入。明成祖动员了三十五万役,糜费百万,把武 
当建造得金碧辉煌也俗不可耐。建了一条可并驰四乘人大道,直抵山下,全长一 
百里,倒是方便了游山访道的人士,也方便了驻守山上的两百官兵。 

  自从士木之变后,朝廷对南方的名山胜绩,逐渐淡忘,因为态势已走下坡之 
路,武当山上驻守的官兵,仅有三五十名象徽性的老弱冗员,但他们代表大明皇 
朝,作威作福之事倒是时有发生。 

  鹤鸣峰,也叫鹤鸣山,在山之最西面,可以由陨阳走小道,绕丛山峻岭直达 
峰下,可是得需步行两天以上。 

  文俊已从三音妙尼口中,把武当的形势了解甚详。为免沿途发生不必要的纠 
葛,当天在陨阳住宿一宵,第二天单人独骑沿小道人山。 

  武当堂堂大派,高手如云,誉满江湖,门人弟子满天下,因何选择最偏僻的 
鹤呜峰,约斗对文俊呢? 

  四十余年前,恨海狂人直捣黄龙,几乎把三元宫毁了,武当的老道们,岂能 
不对功力更高的文俊怀有戒心? 

  文俊把吴天堡一把火烧成白地,火焚南崆峒广成下院,谁敢保证他不对武当 
也来上一手?武当的老道们想起来就心惊胆跳,所以掌门玉道人不得作这万全的 
打算。利之所在择其重,两害相较择其轻,虚名越不了甚么,武当的百十座宫观 
岂能作孤注一探? 

  这就是名门大派的顾忌所在,必要时可以择手段,因为他们的对手太强了; 
而文俊又是一个天不怕地不怕,一诺千金的大丈夫,既然约定了时地,绝不会到 
三元宫生事的。 

  玉道人比南崆峒二老高明多了,引强敌人已室相斗蠢事他本会做。 

  文俊带了乾粮,一身蓝缎子劲装,雄姿英发,天刚破晓便取道人山,他竟然 
不隐行藏,驱马昂然直入万山丛中。 

  他耳目有异常人,特别敏锐,早已在入山之际,听得了隐隐角号,那是山区 
里传递讯息的最好之物,不用猜,他的行踪已落在人家眼中了。 

  但是他依既无惧。 

  深山里居民不多,数十里渺无人烟,每一座村庄的土著居民,都以不太友好 
的神情接待他。他知道,除了他自己以外,已经没有一个朋友了;也许马儿算得 
一个,以外就是冥冥中的神佛啦! 

  而鹤鸣峰四周,鬼影幢幢。 

  当天他住宿于一家猎户的草舍中,一夜无事。 

  翌晨,山中朝霞刚升,他使结束上道。 

  秋高气爽,山中空气特别清新,在鸟语兽呜声中,他缓缓踏上征尘。 

  山道逐渐荒芜,时升时降,已经隐隐可以看到鹤呜峰了。望山跑死马,还远 
着哩! 

  远处又响起了隐隐角号,一长一短。他不予置理,一手缠疆,一手轻抚天残 
剑靶,豪放地高歌:“天残剑切千重,啸长空,排尽剑海闯魔宫。” 

  歌声昂扬,气吞海岳,宛若九天龙吟,鹤呜九皋。随之响一声清越长啸,回 
声在山谷间震颤,久久不绝。 

  他吸入一口气,突然长吁一声,接着高歌,但是音调一折,变豪迈为荡气回 
肠:“琴筝会、心弦醉,几时重?惟愿人生无感续奇逢。” 

  后半段的情调,与前半阀相去霄壤。一道“相见欢”的词,被他唱成两种回 
异的情调,未免格格不及,无法调和,可说是最劣的“词手”。 

  “啊!我怎么会想起她的?真不该哪!”他喃喃自语。 

  言为心声,他和丘玉琴小聚三天,一琴一筝留下了无边怀念。丘玉琴柔婉可 
人的情影,在他脑海中不时显现。 

  一生中,第一次对女性动情,也第一次心弦震动,至于他对义妹廷芝,在江 
西途中,他就曾表白过,他对她仅有手足之情。可是廷芝对他却付出了真执的感 
情,一颗少女纯真的心,毫无保留地献给了他,万缕情丝每一根都投向他的心坎。 

  他是个外刚内柔,感情内蕴的人,这种人外表奇冷而刚强,但内心却火热而 
软弱,以致在徐家弯与双凶一决生死的前半刻,终于答允了义妹廷芝的婚约。 

  这种感情是脆弱的,经不起考验;尤其是两人分处两地之时,中间缺乏连系, 
也就引不起共呜,爆不起火花。 

  但他是一个重感情的人,对自己的言诺一丝不苟,将他和廷芝所许诺的口头 
婚约,视为神圣不敢对旁人轻动情。 

  可是他也是一个平凡的人,内心自然有一个理想伴侣的约影存在,从进入乱 
葬岗秘窟,第一眼目的看到丘玉琴凝神庄容出现古筝旁始,他那秀丽端肃的神态, 
就予他一种异于常人的感受。后来弦声一响,他感到心中那根神秘和弦已被她扣 
响了,顿生知音相惜,心弦共呜之感。直至高山流水一曲奏出,他意思中已将她 
的倩影嵌入心坎了。要不是他心中已有了对敬爱之人,潜意识中自然生出圣洁的 
情操,他怎会在被天魔艳舞所惑,和含魔花所全黛之下,看见丘玉琴却又突然清 
醒的?天残剑跌落地下所发的龙吟,又怎能把他全然惊醒呢? 

  假使他不是对她生出崇敬之念,她那赤身裸体如玉脂的娇躯,恐怕已遭到狂 
风暴雨的袭击了,一发不可收拾,但要想制服他,那是不可能之事,结局可想而 
知了。 

  文俊真想和义姐在秘窟小聚三天么?不是的,是为了丘玉琴,也为了有三天 
让他反省思索的时间,他终于让理智战胜感情,他不能忘记徐家弯与廷芝的山盟 
海誓,故而毅然别去,不愿再见丘姑娘。 

  他真能忘情么?不!那是不可能的,心中的思念愈来愈强烈,绝不是强压克 
制所能混灭了的。在这空山寂寂,孤身踏上生死征尖,存亡难料的时候,他终于 
歌出心中的意念。 

  “不!我已经有了未婚的妻子了!我不能想她,那是不该的。”他喃喃自语, 
挺挺胸膛,加上一鞭,狂奔而去。 

  这儿是一块辽阔的盆地,四周是起伏不定的峰峦。盆地中丘陵起伏,古木森 
林参天而起,散布在每一角低洼之处,绿油的野草迎风招展。 

  小径在幽谷中婉蜒而东,穿林越丘迄通盘旋。文俊心潮激荡,驱马狂奔,他 
无视于危险,不惧重重埋伏,马蹄掀起尘埃,狂驰入谷。 

  谷中乌鲁无声,寂静如死,格过一道清彻的溪流,他已进入盆地的中心了。 

  日色近午,酷阳正炽。文俊过了清溪,驰上一座平坦的山丘,丘顶广约百余 
丈,四面林木葱宠,中间矮树绿草丛生,俯瞰四面景色,一“丘一壑历历如绘。 

  小径旁一幢草屋,巨木为柱,未加修雕,散发出古扑出坐的气息。屋前四根 
大柱塔了一座凉棚,摆了一只方桌和四条长凳。 

  蹄声传到,柴扉“吱呀”一声推开,现出一个雄壮结实的中年人。他赤着上 
身,脸上扑实的五官,显出他是一个安分守已与世无争的山居上著,可是他眼看 
狂奔而至的一人一马,眼中却泛起了迷惘的疑色。 

  他叹了一口气,无可奈何地走手凉棚,向屋下内叫道:“英儿,将茶端到外 
面来。” 

  “爹,来了!”一个面目较好的稚龄小女孩,端着一茶盘中一个大瓦壶,还 
有两只瓷碗走到凉棚内置于桌上。 

  她脸上绽开着天真的微笑,斟了一满碗递上,说道:“爹,妈该回来了吧?” 

  赤膊大汉一见珠光四射,吃了一惊,忙叫道:“兄弟,使不得,山居之人… 
…” 

  “大哥,且休见外,这儿不算山区。萍水相逢,也是有缘,就算是小弟给小 
妹妹的嫁妆吧!请问大哥尊姓?” 

  “敝姓李,名家杰。请教……” 

  “弟姓梅,草字文俊。李大哥可知此至武当鹤呜峰还有多远?” 

  “鹤鸣峰!鹤……啊!还有六十里,往东出了山谷。便可看到了。”他竟然 
被鹤鸣峰三字改变了神色。 

  “爹,这就叫做珍珠么?”小丫头迷惑地看着手中的珠子,不经意地问: 
“这有甚么用?” 

  家杰恢复前态说:“真是傻丫头,一颗这样大的珍珠,可以换黄金百两以上, 
在你手上,当然没有用处啊!” 

  “哦!不过却是蛮好玩的。谢谢叔叔。”她在文俊玉面上亲了一吻,又说: 
“我给叔叔倒茶啊。”她挣扎着下地。 

  “真乖!”文俊放了她,抬头说道::“大哥真好福……”突然,他发觉了 
家杰脸上泛起的痛苦神色,将话咽了回去,诧异地问道:“大哥,你怎么了?” 

  家杰发觉自己失态,忙道:“没甚么,兄弟休怪!”他嘴在说,目光却看在 
小丫头行将斟满的茶碗上。 

  小丫头双手端碗,喜孜孜地走近文俊,笑说:“叔叔请用茶。” 

  “不,家杰突然脱口大叫,伸出抖颤的大手,接过茶碗又说:”不关你事, 
该爹爹奉敬客人。“他将茶碗递给文俊,脸上全变了颜色。 

  小丫头惶然地看着他爹爹,缓缓退入文俊怀中。 

  文俊莫名其妙地接过茶碗,他看到家杰痛苦的目光。变了色的朴实面孔,和 
抖颤着的双手他惑然地问道:“李大哥,你病了么?” 

  “不!”家杰仍然神色痛苦他说:“即使有,也是心病,无关宏旨。” 

  文俊摇摇头,缓缓举碗说道:“心病还须心药医,李大哥,你要自己珍重啊!” 
他举碗放到唇边。 

  家杰突然转头,注视着墙角,那儿,一群骚动着的蚂蚁,正围攻着一条垂死 
的巨大毛虫。 

  他突然一脚踏出,将那些小生命踏个稀烂,恨恨地骂道:“你们这些畜牲! 
无耻之极!” 

  文俊喝干了茶,茶碗放在桌上,发出轻微的响声。 

  家杰摹地回头,眼中痛苦的神色已经消退,代之而起的是恐怖万状,无边绝 
望的神情。他眼角掉下两颗泪珠,额上大汗如雨,望着文俊颤声说道:“我…… 
我不是人,是畜牲!在暴力下低头,害人害已……” 

  文俊感到气血一阵翻涌,浑身泌出冷汗。他体内百毒不侵的奇异体质,发挥 
了潜能。 

  他推开小姑娘,虎目中神光四射,迟迟站起,以冷森森的语音说道:“无色 
无臭,入腹气血停滞,浑身瘫软,十二时辰内肌肉全消,这是昌翅腾蛇腹内毒丹 
所制奇毒。我与你无冤无仇,为何在茶内放毒要置我于死地?” 

  “你杀了我吧!我该死!” 

  “看你的神情,绝非你所甘愿,谁指使你的!说!” 

  “反正你要死了,何必再问?” 

  “你非说不可!是武当的杂毛们么?” 

  “不!武当的人在鹤呜峰等你。” 

  “是谁?” 

  “我也弄不清。” 

  “你真不说?” 

  “我妻子的性命在他们手中。不!可以说一家三口他们说你是穷凶恶极之徒, 
武当的老道也如此说。但一见你,我把他们恨死了;他们才是穷凶恶极之徒,可 
是我不得不听他们摆布。老弟,趁你还有力量之时,杀了我吧!”他大汗如雨, 
面色死灰,缓缓在文俊身前跪下了。 

  “爹爹!”小丫头尖叫着扑上去。 

  “我亲见你也喝了的,怎么不倒?” 

  “他们给我先服下了解药。” 

  “他们呢?”文俊轻声问。 

  “就在这左近”家杰也轻声答。 

  文俊探囊取出一片千年玄参递给他,说道:“这是千家玄参,可解百毒,他 
们绝不会放过你的,服下后带小妹妹避入室中,千万别出来。” 

  说完,缓缓坐下。 

  “快进去!”他向迟疑不走的父女俩轻喝。 

  等柴扉轻轻掩上后,文俊便伏在桌上一动不动。 

  不久,衣袂带风之声隐隐传来。他心中暗恨,讨道:“哼!人无害虎心,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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